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替身也不容易

第9章

“全秘書。”霍舟看着眼前的兩人，低聲道，“光宇第一次來這裏，你帶他到處走走。”

全泉還沒應聲，對面的邬軍就嘲諷道：“怎麽，你怕我們會欺負他不成？”說着把臉一板，瞪着霍舟，“姓霍的，你以為我不敢揍你嗎？！”

霍舟根本不理他，只是看着邬羽說：“我知道我們之間還有很多誤會沒有解開，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邬羽其實已經不想和他談了，那天晚上霍舟逃避得如此明顯，難道今天談了還能談出一朵花來？然而邬軍似乎想到了什麽，目光一動，突然就推了推邬羽：“去談吧，跟他好好說清楚。”

“我……”邬羽還想說什麽，卻見邬軍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後他就點點頭，對霍舟說，“好，我們就去那邊吧。”

他随手一指，是一間島上簡陋的小酒吧。

霍舟也同樣給全泉遞了個眼神，又有點擔憂地看了眼喬光宇，卻還是跟着邬羽走了。

喬光宇一直縮在全泉的身後，他覺得自己無辜極了，出個門還能看見白月光，人家還帶着家長來的，白月光他哥看自己的眼神簡直可怕！

“我們也走吧……”喬光宇在後面扯了扯全泉的衣服。

邬軍嘲笑道：“想走？島上就這麽點地方，你還想走到哪兒去？再說就算你回市區了，我也有的是辦法找到你，小朋友。”

喬光宇：“……”我已經二十五了，不能算小朋友了謝謝。

邬軍也指了指海岸邊：“不如我們也去聊一聊？”

喬光宇求助般地看向全泉，他現在就指望着泉哥能找個什麽借口讓他脫身了，他根本不想應酬白月光的家長啊！

出乎意料的，全泉居然答應了：“可以，正好我也有點事情想請教邬總。”

喬光宇：“……”

邬軍：“……”

也許是全泉的表情太過嚴肅，本來只是興起想為難一下霍舟小情人的邬軍也不禁擺正了臉色。

三人走到安靜無人的海岸邊。

邬軍正嚴陣以待全泉即将到來的問題，卻沒想到全泉第一個問題的對象，是喬光宇：“我記得你很小就沒了父親，是這樣吧？”

喬光宇有點不明所以，卻還是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印象裏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聽我媽說，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你見過你父親的樣子嗎？”全泉又問。

喬光宇一副快別鬧了的表情，有點哭笑不得：“你不是都知道嗎？”

全泉不依不饒，盯着他看：“都說出來。”

喬光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覺得有點難以啓齒，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一頭霧水的邬軍，卻在看見邬軍的面容時，心裏陡然升起莫名的猜測，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

“我……我從沒見過我爸長什麽樣……小的時候我媽騙我，說我爸是吳彥祖，家裏擺的也全是吳彥祖的照片，甚至還有他和我媽的合照，我差一點就信了！長大以後我才知道照片是P的，害我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喬光宇覺得童年自己太蠢了，怎麽就信了媽媽的鬼話。

邬軍哈哈一笑：“你母親還挺有趣的啊。”

全泉眼帶深意地看了眼邬軍，繼續問喬光宇：“你有沒有想過，你有可能是個私生子？”

喬光宇立馬搖頭：“不可能，我媽絕不會是小三，她最讨厭小三了！而且，她還給我看過她的結婚證，雖然被她塗改過，給換成了吳彥祖的頭像……”

邬軍眼角一抽，這小孩的媽是有多喜歡吳彥祖啊……真是個奇葩。

全泉又道：“雖然你沒有留下半張親生父親的照片，不過母親的照片總會有吧，在你手機裏嗎？”

喬光宇偶爾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懷念一下媽媽的，所以手機裏也保留了她生前的照片，聞言立刻從相冊裏找出來，遞給全泉，全泉接過看了眼，又拿到邬軍的眼前。

邬軍莫名其妙地接過手機，然後眼睛就再也無法從照片上挪開了。

全泉的聲音還在繼續：“小喬今年二十五歲，生日是四月十九日，典型心寬體胖的白羊座。二十五年前，他的母親喬女士離家來到了靠近臨省的某個小鎮，她在那裏生下小喬，過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她被迫離開家人，卻又不敢走得太遠。”

“——因為她還有兩個兒子，在這裏。”

啪嗒。

邬軍一個沒抓穩，手機掉落在地。可他卻好像被釘子給釘在原地，滿臉莫名的驚駭，好像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我新買的手機啊啊啊！”喬光宇還來不及思考全泉的話，就看見自己的手機吧唧掉地，心疼得不得了，“我說大哥啊，你好好拿手機成不，我這是自己出錢買的新款愛瘋啊，要排好久的隊的！”

全泉：“嗯，你是該叫他一聲大哥。”

“啊？”喬光宇還有些不明所以。

邬軍卻有如雷劈似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喬光宇看，一邊呼哧呼哧喘着氣，像一頭處于狂暴邊緣的猛獸。

喬光宇被他吓了一跳，趕緊往全泉身後靠：“怎麽了？我得罪他了？我媽不會真的是小三吧，我是邬家的私生子？我勒個去這什麽狗血的情節啊，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也沒想過跟你們争家産什麽的，求放過啊！”

