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刑房
“女兒家的,還是要顧惜着身子些,”常氏伸手在她額前撫了撫,入手的溫熱并無異常,她才放下手安心道,“等會兒讓廚房熬點姜湯喝下去,去去寒氣,這一路奔波,總是耗費精力的。”
安錦繡拉住她的手,笑道,“在這裏還要麻煩嫂子天天照看呢,哥哥說我給嫂子解悶,倒不如說是嫂子又養了個孩子。”
“你這個丫頭,”安謹言失笑,這個妹妹和他相差的年歲大,常氏剛進門的時候她可不是還是個孩子?倒真是當成女兒養了幾年的,如今都成了習慣,想改也改不了了。
衆人一路說着話進了內院,安錦繡心中有心事,自然早早的尋了由頭回了自己的房裏,安謹言常氏則帶着有時日沒見的兩個孩子也回了房去,只囑咐了安錦繡別忘了晚膳。
刀尖從黃白的皮膚輕輕滑過,一道極其纖細的口子一點點綻開,鮮血似盛開的花蕊争先的湧出來,再往裏便露出泛黃的肥油,再往裏深入些,便連血也流不出來了。
江北面慢條斯理的将手上的匕首轉了個向,又同樣的在另一處畫出另一道深刻的痕跡。
蒙面人的面巾早就被扯下,他緊緊地咬着牙,任憑鮮血流出,扛着沒有吭一聲。
他本就是死士,要不是被點了穴,倒是能服了毒死的痛快些。
等那鮮血浸透了他半間裏衣,江北年才将手上的刀子随意丢在地上,擦幹淨手上濺到的鮮血,用關切的語氣對江帆道,“把人看好了,錦繡那裏,再防着點。”
江帆面上閃過些微訝異,不過猶疑只在一瞬間,他拱了手,低聲應了,然後看着江北年慢慢的走了出去。
為什麽是安錦繡,刑房裏那些痛苦的,壓抑的呻吟他都聽不見,腦中回旋的只有這麽一處疑問,為什麽是安錦繡。
從黑暗沉悶的刑房裏,轉回浦澤院,他思索了一路。
從十五歲起,他一步步算計到現在,沒有一處不冷靜,沒有一處不精準,卻偏偏她不過讓他見了第一眼便失了分寸,甚至露了馬腳。
顏色是誘人的,可縱橫這些年,他總還不至于栽倒在這些面子上的膚淺東西。興許是她望進自己眼裏的第一眼?
驚慌的似乎易碎,琉璃般透明甚至引起人的毀滅欲,他用力的閉了閉眼睛,腳步停在在空無一人的房裏,張口問道,“人放走了嗎?”
有個聲音低低的應着,“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這個時候,應該到了安家的院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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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年緩步從房裏踏出去,院子裏的青石路的角落裏還帶着不明顯的斑駁的血跡。
讓她去死吧,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或者,不過一個女子罷了,何勞這般心思?不該上心的東西何須在意?又何須專門尋了由頭置人于死地?
他用力的閉了閉眼睛,竟然覺得心慢慢的焦灼起來。
就像是多年前,那一只他親手養大的兔子在他眼前被一刀一刀刮死時,他無能為力,只能屈從。他無力抗拒的事情,從十年前開始就已經一件一件被他結束。
戰勝恐懼的方法,那就是将自身恐懼的事物徹底消除,就連任何複萌的可能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