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也在?”
房展清笑吟吟地看着李瑜,對方為他動人的笑惹紅了臉,像一個不小心撞見妖嬈牡丹精的書生,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然後主動給房展清拿了拖鞋,“你、你好。”
房展清因為他呆傻卻顯得十分乖巧的動作笑意更深了,他嗯了一聲換了鞋子,動作自然地摟上李瑜的腰,他比李瑜高出半面額頭的距離,于是稍稍垂眼說話,表情蘸着那滴淚痣顯示出一種無辜的孱弱,“小瑜幫我個忙,好不好?”
房展清輕輕松松把李瑜騙到衣帽間,他已經試了兩套或松垮或修身的情趣內衣了,視野裏的小朋友紅着一張臉端端正正坐在小沙發裏。
李瑜不知道的是,房展清平日是極為冷淡刻薄的,和常懷瑾有着微妙的相似,仗着美麗端上睥睨的姿态,周身圍起一堵密不可分的刺叢,是神明對肮髒凡人伸手靠近的懲戒,卻反而讓他的美麗本身更加誘人了。人總是很賤,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總是讓他們流下更多涎水。
可惜李瑜只見過房展清兩次,而這兩次裏房展清都笑得友好又歡欣,很喜歡他的樣子,甚至在上次荒唐的性事裏不住地吻他,李瑜并不讨厭房展清吻自己的感覺,甚至是有些喜愛的,他喜歡被親吻,而常懷瑾幾乎沒有吻過他的身體。他知道自己在房展清眼裏大概是一個可口的小玩意,但誰能拒絕美神的垂愛呢?
所以他也無從知曉房展清放下身段的姿态是極為危險的,意味着他吐出毒信展開捕獵。
房展清跪在柔軟的羊毛毯上向他展示自己的身體,爬行一周,然後趴到李瑜膝蓋上仰頭看他,“這套好看嗎?小瑜。”
李瑜很羞怯地僵坐着,好像穿着色情內衣的是他自己,被房展清要求看于是才敢看,否則那視線似乎在渎神,李瑜有些結巴,“好、好看的,房先生。”
“前面兩套小瑜也都說好看,那哪一套更好看呢?”
房展清歪了歪頭趴在李瑜大腿上,笑得有些壞,卻又帶着真誠的疑惑,他當然是故意的,也刻意跪下來做出伏低的姿态,這會讓李瑜非常、非常無措,被馴化的奴隸的本能。房展清仰着頭肆意欣賞李瑜的怯,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好想把他吃掉。
李瑜很為難地做着抉擇,第一套是薄絲狀的覆在身上,第二套則勒緊了腰,現在這身則呈吊帶狀隐隐遮擋着胸部,可是房展清全身都美得無可挑剔,他該怎麽選呢?
“選不出來嗎?”房展清好心地說出了李瑜的糾結,小孩很聽話地點點頭,臉紅紅的,讓房展清沒忍住撐起身在他臉側吻了一下,發出可愛的啾的一聲,“為什麽選不出來?”他在他耳邊問。
李瑜耳尖都紅透了,梗着脖子回答小聲道,“因為……房先生怎麽穿,都很好看。”
房展清被他說得要硬了,李瑜還戴着眼鏡,像個誤入成年世界的高中生,他知道自己把李瑜從常懷瑾手裏搶過來的可能性很小,但總歸要試一試,他沒那麽容易認輸,今天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小瑜也很好看。”房展清撫了撫他的臉,他喜歡李瑜戴眼鏡的樣子,“小瑜要不要也試一試?我有一套稍微小些的,沒有穿過,小瑜穿給我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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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李瑜應答就開了衣櫃的門掏出一條黑絲內衣,兩手撚着讓它自然垂下來給李瑜看,李瑜紅着一張臉有些看不懂這衣服的構造,那絲線和紗織無骨地垂着,他怕是連穿都不會。
“不、不用的,房先生。”李瑜幹巴巴地拒絕,“我不太想穿。”常懷瑾沒叫他穿過,他想起什麽,心微微刺痛了一瞬,“您和先生今天是要……活動嗎?我等會兒、會回學校的。”
房展清先是不甘心地再問了一遍,“真的不穿嗎?我想看小瑜穿。”
李瑜也張大眼睛搖了搖頭,把房展清逗笑了,“好吧,希望下次小瑜可以答應我。”他把衣服收了進去,然後才接起李瑜方才的話題,“今天不在樊岳,我和他一起去趟俱樂部。”他關了櫃子往李瑜身旁走,“就算要玩游戲小瑜也可以留下一起啊,小瑜不喜歡我嗎?”