這突如其來的認親大會因為邬軍烏漆抹黑的臉色，吓得喬光宇都有些語無倫次了，看見邬軍往前走了一步，他就忍不住又往後縮了縮。

“你想多了。”全泉轉過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喬光宇說，“那真是你親哥，同父同母的。”

邬軍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喬光宇根本來不及躲，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懷裏，然後……邬軍嗷嗷大哭起來。

被一個高大威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漢子緊緊抱着嚎啕大哭，喬光宇整個人都是懵的。

全泉耐心地在一旁解釋：“這三年我調查邬二少的生活習慣時，無意間發現了邬家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舊案。據說當時傳出邬老爺子要和孫家聯姻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兩家最後非但沒有聯姻成功，反倒結了仇，邬家還因此有人失蹤了。幾個月之後，不知為什麽找人的事被壓了下來，滿大街的尋人啓事也不見了，好像邬家從來沒丢過這麽個人。——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按時間算，孫家小姐明顯是後來者，而且又沒有聯姻成功，那邬大少和邬二少的生母又是誰呢？”

邬羽都三十出頭了，邬軍的年紀只會比他弟弟更大，二十多年前鬧聯姻的時候，這兄弟倆早就出生了。

“據此猜測，邬老爺子早在孫家之前就已經結婚，只是不知這位糟糠之妻是被孫家逼迫，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離開的。小喬長得不像母親，他長得像邬羽，而邬羽又長得像邬老爺子。邬大少和邬二少長得不像，是因為邬大少長得像母親，你們三兄弟當中，只有大少遺傳母親的容貌比較多，所以邬老爺子對大少也格外嚴格一些——他打算讓長得最像他虧欠多年妻子的兒子，來繼承邬氏集團。”

“然而慚愧的是，即使經常看見邬大少的臉，我也很難把他和喬女士聯系在一塊……畢竟，性格差的太遠了……”

邬軍常年都是那副看誰都不爽，暴躁易怒橫眉豎眼的樣子，也很難怪全泉一開始會忽略他的長相。

喬光宇艱難地把哭成個淚人的邬軍從自己身上撕下來，滿頭是汗：“泉哥，你真的确定？！光看長相就說我們是親兄弟，也太兒戲了吧……”

“要是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做個DNA鑒定。”全泉挑起眉毛，語調略顯輕快，“我能這麽肯定，還是因為昨天幫老板整理邬二少送給他的那箱‘定情信物’時，看見了那張二十多年前的尋人啓事。”

這箱東西被霍舟保留了很久，裏面放的全是多年來邬羽送給他的小物件，大到一雙鞋子，小到一枚鑰匙扣，全被霍舟收了起來，這幾年裏他基本沒動過，淨放在角落裏招灰了。

當年兩人還年輕氣盛時，霍舟也曾拿着尋人啓事和邬羽一塊滿大街找人，為了所愛之人再辛苦再累都毫無怨言。然而如今再深的感情也變味了，霍舟或許早已忘記曾經青蔥的少年時代，他記憶裏的邬羽也不是如今的邬羽了。

——要是霍舟再細心些，站在喬光宇母親的墓前，肯定會覺得墓碑上的照片很眼熟。

全泉小心拿出那張尋人啓事，上面照片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還依稀能看出照片上的女人跟喬光宇的媽媽有八-九分相似。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可不多，要麽就是雙胞胎，可世上哪有這麽多的雙胞胎？

還剛好偏偏邬家的兩個兒子沒有媽，喬光宇沒有爸？

邬軍鼻子還一抽一抽的，抓着喬光宇的手不放，像只護食的野獸。

喬光宇總算知道這邬家大少就是個外硬心軟的家夥，還特別的護短，之前看見霍舟的時候就差點撸袖子幹架，那也是為了幫邬羽出口氣。

可他心裏還是對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哥哥沒有什麽實感，也許是太意外了，連腦子都不夠用了，他只能呆呆地任由對方又摟又抱的。

“對了，”邬軍猛地想起一件事，“咱媽呢？”

“……沒了。”喬光宇讷讷地回答。

萬能秘書全泉又把喬光宇為了給母親治病跟霍舟簽了三年“替身合同”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跟邬軍解釋了一遍。

邬軍：“……”

“他-媽-的霍舟你有種別跑！看老子揍不死你！！”邬軍撸起袖子大步沖向小酒吧要去揍霍舟，兩個弟弟都栽在這麽個渣身上，簡直能氣死人！

喬光宇一看不好，想也沒想就攔腰抱住他，吓得渾身是汗：“哥！大哥！你冷靜一點！”

邬軍：“冷靜不了！我跟姓霍的沒完！誰攔我揍誰！”

喬光宇面無表情地看他：“哦，那你揍我吧。”

邬軍怎麽可能真的對這個失而複得的弟弟下手，頓時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憋屈得快要炸了，眼睛怒紅起來，和溫婉可人的母親完全沒有絲毫相像之處。

邬軍指着他的手都在發抖：“你……你怎麽也跟你二哥一樣想不開！”

“我沒想不開！”喬光宇不自覺地跟他哥比起了嗓門，喊道，“霍舟還欠我二百萬呢，你揍了他誰給我錢啊！”

邬軍：“……”

全泉：“……是真的，霍總還欠小喬二百萬的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