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你現在就簽字……”
劉麗和薛華來不及高興，就聽林知谕又說了一句：“作為交換，薛同學是不是應該把數學競賽的名額給姜米？”
姜米眼睛驟亮。
學校支持一個人同時報兩項競賽，後面自主招生可以多獲得幾所學校的加分。
薛華就同時報的數學和化學。
從競賽加分程度來說，普遍認知是數學＞化學＞生物。
劉麗微怔，假笑：“說什麽呢，薛同學上學期考入數奧班，是他努力應得的。”
“誰又不是呢？”林知谕淡淡笑，眼眸裏卻無一絲笑意：“畢竟薛課代表，上學期擦邊過得化奧班考試。”
薛華惱羞成怒：“那是我生病沒狀态！而且還沒說你，上學期你期末考試化學都沒及格！”
林知谕坦然點頭：“嗯，期末考生病沒狀态。”
薛華一噎。
劉麗微怒，耐着性子再勸：“林知谕，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是在為三中的榮譽考慮。姜米沒有學過數奧，怎麽能考好？”
“那光憑一次考過的試卷高分，就能考好化奧？”姜米冷笑。
薛華沒了耐心，直接許多：“這完全不一樣！姜米，老師是在為你身體考慮，做事要先做人，先學會感恩。趕緊簽字，別丢我們零班臉。”
劉麗則繼續柔聲唱白臉勸姜米：“不然我給你協調去生物競賽？我找一找別的同學，換名額給你好嗎？”
林知谕漆黑的眼眸看住劉麗，半晌，慢吞吞地說：“老師，你這麽喜歡薛華，他想要的都幫他做，是真覺得葉青桐有這個水平，還是因為……希望薛華有一天變成你兒子？”
劉麗猝然倒吸一口涼氣。
薛華跳腳：“你他媽胡說什麽！”
林知谕恰到好處地“驚詫”了一下：“你還不知道？劉老師和你爸……”
“怎麽可能！你……”
薛華餘光瞥見劉麗慌亂的目光，猛地住聲，不可思議地咆哮，“他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是。”劉麗矢口否認，卻下意識避開他目光，驚慌失措地罵林知谕，“你一個學生，怎麽淨編排這些！”
林知谕略略偏一下頭，似笑非笑：“臻市錦閣的床舒服嗎？”
“住嘴！”劉麗尖叫。
臻市是鄰市，錦閣是臻市一家五星級酒店，不但林知谕知道，薛華也知道。
因為，他位高權重的父親每次出差，必住錦閣。
薛華暴怒，當即打電話給父親質問，劉麗伸手去攔，甩飛他的手機。薛華還有什麽不明白，瘋狂大罵起來，用盡平生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語言。
劉麗苦勸薛華冷靜。
林知谕早早牽着姜米退到牆邊，“乓”一聲巨響，薛華怒得把辦公桌上電腦砸在地上，鬥大的拳頭對着劉麗砸。
姜米看得目瞪喵呆，又看了眼寥寥幾句牽扯出這“都市八點檔情感出軌小三兒子糾葛”大戲的林知谕，甘拜下風。
林知谕無聲低笑。
辦公室裏動靜這麽大，自然吸引外面來往師生目光。等薛華被拉開，劉麗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外面裏裏外外圍着三圈人，出事原因如病毒般在學生之間傳遞。
嗨呀！女老師勾搭學生已婚父親！
學生得知真相，怒揍小三！
賊他媽香豔刺激，不能想，想就是限制級！
最近瓜太多，大家都吃撐了，教導主任急匆匆趕過來驅散學生，學生依依不舍散去，也不過是将八卦陣地轉移到論壇上。
姜米和林知谕早已換上一副乖學生的樣子，并肩站牆邊。
教導主任看一眼就覺得眼前發黑，心髒發顫。
這裏的學生，他哪個不知道？
薛華和林知谕有點小矛盾，同學之間很正常的事情，怎麽把劉麗扯進去，還鬧出這樣隐秘私事！
薛華家有個位高權重的局長爹确實不錯，可現在的林知谕是你能惹的嗎？他背後是葉氏，行事比你那局長爹更不受拘束！
“你們先回去，不要再擴散這件事。”教導主任擺擺手趕這兩人。
“老師，那我那化奧名額……”姜米“天真無邪”地往教導主任身上插刀。
“是你的！”
“嗯！謝謝老師~”姜米飛快應聲，跟着林知谕溜出辦公室。
薛華還沉浸在美滿家庭表象破碎的憤怒中，沖動大叫：“他們……”
“你清醒點！”
正在關上的辦公室門裏傳出教導主任一聲怒喝，“你知不知道你爸在競選市長？再鬧，把你爸鬧下去看你怎麽辦！”
姜米驚嘆不已：“上輩子也有這麽一出？”
不然林知谕怎麽知道？
“嗯。”林知谕應聲，那個時候姜米還沒回校，“不過本該在明年年初關洲市大會選舉之後，他爸已經任職市長，這件事被迅速壓下。“
但如今，他還沒上位，爆出這麽嚴重的作風問題，他的政敵怎麽可能不做文章。