他總是用問句,像一把把引人入套的倒鈎,李瑜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喔,那就是喜歡我了。”房展清很滿意地笑了一下,獎勵一般抱着李瑜的脖子親了一下他的臉,“我很高興。”
李瑜不明白房展清為什麽這樣親近自己,他又不得不可恥地承認被這樣美麗的人觸碰是很心動的,無關他與房展清熟不熟悉甚至有沒有見過,而僅僅出于被美麗降臨的戰栗。
但他總也有些自己應該忠于常懷瑾的自覺——顯然早就忘記他惡劣的主人是怎樣縱容房展清玩弄自己的了,真是個愚忠的孩子,他小心地坐遠了點,岔開了話題,“俱樂部?”
“你不知道嗎?”房展清也并不介意李瑜悄悄的疏遠,對方搖了搖頭,房展清又捏上他的手,随性把玩着,接着說,“我還以為常懷瑾帶你去過了。是我們圈子裏的一個高級俱樂部,叫X,裏面都是和我們一樣的bdsm愛好者,有很多dom或者sub會去裏面獵豔,也有已成關系的主奴在裏面喝酒,玩一些幼稚的游戲。”
房展清沒什麽表情,似乎對俱樂部并沒什麽好印象,常懷瑾怎麽沒帶李瑜去過?真是讓人有些費解,他問李瑜,“小瑜想去嗎?想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雖然挺無聊的。”
“您和先生經常去嗎?”他小聲問。
“不用對我說敬語,”房展清笑笑又親了他一口,“雖然聽上去很乖。”
“我不愛去,單身的時候才不得不去裏面物色dom,和常懷瑾結成關系後作為他的sub和他一起去過一次,之後就沒有了。”房展清說,他難得這麽好的耐心,像一個教授規則的長輩,“這次是因為我在海外呆太久了,加上期間他收了你嘛,大家都以為我把他給甩了,恢複了單身。”李瑜有些吃驚,又抿了抿嘴,似乎他是一個趁虛而入的人。
“所以最近騷擾的人很多,”他無奈地聳了一下肩,“去俱樂部走個過場。”
“小瑜想去嗎?”房展清很自然地問他,“至少可以認識一下圈子裏的其他人——我罩着你嘛,沒人敢瞎搭讪,以後和常懷瑾分開了好有別的選擇。”
李瑜為他随口說的話感到一股震動,和常懷瑾分開?
他有些艱澀地開口,“我不會和先生分開的。”
“是嗎?”房展清皺了皺眉,“他有那麽好嗎?”他有些苦惱地看着李瑜,“小瑜不是也喜歡我嗎?”
“我、我……”李瑜被房展清示弱的樣子惹出幾分歉意,埋了頭又有些固執地說,“我不想離開先生。”
“這樣啊,”房展清很沮喪地說,“那我還可以親小瑜,抱小瑜嗎?”
“其實我比一般的dom還要擅長挑逗人的身體,小瑜不想試試嗎?”
房展清不等他回話就把李瑜壓進沙發裏,膝蓋抵進他的腿間,俯身用臉側輕輕蹭李瑜的臉,緊貼着他的耳朵呢喃誘惑,“會很舒服的,保證比他弄得還要舒服,小瑜不想要嗎?”
李瑜被他挑逗地輕吟一聲,房展清又順理成章地把手伸進他的腰側,李瑜這裏很敏感,他記得,小孩還要固執得用手抵抗他,不讓房展清的上身與自己貼近,卻又懦懦地不敢太用力,真可愛啊,好想欺負他,讓他哭出來,讓他求自己停下,又或者讓他求自己接着玩弄他。
常懷瑾到底從哪裏淘來的寶貝?
