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眠于花下 13
到公寓樓下薛眠看了看時間, 十八分鐘,席禹沒說錯, 他的速度的确很快。
送他回來的Beta同薛眠道別, 薛眠找席禹要微信。原本以為席禹這種一看就很神秘的人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聯系方式,想不到席禹說:“一會兒我加你吧。”
薛眠詫異:“你怎麽知道我的微信號?”
席禹:“不止微信號,我還知道你高數重修了三年、最後畢業清考作弊過的。”
薛眠:“……”
薛眠:“你是不是暗戀我?”連這種不足為外人道的黑歷史都能讓這臭小子扒出來。
席禹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笑了一下。席禹笑起來時左眼會習慣性地稍稍眯起, 這個小習慣有些眼熟,薛眠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席禹的聲音打斷了薛眠的思緒:“我走了, 早點休息。”
對方倒是走得潇灑,話摞下後就轉身離開。薛眠看了一會兒席禹的背影, 路燈下的人影無端和兩年前畢業典禮上的另一個人重合。
他想起來了。
陸嘉陽笑的時候,左眼也會微微眯起來。
到家後薛眠洗完澡, 他擦了一會兒頭發,打開空調薛眠把毛巾扔在沙發上。他倒了杯水喝下去,猶豫再三,他在聯系人裏找到了一個號碼。薛眠按了撥通。
就算褚瓷知道他做了什麽很可能會連夜趕到他家來殺了他,薛眠也不想再拖了。他已經和韓易延劃清了界限、宮朗出國後這段時間都沒再找過他,只剩下……
電話通了。
“喂,”那邊人的聲音溫文爾雅, 絲毫沒有深夜被打擾的不耐:“小眠嗎?”
薛眠:“你在不在忙?”
衛熙:“剛上車,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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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眠:“那什麽,要不我們解除協議吧?”
不等衛熙回答,薛眠道:“季遲桉家裏出了事, 他現在也不能再纏着你了。我這段時間麻煩事太多,送我娃娃的人到現在都還沒被抓到,你和我綁在一起對自己完全沒好處。”
他在剛才預想過很多種衛熙的反應,薛眠猜衛熙可能會生氣、可能會質問、甚至可能會沉默。他獨獨沒有料到對方在聽完後輕聲笑了笑:“小眠這是不想要我了?”
薛眠:“……”
他說:“衛熙哥,別開玩笑了。我是真的覺得——”
衛熙:“你讨厭我嗎?”
衛熙說話時的尾音微微壓低,這讓他的情緒聽起來有些莫測。男人清潤的音色在黑暗中格外蠱惑人心、甚至隐隐有了性感的味道。
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人,實在很難讓人不去心生好感。
薛眠否認:“當然不。”
衛熙:“如果我們在這時解除協議、宣布分手……”
他頓了頓:“小眠,我不是責怪你,我只是說,一些粉絲可能會覺得我不願意陪你度過難關,Mike和我都不太希望看見這種狀況。”
薛眠呃了一聲沒說話,衛熙道:“就算不提這個,你知道星辰前段時間剛完成融資和股份分配,我是星辰的股東之一、也是星辰的藝人,我的個人行為會影響到星辰的形象,在這種關鍵時刻大家都不想看見股價動蕩。”
衛熙說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薛眠不僅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駁,還漸漸覺得自己突然跟衛熙解除協議真是厚顏無恥。
衛熙道:“我看了《徒手摘星》,你的進步很大。再過一段時間《落水鳥》上映後更多人會對你改觀,到那時和我炒CP對你的确沒什麽益處。”
薛眠心裏漸漸升起了一股罪惡感,他剛想說自己不是因為利益,衛熙問:“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薛眠遲疑片刻後撒了謊:“沒有。”
“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他也喜歡你,我可以去和他解釋,不會讓他誤會。”衛熙說:“有件事我一直沒好意思開口,在簽協議之前Mike堅持要調查你的情況,我只讓他查了最基本的,不過這也算侵犯你的隐私了,抱歉。”
薛眠一口氣梗在喉嚨裏不上不下,衛熙這麽坦蕩他實在不好說什麽,再加上他這邊褚瓷同樣調查過衛熙,薛眠道:“沒關系。”
“也是因為Mike的調查,我知道了一些你和宮先生的事情、還有和韓家的大少爺。我猜……你剛才跟他們中的某位可能發生了什麽?”