姜米被劉麗怼那麽久的郁氣一掃而空，神清氣爽落座，卓童童已經抱着手機驚嘆地過來：“小米，薛華他爸真的跟劉老師……？你在現場，快給我說說。”
姜米看到她手機屏上的粉色校內論壇：“對。”
卓童童眼睛裏滿是“窩草”的驚嘆目光：“真亂吶！”
她飛快在手機上敲字回帖，姜米突然想起什麽：“怎麽還敢跟樓，不是假匿名嗎？”
匿名論壇容易滋長戾氣，之前姜米和林知谕那件事情就鬧得不行，但也因為那件事，論壇被爆出所謂“完全匿名”都是假的，學校想查輕而易舉。
卓童童舉起手機：“前不久論壇出了個插件，這下是真的完全匿名，誰都查不到，被科技TOP大廠驗證過，好幾個電腦大神在論壇找插件作者。”
姜米詫異，刷開手機校內論壇。
卓童童指引着她下載插件，插件名叫“折紙星”，裝上以後整個界面刷新，綴上無數的半透明小紙條和紙星星，本來自己能看到的用戶名處也變成一個知名二次元人物，還蒙上一層白光，顯得朦胧又詩意。
姜米點了一下，發現不喜歡這個二次元人物的馬甲的話，還可以換。
“這個插件本來是用來匿名表白，發帖會折成星星存儲起來，被表白的人認證過就能拆星星，閱後可銷毀，想回複就開個插件。後來插件被作者疊代，适用于全論壇匿名，還能防删帖。”
卓童童神秘兮兮地砸吧嘴，超小聲耳語，“聽說學校信息部快瘋了，因為他們找不到作者，也禁不掉插件。”
姜米點開一個爆火的“小三帖”，果不其然，幾乎所有樓層的用戶名都蒙着白光，偶有幾個不知道的，也被白光用戶迅速科普，趕緊補上插件套馬甲。
就這麽一會而功夫，薛華和劉麗，再加上薛父，就被從頭到腳扒得一幹二淨。
這要是原來的論壇，估計早就删帖封號禁言一套操作結束。
姜米咋舌，這麽看也是慘，剛好被薛華趕上這一遭。
……
姜米沒想到的是，這件隐秘事鬧了不到十天，突然掀起更狂暴的風潮。
薛華父親爆巨額貪污腐敗，已被雙規調查。
姜米被這直轉而下的情況驚呆了，連林知谕都沒想到。
論壇和微博刷出新聞的時候，他剛把姜米做的一套模拟卷改完。
他微皺眉，姜米問：“他的政敵出手了？”
林知谕低聲：“出手是肯定的，但不該有這麽大能量。”
否則上輩子競選不會敗給薛父。這速度幾乎是啓動國家機器，除非他的政敵突然掌握某項關鍵證據，以此為撬棍，撼動整個薛派。
但上輩子薛父一直到末世爆發，都當市長當得好好的，足以說明他的謹小慎微。那他的政敵，為什麽會突然獲得他貪污的證據？
林知谕心裏線索百轉，問姜米：“你妹妹什麽時候軍訓結束？”
“就幾天。”
“你不是在做一個妖力項鏈？盡快做完給她換上，以防萬一。”
姜米面色也凝重起來：“好。”
他們這邊在讨論妖力項鏈的事情，另一邊，薛華看着家裏進進出出的公職人員，整個人都崩潰了。
牆被鑿開，地板被掀起，廢棄的冰箱後蓋也被卸下。
一棟看上去樸實無華的別墅，裏面塞滿了金錢。
查封他家的公職人員裏，甚至有經常來他家裏做客的叔叔。樹倒猢狲散，曾經他們有多和藹，如今在薛華眼裏，他們就有多虛僞醜惡。
點封結束，所有資産被帶走。連這棟別墅也将在不久後拍賣。
薛華呆呆坐在空蕩蕩的家裏，一直躲在卧室瑟縮的薛母拎着小皮箱走過來，吶吶道：“華華。”
薛華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小皮箱上，目露猙獰：“你要走？！”
薛母躲開他威逼的眼神，小聲道：“你外公說他也沒辦法，讓我回去。”
“我是為了你才害得爸爸入獄！”
“我知道。”薛母語氣哀婉，“可是我只是個女人，我又能怎麽辦……”
薛華喉嚨裏像卡着一塊烙鐵，他捏緊拳頭又徐徐松開，撐地起身，滿目頹喪：“走吧。”
薛母怔了一下，聲音再小一分，細如蚊吶：“華華……你外公的意思是，讓我先回去。從小看着你長大的孫叔叔在那邊等我，說有住處先借我用，他離婚很久了……”
薛華驟然擡頭，肝膽欲碎：“你還沒離婚，就已經找好下家急着改嫁？！”
薛母狼狽不已：“華華，你別擔心，等我安定下來說服你孫叔叔，很快就接你過去……”
薛華怒火中燒，揚起拳頭，看到媽媽瑟縮害怕的表情生生停下。他猛地拎起小皮箱，用力拉開大門扔出去，再把薛母也往外一推：“滾！我沒你這麽不要臉的媽！”
“華華、華華——？”薛母拍門，心如刀絞，“媽媽也沒辦法……”
薛華靠坐着碎裂的牆邊，耳邊充斥着拍門聲和哀婉泣聲。
他沒開燈，四周漸漸暗下去。不知過了多久，早已寂靜的夜裏響起門鈴聲。
門被推開，燈被開啓。
葉青桐快步過來，扶起躺倒在地、宛如行屍走肉的薛華，緊緊擁他入懷：“薛華！睜眼，別難過，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