“房先生——”
“房展清。”
門口傳來一聲暗含怒意的聲音,常懷瑾冷眼看着交疊的兩人,他無視了李瑜哀求的眼,而緊緊盯着房展清,“跪下。”
李瑜等主奴兩人出去了都沒有和常懷瑾說上一句話。
他還是煮了兩人份的飯,認真把包菜一片片撕好,十二點半了,電飯煲發出叮的一聲,李瑜拿了兩個瓷碗在案臺上,又把炒好的菜都端了出去。
他在餐廳坐了一會兒,又起身拿了筷子擺好在桌上,兩雙,以及放在排骨湯裏的湯勺。
李瑜有些焦灼地到客廳走了兩圈,給自己接了杯溫熱的水,等水涼了才終于鼓起勇氣拿起手機給他的主人發了消息,
【主人,您今天過來吃飯嗎?】
快一點的時候才收到回信,
【不來了,這幾天都不會來。】
李瑜看了幾秒這行消息,有些挫敗地走到餐廳,菜早就涼了。
兩人坐在溫暖的車內,房展清要笑不笑地看着窗外,“你故意的?”
常懷瑾瞥了他一眼,很輕蔑地笑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
常懷瑾和房展清約定的是十點一刻到樊岳負一層的停車場一起前往俱樂部,他才不會主動找到頂層來等房展清換上性感的內衣,何況他開門的時候才十點出頭——常懷瑾料好了房展清會戲弄李瑜,他還要當着李瑜的面帶房展清去俱樂部。
才有李瑜今晚的輾轉難眠。
以及接下來幾日都見不到常懷瑾的焦灼。
“真惡劣啊。”房展清評價道,他轉過頭來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他不過也被常懷瑾利用了而已,李瑜根本不可能被他騙走,這同樣是常懷瑾給房展清的示威。
常懷瑾用力捏上他的下巴,眯了眯眼打量這張完美的臉,“他好像挺喜歡你的。”
房展清綻出一個明媚的笑,“是啊,我也很喜歡他。主人,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常懷瑾用力把他扯到自己跟前,低着頭觑他,“不。”
他又不得不承認的是,在看到李瑜并不十分抗拒房展清的樣子時,在上次被他們聯合夾擊他的小狗還想着吻房展清時,常懷瑾産生了難以抑制的妒意,難道誰都可以?
今天是他更加拴緊李瑜的手段,也同樣暴露了奴隸的不乖,他太軟弱了,太容易被欺騙了,要讓他除了自己誰都不能才行——把李瑜關起來讓他跑不掉是一回事,開了門小狗不會被輕易牽走是另一回事。
冬日寒怆的街景疾馳而過,房展清和常懷瑾都是捕手,他們挂上的虛僞的笑都有着難言的相似,并肩走進燈光朦胧的俱樂部。
李瑜在被窩裏想象那兩個優異的男人并行的樣子,他們是這樣般配,仿佛天造地設的佳偶,同樣強勢而俊美,誰也不能橫插在他們中間。
他不過是個趁虛而入的可憐鬼而已。
房展清說會員可以在X獵豔,常懷瑾還會收新的奴隸嗎?而無論他收不收新的奴隸,他已經有房展清了,一個李瑜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超過的存在,他在主卧的床上絕望地想,有房展清在的時候他的主人甚至不會多看自己一眼,他引以為豪的偏愛在美面前将永遠黯然失色。
常懷瑾也沒有帶自己去過俱樂部,李瑜想了大半個晚上,明白了房展清話語中透露的含義,dom和sub成對出現的話似乎意味着“勿擾”,意味着“他是我的主人/奴隸”的肯定,而李瑜沒有得到過這種肯定,他的主人沒有帶他去過俱樂部,而僅僅在蒲公英把他像可以随時更換的男伴一樣摟在身側。
可自己明明是他的奴隸,他的乖魚兒啊。
常懷瑾不認可他嗎?
還是說他根本懶得讓他們被圈子裏的人見證,他可以随時把李瑜丢下。
李瑜為這個猜測感到害怕,把自己緊緊裹在主卧的被子裏,膽大包天地嗅聞主人身上殘留的氣息,像一個甘願窒息在罂粟花蕊中的瘾君子,他是如此迫切地想要确認自己仍在他的身邊,仍能聞到他的味道,李瑜蹭了蹭枕頭,不夠,不夠,他還是好害怕,他好想被常懷瑾抱。
他摸到枕側的手機,瑩瑩的白光照亮一張惶恐難安的臉,他像垂死的人發出求救信號一樣給他的主人發送短信,
【主人,我好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