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句“恭喜脫單”亮明态度,陳弈白本來都打算放他走了,結果這小家夥一個眼神就又挑起了他的私心。
走一步看一步,試試看吧。
他想,這次就不能怪我了。
試戲(十三)-回家(上)
待陳弈白下了戲尋到休息室,林染正在沙發上歪着頭打瞌睡,耳機還沒摘下,手裏虛握着手機,屏幕還亮着。離得遠,看不清是什麽,只看到一排排滾滾而過的字幕,陳弈白最近才知道,這是有專有名詞的,叫彈幕。
他身上的衣服,陳弈白覺得眼熟,自己前面有場戲穿過這套,羊毛和羊絨的材質,配色偏暖且十分柔軟,穿在林染身上稍微有些大,松松垮垮的。林染把自己陷進沙發裏,靠着椅背偏頭睡着,這個姿勢使他的脖頸線條更顯修長,且露出一側的鎖骨肩窩,清朗的線條在燈光下顯出一種柔焦般的瑩潤來。
陳弈白默默看了會,又稍稍皺起眉。怎麽能睡得這般不設防備?
他走過去,把林染肩頭松垮的衣服輕輕往上拉,蓋住了裸露的皮膚。而後細看林染的眉眼,才發現這個姿勢,林染睡得并不安穩,只把頭歪着一垂,眉頭還輕輕擰着。
陳弈白把林染手中虛握着的手機拿開,随意掃了一眼,發現那是自己去年的一個訪談節目。從林染手機上看到自己,這種感覺多少有些奇妙,陳弈白不動聲色柔和了唇角,按了鎖屏鍵,擡手摘了林染的耳機,扶着他的肩想讓他躺下,好睡得舒服些。
林染卻睡得極淺,陳弈白手扶上來的時候,他微微一怔,睫毛顫了顫,睜開的眼睛中盡是迷蒙的神色。
“陳..咳咳…陳老師?”
林染看清來人,連忙坐好,但嗓子裏有些沙沙的疼,聲音一出來,陳弈白就覺出不對來。他把手覆在林染的額頭上,果不其然,體溫偏高。
陳弈白:“有些燙。”
林染剛想起自己手機裏正放着的視頻,心虛地拿眼神搜羅自己的手機,陳弈白說了什麽一時沒反應過來,擡起頭來有些疑惑:“什麽?”
陳弈白沒有重複,突然靠近林染,這次卻是把自己的額頭貼上去測量溫度。他雙手捧住林染發燙的面頰,成功阻止了林染條件反射想要後撤的動作。
林染像是吓呆了,只覺心跳加速,陳弈白靠這麽近,他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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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陳弈白松開了他,話一出口就是指控:“小染,你不聽話。”
林染還懵着,正想開口反駁,卻發現自己并不太明白陳老師這句話是說哪件事。
“我說過,當心着涼。“陳弈白提醒他,又補了句:“臉都燒紅了。”
林染當然知道自己臉紅不全是因為生病,因此陳弈白這麽點破,他臉上紅暈非但不褪,反倒又豔了幾分。
陳弈白暗暗一笑,也不再逗他,起身去飲水機旁調了水溫,接了杯溫水回來,遞給林染。林染自覺受寵若驚,忙伸了手去接,往前一動才後知後覺自己是真病了,頭疼且無力,動作微微一晃。
待他穩住身體再去拿杯子,這次卻被陳弈白繞開了。他徑直把紙杯端到林染面前,杯沿像是不經意在林染唇上碰了碰:“嘴唇都幹了,先喝點水。”
林染覺得自己大概不是病了,而是腦子鏽住了。陳弈白的聲音低沉卻輕柔,像是不舍得對他說重話,但內裏卻是帶着不容拒絕的隐藏力度。林染腦子有些空白,條件反射服從命令,乖乖地就着陳弈白的手飲了小半杯溫水。
見他嘴唇已經因潤濕顯得飽滿了,陳弈白擡起手十分仔細地擦掉林染唇邊的水漬,見林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便對林染笑了笑,像是不經意間開口問:“剛在手機上看什麽?這麽無聊,都睡着了。”
林染本來神情恹恹的,聽了這句,一時間像是被主人不小心踩到了尾巴的貓,想抓人又舍不得下手,最後只是有些笨拙得反駁:“不無聊的! ” 說完才想起來心虛,聲音也完全弱下來:“我只是太困了。”
見小家夥還挺維護自己,陳弈白滿意了,便也不再逗他,擡手揉了揉林染的腦袋以示安撫,而後起身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陳弈白一走開,像是把周身的暖空氣也一并帶走了。林染把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又把自己縮成一團,還是抑制不住微微發抖。他感到大腦有些遲鈍,陳弈白電話裏說什麽,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組裏備着的藥用完了,這附近也沒什麽藥房。我家離這不遠,剛添補了醫藥箱。” 陳弈白頓了頓,而後看着他的眼睛,試探着問了一句:“小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林染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像是聽懂了,也像是沒聽懂,猶猶豫豫着,沒有答複。
