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個時候的被子,都是先把棉花彈好了,再用紗布包住做成棉芯,條件好一點的人家會拿一張繡花的緞面,一塊棉布,條件一般的就拿兩張裁好的單布,一上一下把棉芯包住,上面的要小一些,下面的大一些,然後把被芯和被面橫縫在一起,洗的時候要把線一點點拆開,洗完了再一針針縫上,又麻煩又費力。
楚虞沒什麽耐心,拆被子的時候力氣一大,直接把被罩給毀了。
于是下午的拆洗活動,楚家兄弟自發的把她排除了,他們可不想到時候家裏沒一塊兒好布。
楚虞對此也很滿意,本來她也不耐煩處理這些東西,要不是家裏小的小,大的瘦,她連個手指頭都不帶動的。
現在既然被嫌棄了,她也沒什麽意見,除了洗的時候負責擰幹,其他時候都開開心心的站在一邊“指導”工作。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在虞大監工的督導下,兄弟倆把兄妹三人所有的單衣、被單、床單都洗了一遍。楚江山打了一上午的豬草,下午因為怕被罩晾不幹影響晚上睡覺,會議一結束就開始幹活,現在又困又累。
誰知道還沒等多歇一會兒,她那惡毒的妹妹又冒了出來,扔給他一塊破布,指揮着他倆把屋裏的幾樣家具又擦了一遍。
之後又把炕上的稻草拿出去曬、重刷了一遍瓦罐、打掃了一遍屋子。
直到晚上收回了晾幹的衣物,套好被罩,這一天的勞作才算真正結束。楚江山以前一直以為做家務太輕松,跟幹農活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
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他特麽快累升天了!
另一邊同樣沒被放過的楚二蛋小朋友,現在已經累得趴在床上睡着了。
楚虞抱胸站在屋子裏來回的打量,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楚江山撐着一口氣爬起來,有氣無力道:“這位大姐,你要是再不滿意,就只能拆屋重建了。”
他就是這麽一說,沒想到自家那倒黴妹妹竟然點着下巴,像是真的在考慮一樣。
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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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根兒同志無話可說,幹脆往後一躺閉眼睡覺。
作吧,作吧,還能咋的。
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管。
實際上沒楚江山想的那麽誇張,楚虞雖然是想改善一下居住環境,但還沒到拆房子那麽誇張。她最多也就是在想明天能弄些什麽東西糊糊牆。
不讓土牆上的土掉的随處都是,是她最後的倔強!
大致的又把明天要做的事捋了一遍,确定沒有什麽遺漏,楚虞看了看睡着的兩人,滿意地點點頭。
早睡好,這樣就不需要吃晚飯了。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第二天一早
昨晚三兄妹睡的早,今天早上不到五點就起了床。沒有早飯,布包裏那點點心昨天就吃完了,楚大哥只好沖了三碗麥乳精,楚虞怕暈車捏着鼻子把自己那碗喝了。然後掏出六塊兒巧克力,一人分了兩塊,路上餓了的時候好補充點熱量。
三兄妹收拾妥當,揣好錢票出了門。
清河村離安市的農場比較近,按照成人的腳程來算,從村口走到農場大概40分鐘左右。這個農場其實已經算城裏了,住在農場裏的家屬可以到農場工作,也不算什麽正式工、臨時工的,就是普通的種地,平時像農村一樣算公分,只不過年底不是用工分換糧,農場是拿公分換錢和糧票。
農場很大,有自己的運輸隊、中小學還有供銷社,楚江山就是在這上中學。
不過三兄妹今天不是要去農場買東西,他們要買的東西比較多,要在那等公交車去稍微繁華一些的市裏的商場。
帶了楚二蛋這麽個才6歲的小孩,三人走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到了等車的地方,
天還早但等車的人已經不少了,擠在一塊兒也不排隊。因為從農場去市裏只有這麽一個小站牌,沒有明确排隊的地方,大家都是圍着站牌站,等到上車的時候就是純粹憑靠着個人武力值生擠。
反正在原主的記憶裏,是寧肯走上兩個小時都不願意坐一個小時車的。
“車來了,車來了。”
楚虞他們運氣還算不錯,剛到站牌下沒一會兒車就來了。她看着正緩緩駛過來的車,側頭對楚大哥說:“一會兒緊緊跟着我。”說完一把抱住楚二蛋往肩上一抗,在車即将停下的時候,噌的一下沖了過去。
