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出手去,盡一個新人的本分。陳弈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而後伸出手虛握上去,手指剛劃過林染的手心,便又折回來偷偷在他手心處輕輕撓了撓。
有些癢,也有些心悸。
等陳弈白收回手,重新走到蘇見青身邊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林染裝作若無其事地搓搓手,企圖以這種方式緩解手心的連帶心底裏的酥癢。
發布會一結束,蘇見青便找不到人了,一起失蹤的自然有沈墨。蘇大導演素來不愛應付媒體,幸而有個靠譜穩重的制片人吳應。往日裏也多是吳總出面,負責把控後續招待事宜,因此衆人對蘇導的一貫作風多少也習慣了。
只是這次,男主演也跟着跑了,還是新晉影帝陳弈白來告的假。吳應看着乖乖站在影帝身後的林染,心中不由納罕,這兩人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酒店走廊裏有監控,陳弈白一路上不得不克制,等房間門一關上,林染就被陳弈白抱在了懷裏。他的聲音低沉如醇厚的酒:“小染,你想不想我?”
本該脫口而出的答案被強行忍了回去,林染死鴨子嘴硬:“不想。” 他自己也知道這語氣聽起來沒什麽說服力,于是又強調一遍:“一點都不想。”
陳弈白卻笑了,說:“嗯,是我想你了。想見你。” 他在林染唇上淺淺一啄:“也想親你。”
他這般直白地承認了,林染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他小聲喊陳弈白:“陳老師……”
陳弈白聞言卻皺起了眉,豎起食指貼在林染唇上,問他:“還叫我陳老師?”
林染一愣,問:“那叫什麽?”
陳弈白:“自己想。”
烏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轉,林染故意問:“那…大叔?”
陳弈白挑了挑眉。
林染眼角染上一絲笑意:“要麽…大爺?”
陳弈白佯裝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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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染鬧夠了,換了副乖巧模樣,猶豫了會兒,最後試探着輕聲叫他:“哥。”
陳弈白本是逗他玩,但林染這一聲軟軟的“哥”,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嗯”,他給了回應,想了想還是不說了,把人往後一推壓在門上,低頭便吻了上去。
不是第一次接吻了,林染依舊緊張地幾乎忘了呼吸。他發現陳老師總喜歡咬他的下唇,比如現在,陳弈白輕咬了他一下,說:“張嘴。小染,教過你的,這麽快就忘了?”
林染想起那個火熱而盡情的吻,想起陳弈白滿是情欲的神情,反手攬上了他的脖頸,心一橫,主動試探着與陳弈白唇舌糾纏。
林染是個好學生,他回想着陳弈白吻他的技巧,對着陳弈白施展回去。陳弈白樂意見他主動,十分配合地由着林染慢慢地一招一招試驗,時不時扣緊他強行來一個深吻,也好給自己解解渴。
直到下半身硬了起來,他只得戀戀不舍地從林染唇上離開,轉身走向浴室,打算自己解決。
然而袖子卻被林染拽住了,大眼睛裏還混着氤氲的情欲和失落的茫然,他支支吾吾:“我……我幫你吧。”
陳弈白沒說話,盯着他看了一陣,而後深吸了一口氣,把他拽着自己衣服的手合握在自己雙手中,拉到自己的面前,垂頭在林染手心印下一個吻,說:“我怕你一碰我,我就走不掉了。”
林染忙問:“你今晚要走?”
陳弈白點點頭:“淩晨兩點的飛機,最多再呆半小時,我就得去機場了。” 他對着林染笑: “半小時,想對你做點什麽都不夠。小染聽話,就別招我了。”
試戲(十七)— 親人(上)
淩晨時分,陳弈白聞訊趕到醫院的時候,林染正坐在ICU旁家屬休息室的長椅上。他不哭不鬧,卻平靜地近乎呆滞,蘇見青在一旁幹着急說着什麽,林染仿佛沒聽見,依舊直愣愣地看着重症監護室的門窗,不置一詞。燈光白得發冷且不近人情,将林染面上映得愈發蒼白。
半晌他回過神來,還能對着蘇見青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安撫說道:“我沒事。太晚了,蘇叔叔你先回去吧。” 林染好不容易給了反應,卻是反過來安慰自己,蘇見青啞口無言,心裏的擔心不減反增。
過去的歲月悠長而渺遠。林染發現,他和母親之間的點點滴滴,那些曾齧骨嗜心的複雜情感,真要認真回顧的時候,反倒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了。
你有沒有……怨恨過什麽人?
