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你今天要在這邊用飯麽?”
陸暮感受到人的氣息變化,覺得有點奇怪,他側過頭頓了頓問道。
“不!”蕭宇琛這句話說得铿锵有力,顯得有點莫名其妙。
陸暮也有點詫異,但他不是個愛問的性子,聞言也就點頭,“好。”
蕭宇琛:……
他搭在人身上的肩膀用了勁,逼得人離自己近了些,“你也不吃!”
那老鬼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撓撓頭才看過來,眼裏帶了促狹的意味:“蕭将軍,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蕭宇琛看出來人是在裝,頓時覺得有點掉價,他連老鬼的醋都吃,真的是有失水平。
軍營裏的關系沒有那麽尊卑之分,蕭宇琛笑了一聲踹了人一腳:“滾。”
他過來也不容易,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
老鬼挨了一腳還是笑嘻嘻的,他看着陸暮,“那你先歇着,好了我叫你。”
蕭宇琛忽然就有點氣,他拉着陸暮就走,“聽不懂話?你陸兄跟我吃!”
老子都好多天沒跟人吃過飯了。
等兩人回到陸暮的帳子後蕭宇琛還在那憤憤不平,陸暮有些好笑,“你至于麽?”
“至于。”
蕭宇琛應了聲,看人脫下盔甲蕭宇琛忙拿過裘衣給人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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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動機很單純,但是這隔近了就忍不住動手動腳,氣氛正濃時陸暮突然輕嘶了一聲。
蕭宇琛停下來,眉不自覺的皺着,放在人後頸的手下意識揉了揉,“怎麽了?”
陸暮看見蕭宇琛的眼神就想往後退,但沒來得及。
蕭宇琛一把拽住人,剛才隔着衣服摸的手直接扯開了陸暮衣服,胸腹間的一大片青紫就顯出來。
怎麽回事已經不需要解釋了,都是一群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輕易服誰。
他還當那些小子轉性了,原來只是沒讓他知道!
看着人氣息猛的冷下來,沉着臉就往外走,陸暮伸手去拉人,“這很正常,沒什麽大事。”
蕭宇琛其實理解,也知道這很正常。
他想起後來陸暮說不與他們吃晚飯的時候那一片失望的眼神,那種真心的佩服和喜愛不是他兩句吩咐就可以給陸暮帶來的。
那是陸暮用自己的能力征服的人。
但他也是真的氣,竟敢這麽對他的人!
見人還想走,陸暮只得從背後抱了過去,腳下發力穩住人,吻輕輕落在人耳廓,帶了點哄人的味道。
“好了,吃飯好麽,待會該冷了。”
剛蕭宇琛路上還炫耀這是他專門去城鎮裏帶來的。
蕭宇琛深深呼吸了兩口氣,那憋着的陰火就這麽被平複下去。
他真的是愛極了陸暮哄人的語氣,平日清冷的聲線會變得低柔而缱绻,好像你可以無線踩着他的底線也會被包容。
蕭宇琛轉過身,低低的笑:“你沒事就多哄哄我。”
“嗯。”
陸暮其實沒太明白蕭宇琛為什麽會喜歡這個,但這并不難。
蕭宇琛親了人一下,給人拿過食盒,打算這筆賬留着等着過後再算,現在重要的是看着人吃飯。
短短吃飯的時間就有兩撥人進來報告消息,蕭宇琛煩得不行,一問遠來梁雲樊也不在帳中。
陸暮吃得也差不多了,見狀說道,“先回去,我這邊最多三天就好。”
還只有一點問題,剩下的老鬼在就行。
“真的?”蕭宇琛笑起來,他沒想到能這麽快。
“那剛好,府裏來了消息,東西都準備好了,算算我們也該回去了。”
見陸暮一愣,蕭宇琛挑眉,故意很兇的樣子,“你不會把我們的婚事忘了吧?”
