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當李墨整個人被少女壓在身下時,似乎連呼吸也一并被對方剝奪了。
她下意識地屏住氣,伸手虛虛地抵在顧燦然的肩頭,稍稍從她的體溫環繞中逃出來:“這個……”
這不太好吧妹妹!
顧燦然并沒有因為李墨的推拒而退卻,反而壓低了身體,整個人都貼在了她身上。
黑夜裏,她趴在李墨的肩頭,甜蜜的吐息:“我冷啊,姐姐。”
李墨不好再把她推開,只得認命一般躺平,頗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我看你根本不是冷,你就是……”
顧燦然歪了歪腦袋,佯裝不解:“嗯,就是什麽?”
李墨擡手,妥協一樣落在懷中顧燦然的後腦勺上,輕輕地揉了揉她柔順的長發,低低開口:“占我便宜。”
顧燦然「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她摟住了李墨的腰,放松了身體靠在她身上,細聲說:“哪有,只是想姐姐抱抱而已。”
李墨拍了拍她的腦袋,語氣有些複雜:“好好好,現在抱你了,你能從我身上起來嗎?”
“不要。”少女這麽說着,手臂摟住了李墨的身體,如同纏着樹的藤蔓,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李墨又開始覺得自己動彈不得了。她嘆了一口氣,轉眸看着身體的顧燦然,沉默了一會。
呼吸相近,顧燦然仰頭,幾乎把吐息落在李墨的唇上:“怎麽了?”
李墨察覺到這一點,稍稍往後退一點:“我發現了,你這個小妹妹對人真的沒有什麽戒心。”
顧燦然咬唇,忍着笑輕聲問:“怎麽說?”
李墨嘆了一口氣,低聲開口:“你覺得以我們現在這種關系,你和我挨的這麽近合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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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燦然湊到李墨身側,低聲耳語:“我們……什麽關系?”
漆黑一片的冰涼世界裏,落在耳畔的溫熱吐息,似乎占據了年長者的所有感官。
清淡的花香裹着她,讓她的心跳如同春日的雷霆,鼓動不已。
李墨虛虛地抱着懷中的少女,放空了腦袋,過了好一會才忍不住開口說教:“就……你明知道我對你有好感,你還湊上來……”
李墨偏頭,面對面地看向顧燦然,輕聲說:“你是一點都不擔心我會……嗯……”
李墨斟酌了一下,找到了一個合适的詞:“猥亵?對,如果我猥亵你,你應該怎麽辦?”
哎,不長心眼的年輕人,真的讓人不省心。
興許是李墨的笑話實在是太好笑了,顧燦然趴在她肩頭,笑了起來。
仿若一朵被輕風拂過的玫瑰,她輕顫着身體,跌落在李墨懷中:“你這個人……你這個人真的是……”
“怎麽會有人這樣子,能把一個這麽糟糕的詞,說得一本正經啊。”
顧燦然撐起了身體,居高臨下地望着李墨,笑着問:“那你會做這樣的事嗎?”
少女纖長的發絲垂落,輕輕地掃在李墨的臉上。李墨擡手,跟着直覺,将顧燦然的發絲撥到腦後,遲疑了一會說:“我不會。”
“但這不代表,我說了不會就不會。”
顧燦然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李墨擡起左手,單手攬住了顧燦然的腰:“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高估任何一個成年人的道德底線。比如她們口中說的不會,其實只是在哄騙你,甚至是哄騙自己……”
“每一個人都不是聖人,在面對巨大誘惑時,都會短暫地抛棄自己的理性,選擇自己的本能。趨利避害,是大多數人的本性。”
“包括我以前對你說的,現在對你說的,以後對你說的,可能都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顧燦然,你不要相信任何一個未曾深入了解過的成年人,要對人保持警惕,你要給自己建立一個保護機制。”
李墨搭在顧燦然腰上的手往上挪,攬住了她的後背,将她往下壓:“哪怕是你覺得最信賴的人,都有可能會侵犯你。”
“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只是輕輕一壓,那柔軟的少女就好似渾身都失去力道一樣,跌落在她懷間,有些不知所措地趴在她身上。
兩顆心貼在了一起,逐漸共振,以相同的頻率劇烈的跳動着。
顧燦然腦袋有些發懵,她放在李墨的手握成拳,心底升起一種緊張又期待的情緒。
她這是要做什麽?