薛眠一驚,他沒想到衛熙看人這麽準。他含糊地應了一聲,衛熙說:“可是小眠,我和他們不同,你跟我是真正互利互惠的關系,協議上寫得很清楚,我不能做出任何違背你意志的事情。”
好像很有道理?
薛眠被衛熙說得一愣一愣的,他還沒反應過來,衛熙補充:“炒CP在圈子裏很常見,我們和其他人并沒什麽不同。就當幫我個忙,可以嗎?”
薛眠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好,那端的衛熙笑着讓他早些休息,又扯了一會兒閑話後薛眠挂了電話。
挂掉後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啊?他怎麽三言兩語就被衛熙牽着鼻子走了?
可是仔細想想衛熙說得好像又沒有錯?
……
《徒手摘星》片場。
兩日的調查時間過後電視劇開始正常拍攝。因為上次在片場發現了娃娃,這回任何人出入片場都需要做記錄。兩天不見蘇衍之,對方對薛眠顯得十分關心。薛眠不想搭理他,應付幾句後他去化妝間補妝。
蘇衍之站在原地,薛眠離去前臉上冷淡的神情令他的頭垂了下來,目睹一切的季時卿手足無措,半天不見蘇衍之動,季時卿拍了拍他:“哎,先去化妝吧。”
蘇衍之擡頭,他沖季時卿笑了一下:“發生什麽了?你為什麽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
季時卿:“……”
看着蘇衍之一副對剛才被薛眠甩臉色毫無知覺的模樣,季時卿這下是真的覺得天塌下來了。
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等待化妝師上妝時薛眠的手機震了震,他點開看,那端顯示有一個叫【。】的人添加他為微信好友。
猜測這個人應該是席禹,薛眠點了通過。
。:【你喜歡狗嗎?】
薛眠:【還行】
。:【我媽養了多年的單身狗,你要嗎?】
薛眠沒忍住笑了出來,這麽蠢的套路席禹居然會跟他玩:【我喜歡狗肉火鍋】。
陸嘉陽看着屏幕上的回複笑了,冉瑤看着兒子臉上的笑容興奮道:“他怎麽說的?”
陸嘉陽:“他說他喜歡狗肉火鍋。”
冉瑤:“……”
陸嘉陽:“都說了這個對他沒用。”
冉瑤:“哈哈哈,你喜歡的人很有趣哦。”
因為葉千樹不久前才替薛眠拍攝了《落水鳥》,《徒手摘星》劇組調查完後,警察就薛眠最近接觸的人展開了調查,葉千樹為了配合警方問話給全劇組放了一天假,陸嘉陽回家陪冉瑤,在注意到他擺弄微信後冉瑤唠唠叨叨了一大堆話,終于逼得陸嘉陽承認他在追自己喜歡的人。
興奮過頭的冉瑤給他出了個馊主意,鬼使神差的,陸嘉陽居然真的去問了薛眠喜不喜歡狗。
為了防止他媽繼續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陸嘉陽回了卧室關上門:【在拍戲嗎?】
薛眠:【快了,在化妝】
即使他還想和薛眠聊天,陸嘉陽也知道現在不該再打擾對方了:【那你忙吧】
薛眠:【嗯】。
他這個號上只有薛眠一個好友,陸嘉陽切回了自己的大號。
另一邊。
薛眠跟席禹告別後,他想了想,從好友名單裏找到陸嘉陽發了消息:【在拍戲嗎?】
另一邊。
陸嘉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大號收到了薛眠的消息,他立即回複:【今天放假】。
薛眠:【?】
陸嘉陽:【導演被叫去問話了,他之前幫你拍過電影,警察想問問他詳細情況】。
陸嘉陽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薛眠的回複,料想對方應該是去拍戲了,他有些失落,正打算放下手機,薛眠居然給他發了一條語音。
薛眠的聲音裏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那豈不是耽誤你拿獎了,不好意思啊陽哥。”
陸嘉陽将手機貼着耳朵貼語音,這種感覺就像薛眠在他的耳邊說話。他有些懊惱地發現自己的耳尖又一次燒了起來,薛眠說他容易害羞倒是很貼切:【沒關系】。
薛眠:“你喜歡狗嗎?”
