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幽州尋林氏(3)
林悅心被嬴嗣音擡手就打成重傷,五髒心脈皆數受損。
林家二少爺聽聞此事匆匆趕回家之後,進屋便瞧見面色蒼白,卧床昏迷不醒的妹妹,和在一旁滿面擔憂,心事重重站着的父親。
大夫只來了最年邁的一個,把着手脈的手指頭都發抖的程度。
林岳孝上前問道,“爹爹,聽說家裏出了事兒,這到底是怎麽了?妹妹怎麽這副模樣?府上的其他大夫呢?”
林老爺只是滿面傷心的搖搖頭道,“你妹妹這回能不能活命,當真便是只得聽天由命了。”
林岳孝大驚失色道,“爹爹怎麽這樣說話,家裏就小妹一個姑娘,還未成婚生子,我們說什麽都得護得她平安長大不是。”
林老爺道,“孝文侯來幽州了,悅心這倒黴孩子,出門就惹着那魔頭,你說如何留得下這一條命?”
林岳孝沒什麽功夫,最擅長做的事兒是便是做生意和打算盤,這一回撞上嬴嗣音,只看林悅心那面色便知事态嚴重的程度,嬴嗣音往年出手必死的魔咒在最近一段時日裏,已經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過的噩夢。
因為知曉對方的實力,所以自己也不好說什麽大話。
林岳孝道,“爹爹,孩兒方才出門之時,在途中接到了一封從蒼山幽月谷寄來的書信。”
林老爺忙問,“是什麽書信?”
林岳孝小心的将林老爺拉到一側,小聲道,“說是朝廷放風聲出來,要除掉孝文侯嬴嗣音,目前據孩兒所知,預計要參與此事的已有蒼山幽月谷的穆家,攬月淩雲峰的莊家,漠北臨安莫家……”
要知道這三家都是在江湖中,朝堂上有舉足輕重的實力。
聽及至此,林老爺忙忙從自己的衣襟裏掏出一封信紙來,他遞給自己的二兒子道,“你說的可是此事?”
林岳孝接過信紙,翻開細看之後,又立即折好藏回自己父親的懷中,他道,“咱們家也收到了?爹爹,看來皇都城的那個人,這回是下了殺心要除人了。”
林老爺還是憂心忡忡道,“可這是嬴嗣音啊,又不是旁的人,一步站錯,他可是絕對不會念及舊情,對咱們林家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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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孝道,“若是只有我們一家,孩兒定是不會同意爹爹如此去冒險,可如今已經站出來的便有穆家,莊家,莫家,且不說穆成舟和莊若臨,單單是那莫輕塵同嬴嗣音之間的仇,怕更是解不開的。”
這嬴嗣音重傷了莫輕塵的兒子莫南風,還搶了人家的青梅竹馬沈清寒,破爛事兒早在江湖上傳遍了。
林老爺皺眉道,“岳孝你的意思是,加入朝廷的陣營?”
林岳孝道,“孝文侯一日不死,這江湖之上的天平,便是一日不能平衡,何況孩兒也聽說,這暗香門,無夜宗也開始在和朝廷接洽,誓死要報嬴嗣音的這筆仇,算嬴嗣音的這筆賬。”
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大門派全都站了出來,林老爺倒是一時有了底氣。
“此事容後再商議吧。”林岳孝拍拍林老爺的肩道,“還是先看看妹妹的傷情如何,上一次這孝文侯對那莫南風已經手下留情,這次未必也會下殺手,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林老爺點點頭。
林岳孝望着那老大夫,再次奇道,“這府上的大夫是集體罷工還是如何?怎麽只有一個人在這裏坐着?”
林老爺嘆氣道,“孝文侯那邊也有人要看大夫,幽州城的名醫幾乎全被喊過去了。”
林岳孝道,“什麽人?什麽病?搞得這麽大陣仗?”
林老爺道,“那位以容貌名動江湖的沈清寒,說是兩人鬧着玩,咬破了嘴,現在得要大夫去瞧。”
林岳孝一時汗顏,驚訝到都說不出話來。
這孝文侯果真是名不虛傳,心狠手辣,荒.淫.無.度。
同林岳孝一般汗顏的人還有沈清寒,要說這嘴被咬傷也不是什麽體面事兒,如何還跪了這麽一屋子的大夫,個個跟被點了瘋穴似得,整齊劃一的以一種極有規律的頻率發着抖。
“你瘋了?”沈清寒無比真誠的擡頭問嬴嗣音道。
“留了疤就不好看了。”嬴嗣音坐到沈清寒的身旁去,他擡手示意道,“各位大夫都來瞧瞧吧,看看這痕跡如何才能去掉?”
“有病。”沈清寒離得嬴嗣音遠了些,他道,“留下一位大夫就好,其餘人去替林家那位三小姐瞧病吧。”
話畢,若是冀北侯府的人,知道這沈清寒說話也作數的,必然是當下便聽話走了,可現在來的是幽州,沒人知道他沈清寒在嬴嗣音身邊究竟是個什麽角兒,如果只是個情寵,那誰人敢聽話離開?
