第67章
這個吻炙熱霸道, 甚至帶有一絲明顯的懲罰味道, 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 截斷了她所有的退路, 一直将她喉中殘存的呼吸吞的一幹二淨,直到她的臉色因為窒息變得潮紅,他才緩緩擡起頭, 放開了她。
秦無雙大口大口地呼吸, 因為呼吸過于用力, 牽扯着右肩一陣鈍痛,這才察覺她脫臼的手臂已經被接回去了,只是分骨之痛還在。
見狀,牧斐微微蹙眉, 用大手包裹住她的受傷的肩頭, 然後嗔怪地瞅着她道:“這個是對你不告而別的懲罰。”
秦無雙終于緩過氣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牧斐是在為她來吳越竟然沒有告訴他。她慚愧地垂下眼眸, 本以為來吳越考察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是她低估了自己的處境, 才讓她和婷婷身陷險境, 要不是牧斐及時趕來, 想必此刻她早已不在了。
“對不……”
“起”字未出,牧斐的第二道吻落了下來,只是這次的吻就像江南的杏花煙雨,溫柔纏綿,極盡溫柔。
末了, 他緩緩抽離,灼灼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嗓音沙啞地說了一句:“這個是我對你的思念。”
秦無雙的小臉騰的一下火燒雲連天,她羞赧垂頭,又飛快擡頭,主動啄了一口牧斐。
牧斐愣了下,旋即,洪水開了閘門似的一發不可收拾地擁吻着秦無雙,二人如膠似漆,纏綿悱恻,就在牧斐的手控制不住地開始亂摸時,馬車輪子壓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将二人颠了一下。
秦無雙猛地清醒過來,推開牧斐喘着氣息道:“阿斐,冷靜一下,我們還在路上……”一時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秦無雙的小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
牧斐欲求不滿地撇了撇嘴,着了火的眸子盯着秦無雙嬌豔欲滴的容顏良久,才将盤桓在心頭左沖右突的欲望強行壓了下去,歸于平靜。
片刻之後,二人收整情緒,起身而坐,秦無雙依偎在牧斐的懷裏,撩起簾子的一角,掃了一眼車外蒙面勁裝的黑衣人,微微蹙起了眉。
“他們是誰?”如果牧斐明目張膽地帶着這麽一大批神秘人過境,吳越的眼線不可能一點也不知曉。
“他們是潛伏在吳越的暗樁。”
“暗樁?”秦無雙微微一驚,扭頭看了牧斐一眼,等待他繼續解釋下去。
“這些暗樁最久的在吳越潛伏了二十年……,先帝一直打算收服吳越,只是一直礙于面子,加上吳越主十分聽話,所以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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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裏的意思太多了,秦無雙首先想到的竟是先帝扣押吳越主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逼吳越主動造反,只要造反了,祁宋攻伐吳越便是師出有名。
可是吳越表面上竟然溫順的沒有任何動靜,卻不知道錢白已經潛入過汴都幾次想出手救出吳越主。
如今這些潛伏在吳越已久的暗樁就這樣被牧斐全部帶了出來,并且一起返回祁宋,難道是這些暗樁已經暴露?
不!
這些人是故意暴露的。
秦無雙一把抓住牧斐的胳膊,追問:“阿斐,你此次來吳越是不是新帝授意……”
“哎。”牧斐輕輕嘆息,“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你,我此番前來,一是為了接你回家,而是完成新帝暗中交代的事情。”
“……什麽事?”
“官家要我當衆除掉吳越主兩個兒子裏的一個。”
雖然心中已經有些猜測,但是聽牧斐這麽直接說出來,還是在心底裏掀起一片驚濤駭浪。她平複了一下內心的震驚,漸漸平靜下來,“除掉吳越之子……所以,新帝是想逼吳越造反?”
“恩,新帝……”牧斐頓住,嘴角弧度微微繃了起來,連同眼眸都跟着深了幾分,“新帝心思詭谲,與人打交道就如同在博弈,他似乎總能比對手提前知道一步棋,就像……他好像料定我一定會來吳越,你一定會遭遇危險似的,所有的時機把握的剛剛好,哪怕我手刃錢玄都是因為有了你這個理所當然的理由。”
原來從她離開祁宋時,她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棋子。秦無雙的肌膚上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這波詭雲谲的争鬥中,即使她想做個局外人也由不得她,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人利用了,這是何其的恐怖。
她咽了咽哽在喉中的口水,“……新帝為何要等現在動手?”
