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越】秩序管理者

第68章 ☆、Chapter 5

擅自離開駐地的後果，是越前收到了禁閉兩周的懲罰。可雖說是禁閉，事實上他沒有被關進禁閉室，只是被限制在宿舍裏不得擅自離開，就連宿舍外的庭院也允許他閑逛。

但禁閉就是禁閉，就算越前知道這處理決定裏有黑部的維護存在，他依然氣憤難當。尤其是自從禁閉開始，每天晚上到了睡覺時間就會傳來中音薩克斯的吹奏，經常讓他要翻來覆去好久才能睡去，更是給憋悶的心情火上澆油。

又是一夜，薩克斯的聲音準點響起，越前終于爆發了。翻身從床上爬起來，重重推開移門，他沖着庭院一角那棵高大的榉樹怒道：“入江前輩！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晚上都弄得鬼哭狼嚎的！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覺！你要吹怎麽不去那個胡子大叔門口吹個高興？”

被越前這麽一吼，樂曲聲戛然而止，死寂片刻後從樹上傳來一聲輕笑：“哎呀呀，終于肯理我了啊，我的小貓兒。”從樹上輕巧躍下，入江慢悠悠走到怒氣沖沖的少年面前，倚着走廊木柱，眯眼笑道：“好傷心啊。擔心小貓兒一個人關在這裏會寂寞，我每天晚上吹曲子給你聽，還被罵了。”

傷心你就別笑啊！你這只一黑到底的狐貍！常言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看着入江笑眯眯的樣子，越前倒沒脾氣了，只能在心裏低罵兩句，扭頭悶悶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寂寞了？有吃有喝還不用工作，我不要太舒服。”

“是嘛？那也不錯啊。”招手示意越前過來坐，入江從風衣外套裏摸出兩個酒杯，又伸手在面前的綠植叢中摸索了一陣，掏出一瓶酒，眯眼笑道：“來，陪我喝喝酒吧，舉杯對月可是一件非常風雅的事哦。你看，這是我從黑部長官那裏拿出來的，他說過你好像比較喜歡這一款酒哦。”

“滿天都是烏雲，哪有什麽月亮，少胡說八道了。”對入江的說辭撇嘴以示鄙夷，越前接過酒杯淺淺抿了一口，道：“黑部長官為什麽要把龍雅轉移到新的地方？”

“你問為什麽……黑部長官不都說了嗎？有身份不明的人試圖混進醫院，為了保證你哥的安全嘛。”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入江笑意不改的看着明顯很不滿意這個回答的貓眼，手指在越前沾了些許酒液的唇上輕輕拂過，湊近一些用刻意壓低的嗓音道：“想知道得更詳細嗎？那你喂我喝口酒，說不定我還能想起一點什麽哦。”

心中大罵入江狡猾，但為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越前無法，只得端起酒杯朝微揚的唇送過去。可就算杯壁貼上了對方的唇，入江依然沒有張嘴的意思，依然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惹得越前困惑蹙眉。無聲對視了一陣，他終于領悟到了入江的意思，面上泛起一抹薄紅——這個人說的“喂酒”，原來是……

看看入江，又低頭看看手裏的酒杯，越前氣惱的一抿唇，灌下一口酒含在口中，然後伸手攬住對方的頸拉向自己。貼上溫暖的嘴唇，将酒渡過去，等待酒液被入江咽盡後，他仰頭後撤，微喘的同時悶悶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輕撫嘴唇回味着短暫卻美妙的觸感，入江勾起唇角，将越前拉進懷裏，一邊輕撫柔軟的墨發，一邊淡淡的道：“你哥原本是被懷疑的對象之一，但所有的事情絕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在他出事以後就一直有專人看守，既是保護也是等待。現在的情況非常複雜，雖然一定程度上能減輕你哥的嫌疑，不過謹慎一點也是好的。”

“就這樣？”入江說得越前都能理解，可前因後果不明他仍不滿意。見對方的表情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輕哼一聲，道：“但那天……龍雅他……”

“如果你想說的是種島找到你的那天，我的意見和他是一樣的。自建空間是個可以迷惑人心的地方，如果你還想在整件事上保持公允的态度，最好不要再去了。你去得越多，你哥身上的嫌疑反而會越大，我相信你這麽聰明，能懂我的意思。”難得收斂了笑容，語氣裏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入江起身道：“好了，早點休息吧，抓緊時間把反省報告寫好，說不定你的禁閉時間會縮短哦。”

