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這次天氣确實怪,春天都還沒來,積累的冰都已化得差不多。
在易國的探子也傳回來消息,易落辰那邊已經蠢蠢欲動了。
蕭宇琛倒是理解,易落辰可比他急多了,畢竟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前些時候還傳出易落辰跟給雲國談了談,也不知道談出來了個什麽結果。
“現在這個情況對我們有些不利。”
蕭宇琛頭枕在陸暮腿上,看完了信件,擡手遞給陸暮。
他擡起眼,陸暮看信件他就看人,目光從那拿着信件的手一寸寸移動,當他看到睫毛時看見人動了下。
知曉這是人看完後的表現,蕭宇琛收回眼神,他只顧看人忘了眨眼這一閉竟感覺有些酸澀。
“這個陸北跟你關系如何?”
蕭宇琛斟酌着開口,他也知道陸不是個常見的姓,不知道這人跟陸暮什麽關系,到時候遇上需不需要額外的注意些。
陸暮的手垂下,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随口應了聲,“嗯?”
蕭宇琛見狀握住人的手,輕輕拿過信紙放旁邊,屈指輕敲了下人的鎖骨,想讓人看着自己。
“我猜想他們有可能談成了。”
這封信到手裏花了點時間,他們在昨日已經收到了易落辰攻下最邊疆一座城池的消息了。
而這種行為不是簡單的要抓緊時間就會做出來的,聯想一下很容易猜到。
“嗯。”陸暮點了點頭,他從善如流的看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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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宇琛頓了一會,噗嗤笑了,“問你呢,如果到時候遇到了,是不是需要注意些。”
“注意什麽?”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蕭宇琛扯着人的領子逼得人低下頭來,他湊上去在嘴角落了個吻才道,“我怕你有感情啊,一聽姓陸就不簡單。”
蕭宇琛說得理所當然,陸暮心裏有些微妙的反應。
“我想你的重點應該落在他們的聯手上。”
畢竟這對人很不利。
“他們最多只能算個擔心,你才是重點。”蕭宇琛眼睛微彎,他以前也常笑,但眼裏永遠都是暗沉沉的冷意。
如今笑意到大都從眼裏流出來,他五官深邃,這麽笑起來總會讓陸暮有些走神。
蕭宇琛的話也讓他心裏微微顫動,他輕咳了一聲,移開了視線,“陸北是我帶起來的人,應該不會跟人合作。”
陸暮這話裏面說的意思蕭宇琛明白了,在對方沒做出很大的對他們不利的事情的時候,陸北是值得可信的。
不過現在蕭宇琛沒心情去想這背後是因為什麽了,他看着陸暮通紅的耳根,雀躍自心底升起來。
自從霍鐵那次過後他一直覺得陸暮對他有些不同,但一直沒覺察出來哪裏不一樣。
直到前兩天陸暮湊過來親他的瞬間蕭宇琛才恍然覺出點什麽。
陸暮還是喜歡他,卻好像拒絕了接受他的愛意。
這是一個很難說的狀态,最開始陸暮在意他的每一句話,有時候他的動作稍微過了火,陸暮眼裏的情感都壓制不住,紅着臉又強制冷靜的給他反饋。
但現在陸暮雖然眼裏滿滿的還是裝着蕭宇琛,但卻不在乎他說什麽或做什麽了。
前兩天蕭宇琛還故意想着不理人,但是陸暮好像沒察覺出不一樣,該親親,該對他好也照常不誤。
最後是蕭宇琛自己受不了了,結束了一場只有一個人的戰争。
他想去捏捏人的耳朵,手擡起來但最終還是沒敢動。
他都不知道對陸暮的一個反應他會這麽在心裏忐忑,蕭宇琛看着人,低低的應了聲。
“好。”
這裹着溫柔的低沉嗓音想起的時候陸暮才恍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麽,他本想……
罷了,陸暮嘆了口氣,蕭宇琛信也罷不信也罷各有各的好。
“需要去邊疆看看麽?”
