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戲

第29章 章節

咖啡喝完了，陳弈白還是沒有回複。林染有些意外，但記得陳弈白說過這兩天事情會不少，不免有點擔心他因為工作太忙不好好吃飯。

佟哥他們找來的時候，廣場上已漸漸聚起了不少游人。四人在教堂邊角找到一處相對僻靜之地，趁造型師給林染收拾妝發，助手小妹拿出從酒店帶出來的面包撕成碎屑，企圖用面包屑引誘周圍散落的鴿子，好給待會兒的照片增加點意境。

待一切就位，佟哥倒念着三二一，剛打算按快門，一個金發碧眼的熊孩子追着一只撲棱棱的倒黴鴿子入了鏡，手裏還攥着一根灰綠色的鴿子羽毛。這陣仗，把助手小妹好不容易聚來的鴿子吓得四處飛散。小妹在一旁氣得跳腳，林染只得忍住笑，好言安慰了她兩句。

幾張照片拍得如同一場鬧劇，佟哥皺着眉回放着攝像機裏的照片，怎麽看都不太滿意，本想換個地方再拍幾張，林染卻收到了秦倩影的消息。

秦倩影：“猜猜我在哪？”

然後主動送上答案，後面緊跟了一個共享位置的鏈接。

林染無奈一笑，點開一看，有些詫異——就在他剛才待過的那家咖啡店邊上。

秦倩影：“我剛才看見你了，忙完了過來會個師？姐姐請你和咖啡。”

林染樂了，對秦小花的來意十分好奇，之前沒聽她說也要來水城。湊過去看了眼攝影機裏的照片，有幾張後期處理一下應該還不錯，他又懶得湊九宮格，和佟哥他們說了一聲要去見個朋友，就自己溜了。佟哥拿他沒有辦法，也就随他去了，一個人默默構思着這幾張圖該怎麽修更好看。

秦倩影帶着個大到誇張的墨鏡，要不是她朝林染招了招手，林染還真是認不出她來。

他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是沒有其他人了，就問：“怎麽突然來了？也沒聽你提起過。今天……怎麽就你一個人呀？”

秦倩影知道他問的是自己的助理和經紀人，平時處處跟着自己的那兩位。

秦倩影有心逗他，故意壓低了聲音：“來和你私會，當然不能帶別人，你說是不是呀？”

林染不為所動：“說正經的，你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

秦倩影看似從善如流，正經起來：“這個時間，你說我來幹什麽？當時是蹭紅毯啊。”

林染默默看着她，若不是自己和她熟，他差一點就要信了。

秦倩影見他似是不信，補充道：“怎麽？姐姐我就是致力于做新一代‘毯星’，不行麽？” 這位秦小花黑起自己來絕不手軟，林染嘆為觀止，十分佩服。

還是覺得蹊跷，林染仔細想了想，突然擡起頭來：“你……不是……”

再打诨下去就沒意思了，這回，秦倩影一點頭，十分大方地承認：“我是來拍婚紗照的。”

試戲——番外（下）

秦倩影當然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只坐了沒一會兒，她助理就找來了。主島禁汽車，為了方便轉移，攝影團隊包了兩輛出租船。

林染覺得新鮮，下午這半天也就随着她們一起走了，畢竟他一個男性勞動力，多少能幫着出點力氣。

林染看秦小花一個人拍得起勁兒，思及她的結婚對象，忍不住有點擔心，想了想還是問她：“你這是拍婚紗照還是個人寫真啊？怎麽都不見新郎官？”

秦倩影正在對着鏡子理頭紗，聽他這麽問，擡眼看看天色說：“再等會兒，他今天的飛機，不晚點的話應該是傍晚就能到。沒事兒，這一站本來就是我自作主張加上的，等過兩日，去了他喜歡的羅馬和雅典，再讓他多拍幾張。”

林染點點頭。最初秦倩影和他說，她的結婚對象正是那位傳說中的金主時，林染只覺得神奇。等到傍晚，果然有兩艘船停靠過來，來得正是那位投資人金主，徐總。其實若以素人的角度來看，徐總的外形條件已算出挑，畢竟秦倩影是标準的顏控。然而林染的目光卻一直被他身後的男人所吸引。那人身材修長挺拔，穿一身挺括修身的西裝，寬肩窄腰一覽無餘。面上則是意大利傳統的Volto面具，底色純白如雪，上半面鑲有繁複的金銀勾線紋，并眼角處一滴金色的淚。雖看不見面容，林染還是覺得，這人周身的氣質似曾相識。

