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慘叫
出租車司機吓一跳,險些撞上前面的車輛。行車二十年, 他還從沒有拉過長得這麽帥氣的年輕人, 比明星都要好看。不過這兩個人看起來實在是有些詭異。偏瘦一些的坐上來時手裏捏的明明是小泥人,又怎麽會發出那麽明顯的“啪!”聲?!簡直就像炸開了一樣。
司機師傅突然有點方, 皺着眉從後視鏡裏看着那張蒼白的臉和灰色的眸子, 握着方向盤的雙手不自覺間緊了緊。
“不好意思師傅,您別緊張。”栾澄見狀說, “我朋友剛才捏的東西裏頭有點化學藥劑,溫度達到一定程度就會引起自爆,所以您會聽到響聲, 但其實并沒有什麽危害性, 我們也就是弄着玩兒的。”
“哦……”司機師傅咽了咽口水, 看起來并不是很相信。主要是他最近奇怪的事情聽得有點兒多了, 看什麽都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這兩個小年輕, 他們上了車之後也沒報地名, 只說按着他們指的方向開就行——記得路,但說不出具體位置的乘客也不是沒有,所以他一開始也沒多想, 但是越走,越發現他們要去的那地方他實在是不太想去。
“師傅,麻煩您前面路口右轉。”過了一會兒,顧傾淮說。
“右轉是晨松路,那邊在修路,過不去啊。”師傅放慢了速度, 并不想右轉,因為那條路非常窄,進去直行還行,想要轉出來可十分困難,而且更讓他抗拒的是,最近傳着一些奇怪的風聲,說這邊修路的那些人都莫明其妙的死的死,癱的癱,就連來往的車輛也很容易出問題。他不确定這消息屬不屬實,但是他們司機之間也有圈子,每天也會聊聊天,最近有不少人都在說這事,而且這附近就是醫院,每天都有人死,誰知道會不會是有人受了冤之後不肯“離去”?
“那就麻煩您靠邊停一下吧。”顧傾淮從兜裏取了錢出來,等司機停好了,他把錢遞過去,“師傅,您知道這邊的路修了多久嗎?”
“修了有半個多月了吧。”其實像這種窄路,修個兩三天就頂天了,但是一直拖到現在都沒弄完。司機找着錢下意識地回嘴,回完就有點後悔了。心裏總像是犯了什麽忌諱一樣不舒服。但是看着兩個年輕小夥子不像壞人,他想了想又說:“我建議你們換個地方走,這裏啊,最近不太平。”
“怎麽個不太平法?”栾澄問。
“唉喲,就是不太平啊。”司機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顧傾淮跟栾澄下車之後,眼看着這司機避難似的把車開跑了。
栾澄看着顧傾淮手裏的小泥人:“剛才為什麽炸了?”
“我之前拿出來的那塊玉牌是誠東生前佩戴過的,上面有誠東的靈氣。捏小泥人的土是從誠東的墓地裏帶回來的,它們合在一起,能找到誠東。”顧傾淮嘆氣,“只是玉牌裏的靈氣太強,小泥人承受不了。”
“那現在怎麽辦?”栾澄左右看看。這裏大都不是旅店就是餐館,因為白松市第一人民醫院就在這附近,所以這裏有不少的人都在做病人家屬的生意。但很明顯,韓誠東他們不像是會在這樣的地方。
“只能重新捏。”顧傾淮說,“一會兒你試試把玉佩裏的靈氣吸出來,再弄一小點送到泥人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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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去那捏吧。”栾澄指了指某棵大樹下,那邊有樹蔭。這個時間正是一天裏最熱的時候,加上他倆之前着急一通跑,這會兒身上全是汗。
“一會兒你給女王打個電話,就說我病了,再發個坐标給她。”顧傾淮擡腕看了看表,“掐着課前兩分鐘打。”
“你現在感應不到誠東的想法了嗎?”栾澄拿出手機,邊翻電話邊問。剛才着急忙慌地都忘了,現在才想起來,顧傾淮和韓誠東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精神交流的,難道韓誠東不能告訴他在什麽地方?他還以為他們出來之後上車直接走,顧傾淮是受到了韓誠東什麽暗示。
“有感應,但也只能感應到他還存在而已,其他東西很模糊。”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韓誠東被控制住了,并且很可能是被關在某些法器裏,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我不了解你大伯具體是個什麽樣的人,不過爺爺現在白天出來不太方便,所以咱們盡量先找到誠東。這樣一來再有爺爺幫忙,問題應該不大。”
“但願吧,你也別太着急。”栾澄說完比了個噤聲手勢,趁着上第一節課之前給劉丹娜撥過去,把情況大至說一下再順便請個假,“是的老師,我們可能要明天才能去學校了。”栾澄看看正在捏泥人的顧傾淮,“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他啊,現在還行。好的,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你要怎麽照顧我?”顧傾淮邊捏着泥人邊問。
“就那麽一說。不過你居然讓我趕在課前兩分鐘打電話。”這樣一來劉老師就算想要多問也不方便了,那畢竟是個從不耽誤上課的人,“狡猾!”
