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呆在原地的游景行,遲遲不敢上前,他猶豫思索了好一會兒,見對方一直在不停喝酒,桌上堆積的空酒瓶子也越來越多時,總算挪動了腳步。
游景行走了過去,并且直接坐在了這個人的對面。
生怕驚擾和刺激到眼前的人,游景行的聲音很輕很緩,試探性地喚道:“宋流聲?”
對面本來低垂着腦袋,醉醺醺的這個人,一下子就有了反應,緩緩地擡起了頭。
這人原本的面容清秀溫潤,第一眼看上去并不驚豔出衆,但此時添上了一層精致妝容後,無論是細密睫毛每一下的輕顫,還是眼睛眨動,紅唇微微張合,眉目流轉和舉手投足間都顯得美豔勾人。
他甚至還戴上了假發,穿着長裙,完全颠覆了平日裏的形象,又哪裏像是那個沉悶內斂,每天都提着公文包,擠在公交和地鐵上,朝九晚六的普通上班族?
游景行一瞬間又恍了神,呆呆怔怔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般模樣的宋流聲,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可熟悉的眉眼,還有周身的氣息,又在确切地提醒着游景行,他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宋流聲。
默然許久,游景行才又開口道:“這才是真正的你嗎?”
“吓到你了嗎?”宋流聲反問,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躲藏或逃避,借着酒意,今晚的他顯然比平時大膽多了。
游景行搖了搖頭:“只是有點不習慣。”
酒勁逐漸攀升,宋流聲整個人變得醺醺然,他拿着酒杯晃了晃,白皙的臉龐上染上了紅暈,眼神也變得潋滟迷離,周圍的事物開始模糊,讓他漸漸忽略,唯獨游景行,始終占據着他的視線。
此時此刻,宋流聲的眼裏只能看得到游景行,心裏也滿滿的,裝得全是他。
“游景行,那這樣的我,你喜歡嗎?”
宋流聲的話音未落,游景行又一次呆住了,一時竟不能消化這句話的信息量。
得不到回應的宋流聲,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又不停倒酒,連着喝了好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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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水從唇邊滑落,流過下巴,順着脖頸一路下滑,流到了鎖骨和胸口處,襯着這身紅色的衣裙又平添了幾分魅惑。
“你已經醉了,不能再喝了。”游景行伸出手打算阻止,但是當他的手觸摸到宋流聲時,游景行卻忽然感到了一陣說不出的尴尬。
後來宋流聲的腦袋太過昏沉,直接就暈了過去,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游景行也只好背起了醉倒的宋流聲。
這似乎是他頭一回這麽背着宋流聲,奇怪的是,在今晚之前,他明明也抱過宋流聲,經常拍宋流聲的肩膀,和他勾肩搭背的,但這會兒卻不太敢觸碰他的身體了,游景行的雙手只是托着宋流聲的兩條腿,都感覺怪怪的。
游景行也有點佩服宋流聲,除了身穿裙子,他居然還穿着尖頭的高跟鞋,兩條腿上也套着性感的黑色絲襪。
宋流聲的體型在男人中偏瘦和纖細,骨架子也比他整整小了一圈,所以宋流聲即便是男人,但他從頭到腳的這一套裝扮下來,可能別人一時半會兒還真辨別不出來。
差不多十二點半的時候,游景行将宋流聲送回了家,大門鑰匙是他從宋流聲的外套口袋裏摸到的。
到家後沒一會兒,宋流聲的酒勁再次上來,又吐了兩三次,游景行全程都在旁扶着,替他順氣,折騰了四十幾分鐘後,都淩晨一點多了。
游景行趕緊扶宋流聲躺到了床上,又幫他脫下了高跟鞋,拿了一雙拖鞋放在床邊。
宋流聲現在渾身都透着酒氣,導致房間內的味道也不好聞,游景行就想着幫宋流聲換一件幹淨的衣服,可是面對他這一身的衣裙,以及腿上的黑色絲襪,游景行愣了愣,一時不知從何下手。
後來游景行想了想,幹脆就沒繼續下去,也沒有動手亂碰什麽。不過,當他用毛巾為宋流聲擦拭臉頰和脖頸間,游景行一不小心就将裙子領口扒開了一點,結果看到了裏面內衣的肩帶。
游景行又懵了幾秒鐘,而正巧這時,宋流聲似乎有點醒了,他緩緩掀開眼皮,嘴裏也哼哼唧唧的,但聲音很小,不知在說什麽。
以為宋流聲口渴,或是又難受想吐,游景行立刻低頭俯身,将耳朵湊到了宋流聲的唇邊,就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景…景行,景行,景行……”
游景行更懵了,聽着宋流聲如此喚他,心神在剛才一瞬都飄忽了。
後面宋流聲的舉動,令游景行更加疑惑不解,只見宋流聲在半醉半醒間,解下了原先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紅繩,然後慢慢地繞在了游景行的左手小拇指上。
游景行一呆:“宋流聲,你這是……”
還有些醉意的宋流聲忽然笑了,不像平常那種微不可察的淡笑,這次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大,笑得傻乎乎的,之後他更是伸長了手臂,摟着游景行的脖子,将自己的唇瓣貼了上去。
四片唇瓣相貼,一個突如其來的吻。
時間好像一下子就靜止凝滞了,唇與唇之間仿若有電意流竄,兩人鼻翼間的呼吸也都熱了起來。
游景行瞪大了雙眼,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即使宋流聲什麽都不說,但這個行為已經傳達了太多。
下一秒,游景行的手機響了,也打破了過分暧昧的氛圍。
游景行一驚,率先移開了自己的唇,也很快解開了小拇指上繞着的紅繩,然後接起手機。
這通電話是游媽媽打來的,她的語氣聽着特別着急,說是游景行的爸爸老毛病又犯了,而且這次比較嚴重,疼得他半夜睡不着覺,這才匆匆進了醫院。
游景行知道父親年輕時忙于事業,太拼了,到老之後,他的胃就一直不太舒服,有胃腸炎和胃潰瘍等等,跑過好幾次醫院。
游景行趕忙安撫媽媽:“媽,你別急,我馬上就趕過去看看。”
電話那頭游媽媽不知又說了些什麽,游景行的表情一變,他看了看躺在床上,微阖着雙眼的宋流聲,然後走到一旁小聲道:“媽,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沒有交什麽奇怪的朋友,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心中也有數。”
游景行的聲音雖小,可畢竟就在不遠處,床上的宋流聲在迷迷糊糊中,還是入耳了幾句,也對“奇怪的朋友”,“不該做什麽”等字眼比較敏感。
他的眸光在被解下的紅繩那兒停留了一會兒,随後又睡了過去。
游景行挂掉了電話,為宋流聲蓋好被子,也關好門窗後,他又連夜趕到了醫院。
直到第二天下午,游景行才從醫院回到小區,他敲了宋流聲家的門,還是沒人回應,便用昨夜摸索到的鑰匙開了門。
然而,不僅屋內空無一人,衣櫃也空了,游景行完全沒料到,宋流聲竟會不聲不響地,突然就急着搬家離開了。
游景行只發現了一張宋流聲留下的字條,他也撿起了那根掉落在地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