入江走了，越前還不想睡，幹脆在庭院裏慢慢走動，想借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好好理一理頭緒。然而，這份安靜并未維持得太久，庭院北面最靠近整個駐地外緣的角落裏突然傳來一陣極輕微的聲音，讓他一下子提高了警惕，閃身躲進樹影裏，凝神關注那邊的情形。

“出來吧，小越前，我們知道你在。”

黑暗裏傳來低低的笑聲，異樣的熟悉感聽得越前猛然瞪大雙眼，死鎖聲音的來源處。然後，三個穿着與黑夜融為一色的夜行衣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借房間裏透出的燈光，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秀氣俊美的臉，銀藍色的眼眸彎彎的。

“仁王前輩？丸井前輩？柳生前輩？”看到三張熟悉的面孔，越前怔愣了片刻，随即朝四周警覺的看了一眼。來不及追問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幾步沖過去一手抓住一個，擡頭催促柳生：“別出聲，快進屋！”

同三人一起返回房間，一進去就把門窗緊緊關上，越前吐出一口憋在喉間的氣，轉身面對他們，皺眉道：“你們怎麽來了？是猴子山大王讓你們來的嗎？”

“小越前，你覺得身為一組組長，跡部那家夥會下這種命令嗎？嘛，雖然也算他刻意默許縱容吧……”将肩頭重重的背包卸下，仁王扯掉頭上的兜帽，對越前眨眨眼，道：“拿去吧，為了給你帶這個來，前輩我差點沒被壓死。”

“什麽東西？”見丸井笑眯眯的不說話，柳生也只是推了推眼鏡，越前懷着滿心的困惑走過去，拉開背包的拉鏈。“……前輩你們是不是沒事做了？專門給我送牛奶過來？”

“乾不知為什麽會知道我們要來看你，特地拜托我們把牛奶送過來。”見越前盯着滿背包的奶瓶發愣，柳生開口替他解惑：“他說這邊的牛奶未必合你胃口，估計你會以此為借口不好好喝，所以他特地準備了一個月的份額。”

沒料到乾會這麽關心自己，而面前三人也不顧潛入此處的困難和危險程度專門背了過來，越前眼底一熱，竟感覺淚要掉下來了。用力吸了吸鼻子，他低頭悶悶的道：“誰說我沒喝……你們還差得遠呢……”

可能是知道越前此刻的心情，丸井也不點破，把牛奶放進冰箱儲存。做完了手上的事，他走過去從身後摟住少年纖瘦的身體，輕聲問：“小越前，你在這邊過得還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誰敢欺負我，都還差得遠呢。”任由丸井摟着自己，越前望向三人當中最不可能同意偷偷跑來看自己的柳生，道：“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是不是管理科那邊出了什麽事需要你們告訴我的？”

“沒什麽事，還是日常工作而已。”唇角微揚起淺淡的笑意，柳生走上前摸摸越前的發，道：“本來是他們私下商量着要來看你過得好不好，不小心被我聽見了。就他們兩個來，我不太放心，所以也跟着來了。看起來，你過得不錯，元老組這群家夥也沒為難你吧？”

“切，紳士你這家夥就別忙着撇清自己了。到底是誰知道後比我們還積極上心的？”聽着柳生的話，仁王輕輕一哂，從背包裏拖出以前送給越前那個黑貓玩偶，道：“來，小東西，怕你晚上睡不好，我把貓給你帶來了。哦，對了，榊長官之前給了我兩只貓的照片，要看嗎？”

正被丸井喂了一口蛋糕，越前一聽有照片看，連忙點頭走過去坐到仁王身邊。抱着黑貓，再看着手機中兩只貓的照片，他突然開始懷念在管理科的日子——雖然現在距離龍雅出事的真相更近了，但比起關系冷漠的元老組，他更喜歡那些有事沒事總會來找他的前輩們。想到這裏，也記挂起柳生等人偷偷摸摸潛入元老組被發現的話一定會受到重懲，甚至連跡部都脫不了幹系，他忙起身道：“我在這裏挺好的，前輩們趕緊回去吧。”

相互對視一眼，柳生将越前拉過來，垂頭附在他耳邊道：“幸村知道我們要來，讓我轉告你一句話：耐心，耐心最重要，還有不要讓你的感覺影響了判斷。”說完，他輕啄了一下越前耳際的發，對仁王和丸井道：“走吧，久了容易被發現。”

