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進五月,清川城立馬放晴,一連幾天碧空如洗,趙星河心情也跟着好了,把家裏的被子都拿到外面曬太陽。
她投稿的文章有了回音,已經采用,還附帶了六塊七毛錢的稿費。郵遞員來送稿酬單的時候她正在洗衣服,手在身上擦了好幾遍才去接。
清川日報的編輯還給她回了封信,希望能跟她繼續約稿,最好每周一次。她的那篇《人生之路應越走越寬》在編輯部裏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年輕人就是要有理想和信念,才能不斷拓寬人生的高度。
趙星河自然同意,立馬回信表示感謝。
下午她就去了郵局,把稿費取了回來,兜裏揣着這六塊錢,她的心久久難以平靜。
看來這條路也行的通。
今晚加個菜!
趙星河其實也想抓住時代的機會發家致富奔小康,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巅峰,只是她現在沒有本金,而且也不及在這一時,還是先一步步慢慢來。
晚上她和高遠闊說了她打算去夜校應聘代課老師的事。之前趙星河不想出去工作,高遠闊沒意見,媳婦娶回來他養着便是,如今趙星河有心想出去工作,他自然不會攔着,多接觸接觸人對她也有好處。
趙星河很順利的當了中心小學夜校的代課老師,上課時間是每周一到周三,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工資一個月二十五。
第一天上課她也是被這陣仗吓一跳,講臺下面坐着十幾個婦女,有納鞋底的,有織毛衣的,還有嗑瓜子的。
何香摟着趙星河的肩膀給大家介紹,說這是她嫂子,希望大家上課的時候能配合。
既然班長都發話了,大家自然答應,趙星河突然有種被大佬罩着的感覺。
不過她講課的時候課堂氣氛還是很活躍的,尤其是何香,寫字的時候最認真。
大家也挺喜歡新來的小趙老師,說話聲音好聽,又有耐心,有個大姐一個字問了她十幾遍,她依舊好脾氣的手把手教她,比那個狗屁郝新意強一百八十倍。
晚上下課,陳三好和高遠闊在教室外抽煙,陳三好一見他媳婦出來,立馬扔了煙,屁颠屁颠的跑過去,說什麽也要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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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上課的大姐說他們小兩口感情真好,何香臊得臉熱,偷偷掐了他好幾下,可到底沒推開他。
自從趙星河在夜校代課,高遠闊雷打不動的接送,她有些過意不去,回去的路上就說她可以和大家搭伴走,再說學校和家就隔了一條街。
走在前面的高遠闊突然停了下來,要是不趙星河反應快她就撞上了。
“陳三好都能去接媳婦下課,我為什麽不能?”高遠闊的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
趙星河心想,何香是他媳婦,他接就接了,可我不是你媳婦啊?
“你還是不是我媳婦了?”
她正想着,高遠闊來了這麽一句。
這問題問的,趙星河回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
“趕緊回家吧。”趙星河岔開話題,越過他往家走。
“你等會兒。”高遠闊拽住她胳膊,賭氣似的又問了一遍:“你說,你還是不是我媳婦了?”
三三兩兩的路人正往這邊看,趙星河覺得臉熱,只好蚊子哼哼似的說了個是。
高遠闊就像跟她杠上了似的,“我聽不見你說什麽。”
趙星河瞪他,故意的是不是?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幾分鐘,趙星河敗下陣來。
“是是是,是還不行麽!”她沒好氣道。
高遠闊心滿意足的勾了勾嘴角,順勢握住她的手,音色都亮了幾分:“走吧,回家。”
什麽人啊這是,趙星河腹诽。
今天怎麽這麽幼稚?
——
周末上午收拾完,趙星河正準備寫篇文章,住在她家樓下的鄧軍紅敲門。
趙星河開門,見她拎着筐,問道:“嫂子有事嗎?”