牧斐挑簾瞥了一眼窗外,放下簾子後他壓低了聲音,“新帝登基,并非名正言順,底下多有人不服,為了立威,也是為了鞏固地位,新帝必須幹一件讓天下心服口服的事情,那就是……統一天下。”
所以,首先要收服的便是吳越這個附屬國,吳越的實力與祁宋相比,無異于雞蛋與石頭,只要祁宋出兵,吳越必輸無疑,只是代價大小的問題。但是吳越太聽話了,除了不納土歸降,其他的什麽都順着祁宋,年年進貢,且進貢數目一年比一年大,他們依舊定額進貢,一時讓祁宋也抓不出個把柄來。若是公然出兵吳越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就是出師無名。無名之師便失了道,會被天下人诟病,所以司昭若想出兵吳越,必須找個合理正當的理由——
譬如,吳越主動造反進宮祁宋,哪怕吳越露出厲兵秣馬的野心也足矣讓祁宋讨伐。
“阿斐,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噓。”牧斐用手指輕輕地摁住她的嘴唇,又撩起簾子往外面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麽,司玉琪死的對不對?”
秦無雙睜着一雙大大的水杏眼,微微颔首。
牧斐道:“她死在誰手裏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死刺激到了先帝積壓的病情突然爆發了……,我被禁軍帶進天牢後,新帝曾暗中派人來見過我,他給了我一副完整的祁宋版圖,上面包含了吳越和幽雲十四州,并說‘如果牧家配合,等我出去之後,他将與我共同完成這一副版圖’”
所以,司玉琪極有可能是死在新帝司昭的手下,這樣司昭就有了由頭控制牧斐,逼牧家背後的三方勢力擁他為帝。讓秦無雙沒有想到的是,身為先帝爪牙的殿前司指揮使吳铎竟然也成了司昭的人。上次司玉琪暗害她時,正是司昭暗中将他們放出宮去的,看來司昭的勢力早已滲透宮禁。
這樣心機詭谲的人,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也難怪他最後會在殘酷的奪嫡争鬥中拔得頭籌。
還有不到一年,雁門關就要被破了,北方的鐵騎将會沖過雁門關南下,到時候牧守業戰死,牧家滿門被抄家……
秦無雙緊緊地蜷住拳頭,這一切,難道也是陰謀嗎?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阻止牧家被抄家的命運。
想到這裏,秦無雙忽然想起錢玄口中所說的‘北方的貴客’,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北方……,難道是奇丹?
可奇丹人為什麽要抓她?
牧斐垂眸看了她一眼,以為她在擔心他,畢竟現今的他與新帝走得越來越近,便安慰道:“你放心,我已非從前的那個牧斐,不會輕易被別人當成棋子,更不會受人擺布,我一定會強大的讓別人忌憚,也一定會拼盡全力護你周全。”
見秦無雙似乎沒什麽反應,他立即坐正了一些,秦無雙跟着一動,回過神來,茫然地望着他,“啊?你說什麽?”
牧斐面色微微一凝,反問:“你方才在想什麽?”
秦無雙把錢玄在無量塔裏面說過的話全告訴了牧斐,并問:“我一直在想這位‘北方的貴客’到底是誰?他為何要通過錢玄得到我?還有,他為什麽要我?”
牧斐一聽,眉頭瞬間擰成了一股結,一雙丹鳳眼沉的如望不見底的深淵,半晌,他才道:“前不久,奇丹三絕睡王耶律雄被下人下毒後,聯合射殺在陷阱裏,其侄子耶律佑登基為王,正是人心不穩的時候……”
“多半是他們準備和吳越聯合,想一起發兵攻打祁宋來個措手不及。”
秦無雙一聽,倒吸了一口冷氣,腦子裏還有些混亂,下意識問:“可這跟抓我有什麽關系?”
牧斐突然定定地看着她,道:“因為你是我的妻,是雁門關鎮守大将牧守業的兒媳……”牧斐緊咬住後槽牙,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這後面到底有什麽陰謀詭計,但是絕對是有人相利用你威脅牧家,所以這次回去之後,你切記不要随意外出,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由下人去打理。”
秦無雙明白事态嚴重,便重重點頭應了。
接下來幾日,他們竟然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祁宋境內,看來錢白并未下令阻止牧斐他們回去。
回到汴都後,牧斐只換了一件衣裳就進宮複命去了。
至掌燈之後,方回來。
進屋時,正好看見半夏端着一盆熱水從小廚房裏出來。
“小官人。”半夏笑着行禮。
牧斐瞥了一眼熱水,問:“可是給娘子泡腳用的。”
“是的。”半夏答。
牧斐一邊将袖子挽起來,一邊道:“我來罷。”
半夏吓了一大跳,連連搖頭,“這怎麽能行呢,小官人身尊玉貴的,怎能做這等粗使的活……”
牧斐笑着拽過木盆,勾起嘴唇斜了半夏一眼,“你懂什麽,親自為我夫人洗腳,那叫情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