蕭宇琛捏着人的手,聞言搖頭,“真正打起來還有段時間呢。”
“我知道,”
陸暮知道,所有人也都明白,這種試探性的攻擊就是小打小鬧,上不了什麽臺面。
這只是一個示警,提醒觀望的人該站隊了。
但很多時候哪怕一座城池也是極為重要的。
“無妨,那十幾座城池本來就是從他那搶過來的,而且我這邊的人也沒那麽弱,一輸再輸。”
蕭宇琛雖然有點意外,但真的沒放心上,他笑了笑,故意拖長了點嗓音,
“再說,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呢。”
“嗯?”陸暮應了聲,手指突然被咬了一口,他促然垂眼,蕭宇琛像是一直在等着這一刻,勾着的嘴角有些痞氣,直直的看進人眼裏。
“娶你啊。”
三個字帶着笑,像是直接從胸腔裏傳出來,在馬車裏飄蕩都帶着甜甜的愛意。
見人不說話,蕭宇琛半垂下眼笑,“說真的,”
你娶我也行啊。
這幾個字被阻斷在陸暮落下來的吻裏,微涼又柔軟的吻落在眉心,蕭宇琛心裏一顫,幹脆閉上了眼睛。
他聽見陸暮輕輕的聲音。
“我等你。”
蕭宇琛簡直無法形容自己心裏的開心,他真的是愛極了陸暮的這種性格,他看似無畏實則忐忑的情意宣告被陸暮珍而重之的接下。
對方的這種認真的儀式感,真的讓他心裏感覺脹得滿滿的。
蕭宇琛本以為這件事,陸暮的态度是最大的問題,沒想到皇帝那老東西還出了幺蛾子。
“你是我的皇子,娶一個男人成何體統。”
皇上氣得不行,他身體實在太弱了,說完這句話劇烈的咳嗽起來,向來渾濁的眼裏還因憤怒顯得有了點神采。
不知道是知道自己要死還是怎麽,這從來不管政事的人近來還裝模作樣的管起來。
蕭宇琛諷刺的勾了勾嘴角,他不想卻做那些無謂的争執,你當初怎麽不記得你還有個皇子?
他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目的是昭告天下,心情好通知下人而已,這點興致也給敗壞了。
蕭宇琛轉身就走,身後傳來聲嘶力竭的嘶吼,混了痰,聽起來破敗不堪。
“朕還未說話,誰允許你走的?”
“來人,給我攔下。”
一句話落下,大殿上沒什麽反應,唯一大點的動靜應該算是蕭宇琛。
他停下步子,半轉過身。
兩邊站着的大臣面面相觑,然後目光都投降了謝天齊,殿內的侍衛也是如此,握緊了刀絲毫不動。
蕭宇琛跟人的目光對上,謝天齊忽的笑了笑,“父皇日理萬機可能是忘記了,當初賜過婚。”
“恭喜三皇帝即将娶得良人,該與國同慶才是。”
這話音落下,周圍的大臣愣了一會紛紛附和起來,恭喜三殿下蕭将軍等話音紛紛紛至沓來。
蕭宇琛站在門口,光線将他的身體拉出一個瘦長的影子,延伸到對面的一群虛僞笑着的人。
他頓了頓,也扯了個笑容,“謝過皇兄。”
他走出去的時候,皇宮一片肅靜,好像整個地方都透着衰敗感。
蕭宇琛不明白那突然地寂寥是怎麽來的,或許是當時大殿上他一個人身後的空蕩蕩,又或許是皇位上那老眼渾濁的人。
但他确實感受到好像山風從懸崖掠過的空蕩蕩的孤寂感。
蕭宇琛悶着頭走,步伐越來越快,直到面前不遠處迎面來了一頂轎子。
轎子很熟悉,裏面的人也卻熟悉又陌生。
皇後那張臉露出來的時候,蕭宇琛第一次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迎合場面的笑,也沒有僞裝着的厭惡。
他看着皇後在說什麽,卻好像兩人之間隔了一層東西擋住了聲音。
那容貌豔麗的人終于還是老去,眼角有了掩蓋不住的細細的紋路。
蕭宇琛恍然想起,他曾經是把這個人當過母親的。
那個時候他渴望過人的懷抱,一句擔心都讓他感動無比,甚至在被人告訴自己的親生母親死後還眷戀過人一段時間。
現在這個人塗着最紅的丹蔻,好像想把指尖戳到他臉上,卻不敢上前,隔了一米遠還在裝宅心仁厚。
“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人選,你怎麽能娶個男子,那尚書家的女兒知書達理……”
尚書家的女兒,公開示愛過謝天齊。
蕭宇琛嗤笑一聲,突然看向遠處的那處極高的宮牆,“是那麽?”
