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臨風走後,林靜詩還是依舊消沉,活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副棄婦的模樣……等等,她本來也就是個棄婦,真是想不通啊,合着幫別人養了這麽多年的相公,一朝得勢就把她給踹了?
什麽玩意兒?
難道她林靜詩就是個鯉魚躍龍門的踏板?
本來自己心裏就窩着火,而這期間從皇都回來的陸灏軒還帶着安淩君大張旗鼓的到林府門口逗留了好幾圈,不過林靜詩壓根兒沒有心情搭理他們,只吩咐了一句,放完鞭炮記得把門前給打掃幹淨。
懶得動彈,許是懷着身孕的緣故,林靜詩幹什麽都沒有興趣,大多是在床上躺着的,毫無鬥志且意志消沉,但今天這門外的動靜也未免是太大了吧,躺在床上都覺得床榻跟着鞭炮一般炸的晃悠。
忍了又忍,最後林靜詩實在忍不了,罵罵咧咧的喚了雅荷來扶自己出門去。
“林姐姐,小半年不曾見過姐姐了,姐姐身子可還好?”
不見陸灏軒,門口只有安淩君一人,帶着十來個小厮,在門口放鞭炮派紅包。
“趕她走。”
若是陸灏軒在,林靜詩可能還有力氣上前去罵個幾句,可是這安淩君,她是真真半個字都不想對她多說的。
“林姐姐何必動氣,妹妹今日來是送帖子的,你與我家相公也是夫妻一場,淩君思來想去這喜帖也得給姐姐送上一張才行,對了對了,怎麽不見沈公子出來?那日在皇都,他不是還給了我家相公好些顏色看,怎麽突然不見人影了?莫不是想明白了,不願做這不出力的老爹了?”
“你罵誰呢,說誰是不出力的老爹?”雅荷撸起袖子,叉着腰擋在林靜詩的身前。
“不出力的老爹,自然是誰做誰知道了。”
看熱鬧的人群裏開始議論紛紛,還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
林靜詩這女人胸無點墨,不懂什麽女兒家的嬌羞、賢良,總歸是臉皮厚着誰也不怕誰,她淡定自若的将雅荷拉到自己身後,因為月份也大了,所以肚子漸漸拱起了一些來,她就這麽昂首挺胸的站到了安淩君的面前,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的威脅道,“你,這是活膩了?”
“……”安淩君愣了愣,随即冷笑,“我可是翰林院學士府的掌事夫人,你區區一個商戶之女,我看是你活膩了吧,如今只要我家相公一句話,你們家的土地還想收租嗎?糧食還想賣出去嗎?生意鋪面都不想開門了吧。”
Advertisement
“滾。”林靜詩的手指頭指向來路,言簡意赅,半個字也不多說。
“哈?哈哈?”
“哈你個頭。”
“林靜詩,你說話最好給我客氣着點兒,如今的我可不是當年那個鄉下小丫頭了,我可是翰林院……”學士府掌事夫人幾個字還來不及說,就結結實實的挨了林靜詩甩出來的一個大嘴巴。
四周皆是吸氣聲,再沒人敢哄笑。
安淩君被打的偏過了頭去,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不過是陸灏軒納的一個妾,不過是一對狗男女背着原配夫人做得些見不得人的破事兒,你安淩君是什麽爛鳥當我不知道?當初捧着我給的銀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要做牛做馬來報答,如今攀着陸灏軒的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吧。”
“我……”話音未落,又挨下了第二個耳光,安淩君的臉不受控制的被強力揮偏到另一邊。
林靜詩雖是個大小姐,但這手勁兒卻是不得了,好歹是商戶之家出身的,十六七的時候陪着父親去蘇州點貨,上百袋的米糧面粉這些東西,工人扛不動了,還不是得自己挽着袖子上手幹活?
她從不嬌氣,也見不得這些矯情兮兮,陰陽怪氣的人。
“爬了陸灏軒的床這麽不得了?老娘睡了他三年驕傲了嗎?你們家狀元郎是多個胳膊還是多條腿?跑人家家門口來發紅包放鞭炮敢這麽嚣張?站着這地兒是誰家的不知道?我允許你往這裏丢東西了嗎?老娘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家門口的煙花爆竹,你今天要是不一個子兒一個子兒的給我撿幹淨了,就別想能利利索索的走出去。”
氣勢如虹。
半分不容人。
林靜詩的行事作風一向如此。
雖然沒念過書,雖然受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迂腐影響,所以打小學算數也沒讀過什麽‘詩經’、‘國賦’,甚至連字兒都認不全,但是比起算賬卻是誰都不如她林靜詩精明,骨子裏的富家千金傲氣就是高出安淩君一頭,比橫?怕是找錯人了吧。
“今天這仇,我記下了。”
“記什麽,記什麽?”林靜詩一個手勢,家裏大大小小的仆人全部圍出來攔了安淩君的去路。
“你想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
“破爛玩意兒,撿幹淨了再走。”指了指地上的炮灰,連個掃把也是不願意借的模樣,“要麽就在這裏站着等陸灏軒過來接你,然後讓他陪着一塊兒撿,要麽自個兒早些撿幹淨了早些回去哭着告狀,你自己選吧,撿不幹淨別想走。”
幽州林氏。
江南最大産糧大戶。
富可敵國,人脈廣,地皮多,随随便便一個庫的銀子扔出來都能砸死一百個安淩君。
林靜詩的自信和底氣不是沒有來源的,有了錢的女人,還要稀得什麽男人?
兩個女人對峙,林靜詩這邊兒有人撐傘、擡凳子、端茶伺候着,而安淩君那邊就只能幹瞪眼兒,暗鬥到最後,彎腰去撿炮竹灰時還不忘放句狠話,“你給我記着。”
“記着就記着。”
林靜詩挑眉,模樣欠揍的要命。
這幾日事事都是不順心的。
尤其林家老爺子自從被陸灏軒陷害過一次入了牢,雖是讓沈臨風想法子給救了出來,但這身體怎麽都是一天不如一天,咳嗽頭暈均是常事兒,林靜詩收拾完安淩君才進的府,她挺着孕肚坐在床邊伺候着,還得聽自家爹爹念叨。
“我一直就不喜歡那個陸灏軒,當初說什麽都不該聽你的,就算讓你這孩子恨我一輩子,爹爹也得硬把你許給臨風才可呀。”
“行了爹,您老說這些話做什麽,我跟陸灏軒分了就分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您別老扯其他人。”
“臨風是個好孩子。”
“人家好人家也不見得看得上我不是。”
“你這麽優秀……”
“我優秀我知道的呀,您說以前您說說這些話也就算了,可是現在我嫁過人,還帶着身子,您還老拿這事兒去同人家說,多尴尬呀,人答應您也不是拒絕您也不是。”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爹。”林靜詩嗔怪了一聲,然後放下了手中的藥碗,“沒有男人會娶被人家抛棄了還懷着人家孩子的女人,您別這樣了,算我求您好嗎?”
她做了一個拜托的手勢。
“可是爹爹不放心你一個人。”
“您不放心您就讓沈臨風來跟我拜個把子,我跟他做兄弟,家産以後分他一半,這樣都比您讓他娶了我來的更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