這句他曾問秦倩影的話,如今卻在嘲笑自己的幼稚與淺薄。在生死面前,很多情緒都顯得單薄且可笑。
陳弈白站在不遠處,見林染不知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他忍不住開口:“小染。”
林染這才發現陳老師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他心裏一慌,想擠出一個輕松的表情來,但從林母送醫到手術成功轉入ICU的這幾個小時,一直高度緊張的神經疲憊不堪。方才他還能強裝鎮定讓蘇叔叔寬心,如今見到陳弈白,僞裝的意志和力氣就徹底耗盡了,看向陳弈白的表情只剩下空茫。
陳弈白疾步走過來,也不避着蘇大導演在一旁,将林染抱在懷裏,語氣輕得像是怕把人吓着:“別怕,我在這。”
蘇見青看這兩人這般動作,多多少少覺得不對勁。從之前在車上與林染的談話,到發布會陳弈白突然說要來,再到剛才陳弈白打來電話,意外得知林染家裏出事急忙趕來……如此種種,讓蘇見青隐約感到,自己杵在這,已然淪為了一只低瓦的電燈泡。
他覺得自己本該是驚怒交加,但這個場合和氛圍,他此刻也實在無法問詢,陳弈白這厮是怎麽把小染騙到手的。
“我怨過她。” 林染的聲音從陳弈白懷裏傳來,悶悶的,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哽咽。這不是什麽好話,然而蘇見青聽到林染這樣的聲音和這樣的話語,心裏懸着的一顆大石頭反倒落了地。若憋在心裏的東西太多,早晚會憋出病來,林染這樣發洩出來,反倒好得快些。他神色複雜地看了陳弈白一眼,心知林染這孩子是真的把他放在心裏了。
其實更準确的說法是相互怨怼。一個單身母親,獨自帶一個孩子,總是不容易的,更何況那還是一個漂亮女人。當年林母聽了花言巧語,鐵了心要和一個有婦之夫好。那男人自然不會離婚來娶她,借口便是林染這個“拖油瓶”。當年鬧得厲害,學校裏的同學們年紀小,明裏暗裏指指點點。冷言冷語聽得多了,畢竟是不太緊要的人,林染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直到她親口說出,那個男人不離婚娶她,都是因為中間多了個林染。
誅心是什麽感覺,小林染覺得自己差不多是知道了。當時心灰意冷,所有的指望都只是,高考完跑得遠遠的,再不回這個傷心之地了。那段日子實在是太難過。
“可真到她病了,才發現血緣這東西……真是割不斷的。”
如果她真有個三長兩短,林染想,自己就真的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成個孤兒了。
長而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沾濕糊成一片,林染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恐懼來得後知後覺,大腦有些缺氧,頭也暈暈乎乎的,林染靠在陳弈白懷裏,模樣乖巧而虛弱,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安心的去處。
試戲(十七)—— 親人(下)
林豔在ICU裏住了幾日,蘇見青給林染放了假。然而受藥力影響,每日下午兩小時的固定探視時間她卻都在睡着,直到醫生确認脫離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後,母子倆才算真真正正見了面。
單人套間內,林染忙前忙後好一陣,此刻終于得了閑,被主治醫生叫住,解說病人的後續治療和注意事項。林豔看着自己的兒子,想起前日裏,護士小姑娘和她講,自己那個很帥氣的明星兒子每次來探視時自己都在昏睡,還說自己腼腆不好意思,問林母能不能幫忙要張簽名照。
林染這幾日沒睡過安穩覺,唇周還有些青色的胡茬,将稚氣的臉硬生生襯出幾許滄桑來。他認真聽着醫生講述治療方案,時不時問一兩句,神情有些疲倦但卻沉穩。林豔不太關心娛樂圈的事,但看着自己的孩子逐漸成長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男人,心裏不可謂不複雜。
早年自己糟蹋的身體,她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念起往日時光,才醒悟過來,這些年來為了些鏡花水月,對自己的兒子虧欠的不只一星半點。她活了大半輩子,心知受累于這個多病的身體,自己也茍延殘喘不了幾年了,荒唐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屬于自己的,只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