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The road (not) taken
方曉新租的房子沒配備車位,于是在附近租了個月租車位。停車場離家有一段距離,需要經過一段商業街。方曉下車時看到隔街一張很低調的橘色燈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回頭問顧一銘:“要做嗎?”
顧一銘茫然:“什麽?”
方曉耐心地重複了一遍:“今晚,要做嗎?”
顧一銘還沒反應過來:“做什麽?”
“……你說呢?”方曉被他逗笑了,也不解釋,只道,“我很久沒有過了,家裏沒準備存貨,要做的話得去現買。”
顧一銘“唰”地臉紅了。商業街上霓虹燈絢爛明亮,照得他臉上各色斑斓,很是精彩。
“你不會沒想過吧?”方曉懷疑道。他忽然想起,顧一銘似乎是那種純潔到沒有性幻想的類型,雖然上次逼他晨跑時當面立正過,說不定也只是偶然。
“我……想過的,就是覺得很亵渎,不敢多想……”顧一銘顯然很不适應這樣的話題,低頭道,“上上次你親我的時候;還有上次,你讓我想要什麽直接跟你說。明明你問得很正經,我卻只想要你,非常想……”
顧一銘幾乎要把腦袋埋進自己胸口:“我也做過功課了。”
方曉意外地挑眉。他本來還想跟他讨論一下功課的細節,見顧一銘如此窘迫,便善解人意地放過了他。他不知顧一銘做了什麽樣的心理準備,怕被誤會,提前聲明道:“我不是純0。”
“啊?噢……我知道了。”顧一銘懵了一秒,很快點了點頭,看不出是不抵觸還是根本沒聽明白。
方曉笑着勾起鑰匙圈,往他尾指上一送:“你先回去,我去趟商店。”
方曉拎着一袋子和諧用品,一進門便體會到了沒來得及問出來的顧一銘的功課基礎。他甚至沒給方曉換鞋的時間,一手攬過方曉的腰便将人按在牆上親吻,紙袋在關門的一瞬從方曉手中落下,塑料盒叮叮當當地滾落在地面磚。
顧一銘的吻熱情而毫無章法。方曉措手不及,被他親得亂七八糟,目之所及心之所向都只顧一銘一個,連呼吸都滿是他的味道,腦子一團亂麻,整個人都被親懵了。可顧一銘仗着自己肺活量好,猶自不肯放過他。方曉聽到了粗重的喘息與急促的心跳。他隐約想着,好像小顧心跳不該是這樣快,然後才意識到那是來自自己胸腔的,一聲一聲,仿佛含着莫大的渴望。
方曉的襯衫被揉皺,将脫未脫地挂在臂彎,T裇的下擺撩起,顧一銘的右手從那裏探進去撫摸他的腰窩。他們的胸膛緊貼着,汗水從脖頸滑進T裇衣領,卻分不清是來自誰。
只有在這樣牢固的接觸與糾纏中,顧一銘才會将他在槍臺上的兇猛展露在方曉的視線。他青澀,他脆弱,他固執,他頑強,他一無所知,他蹒跚學步,他無所不有,他背負千鈞。所有矛盾的特質組成這樣一個耀眼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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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認知瞬間轉化出過量的情感,沖刷着意志,方曉作為更有經驗的那個,卻表現得更為狼狽。控制權被熱烈的愛欲席卷而去,失控的羞恥感令他幾乎承受不住。方曉的手指死死攀在顧一銘肩膀,将那T裇領口揪得緊皺。在親吻與親吻的縫隙,他叫道:“小顧……”那聲音啞得不像樣,浸滿了由靈而至的情`欲。
顧一銘從鼻子裏“嗯”了一聲。他慢慢地從方曉嘴唇撤離,唾液牽扯成細線,被他用舌頭舔去了。他的嘴唇貼在方曉面頰,沒有真正接觸,像是描摹輪廓一般游移着,正是他從方曉這裏學到的調`情技術。
方曉感覺到他的右手移到了自己臀`部。他緊張地隔着衣料縮了縮屁股,背脊也繃直了。顧一銘為他的反應一頓,忽然用力抓了一把,驚得方曉小聲地叫起來。
“可以嗎……會難受嗎?”顧一銘的詢問在水聲中顯得黏膩。方曉閉上眼,根本不想面對這些多餘的問題。
顧一銘開始舔他。濕漉漉的舌頭在方曉臉頰上游移,不知何時硬起來的下`身頂在方曉的對應部位,隔着布料也覺得熱度撩人。方曉忍不住喘息起來。他用一只手抵在顧一銘胸前,低聲道:“等、等一下……”
聲音被喘息打斷得支離破碎。
箭在弦上,方曉沒指望顧一銘真的停下,但顧一銘确實停止了動作。他将方曉抱得更緊,嘴唇壓在方曉耳根。方曉靠在他肩上,閉上眼慢慢平複呼吸。
“……想繼續。”