之前那個無聊的套路在這時鑽進了腦海,陸嘉陽沒發現自己的手指都有些抖:【喜歡】。
他想好了,只要薛眠說出下一句話他現在就去片場找他,如果薛眠要拍戲他就等,等到天黑下來、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無所謂。
薛眠:“我也喜歡。”
等了半天等到這一句的陸嘉陽:????
另一邊。
得到對方回複的薛眠心滿意足,他正打算截圖紀念。薛眠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點了點了陸嘉陽的資料。薛眠把很久以前給陸嘉陽的備注【藍BUFF】改成了【小太陽】,然後截了個圖。
他的小太陽對他說了喜歡。
真開心。要截圖。
妝也化好了,薛眠正打算出去,一通電話打了進來。看見屏幕上顯示的【宮朗】薛眠皺了皺眉,他掐了電話。
宮朗的電話又撥了進來,薛眠又掐。
等到第三次薛眠終于按下了接聽,他口氣很差:“你有什麽事?”
宮朗:“挂我電話?你——”
薛眠:“我就是這麽酷。”
他說完又掐了宮朗的電話。
第四通電話打進來時薛眠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他原本以為宮朗會發火,想不到對方道:“先別掐我電話,我有事要問你。”
薛眠挑眉。
難得,宮少爺有照一日居然在他面前沉得住氣了。
薛眠:“什麽事?”
宮朗:“那天帶你走的那個席醫生,你對他了解多少?”
薛眠:“我幹嘛要告訴你?”
宮朗:“他是個Beta,但他偶會不會強勢得像個Alpha?”
薛眠:“還是那句話,我幹嘛要告訴你?”
宮朗:“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我們信息交換。”
薛眠:“你先說。”
宮朗:“……”
宮朗忍了:“小叔送我出國後我開始調查他到底在忌憚什麽。在你昏迷時韓易延打來了一通電話,就是從那之後小叔才要我放你走。但僅僅是韓易延似乎還不足以讓他動搖,韓易延和席醫生,這兩個人加起來最終導致他直接逼迫我出國。”
薛眠:“嗯?”
宮朗:“就在剛才,有人傳給了我一份詳細的郵件,他們告訴我宮家過去投資了一項生物實驗,韓家也跟這項實驗有關系,我小叔的腿傷是因為他們研究的藥物出了差錯。”
薛眠終于聽到了有價值的東西,為了吊宮朗說出更多的信息來,薛眠道:“你說得那種實驗品,很可能叫Alpha促進劑。”
“難怪,”宮朗短促地笑了一下:“難怪……你果然知道這些事情。”
他有一種自己被所有人聯合起來欺騙的感覺,就連對薛眠的占有欲也被對真相的渴望暫時壓了下去。
薛眠沒說話,宮朗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篤定,宮朗繼續道:“我查到了小叔腿傷的原因。在研究你口中的Alpha促進劑的過程中,研究者們大概十多年前取得了一次突破性進展,第二代Alpha促進劑已然完成,它能讓一個B或O成為A,甚至能讓A的特征在A身上進一步加強。”
薛眠插話:“對于A少O多的社會,這種藥劑研究出來能創造巨大的財富。”
宮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你腦子似乎比以前好使了。”
薛眠:“?”你他媽的?
宮朗:“那一次的研究至關重要,所以研究者找來了很多實驗品,有被拐來的小孩子、也有自願參與實驗的成年人,我小叔是後者。”
“可實驗失敗了,有的小孩直接提前性別分化成為了B,也有人在實驗中殘疾,還有一部分實驗者,這種藥劑對他們壓根就沒有任何作用。”宮朗說:“這本來是絕密違法的實驗,即使是小叔在參與實驗前也簽署了保密協議。可有一個小孩逃了出來,那個孩子的身體對藥物表現出了驚人的兼容性,他身上的一部分細胞已經表現出了向A進化的特質。研究者們想盡辦法都沒能找到他,最終只能不了了之。”
“你覺得那個出逃的孩子……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