此時人群已經把車門緊緊糊住,楚虞的腳步卻一點沒停,扛着弟弟就往人群裏沖。大家公交車坐的多了,什麽樣擠車的場景沒見過,尤其農場這邊多是幹農活的,都有把子力氣,人群後面的人想直接這麽擠進去根本不可能。
可誰也沒見過楚虞這樣的,她像個小炮彈一樣,關鍵是身上還扛着個人,看到她沖過來好多人下意識的就躲了一下,畢竟誰也不想被鞋踹到臉上。
就這樣她居然硬生生的擠過了一群人先上了車,楚虞在稍前一點的位置,找了兩個連着的座把弟弟放下,一起坐好。
再看楚江山,他已經被楚虞忽如其來的騷操作整的懵逼了。
等到回過神來,楚虞已經上了車。他來不及多想,趕緊也跟着人群往車上擠。
好不容易上了車擠到弟弟妹妹的身旁,楚江山的那點懵逼已經被擠沒了,他厚着臉皮頂着自己妹妹“你怎麽這麽沒用”的眼神,把坐在外面的弟弟抱起來,坐下把人放在自己腿上。
沒一會兒的功夫,車上就被擠的滿滿登登的,乘務員看沒有人再上車,關上車門吆喝了一嗓子,車開始出發。
楚虞扭過頭看着窗外的風景上,一時思緒有些飄遠。
穿越之前,她是一個名滿醫學界的外科鬼才,手術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業內甚至有傳言“沒有楚虞做不了的手術”。
這話或許有些誇張的成分,但也說明楚虞的水平有多高。當時她還只有35歲,但她的醫學水平已經是業內首屈一指的了,國內外求着她醫治的商界名流、政壇大佬數不勝數。
和她的醫術一樣出名的就是她的脾氣,冷漠無情、喜怒無常、龜毛、潔癖,要是有認識的人看到大名鼎鼎的楚醫生擠公交這一幕,怕是得吓個不輕。
但沒有人知道,她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想到這她伸出手輕輕握了握。原主的這身功夫還真不是吹的,才十二歲力氣就比得上比較健壯的成年男性。換成她12歲時那副小身板,哪能擠的過這些人。
要說原主學功夫這事也是個巧合。
楚家的老家并不是安市,二十年前楚立業大伯轉業到安市支援荒北建設,楚立業父親早亡,楚立業大伯怕弟弟一家孤兒寡母在老家沒人護着被欺負,安頓下來後就把他們一家接來了。
當時費了好一番功夫,楚立業一家才在青河村落了戶。青河村的村民多是建國後陸陸續續因為各種原因來到這的,最早的住戶也是當年闖關東時來的,而老劉頭就是其中一個。
老劉頭從小在武館跟師傅習武,後來娶了師傅的獨女,生了一子一女。他那兒子混蛋的不行,有次跟狐朋狗友喝酒,醉酒後被人哄了幾句,在酒桌上就把妹妹許給了人家。
當時劉姑娘已經跟老劉頭的徒弟定了情,家裏人也都是默認的,可出了這檔子事兒。本來這事換了個疼妹妹的,說兩句喝多了,開個玩笑也就過去了,可老劉頭的兒子愛面子,被朋友不軟不硬的刺了兩句,就跟他爸撒潑打滾非要把妹妹嫁過去。
老劉頭就這麽一個兒子,面上雖然不顯,但心裏疼的緊,最後沒抗住硬是拍板把女兒嫁了過去。
那人不是個好東西,喜歡家暴。有一次喝多了,失手把懷了孕的劉姑娘生生打的流産,劉姑娘常年挨打精神本就不大好,流産後一個沒撐住坐小月子的時候就去了。
老劉頭的徒弟知道這事後,連夜提着刀把那混蛋給砍了,最後自盡在劉姑娘的墳前。
劉夫人在得知女兒沒了的時候一病不起,後來又得知這視若親子的徒弟也沒了,心灰意冷之下,給抽大煙欠了債的兒子在飯裏下了老鼠藥。看着兒子咽了氣,自己也服了毒,死之前狠狠的盯着老劉頭,滿眼的恨意,她恨自己懦弱,也恨老劉頭重男輕女,一手促成了這一出悲劇。
人到中年,妻離子散,老劉頭再不複以往的自大固執,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平日裏獨自一人住在山腰上,除了下山交換獵物也不與人接觸,村裏人都叫他怪老頭。
原主村中的同齡人裏有個村書記家的小孫女,那女孩家裏條件好性子也霸道,村裏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圍在她身邊,不聽她話的,都被她發動所有小孩搞孤立。原主性格沉默,骨子裏卻有幾分與生俱來的倔強高傲,從來不買那女孩的賬,理所當然的成為了被孤立的對象。
不過原主本來也不是愛熱鬧的性子,對此也不在意,4、5歲的小孩,平時不是在家待着跟着媽媽學認字,就是拿着把小鏟子出去挖野菜摘蘑菇,有幾次跑得遠了碰到了老劉頭,日子久了這一老一小漸漸地也熟悉了起來。
有一次小姑娘看到老劉頭用石子打死了一只兔子,纏着人要學,一來二去的竟跟着老劉頭學起了功夫。
小姑娘也是有毅力,一學就是6年。直到去年老劉頭病重,小姑娘這邊要照顧老人,那邊還要照顧弟弟,忙不過來才暫停了一段時間。
想起老劉頭去世之前給原主留的東西,楚虞摸摸下巴。
看來回去以後得抽空上山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