“我說話好像不管用了。”沈清寒回頭去看嬴嗣音道。
“管用。”嬴嗣音摸着他的頭發笑笑,然後回頭沖那幫子人道,“留一個,其餘人都走。”
話畢,一窩人蜂擁而出,只留下一位被人群抛棄的女大夫摔倒在地,藥箱子裏的藥材撒了滿地,身子發抖發的厲害,估計也是被嬴嗣音的聲名荼毒成了如此模樣的。
沈清寒見此,便想起身去扶那姑娘。
誰知邁步上前,手指頭才剛剛伸出,那姑娘便跟見了鬼似得一把抓住藥箱,連連向後磨蹭道,“公子請坐,公子請坐,小女命賤,不敢髒了公子的手。”
不用想也知道為什麽了,因為嬴嗣音這家夥吧,不僅護短,還善妒。
思及此,沈清寒也就不強迫,順勢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他輕聲對那姑娘道,“那你自己起來,看個病而已,不必如此緊張,孝文侯也是人,又不是吃人的怪物。”
沈清寒說嬴嗣音是人?這倒是今年怪事裏的頭一遭了。
嬴嗣音自個兒聽着心裏都驚訝了一番,他坐在床沿邊,就這麽瞧着那膽怯的小姑娘,在完全不碰到沈清寒的情況下,小心翼翼的替沈清寒的傷口上着藥。
沈清寒是真好看啊,連頭發絲兒,都讓嬴嗣音喜歡的不得了,那張嘴也是天生的嫣紅誘人,後宮佳麗三千,嬴嗣音也不是沒見過,但實打實的說,每一個比得上是沈清寒讓他心動的厲害。
好看。
實在是太好看。
用賞心悅目四字形容,也半分不曾誇張。
沈清寒上完藥後,還特地問了問那女大夫,這傷口能不能見水,需不需要忌口之類的事兒,留不留疤他自己倒是不在意,但還真怕嬴嗣音非得拿幾條人命來賠,雖然不是自己動的手,但因自己而起,沈清寒便覺得是自己的罪過。
晚上休息的時候,因為帶着傷口,所以沈清寒心裏一直不太痛快。
早上口口聲聲要如何如何,如今人躺下了,嬴嗣音反倒是下不了手來做什麽,沈清寒躺着休息,嬴嗣音便側過身子,一只手撐着自己的頭,一只手不停的去替沈清寒捋着頭發。
一下兩下也就算了,一摸就停不下來,沈清寒也是極為惱火。
“你這是要把我撸禿了嗎?”
沈清寒低聲吐槽,嬴嗣音反倒是笑了,他道,“太喜歡了,就想多看幾眼。”
“你整日說喜歡,我倒是不明白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沈清寒睜開眼睛,那雙眸子在黑夜之中,伴着月光也能明眸清亮,“長得好?脾氣好?我的頭發絲兒到底是和旁人有什麽不一樣的,還能按着你的喜好長?”
嬴嗣音耐心的回應道,“莫南風追着你十年,你覺得他是為什麽喜歡你?”
沈清寒說不出話來。
嬴嗣音道,“要說沈清寒身上的三大最,那便是本侯此生見過最好看的,本侯此生見過脾性最暴躁怪異的,本侯此生見過最挑食的。”
沈清寒不敢置信的問,“我脾氣暴躁怪異?”
嬴嗣音道,“你總不至于還覺着自己脾氣好?”
不好嗎?沈清寒倒是也一時懷疑了起來,要說他倒是确實不少同莫南風或者是嬴嗣音發脾氣,但對別人他不是這樣的呀,不不不,也不對,他以前對昆侖山的師兄們也是這樣,但唯獨能忍下他這毛病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莫南風,一個是嬴嗣音。
莫南風就不說了,那個傻小子對誰都笑呵呵,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出手傷人。
可嬴嗣音……這個奇葩,給誰都沒有好臉,但還真能哄得他沈清寒過了這麽長一段時日。
沈清寒自己的腦子開始有些混亂。
嬴嗣音道,“你這家夥啊,比本侯脾氣還大,以後藏書閣裏的功夫全學會了,怕是會成第二個嬴嗣音。”
“胡說。”沈清寒一把扯過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他側過身去不再理嬴嗣音,口中不說,心中卻暗自腹诽道,怎麽可能,他那麽讨厭的嬴嗣音,自己又怎麽可能以後會變成那般模樣?
一夜好眠。
這嬴嗣音像是自帶安神功能似得,同他一起休息,沈清寒竟是前所未有過的安穩,或許也是內心承認了嬴嗣音的實力,所以這才敢毫不保留的放心休息,總之不管出什麽事兒,有嬴嗣音在的話,那就全都不算事兒。
怕什麽?嬴嗣音還在呢,江湖上哪個打得過他?
沈清寒睡醒睜眼的時候,眼睛被陽光晃過,覺着一陣兒疼,疼意過後,這才磨蹭着起床。
嬴嗣音不在枕邊,桌子上也沒有熱茶熱粥,衣服不知道甩去什麽地方了,而且府裏上下安靜的有些奇怪,強烈的直覺越發敏感,沈清寒幾乎是下意識的第一時間抓了自己的劍,穿好衣服鞋子跑出門外時,被那腥紅一片的刺目血跡,吓得差點兒驚掉了下巴。
心中震驚,但是好歹面上不曾露怯。
沈清寒瞧見嬴嗣音負手站在門外,冷靜自若的看着那滿院的屍體血跡,毫不動搖。
林家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