皇後順着視線轉過頭,目光觸及時瞬間變了,抖着嘴唇笑,“說什麽呢,一直讓你進宮來看看我,你不來,都忘了娘親住哪了。”
蕭宇琛瞥了人一眼,很是随意的問,像是往常在解釋為什麽不來看她的樣子。
“當初,鳥吃完,花了多久呢?”
“你在說什麽?!”
那穩着儀态端莊的人臉龐都有些扭曲。
蕭宇琛突的笑了笑,“我說什麽你不明白麽?”
“這麽多年,你有想起過人一瞬麽,有沒有覺得一絲愧疚?”
問完蕭宇琛也沒等人,看着人道:“無妨的,你總會自己去親自感受的。”
“你,你想做什麽?”皇後看人這樣子,怔怔的退後了兩步,聲音都有些劈叉,沖着旁邊的宮女道,“快去叫太子!”
“果然是下賤人的種,就是低賤粗鄙。”就算到了這個地步,皇後嘴上依舊不放松。
她心高氣傲了一輩子,卻永遠比不過那個女的。
死了還能被皇上惦念一輩子,皇上還因為那賤/人活成了那個鬼樣子。
只有她的兒子是好的,她只有兒子了,她的兒子将會坐上皇後的位置,她将成為謝國至高無上的皇太後。
蕭宇琛看着神經質又笑又哭的人,退後了一步。
他最後看了眼那地方,仿佛好像看到了當初被吊在牆上的人。
她是否恨過這一出生就讓她死的孩子呢?
蕭宇琛半垂了眼,默了三秒,轉身向外面走去,所有的東西全被留在了身後。
走了沒幾步,蕭宇琛突然跑起來,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陸暮。
風呼呼的從耳邊刮過,混着劇烈得好像要蹦出來的心跳,跑了幾步蕭宇琛才想起自己的輕功來。
他為自己的方寸大亂嗤笑了聲,結果剛出了皇宮就看見了人。
陸暮側對着他站在樹下,微微仰頭。
明明他看着的是一棵光禿禿的樹,蕭宇琛卻仿佛看到了陸暮站在桃花林裏的模樣。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見過這樣的畫面的,一襲紅衣的陸暮,站在桃花林裏。
但那時候的陸暮好像比現在小了很多。
蕭宇琛頭突然的疼,他的腳步停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陸暮發現人的動靜,走了過來,擔心的皺眉,“怎麽了。”
蕭宇琛擡手把人摟進懷裏,沒有說話。
陸暮怔了怔,也沒繼續問,放松了任人抱着。
都說将死之人才會回憶自己的一生,蕭宇琛看着陸暮想,他确實像迎來了新生。
陸暮的目光是少見的溫柔,含着說不出的關切卻又是不動聲色的體貼,就那樣看着他。
蕭宇琛沒打算說,這實在是一個過于奇妙的感覺,他不知道該這麽說這種觸動,只能牽了人的手笑。
“你怎麽過來了?怎麽不多睡會。”
陸暮最近本來就愛睡覺,更何況兩人昨晚還折騰到很晚,蕭宇琛看着陸暮腕骨上都還印着的紅痕,略微心虛的捏了捏。
陸暮沒有注意到人的行為,他反握住蕭宇琛的手帶着人往前走,“當初說出來買個東西,還沒買到。”
“嗯?”
蕭宇琛想了會才想起來,陸暮是說的那次從皇宮出來,他見易落辰那一次,那是他還想要人的性命來着。
算算其實也沒過多少時間,他心情已經變了那麽多,情不自禁的湊過去親了人一下,低聲問。
“買什麽?”
他以為只是借口,沒想到還有真的要買的。
陸暮側頭看了人一眼,“到時候就知道了。”
蕭宇琛見狀也不再問,笑道,“剛才在看什麽?”
“發了一個嫩芽。”陸暮道。
蕭宇琛靜靜的聽了,撓了撓人的掌心。
“我給你種一片桃花林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超長?我真的越來越長了哈哈。
咳,一點也沒有求誇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