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比起心結,我更在乎沈大哥的生死。”左丘荨側過頭去,自己的心意絲毫沒有動搖,似乎也不太想多和林靜詩讨論這個問題的對錯。
有人推門進來,直接打斷了她們兩個人的對話,林靜詩擡頭去看,瞧見那日幫自己說過話的官差小哥面露難色,雖說這麽闖進女孩子閨房的做法很不合理,但因着陸灏軒跟在後頭,所以他也只能無奈的伸手推開了房門。
陸灏軒、安淩君,一對兒狗男女大搖大擺的進了房間。
“兩位姑娘吵什麽吵的這麽厲害呢,我們在門外都能聽見。”安淩君小人得志的模樣看着欠揍的厲害,挽着陸灏軒的手臂,穿着誇張華麗又難看無比的廣袖衫和長裙,頭上的發釵也和衣裙的風格十分不搭配,這審美的眼光倒是和陸灏軒不謀而合。
果然是□□配狗,天長地久。
“關你什麽事?”林靜詩下意識的回怼了安淩君一句,她踢着鞋子站起身來,伸手将左丘荨護到了自己身後,正眼都不瞧安淩君一眼,直奔着陸灏軒的方向過去,眼裏帶着憤恨,但口氣勉強算得上是客氣,她道,“前幾日身體不舒服所以沒辦法招呼兩位貴客,今日正巧你們過來,我倒是想問上一句,陸大學士,你我已經簽了和離書,斷了夫妻情分,如今你到底是以什麽身份進的林家,住的我的卧房?”
陸灏軒笑了一聲兒,他推開安淩君挽住自己的手臂,正面對上林靜詩道,“靜詩啊,那沈臨風先是逼的你我簽了和離書,後又逼的你簽了同他成親的婚書,其目地不過就是為了獨吞咱們林家的家産罷了,你可別被那土匪頭子給蠱惑,到頭來傷了自家人才是啊。”
“沈臨風是否蠱惑我且先不做評價,今日我就多問你一句,你如今住進我家,遣了這麽多官差侍衛來将我團團圍住是個什麽意思?”
“為夫這是在保護你。”
“且慢,如今你我和離,我也另嫁了旁人,還煩請陸大學士喚我一聲沈夫人才好。”
“看來靜詩是沒聽懂我說的話呢。”
“你別裝着自己說話說的多高深,是,我林靜詩就是胸無點墨、目不識丁,但好歹長了一雙靈敏的耳朵和剔透的人心。”林靜詩伸手把陸灏軒推出自己的安全距離範圍內,說實在的,現在那家夥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都會惹得她心裏直犯惡心,“你不過就是告了我爹偷稅漏稅,又告了沈臨風強行逼迫你我和離,然後再強行逼迫同我成婚,為的就是占我林家的家産,真不愧是是翰林院的大學士呢,編故事編的一套一套的跟真的似得。”
“靜詩倒是聰明起來了。”
“別碰我。”
陸灏軒伸手想來揉林靜詩的頭頂,這是以前兩人還做夫妻的時候,經常會做的一個小動作,陸灏軒摸着她跟摸狗似得,以前覺得情意綿綿的動作現在怎麽想怎麽鬧心,林靜詩一巴掌拍開那手指,面色很是煩躁。
“你既然知道我要如何告你,還敢這般理直氣壯的站在這裏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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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告就告,我就不信官府定罪也不宣我林靜詩上公堂,我就不信有證人有證詞你們也能胡說八道的定了我們林家的罪,我是不是真心跟你和離,我又是不是真心嫁給沈臨風,總不至于憑了你陸灏軒一個人說了就算吧。”
“我的靜詩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呢。”陸灏軒笑的滿臉寵溺,伸手揪過林靜詩的衣襟将那女人拖到自己面前,咬牙道,“果然是從小在溫室裏長大,被保護的很好的小花兒,人漂亮,心底也這麽善良,沒有經歷過黑暗就覺得這世界是充滿了光明,呵呵,不過你也別恨我啊,我這可是用生命在教你人生的意義,人活着,可不是這麽簡單的事兒,你得習慣黑夜。”
“我的人生該怎麽活就不牢陸大學士費心了,既然陸大學士的人生意義就在于給我使絆子的話,那咱們兩個就鬥到底吧,麻煩陸大學士今日先帶着你這小妾滾出我家,這麽死皮賴臉的留着,也不嫌傳出去了笑話。”
“滾?”陸灏軒笑笑,“林靜詩,你給我聽清楚了,林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那沈臨風半路沖出來,又想拿家産又想搶女人,這世上哪裏有這麽好的事兒給他一個人全占了。”
“你也給我聽清楚了,別以為自己手長腳長就能只手遮天,我林靜詩想怎麽活,我自己說了算。”
“那我拭目以待。”
“你最好做個瞎子,這輩子也別看見我過的有多好。”
揪着林靜詩衣襟的手指頭更緊了些,陸灏軒咬牙,松手将林靜詩推倒在地上,怒意藏不住,惡狠狠的沖她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的到幾時。”
本是想來耍耍威風,誰知道卻被林靜詩氣的滿肚子窩火,陸灏軒情緒不佳的離開這房間,左丘荨連忙伸手去扶林靜詩,“摔疼了嗎?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咬牙站直了身子。
安淩君沒跟着陸灏軒離開,她眼角含笑的上前兩步,摸摸自己的衣料子,又摸摸自己的發髻發釵,“靜詩姐姐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姑娘,落魄成這副模樣骨頭還這麽硬,妹妹在這裏還是勸你一句啊,這男人喜歡的都是順毛貓兒,你不能逆着他,你越是逆着吧,他就越是煩你,你要是服個軟,認個錯,撒撒嬌什麽的,灏軒哥哥也不至于對你這般狠心不是。”
“像你這種跪久了就站不起來的卑賤下人,骨頭軟也是理所應當。”摔着了屁股,驚得肚子也跟着疼了一陣兒,林靜詩面色蒼白的拉着左丘荨的手指頭勉強站住,她仰頭沖安淩君道,“衣服發釵都是拿的我的吧,果然是沒見過好東西,拿的盡是些不值錢的貨色和我看不上不想要的。”
“你別太嚣張……”
“是你別太嚣張,區區一個妾室,在陸灏軒身邊的地位等同于一個丫鬟罷了,你家主子在我面子都讨不到什麽好臉色,你還裝什麽大爺?”