很快,李墨就給出了答案。
李墨兩手攬着顧燦然的腰,将呼吸落在她的發頂上,若有似無地落下一個吻。
那是很清淺的一個吻,如同雨霧灑在發上,一觸即逝。
等顧燦然反應過來時,李墨已經抽離了。
顧燦然仰頭,試圖在黑暗中看清李墨的臉,她看了一會,低下頭,将臉埋入了李墨的脖頸處。
如果此時李墨開了燈,就會發現之前趴在她懷裏的少女,已然收起了之前的落落大方,被羞怯染成了粉色,試圖藏進她的懷裏。
即使夜色很好地藏起了少女的羞澀,可她細微的動作還是出賣了她。
顧燦然伸手虛虛地抱住了李墨,啞着聲音默默地問她:“這算什麽?”
李墨擡手,像是撸小貓背脊一樣順着她的背,反問了一句:“什麽什麽?”
顧燦然将臉藏在李墨的脖頸處,吸着她身上沁出來的雪松香味,聲音暗啞:“姐姐這樣,什麽意思?”
“不是說是朋友嗎?為什麽又要……”
又要親親她。
李墨揉着她的背脊,語氣裏有着對自己的無可奈何:“這就是人性的複雜之處了。”
“理智上我的确是拒絕了你,可是行動上你也看到了……所以會做出很多虛僞的事情。”
“這也是我讓你保持警戒心的緣由,人的承諾和意志以及理性,都是應當警惕的危險之物。”
她伸手攬住了顧燦然的然,讓對方更緊地貼着她,像是用少女的身體壓住自己的心跳一樣,掙紮着開口:“我算不上什麽好人,我挺缺德的。所以然然,你以後不要随便……”
李墨的話還沒說完,顧燦然就迅速擡手蓋住了她的嘴巴,有些不滿地開口:“你好不好,我會自己判斷。”
“我不是對人沒有防備,也沒有那麽好騙……”
顧燦然氣惱地張口,嗷嗚一下地咬住了李墨脖頸,叼着她細嫩的皮膚悶悶地開口:“你說我沒有警惕心,我看你才沒有……”
李墨渾身一震,聽得那少女在她耳邊密語:“我是快十八歲,不是八歲。雖然好多東西我不明白,可我也明白很多東西。”
少女松開了口,在她咬住的地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口,啞着聲音說:“你怎麽知道,我對你無所圖。”
“你又不是男孩子,怎麽就斷定是我吃虧呢?”
李墨伸手輕輕地推開了顧燦然,稍微撐起身體,垂眸看着這逾矩的少女,略有些震驚地開口:“你這個小妹妹,我比你大那麽多,你能占我什麽便宜呢?”
顧燦然理直氣壯地說:“能的啊!你對我很好,很溫柔體貼,在物質上很照顧我……”
李墨忍不住伸手在顧燦然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有些氣結地開口:“那是不是再來一個和我差不多一樣的人這麽對你,你也會這樣對待對方?”
“年長的,多金的,會說好話哄人的,無時無刻都在安慰你的,給你指引前路的,無論男女。這樣的一個人向你提出交往,你都會答應他?”
李墨伸出,拉起自己的襯衫領口,聲音沉了下去:“你這樣,真的很容易被人騙的。”
李墨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她希望顧燦然能好好地考慮一下自身,而不是這麽莽撞地就把自己送出去。
房間的氣氛陡然一邊,像是一場冷風過境,空氣也随之凝滞起來。
顧燦然心間那塊擋風板被大風刮散了,如今呼呼地吹着冷風,讓她涼得不行。
她不知道怎麽去辯解,只好咬着唇沉默了起來。
李墨嘆了一口氣,推着顧燦然的身體,坐了起來。
黑暗中,兩人在床上相對而坐。李墨兩手握着顧燦然的肩膀,很認真地和她說:“聽着,顧燦然……”
“你要相信自己是一個很好的人,所有見過你的大人都會誇獎你,我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會被你吸引的人,也絕對不會是第一個喜歡你的人。”
“你的人生路很長,你會遇到很多很多愛你的人。或許你的父母不愛你,你的童年少年都沒有什麽愉快的故事。”
“但你是個好姑娘,你的人生道路會比我順暢,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但不是每一個人愛你的人,你都要這樣……”
李墨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十分艱難:“都要去回應對方的愛。”
她能給這少女的其實很少,不過是對方漫長一生裏的那顆微不足道的糖。
她不想趁人之危,也不希望對方因為這點糖,就搭上許多的東西。
顧燦然擡眸,直勾勾地望着李墨,語氣有些低落:“所以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不愛惜自己的孩子對嗎?”
“你一直覺得,我是這樣的傻姑娘對不對?”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愛鑽牛角尖的嗎?
