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原地轉了一圈。
“芬裏爾大人,您看看我,像是一個冒險者嗎?”
芬裏爾上下打量了下我,誠實的說:“不像。”
“倒是像個逃婚的大小姐。”芬裏爾忍不住道。
我無視了它後面那句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可是有芬裏爾大人在的話,就沒人會懷疑我是個冒險者了吧?‘能收服巨狼的小姑娘一定不會是什麽普通人’,他們一定會這麽想的。”
芬裏爾對着我呲了呲牙,“本大爺才不是巨狼那種低等魔獸!”
“可是把芬裏爾大人的真實身份說出去一定會引起騷亂的,我還是希望能不那麽引人矚目的進入弗格斯。”
我表情嚴肅的逼近了芬裏爾,硬是把它逼退了幾步。
“我、我知道了,我會試着裝成巨狼的,這總可以了吧?”
得到了這種回應的我卻還是不太滿意。
“絕對!不能露餡!”
“知道了!我不會露餡的!你別靠的那麽近啊!”
我終于心滿意足的笑了,後退幾步回到了安全區。
“有您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未來的這段時間還請多多指教。”
說着,我朝芬裏爾欠了欠身。
芬裏爾盯着我看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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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如果你要假裝冒險者的話,有些習慣不改不行啊,我可沒見過哪個冒險者會這麽标準的宮廷禮的。”
我稍稍愣了一下,“說的也是呢,這方面必須要注意下才行。”
确實,過去還是塞西爾家主的時候,我曾接見過幾個冒險者,除了為首的隊長,後排幾個行的禮都不是很标準,看着十分別扭。
頓了頓我又問,“那麽一般來說冒險者都是怎麽行禮的呢?”
芬裏爾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一般來說,他們都是不行禮的吧?”
我再次愣住了,“是這樣的嗎?”
芬裏爾遲疑着點了點頭。
“大部分冒險者都是平民,很少會有貴族跑去當冒險者,商人倒是不少,平民見面打招呼都是你好,好久不見之類的,會正兒八經的行禮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幾個...不,是完全沒有見過。”
芬裏爾的這一番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平民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呢?
仔細想想,在我前世的記憶裏,我的身份就和平民無異,和芬裏爾說的也差不了多少,但兩邊的社會環境全然不同,習慣了貴族生活的我理所當然的将貴族的那一套按到了平民身上,一直到被芬裏爾提出來才察覺了不對勁。
說起來,在村子裏的時候我卻是沒見過大家行禮,本來還以為是因為太熟悉了才免去了那一套,原來不是嗎?
“就算是初次見面,也不需要行禮嗎?”
芬裏爾沉吟了一會,“看情況吧,低級冒險者在面對高級冒險者的時候,還是很恭敬的。”
當我仔細搜索過前世的記憶後,就明白芬裏爾的意思了。
畢竟是接近三十年的人生,那麽多記憶一下子塞進腦袋裏非得痛死不可,那天我所記起來的只不過是‘我是轉生者’這件事,更多的記憶只有當我想要去回憶的時候才會出現。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您這麽耐心的教導我。”
“我說,你還要道幾次謝啊?”芬裏爾的語氣多了幾分煩躁,看起來也有些坐立難安,“今天見面到現在還沒一個小時,你就已經說了無數遍謝謝了,普通人可是不會這樣的。”
也沒有那麽多吧?
“抱歉,這是我的個人習慣...”
“道歉也是!拜托你正常點吧!要是你一直這樣我可受不了。”
我在失笑的同時開始反思,想要不引人矚目果然還是要把自己變得普通,那就要把這些不尋常的地方都改掉。
好像有點難啊,畢竟是十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努力吧!
因為從這到弗格斯還有段距離,芬裏爾就提議由它載着我,不出意外天黑前就能到達,但是被我拒絕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想多看看路邊的風景,你瞧那邊有蝴蝶在飛哦!”
芬裏爾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你不是說去弗格斯有很重要的事情嗎?”
我眨眨眼,表情無辜的說:“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那麽着急。”
“......”
最終芬裏爾還是投降了,木着臉跟在我身邊看我發瘋,不對,是親近自然。
“你之前說這是你第一次出遠門?”