“趁着還有機會就可勁兒的嘴硬吧,我倒是看看你們林家徹底倒臺之後,你林靜詩還要如何嚣張?現在罵我是個卑賤下人,罵我是個妾室,我可看看你林靜詩以後給我做丫鬟,得是副什麽模樣。”
安淩君離開的時候正巧碰着雅荷端着藥碗回來。
好不容易熬好的藥,碗身滾燙冒着熱氣,那女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就是一個巴掌把湯藥掀在了雅荷身上,雖然這天氣穿的衣服也不算太薄,可滾燙的藥汁濺着,貼着身體還是有刺痛感會傳來,雅荷沒忍住驚呼了一聲,安淩君便是擡手一個巴掌呼在她的臉上,出其不意,雅荷腳下不穩直直跌坐在地面上,手掌心按到摔碎的瓷碗碎片上,血跡混着藥汁一起溢出。
“你幹什麽?”莫名其妙挨了揍,摔了跤,雅荷一只手捧着臉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安淩君。
“你一個丫頭在府上橫沖直撞的做什麽?萬一沖撞到主子你擔當的起?”安淩君盛氣淩人,想着收拾不了林靜詩,拿雅荷撒撒氣也是好的。
“我家主子好好生生的在房間裏待着,我在自家院子裏跑着跳着管你什麽事兒?拿着雞毛當令箭,跟着陸灏軒逍遙幾天是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吧,在我面前充什麽大爺,你配嗎?”
“是,大家都是卑賤下人。”安淩君懶洋洋的上前,一腳踩中雅荷那只按着了瓷碗碎片的手,“可我至少能拼到主子的床上去,你呢?一輩子就只能給人家端茶送水。”
皮肉被瓷片割開的疼痛感,讓雅荷的額頭瞬間冒出了不少的細密汗珠來,她咬着牙,盡量讓自己不要露出太難看的表情,“我樂意,你管不着,總歸我是幹幹淨淨的活着,不必某些人,身子髒,心更髒。”
“你……”腳下越是用力,瓷片就紮的越深,雅荷臉色越難看,安淩君心裏就越痛快,“嘴硬是吧。”
“安姑娘,學士大人在喚你過去。”
兩個女人較着勁兒,一個死命硬踩,一個咬牙硬抗,好不容易等到那日在大堂之上幫着林靜詩說話的官差小哥出面,說了句話,安淩君這才翻着白眼不情不願的松了腳,鼻子裏輕哼一聲,脖子快要擰上天,得意洋洋的離開了這處地方。
雅荷埋着頭,把那被踩的手拿起來,反手一看,那掌心一片都傷的厲害,混着藥汁,混着血跡還混着眼淚,正想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收拾收拾,誰知道剛動了動腿,身子就是一輕,那小哥抱着她朝裏屋走去。
“那位女大夫當是還在你家小姐房裏,我帶你過去包紮。”
“別,別過去了。”雅荷一愣,随即拒絕道,“我家小姐身體不好,這幾日好不容易恢複了一些,別帶我過去讓她糟心了。”
“那你的手怎麽辦?整個林府也就那位女大夫能幫忙看看。”
“你帶我去後院洗洗手就成,把碎瓷片挑出來,上點藥,那條紗布一包就好了,我小時候也經常受傷,我家小姐都是這麽幫我弄的。”
“你家小姐還會包紮?”
“我家小姐會的東西可多了,除了不怎麽認識字,其他什麽都特別優秀出色,而且她不認字,這也是因為我家老爺不同意她學習的原因,也不知道為什麽,家裏明明那麽有錢卻不能請先生,入學堂,不過這不礙着我家小姐的聰明伶俐,她算盤打的可好了,我敢說整個幽州城上下,沒一個賬房算賬的本領能比她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