李墨有些無奈,她輕嘆了一聲,認命地把顧燦然攬入懷中,拍着她的背脊,小聲說:“難道你還不夠傻嗎?”
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本身就很傻啊。
“我是心疼你,才會這麽和你說的。”
“不,與其說是心疼,不如說我現在正飽受着自己的良心和道德譴責。”
李墨抱緊懷中的少女,語氣十分苦惱:“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有道德的人,可是現在我發現我沒什麽節操。”
“你那麽純潔美好,我卻心生歹念,你像是一面無暇的鏡子,映出我人格中卑劣的一面。”
“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又不能。我虛僞,又沒什麽道德,我在唾棄我自己……”
“可與此同時,我也不想你被人欺騙。”
“算了,要是有人騙你,那還是我來吧。”
如果缺愛的顧燦然會因為這一點點愛而喜歡她,那麽她以後會給對方很多很多的愛,不會再讓任何人欺騙她。
顧燦然靠在她懷裏,翻湧的情緒漸漸平息。她枕着李墨的肩頭,眼裏泛着水光:“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才會想那麽做。”
“我不是不知廉恥,我只是想和你再近一點……”
就因為主動了點,就要被說一通,顧燦然覺得自己好委屈。
“知道了知道了。”李墨揉着她的背脊,好聲好氣地哄她:“是我的錯,是我讨人厭……”
“嗯,你就這點很讨厭。明明喜歡我卻要推開我,這點更加讨厭。”
顧燦然得寸進尺,用雙腿圈住了李墨的腰,挂在她身上,抽了抽鼻子,小聲控訴:“你下次再随便教訓我,我就哭給你看。”
“還要再咬你!”
李墨不知道怎麽反駁她,只好擡手,「啪」地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別扭開口:“過了啊,咬人很痛的。”
顧燦然輕呼一聲,摟緊了李墨的肩膀,含着淚不滿地說:“你打我也很痛的。”
“彼此彼此。”
李墨敷衍了一句,顧燦然擡手摟住她的脖子,哼了一聲後,才小小聲問:“我真的咬你咬的很痛嗎?”
“嗯。”李墨點點頭,十分誠懇地說,“很疼。”
她是個不耐痛的人,稍稍一點疼痛都會哭天搶地的。
顧燦然赧然,有些愧疚地道歉:“對不起,那我給你親親……”
“等等……”
還沒等李墨躲開,顧燦然就伸手,扯開她的領子,将唇落在剛才咬過的地方。
溫熱的唇落下時,李墨倒吸了一口涼氣,無意識地揪緊了顧燦然身側的衣物,仰頭看向了昏暗的天花板。
酥麻的感覺如同電流一般竄向四肢百骸,李墨放空了思緒,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這算什麽?
她們沒有交往吧?
現在的年輕人,暧昧期都玩的那麽大的嗎?
完了,這樣下去,遲早有天她得上社會新聞。
在雜七雜八的念頭裏,年輕人跪坐在床上,将她伸手一推,再次壓倒在了床上。
被顧燦然再次壓住時,李墨忽然想起了自己文裏寫的那只獰貓。
身材纖細,身手矯健,迅猛,野性,充滿魅力。就像此時此刻的顧燦然,将她圈在懷裏,輕輕地舔舐了一口又一口。
很好,她果然被自己的貓馴養了。既然不想反抗,那就乖乖躺平吧。
李墨愉快地做出了決定,她放松了身體,擡手揉了揉顧燦然的腦袋,啞着聲音開口:“你可以慢一點,玩到開心了的話呢,就早點睡吧。”
顧燦然渾身一僵,擡頭看向李墨,咬着唇瓣嬌嗔地開口:“大白,我算是知道為什麽長庚總說你說話讓人讨厭了。”
“嗯?”
顧燦然擡手,在她臉上掐了一把,有些不高興地抱怨:“什麽氣氛都被你破壞完了。”
李墨笑死了,伸手攬住顧燦然的腰,将她抱在懷裏,在床上滾了半圈,使勁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我不打斷你,難道我還要配合你嗎?”
“清醒點年輕人,我可不想唱鐵窗淚。”
李墨也不管自己敞開的襯衫領口,反而抱着顧燦然壓在自己的胸前,順着自己小貓的毛:“快睡吧,明天起來你還得寫作業呢。”
“收起你的壞心思,明天我給你做海鮮大餐要不要?”
顧燦然紅着耳朵靠在她懷裏,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一句:“要。”
她知道,就算自己想做什麽,李墨這個性格也是什麽都不可能答應了。
不過既然已經嘗到了甜頭,那麽今晚,她還是乖乖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