顧一銘說。那聲音幾乎是委屈的。二十歲不到的青少年,向往性簡直是天經地義。方曉摟住了他的腰,感覺顧一銘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下`體的勃`起更明顯了。
方曉想說話,卻被自己嗆了一下,邊咳邊窘迫道:“等等……讓我把鞋脫了……還有潤滑和套子……”他也覺得這話煞風景,可誰叫顧一銘一進門就把他吻得七葷八素。
顧一銘沒讓開。他蹲下`身,幫方曉解鞋帶。這情景仿佛沒什麽特別,卻讓方曉窘迫得連耳根都發燙。他橫過一支胳膊舉在眼睛前,膝蓋都是軟的,靠在牆上才勉強站住。
顧一銘幫他解開了鞋帶便去撿地上的盒子,方曉自己把鞋子踩掉。他實在是站不穩,幹脆赤腳蹲在地上,一手搭在了顧一銘肩膀。顧一銘詢問地看着他,方曉嘆氣道:“腿軟,讓我緩緩。”
顧一銘說:“我抱你。”
顧一銘把方曉抱到床上。如他所料想,方曉很輕,抱在懷裏幾乎不像個成年男人的分量。他從在青海那場夜宴就一直懷抱着的隐秘期待在此刻被滿足,那珍愛之情讓他根本不想松手。
他們親吻、擁抱,或笨拙或巧妙地探索着彼此的肉`體與靈魂。顧一銘的功課做得一點都不踏實,方曉被迫進行了大量現場教學,越教越覺得像在自掘墳墓。顧一銘的體力與精力都是碾壓式的,青春的野火從曠野燒起,将要把整個世界燃盡。
方曉起先還矜持地咬住呻吟,試圖在這場情`欲的戰争中保留主權,很快便丢盔卸甲。那些聲音一出口就再也忍耐不住,仿佛擁有了生命與自由意志,争先恐後地搖曳在這一室中。羞恥像回聲一般在方曉耳畔盤桓不去,直到顧一銘忽然吻上他。
這個吻溫柔而不容抗拒,方曉的呻吟頃刻變為嗚咽,劇烈運動下幾乎喘不過氣。他拼命推拒着,恢複自由時仿佛過了一生般漫長。他劫後餘生地長喘了一口氣,啞聲抱怨道:“你幹什麽呢……”
“怕你把嗓子叫啞。你還要唱歌的。”顧一銘老老實實地回答。方曉猛地臉紅了。他瞪着顧一銘看了半天,洩氣道:“你這樣很容易挨打欸……”
顧一銘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握着方曉的手放在咽喉,意思是任他處置。方曉的手指劃過他喉結,威脅般輕輕一劃,然後移到脖頸後側,攬住他的脖子與他親吻。
少年人的熱情最難招架,方曉縱容地配合着一切的發生。那些失控的肮髒的情`欲來自于相擁的共犯,他們那樣孜孜不倦地求索,直到終于滿足将彼此作為這一刻彼此問題的答案。
方曉從長久的失神中找回自己。他茫然地轉頭,發現自己被放在未展開的沙發上,顧一銘正在收拾床單。他們都是赤裸的。顧一銘年輕的身體彎曲出美好的線條。
“小顧……”
方曉低聲喚他,顧一銘聞言回頭,方曉卻并沒有話要說。顧一銘想了想,回身到他身邊,雙手分別摟住他的腋下和腿彎,将他打橫抱起來。
“想多抱抱你。”顧一銘說,“你輕得像一枝玫瑰。”
方曉笑起來:“你忽然撒什麽嬌?”
“方曉,你知道射擊最常見的職業病嗎?”顧一銘說,“除了近視和耳鳴,還有腰傷。”
他把方曉摟得更緊些:“趁還抱得動你,想多抱幾次。”
方曉溫馴地偎在顧一銘懷裏,被放進了剛換好的床單。那張他親手布置的床帶着太陽的暖。顧一銘将一床被子展開,鋪在他身上。他住慣宿舍,這樣的活幹得很輕巧,方曉感覺像被一朵輕軟的雲包住。
“我的睡衣——”方曉要求道。
顧一銘說:“不穿,可以嗎?”
用的很講理的口吻。他一向願意聽方曉的意見,有什麽想法都是有商有量的。
方曉在被子裏顫了一下。
顧一銘關了燈,也鑽進被子裏,在黑暗中摟住了方曉的腰。這姿勢在初夏夜裏有些悶熱,方曉卻不想動彈。他迷迷糊糊地計劃着,明天得去換張薄被了。家裏好像沒有,該出門去買,且一直都用得上,是日後搬家也要帶上的新增行李,真是麻煩。
生活中突然多了一個人,所有簡單的事都變得複雜,小心規劃好的最優解全都不再适用,仿佛一首幾經波折即将完成的心血之作,制作接近尾聲只等母帶了,忽然被推倒重來。這是方曉早就放在天秤一端度量過的麻煩與風險。它們那麽重,連愛情都不能輕易将之撬動。
但有什麽辦法呢?方曉再怎麽深思熟慮也想不到這個。他想不到輕飄飄的冒失愛戀能在被夏風刮走前沉澱,想不到一顆不完整的心能為了另一顆不完整的心而生長補全。一粒種子在天秤另一端紮根,無足輕重,卻引得時光都站在那一邊。方曉可再沒有借口啦。他選擇了有顧一銘的生活。他甘之若饴。
方曉将臉埋在顧一銘的肩窩,說:“小顧,明天陪我去……”去買什麽來着?他太困了,一時想不起來,只含糊地呢喃幾字便沉入了睡眠。
顧一銘應了一聲,手指插進方曉的短發,悄悄将發鬓一縷纏繞在自己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