“想走？以為這裏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正當三人與越前道別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冰冷肅殺的聲音。而伴随着聲音的傳來，原本緊閉的木質移門被猛的踹開，平等院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門口，深紫色的眼裏閃動着不加掩飾的殺意。

敏捷閃躲過飛來的，已經四分五裂的門，越前閃身站到三人前面，回頭道：“不要管他，你們快走，我擋着。”

早在三人潛入的時候平等院就已經發現了，等到現在才出現，他覺得自己對越前已經足夠優容，也相信以越前的聰明能夠想得通這一點。靜靜站着，冷冷注視琥珀色的貓眼，見對方并不領情，他忍着陡然上升的怒意，緩緩道：“小鬼，不想受傷就站一邊去。”

“那就來啊，正好我也想跟你較量較量。”清楚如果自己此時後退，柳生等人一定會被抓起來，後面還不知道有什麽樣的遭遇，越前話音剛落便直直沖向平等院，同時大聲道：“快走！”

作為元老組的No.1，平等院的身手當真是了得，在隔開越前全力一擊的同時還能将試圖沖出去的三人逐一擋了回去。見越前一擊不中再次不屈不撓的襲來，眼看就要近身，他目光一冷，擡腿側踢，直擊對方面門。

然而，面對這個從來就不知後退為何物的小孩，平等院最後還是在關鍵時刻收了力道，腳從越前臉側險險擦過。不過對待伺機合圍過來的三人，他就沒那麽客氣了，鷹爪般的手指抓住越前的肩膀朝旁邊一甩，他欺身而上，先一腳踹開丸井，再一轉身踢飛仁王，最後一拳重重打在柳生臉上。

“啧！你這個混蛋！”看到三人倒地後唇角皆有血跡滲出，臉上難掩痛楚，越前真的怒了，抓起一根斷裂的木頭翻身爬起來，不管不顧擊向平等院的後腦。

所有管理者都接受過預處理，後腦的數據接口是他們最脆弱的所在，平等院也不例外。越前這一擊雖未正中要害，但這狠狠的一下還是讓平等院感覺到了他真實的殺意，終于被徹徹底底的激怒了。強抑劇烈的眩暈感，他猛的一轉身，傾注全力的一腳朝正在逼近的少年踹去。

“住手！”知道如果越前被這一腳踢中，就算胸骨不斷也一定會受不小的內傷，柳生等人吃力爬起來，飛撲過去的同時嘶聲喊道。

面對這一踢，全力前沖的越前根本收不住腳步，眼看就要直直撞上。千鈞一發之際，突然有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門外竄了進來，擋在兩人之間，用身體替他做了盾牌。

“德川前輩！”見那人如斷線的風筝般飛出數米，撞上走廊的立柱後重重跌落在地上，臉色是死一樣的慘白，越前返身撲過去扶住他，連聲追問：“你怎麽樣？”

還未來得及說話先嘔出一口鮮血，德川吃力的搖搖頭，拍拍越前劇烈顫抖的手臂以示安撫，然後擡頭對面色稍微緩和的平等院道：“別打了，你應該知道傷害組裏的人是大忌，就算是你也一樣會被嚴懲。”低低咳嗽兩聲，忍着腹部的劇痛在越前的幫助下站起來，他繼續道：“黑部長官要見他們三個，你帶他們過去吧……別……別再動手了……”

說話間，入江、種島和鬼也趕來了。看了這一片狼藉的環境以及站立都萬分困難的德川，種島無奈的搖頭嘆氣，上前幫越前把德川扶住，道：“真是的，你們是打算把這裏拆了嗎？把德川交給我，鬼幫老大把他們三個帶去黑部那裏吧，奏多你留下來陪小殿下。”

拉住還想追過去的越前，等所有人都離開了，入江伸手擰了擰他氣鼓鼓的臉頰，輕笑道：“我的小貓兒，你還真是個惹事精啊，我才走多久？走吧，你這屋子是沒法睡了，今晚就跟我擠擠好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如果說越前還看不出其實今晚的事這些人是早就發現了的就太說不過去了；但正因為看出來了，他才更擔心柳生等人的處境。站在原地不肯挪步，他動也不動的盯着入江，問：“前輩，黑部長官見他們是要打算做什麽？懲罰他們嗎？”

“又叫前輩，我有告訴過你該怎麽叫的吧？”環住越前的腰摟着他朝前走，入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也不知道黑部長官到底打算做什麽。不過……他們三個應該是回不去了。如果我是你，就耐心等到結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