我點了點頭,“準确的說,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
過去我身上還有第一王子的未婚妻這一頭銜,自然是有不少人想要拉攏的,各式的茶會邀請也絡繹不絕。
有次我就被邀請去了某個貴族家新開發的溫泉區,是在深山裏,景色是不錯,只不過莊子內人工雕琢的跡象太過明顯,看多了也沒什麽意思。
“以前我去哪身邊都會有十多個人跟着,女仆侍衛管家,就連廚子也有,幹什麽事都要被管着,這不能做那不能做,一點自由也沒有。”
過去一直被各種規矩約束着,習慣了倒也沒什麽,可當體驗過了真正的自由是什麽樣的,再想起以往,除了抱怨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芬裏爾耐心的聽着我的抱怨,完全沒有不耐煩或是開口打斷我,到後來還是我先不好意思停了下來。
“啊,一不小心就說過頭了...”
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芬裏爾的表情,确認它沒有不開心後才笑了起來。
“從來都沒有人願意聽我說這些,你還是第一個。”
芬裏爾瞥了我一眼,“聽你以前做過的蠢事還蠻有意思的。”
我聳聳肩,沒有把它的話放在心上。
“是吧,我也覺得以前的我挺蠢的,那種地方與其說是家,但其實跟監獄沒什麽區別,就應該早早地逃出來才對。”
天逐漸暗了下來,我們在河邊的一塊巨石後紮了營,而後芬裏爾讓我待在原地,它去找能用來生火的樹枝和能作為晚餐的獵物,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我看了眼腰間的儲物袋,不知該不該把幹糧拿出來,想了會我還是放棄了。
也不知道這幹糧是誰做的,硬邦邦的根本咬不動,中午吃的時候差點蹦掉了我的牙,要不是沒有別的吃的了,我還真不想去咬這種東西。
想到這我就後悔,出來的時候應該帶點食物的,不然也不用這麽艱難的啃肉幹。
不知道芬裏爾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我無聊的在河邊踢起了小石子。
就在這時,我的眼睛突然被什麽刺痛了一下,我朝右側看去,只見有個漆黑的物體沉在底部。
我好奇的走到了河邊上,在保證自己不會掉到水裏的情況下努力伸長脖子,好不容易才透過湍急的水流看清了底下那黑色物體的真實面貌。
雖然是看清了,但以我的知識儲備并不能辨認出那是什麽。
方方正正的像個盒子一樣,表面有類似金色的紋路,在斜陽的折射下閃閃發光,刺痛我眼睛的就是這個。
應該是之前在這裏休息的人不小心落下的吧?真是不小心啊。
這麽想着的我,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我說你這家夥,平常看着蠻靠譜的啊,那麽重要的東西你不随身攜帶就算了,怎麽還給丢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好好的放在儲物袋裏的,拿都沒拿出來過,鬼知道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啊,失主找過來了。
我站起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遠遠地看到幾個人影停停走走逐漸靠近,一看就是在找什麽東西。
好歹也是這麽大一個人站在這裏,很快他們之中就有人發現了我,內部交流了一番後就有人朝我跑了過來。
“打擾一下,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色的盒子?”
負責打頭陣的馬尾少女看穿着職業應該是盜賊,輕便的穿着腰間的小刀,這配置跟我曾經見過的盜賊冒險者一模一樣,仿佛身為盜賊就該這麽穿。
以防萬一,我問了下盒子的大小和樣式。
盜賊少女擡手比劃了一下。
“唔...大概這麽大,黑色的方盒子,表面有金黃色的條形紋路。”
差不多就是我看到的那個盒子的大小,金色紋路也對上了。
我對着她笑了笑,而後指向了河中央。
“是那個嗎?”
盜賊少女順着我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沒一會眼睛就亮了起來,咻的轉過身對着後面的隊友喊道。
“大家!我找到了!”
很快她的隊友就都趕了過來,其中一個身材比較纖細,戴着眼鏡的男人直接跪倒在了河邊上。
“搞什麽啊!為什麽會跑到那裏去!?”
“這就要問你了。”盜賊少女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我說你是不是嫌我們工作量太少,所以才把東西偷偷扔到河裏去的?”
眼鏡男立馬跳了起來,氣呼呼的瞪向了盜賊少女,質問道:“你不是說你有鷹眼嗎?這一整天我都沒單獨離開過隊伍,你說我是什麽時候把東西扔掉的?”
“這個...”
盜賊少女被問住了,但很快又頂了回去。
“可是東西在你那,我們都沒有碰過,不是你做的又會是誰?”
眼看着兩人就要吵起來了,一旁背着巨劍的男人急忙站出來當和事佬,“好了好了,你們都冷靜一下。”
隊伍裏唯二的女性冷冷的哼了一聲,雙手環胸輕輕甩了甩頭,柔順的棕紅色長發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你攔什麽,讓他們吵,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害得我不能睡在柔軟的床上,反倒是要在這荒郊野外過夜。”
說着,她狠狠的瞪了眼眼鏡男,顯然她也覺得這次的意外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