他一時只顧出神地看着那面具，等徐總走近了伸出手，林染才驚覺自己剛才的失态，忙雙手握上去見禮：“徐總，久聞大名”。幸而徐總比他大上一輪半，對于年輕人的失禮并不計較，再說……他了然地看看身後，今日确實是情有可原。他溫和有禮一笑，說：“久聞大名的是我才對，倩倩指名要你做伴娘，這不胡鬧麽？希望沒有給林先生造成困擾。”

他這麽說，秦倩影自然就不樂意了，氣鼓鼓地撒嬌一般推了他一把，又被徐總牽住手拉到懷中。林染見新人這甜蜜蜜的架勢，心裏是真為秦小花開心，便也開着玩笑給秦小花找臺階下：“沒有沒有，其實花童我也可以的，只要二位不嫌棄。”徐總爽朗一笑，再開口時聲音認真了許多：“找個機會可以合作。”林染自然點頭稱是，這位徐總雖然低調，但實力可不是虛的。

談笑間，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染總能感覺到，徐總身後這個男人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且幾乎是毫不遮掩。林染早就想問了，此刻正對上那人的目光，終于開了口：“這位是？”

那人的反應，就像是終于等到了林染的問話，徑直朝他走過來，而後伸手便要去碰林染的手。林染以為他是要行握手禮，便也客氣地伸手配合，誰料男人卻将林染的手牽到面前，隔着面具，俯首行了一個吻手禮。

“咔嚓”，是相機快門的聲音。

林染怔了。剛才在男人的手觸上他皮膚的時候，林染隐隐就有預感，直到他聽到男人附在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到的音量低語：“小染，想我了麽？”

林染睜大了眼睛，繼而用力點點頭。他多想告訴這個男人，自己要多努力才能忍住撲過去擁抱他的沖動。

一旁的秦倩影欣賞着手機裏自己剛拍下的傑作，既沉醉又惆帳。沉醉的是畫面裏隔着面具的吻手禮實在是太戳她的少女心，惆帳的是，這樣的畫面是要保密的，她滿溢的心情無處分享，實在是憋悶得慌。

罷了。她想，幹脆等會兒問林染讨版權費好了。然而沒等她找到合适的時機開口，陳弈白便帶着林染請辭了。

暮色四合。貢多拉劃出的水波将被落日餘晖染紅的水面徐徐剪開，連帶着初升燈火的倒影搖曳生姿。秦倩影看着遠去的小船，嘆着氣搖了搖頭。

徐總鮮少見她露出這麽複雜的表情，奇道：“怎麽了？又嘆什麽氣？”

秦倩影回過頭，哀怨地睇了他一眼：“你看看人家，多浪漫啊！徐總，多跟着年輕人學學吧。”

徐總好脾氣一笑，卻說：“沒問題啊，不過，倩倩也應該多跟年輕人學學，什麽時候能光明正大來走一次紅毯。”

秦倩影立時洩氣了，也不和他貧了。遠處的小船已經看不見了，她想着，這可學不了。林染同學生平第一次走紅毯，走的便是國際A類歐洲三大，不是誰都有這樣的實力和運氣。

秦倩影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個理兒，發自內心十分誠懇地對自己未婚夫說：“大概我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在和你的緣分上了，至于其他的麽……我還是不要太貪心了。”

徐總老臉一紅：“……”

等貢多拉離開碼頭一段距離，漸漸駛近裏亞爾托橋，水面上的船只也漸漸多起來。陳弈白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個Gatto面具，簡潔而傳統的半面貓造型，附一對尖尖的貓耳朵。林染看着有趣，十分喜歡，便接過來帶在面上。明日便是電影節開幕式，各路媒體以及明星粉絲也漸漸彙集此地。雙年展之際，城內游人如織。不少當地人随傳統，或是游人跟風戴着面具放縱狂歡。兩人帶着面具隐沒在人群中，在異國的水路上牽手擁抱，那些平日裏在公衆場合不敢做的事，此刻做來卻如同光明正大地偷情一般。

船身搖搖晃晃，仿若嬰兒的搖籃。林染舒舒服服地靠在陳弈白肩膀上，想起來自己的疑問：“怎麽突然來了？” 潛臺詞是，還是和徐總一起。

陳弈白說得輕描淡寫：“這屆地平線單元，入圍的有個獨立電影，叫《山陰》的，我在裏面投了錢。那個青年導演挺有才華的，回頭帶你認識認識。”

林染擡起頭，默默看着他，又聽陳弈白接着說：“之前沒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