見林染不答,陳弈白又說:“或者我現在去給你買藥,只是這個時間會有點堵車,一來一回估計要一小時。你呢,就先回酒店等我。” 說着拿出了車鑰匙,就要往門外走。
“陳老師!”果然還沒等他走出兩步,就聽林染叫住他。他轉過身,等着林染的話。
“那我跟你……回家。” 林染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那兩個字,輕得就像是夜裏花落的聲響。
林染低着頭跟自己擰巴,自然沒看到自家陳老師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試戲(十三)-回家(下)
若不是陳弈白領着,林染只怕自己會在陳老師家迷路。
外灘板塊近三百平的高層大平層,內裏格局十分複雜,設計又偏中式,各處玄關與屏風錯落有致,偶有幾處點綴着幾株青竹和三兩枝應季的臘梅,硬是在鋼筋水泥的商業住宅中營造出了一種庭院幽深的意境。
林染啧啧,正感嘆資本的力量真是可怕,沒注意領路人在次卧門口停了下來,一不留神撞上了陳弈白的後背。陳弈白無奈,忙拉住晃晃悠悠的林染,攬着他走了兩步,握住雙肩把人按在沙發上:“先坐一會,我去給你拿藥。”
林染還犯着暈,聞言尚有些迷糊,只能點點頭,看起來格外乖巧。
有那麽一瞬,陳弈白有些不厚道地想,這孩子生起病來的時候,還怪可愛的。讓人……想把他哄到床上犯罪。
陳弈白強迫自己斂了斂心神,到儲物間去給林染拿藥。再回來的時候,卻是把整個醫藥箱都拎過來了。“滴——”額溫槍顯示是38度,這個度數不算燒,不用上強效退燒藥,卻不上不下地頗有些尴尬。陳弈白看了看藥箱,給林染沖了杯沖劑,遞給他:“別怕,這藥是甜的。”
林染反應過來,陳老師這是拿他當孩子哄。這種感覺有些新鮮,他從小爹不疼娘不愛,這種被人小心翼翼哄着吃藥的待遇,還真是第一次經歷。他平日裏對自己并不太在意,生病什麽的也是抓把藥一吃就過,堪稱是十分對付。但此刻這藥卻像是甜到了心底裏,林染第一次知道,原來被人哄着吃藥是這種感覺,這種暖意像是能驅散他此刻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顫栗。盡管他不喜噬甜,還是一口氣把藥喝幹淨,對着陳弈白笑出一臉燦爛:“謝謝陳老師,你怎麽知道我最怕苦了。”
生着病到底是不太好受,林染臉色蒼白,兩頰也有些病态的潮紅,因此這笑也顯出幾分虛弱來。陳弈白看着有些心疼,摸摸他的頭,從自己房裏拿了套睡衣給林染,囑咐他換了衣服趁着藥勁趕緊睡覺去。次卧也配有浴室,林染出了一身冷汗,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但陳弈白攔着他不準他洗澡,怕他冷冷熱熱地一刺激,半夜再發起燒來。
林染确實是頭疼,藥裏大概有催眠的成分,陳弈白又調暗了燈光,他洗漱完換好睡衣,腦袋一沾上枕頭就沉得擡不動了,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陳弈白看着林染睡下,坐在床沿,就那麽看了林染好一陣。他伸手輕輕碰了下林染的唇角,慢慢低下頭靠過去,十分克制地只在他梨渦處印下淺淺一吻。
“晚安,我的小染。”
試戲(十三)—回家(下)(2)
半夜裏,林染卻發起了噩夢。
往年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來,這夢邏輯自洽五感明晰,林染躲無可躲,只能任憑自己被夢境淹沒,掙紮地十分無力。驟然驚醒,喘息也有些發急,待他的眼睛适應了黑暗意識到自己在陳老師家,心跳才漸漸平靜下來。
冷汗發了一身,絲綢料子黏在身上直發悶。他心中千絲萬縷的情緒漸漸散了,剩下的,只是深深的疲憊和倦意。
林然掀開被子挪下床,腳步虛浮地向浴室走去,他想沖個澡,水流能帶走一些不想要的廢情緒。
恰巧,次卧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