“沒有。”陸暮垂眼低聲道,軟軟的,沒什麽力度。
蕭宇琛一聽就知道人是真的忘了,憤憤的咬了陸暮的嘴唇一口,狠狠道,“不管你樂不樂意”
陸暮回親了一下,堵住了人後面的話,“樂意的。”
蕭宇琛剛笑,就聽見人繼續說道,“好了,快走吧。”
感覺自己被這毫不留戀的态度傷了,蕭宇琛哼了一聲就往外走,掀簾子的時候又停住了。
在陸暮疑惑的眼神裏蕭宇琛大步走回來,彎下腰屈指擡起人的下巴吻了好一會,才低啞着聲音道:“等我。”
說完蕭宇琛沒敢再留,他怕在耽擱下去就真走不了。
他迫切的想看着陸暮穿着婚服站他旁邊,好再那天不久了。
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回府的路剛行至一半,戰争就這麽猝不及防的開始了。
這場矚目的戰争開始得突然,過程也是讓人大跌眼鏡。
在不成文的規定裏,這種大型的戰争都會約定一個起始日,易落辰這舉動不算光明磊落但真發生了也不會還真要去講道理一番。
兩軍開戰,主将不在,第一次碰撞以謝國的撤退告終,大家雖然有些唏噓,但也算在意料之中。
但接下來局勢就讓人有點看不清了。
謝國居然呈節節敗退之勢,就像明明兩個勢均力敵的大人打架,結果一方突然變成了小孩一樣。
那些原先選擇謝國的人此時都有些動搖了,但還有的人在觀望,因為這實在是太蹊跷了。
甚至有兩次都是謝國占上風,但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失敗,好像他所有的布置都被人提前預知了一樣。
特別是‘紅色死海’這件事出來後,大部分人都明白了點什麽,這怕不是出了內鬼吧。
謝國将軍營帳內。
平日很大的營帳因為裝了不少人此時顯得分外的擁擠,蕭宇琛坐在首座,他的眉間沾着血,目光沉沉看不出來情緒。
人很多卻寂靜得可怕,大多将士的手都緊緊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先說說目前形勢。”
半晌,蕭宇琛低垂的目光從坐在邊角的陸暮身上不着痕跡的掠過,沖梁雲樊道。
梁雲樊站起來,臉上慣常挂着的三分笑也沒了蹤影。
“這半個月內,除去首戰,共有五次交鋒,”梁雲樊看了看手上的東西,聲音低沉,像是給在座的每一個人删了一耳光,“我們五戰五敗。”
梁雲樊的目光掠了一圈,聲音變得平穩了些。
“五次對戰中,對方攻了三次,我們一次也沒守住,據情況來看完全是對症下藥,我們哪裏薄弱,何種兵力的布置,對方剛好都是相克。”
“兩次進攻是同樣的結果。”
“還用談論什麽,肯定是出了叛徒了!”老鬼率先站起來,他性子向來烈,從來都個暴脾氣。
因為站起來的動作太大凳子都倒下去,卡在那被人扶起來。
這就像是扔進水面的石子打破了平靜,憤慨的人都忍不住說起來,這仗他們打得實在是憋屈。
蕭宇琛一直皺着的眉此時更是皺成了川字,他敲了敲面前的案桌,快要掀翻帳篷的聲音終于停下來。
在恢複安靜時梁雲樊才重新開口。
“剛才老鬼說得不錯,若說前幾次還算勉強可以解釋是巧合,那這次”他頓了頓,才道,“紅色死海,已經很明确了。”
他們明明是連夜布置的,對方就算是在他們行動以前有所察覺最多攔截下來,也做不到那麽精密的布置。
遮蓋在薄土下的圖釘,一下子穿透了沒有帶鐵器的馬腳上,而那土的顏色,至少已經放好了一周有餘。
那個時候,他們的布匹都還未到達。
知道這個計劃的人并不多,甚至連在座的人有些都不知道。
直到那片紅色的海洋燃起來的時候,紅色的絲綢,紅色的火,照耀了整個黑夜。
才有人知道他們的弟兄回不來了。
四只小隊,共一百二十人,是他們精銳的兵,計劃中的萬無一失,卻全都沒回來。
這幾個字一出來,有些鐵血漢子已經紅了眼眶,兄弟出發前還笑着揮手說去執行秘密任務,搶了他的一口酒還未還,人卻已經不在了。
看大家的情緒都有些激動,梁雲樊揮了揮手,反思總結不是用來發洩怒氣的。
“這次的第一個目的,就是找出這個內鬼。”梁雲樊道,“參與這件事的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蕭宇琛突然開口,“這件事先跳過。”
不僅梁雲樊一愣,這個營帳裏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找內鬼,商量後面的事情不也就暴露了麽?
這不合理的甚至算是荒謬的決定說出來,帳篷裏也沒有立即出現反對的聲音,所有人都是皺了眉低下頭思索。
隔了幾秒有人忍不下去了,剛想說話,又被旁邊的人按住朝他使眼色,将軍這麽說心裏肯定已經有懷疑的人了。
大概半分鐘左右,坐在左側的人開始陳述,接下來是每個人陳述,然後商量對策。
從中午進入營帳,直到月上山頭才有人陸陸續續出來。
出來的人都忍不住豎起耳朵看是誰會被留下來,結果走完了蕭宇琛也沒開口。
跟着蕭宇琛一路走過來的人還有些心驚,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不想看到的東西。
在進入營帳前,他們心裏挫敗,憋屈,但內心深處都抱有極大的希望,都還等着狠狠地收拾對方。
而這底氣來源于蕭宇琛。
他們打仗從不是一帆風順過來的,比這大的打擊都經歷過,甚至曾經被人圍攻到身邊就剩他們幾個了,最後還是絕處逢生。
而這次他們沒動搖,給他們底氣的人卻倒下了。
他們的蕭将軍一向勝不驕敗不餒,所有情緒都進不去心裏,但這次卻格外的異常,好像被打擊得有些狠了。
都有些憂心忡忡,情況已經糟糕到了這個樣子麽?
蕭宇琛現在沒心情來管外面的人在想什麽,他內心像狂風過境被肆虐得一片荒蕪,面上卻只能裝一片平靜。
他看了眼依然坐在角落的陸暮,對方還穿着盔甲,從開始到現在坐在那裏一下都沒動過。
他揮手屏退了甲一甲二,又看了梁雲樊一眼,“你也下去吧。”
梁雲樊跟人的目光對上,頓了會停道,“外面還需要你安撫。”
蕭宇琛一怔,點了個頭沒說話。
梁雲樊眼角的餘光瞥向陸暮,對方還是微低着頭,還是沒動,他心裏嘆口氣下去了。
營帳裏就剩了兩個人,蕭宇琛以為陸暮會說些什麽,但他等了半晌,對方也一直沒有開口。
靜谧在空氣裏蔓延,就好像蕭宇琛一寸寸冷下去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