鄧軍紅笑着說:“今天天好,你跟我一起去挖菜吧。”
“挖野菜?”趙星河問。
鄧軍紅點點頭,“這個季節的野菜最好,再過幾天放風了就都老了。”
“行,我進去拿筐,嫂子你等我一會兒。”趙星河轉身進屋取東西,從前她在超市買過野菜,覺得味道不錯,如今有機會自己采,她自然不能錯過。
鄧軍紅在門口等着的時候打量了屋裏,發現趙星河家收拾的井井有條,地也是剛擦過的。
她家就住樓下,以前總能聽見趙星河和男人吵架的動靜,又砸東西又罵人,那陣仗比她還瘋,倒是她家的男人,不見喊過一嗓子。
都說她家周民海是個好脾氣的,可有時候周民海急了還跟她嚷幾句呢。
要擱從前她也不願意搭理趙星河,小媳婦年紀不大總是哭喪着一張臉,見人也不打招呼,可如今竟像換了個人,也聽不見吵架聲,哪次見到她都笑呵呵的,客客氣氣的叫嫂子,還給她家閨女講過兩次數學題。
正想着趙星河拿好東西出來了,還拎了個草帽,鎖門的時候鄧軍紅笑她,“年紀輕就是愛美,這天太陽不大,曬不黑。”
“那可不行。”趙星河笑着收起鑰匙,跟在她身後下樓,“只要有太陽就有紫外線,長時間暴露在紫外線下對皮膚有傷害。”
鄧軍紅頭一回聽見這種說法,将信将疑,“真的?那個什麽線這麽厲害?”
出了門趙星河把帽子戴上,“可不,就連冬天也要注意防曬,還有燈光,對皮膚也有損害。”
鄧軍紅今年三十七,一直在紡織廠上班,倒也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不過這個年代的女人護膚意識不強,她看着雖說沒多顯老,不過皮膚還是有些暗沉和幹燥。
她摸了摸臉,想着她也得弄一盒蛤蜊油抹抹。
趙星河跟着鄧軍紅去了清川城附近的一座矮山上,她們來的不算早,放眼望去已經有十幾個婦女在挖菜,邊說邊笑很熱鬧。
迎面過來個大姐,看着要比鄧軍紅年紀大一點,“軍紅你咋才來,你看俺都挖這老些了。”
鄧軍紅伸脖子看了看,果然綠油油的野菜得有小半筐。
趙星河第一次挖野菜,還覺得很新鮮,她不太清楚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鄧軍紅一邊挖一邊給她介紹。
“你看這個大葉的,是苦菜,挖的時候看着點,葉上有刺,小心紮手。”鄧軍紅手裏的小刀靈敏的挖好一顆,“還有這個,葉有點像蘿蔔纓子,這個是荠菜,包餃子包包子都行,炒着吃也行,就是得多放點油才有味。”
“還有這個,這種小蒜一挖就是一堆,回去洗幹淨用醬油和醋一泡,第二天吃特別下飯。”
“你看這個,是蕨菜,這可是好東西,涼拌還是炒着吃都行,重點要多放蒜。”
……
鄧軍紅一邊給趙星河講,一邊帶着她挖,這個季節山坡上綠油油的都是野菜,沒一會兒就挖了一小筐。
趙星河看着筐裏的菜,決定今晚就來個野菜全席。
女人多的地方總會有八卦,什麽時代都不例外,趙星河正在專心挖野菜,剛剛和鄧軍紅說話的王大姐挎着筐過來了。
她蹲下問鄧軍紅:“你家樓上那個胡莉莉,就是供銷社那個,她結婚了沒?”
鄧軍紅手沒停,答道:“沒聽說啊,應該是沒有。”
王大姐哦了一聲,神秘兮兮道:“我今天可看着她上了一輛汽車。”
趙星河雖然沒加入群聊,但一直聽着,這個時代有汽車的人家非富即貴啊。
鄧軍紅嗤笑一聲,語氣有些酸:“咱可跟人家比不了,人家工作好,長得又好,整天打扮的跟妖精似的。”說着她想到什麽,氣憤道:“前兩天她送我們家靜靜一管口紅,給靜靜美的跟什麽似的,她才幾歲啊就抹口紅?她媽我都沒抹過,你說正經人誰沒事把嘴抹的跟吃了死孩子似的。”
趙星河心道,快了,很快大街上就會湧現出一批吃死孩子的妖精了。
不過聽鄧軍紅的口氣,她似乎挺看不上胡莉莉。也難怪,鄧軍紅是那種思想比較傳統的女性,而胡莉莉追求新潮,活得潇灑。
各有各的活法,不用比較。
臨走的時候鄧軍紅問她要不要蘑菇,她剛剛在那個坡撿了點,趙星河說不用了,還提醒她別是有毒的。
鄧軍紅笑着說哪能,她從小吃到大,說完倆人準備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高?富帥?遠闊:媳婦手真軟,下次還牽
趙星河:我拳頭硬,你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