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靜詩也是真覺着為難人家,雖然她自己從來沒看不起自己過,可想着當初跳着腳嫁了人,害得人家沈臨風無奈退了這個婚,結果現在自個兒被抛棄了又想盡法子想再嫁回去,這叫什麽事兒啊?她林靜詩再臉皮厚,也不能這麽不講江湖道義不是。
雖然說那位沈大俠又帥又仗義又溫柔又可靠,可…….
你都已經不仁了,又如何能不義呢?
林靜詩雖然臉皮厚,但終究還是要臉的。
“老爺,小姐,官府來了官差說是有事要求見。”府內的小厮敲了門後進來通報道。
林老爺輕咳了兩聲,正掙紮着要披上衣服起身,就被林靜詩給伸手攔住,“爹爹,讓我去吧,您身體不好,躺着休息便是。”
“可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便官府的人,官府的人還不讓人家生病了是怎麽的?您好不容易捂了一身汗出來,要是出了門受了涼,那就更麻煩,聽我的話,躺着休息。”
伺候好自己爹爹睡覺,林靜詩掖好被褥,拉下床簾,這才跟着出了門。
“小姐,陸姑爺也來了。”小厮瞧着門被合上,說話的時候還怕被人聽着,特意壓低了嗓音悄悄對林靜詩說道,“怕是來算今天下午咱們欺負安淩君的那筆賬了。”
“什麽陸姑爺不陸姑爺的,以後記得喚人家一句狀元爺。”
自皇都一別,這算是和離後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林靜詩自信自己相貌氣質都死壓那個小賤人安淩君一層,連鏡子都不需多照,昂首挺胸,氣勢滿滿的挺着肚子就出了門。
孕肚已足六月,也不知道是懷了個什麽玩意兒,圓滾滾的跟挺了兩個枕頭在裏邊似得,總歸是比別人六月足的肚子大,以前瞧着只當是他陸灏軒的後代所以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可現在瞧着,林靜詩的心情卻是能怎麽複雜就怎麽複雜。
“許久不見,林姑娘可真是越發的冰清玉潔,明豔動人了。”
要說這陸灏軒高中,金銮殿前進封了翰林院掌院學士的頭銜之後就是不一樣,一張俊秀的俏臉看着都得比平時大個三五圈,遙想當年做林家姑爺的日子,上門去收租,沒有她林靜詩跟着,人家商戶都不會賣他這個面子,結果現在呢,随随便便出個門,幽州的知府大人都得陪着。
“兩位大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小女子受寵若驚,萬望恕罪才是。”有小厮扶着,林靜詩艱難的朝那兩個男人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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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灏軒全程端着茶杯,擡也不曾擡眼看她。
反倒是那知府大人覺着不妥,急急伸手來扶,“林姑娘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就不必多禮了。”
林靜詩只是稍微屈了些膝蓋,并未真想跪誰,有人伸手來扶,她自然是站住了身子,示意知府大人入座後,又吩咐下人們重新添茶備點心。
幽州知府同林家向來交好,畢竟是江南的大戶,遇着個天災人禍什麽的都得指望林家赈災放糧,此前陸灏軒惡意陷害林老爺,但後來卻又不知那沈臨風用了什麽法子,此事強行被平息下來,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似得,雙方各自安安穩穩的回了幽州,雖知林靜詩大抵也不樂意再見陸灏軒,但是礙着人家大學士開了口,知府大人也不好不給這個面子。
“林姑娘,冒昧前來打擾,甚是失禮,想當年你同大學士的這段夫妻情誼,在我幽州也算得上一段佳話……”
“算什麽佳話?一封和離書就結束的情分,別說出去讓人家笑話了。”
林靜詩打斷幽州知府的客套。
陸灏軒今天過來肯定沒什麽好事,她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
是不是跟安淩君有關暫且不提,但多半是觊觎着自己的這份家業,要知道兩人未曾和離之前,陸灏軒未曾高中之前,就多次同林靜詩提過要同林老爺分家的事兒。
為的什麽是不知道,但林靜詩怎麽講都是林家獨女,自然是不同意的。
只是可惜那時沒看出這人面獸心的家夥頭腦裏肮髒的想法,林靜詩還當自己一直留在身邊的男人還是當年那個破學堂裏的教書先生,衣服縫着補丁卻是洗的幹幹淨淨,學生們交不起學費,自己喝着清粥也要堅持教書,初心是什麽時候被忘掉也沒人知道,總之是白月光變成了白飯粒,現在陸灏軒對林靜詩來說,一錢不值。
“你我夫妻一場,如今竟用笑話二字短短概括?”陸灏軒側了側臉,輕聲道,“靜詩啊,你真是好狠的心。”
在皇都,若不是沈臨風,陸灏軒是決意不會簽了這封和離書。
不為別的,就單是這份家業,他就不會輕易放手。
可又為什麽要納了安淩君為妾呢?這其中的理由不多,就純粹是想抽林靜詩幾個大嘴巴玩兒,然後看看她會不會覺着疼。
“學士大人玩笑了,真說起狠心,這世上誰又比得上……您呢!”林靜詩特意省略了‘抛妻棄子’四個字,但她知道陸灏軒頭腦聰明,自是能明白自己這話裏話外的意思。
“孩子應是六月足了。”
也虧得陸灏軒自己記得這事兒,只是這話聽在林靜詩的耳朵裏只覺得諷刺無比,記着還能娶別人,記着還能簽了那和離書簽的耿直果斷,半分猶豫也沒有,反倒像是解脫了。
“勞煩學士大人惦心。”
“名字可想好了?”
“我家當家的這幾日不在幽州,得待他回來再議議此事,我總歸是沒念過書的,做不了取名字這樣的事兒。”
哪有什麽當家的。
不過又是随口胡謅來能顯得自己不會露怯的話。
沈臨風自離開林家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而且人家沈大俠也明确表示,每年只會來一次,都是顧着父輩情誼所以來看看林老爺的罷了,同她林靜詩并沒有什麽關系。
但是好歹當日在皇都他說了那麽一番準備‘接盤’的話,至少讓林靜詩在面對陸灏軒的時候,沒有那種輸的太慘的感覺,好歹能昂首挺胸的面對,也能大大方方的表示‘滾吧滾吧,沒了你,願意要姑奶奶的男人也多了去了。’
所以,陸灏軒,你算個什麽東西?
“既然靜詩你已經找好了相公,那我便也不合适來過多幹涉你的私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陸灏軒表情突變,雖是笑着,但滿眼的全是奸詐,“按理說我不該在你孕期同你簽這份和離書,但是在皇都,那位沈公子如何強逼的場面你也看着了,我并非真心想休你。”
“且慢。”林靜詩伸手擋住了這話,“你我的關系不是,你,休,我,而是在雙方認可後,簽的這和離書,堂堂大學士寒窗苦讀這十餘年聖賢書,莫不是連和離與被休也分不清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