顧傾淮裝傻。
栾澄問他:“玉牌呢?”
顧傾淮手很巧,捏泥人的速度也很快,栾澄看他已經捏得差不多了。那小人仔細一看,居然有幾分韓誠東的模樣,特別是那神韻,也是絕了。
“玉牌在我褲子兜裏,別拿出來,你把手伸進去吸。”顧傾淮說,“這東西不宜見光。”
“這都随主人?”栾澄說是這麽說,還是把手伸進了顧傾淮的褲子兜裏。為了不引起外人注意,他們來的時候把校服脫了,這會兒顧傾淮穿的是白色短袖和黑色的西褲,兜還挺寬松。栾澄把手伸進去之後很快摸到了玉牌,并開始吸收玉牌上的靈氣。吸收完他把手抽出來,再去點那個小泥人。
小泥人像有了生命一樣動了動。栾澄趕緊左右看看,幫顧傾淮擋着一些。
顧傾淮這時把小泥人立到了手面,而那個小人,顫顫巍巍地擡起胳膊指向了某個方向,然後吧叽,倒了下去。
“靠!”栾澄吓一跳,“這又怎麽了?!”
“累了。”顧傾淮邊往晨松路的方向走邊說,“需要休息。一會兒你再給他喂點靈氣。”
栾澄張張嘴巴,居然不知道怎麽反駁,還好他一喂靈氣,那小泥人很快又重新站起來。
顧傾淮一直在按着小泥人指的方向走,并且他篤定,找到韓誠東就一定能找到張麗嬌。張麗嬌怎麽跟栾行止搭上線的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這次把韓誠東他們帶走,擺明了是張麗嬌想使手段逼他回去。張麗嬌對韓誠東他們積怨頗深,根本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只是無法确定張麗嬌和栾行止之間到底有什麽利益牽扯。
“你怎麽知道一定有張麗嬌參與?”栾澄說,“也沒準就是栾行止一個人幹的呢?”
“回家的時候你沒聞到一股香水味麽?咱倆又不用。”顧傾淮眼裏帶着一絲厭惡,“張麗嬌身上的香水味是我這輩子最惡心的味道,死了都能記着。”
“那你最喜歡的味道是什麽?”栾澄随口問。
“橙子味。”顧傾淮想都不想地說。
栾澄:“……”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該高興的時候,但是……是他想多了嗎?!
還好顧傾淮表情嚴肅,很快把栾澄的思緒拉回來了。顧傾淮說:“能不能跟我形容一下栾行止這個人?越詳細越好。”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跟他接觸也很少。”栾澄回憶了一下,“說起來我好像也有一年多沒見到栾行止了吧,上一次見還是他去參加栾利偉的家長會,我在學校見到的。其實分家之後,他們最開始住的地方我還知道,但後來他們又搬了新家我都不知道在哪了,我爸媽也不可能帶我去。這幾年栾行止可能是認識了什麽貴人吧,反正我看栾利偉用的東西是一年比一年好了,估計是發了財。栾行止和栾利偉這爺倆很像,都喜歡那種看起來就很貴氣的東西。你之前也聽爺爺說過吧?當年因為分家的事,他們家跟我家鬧得很不愉快,歸根結蒂還是因為栾行止覺得我爺爺不公平。”
“還有呢?”
“還有……我感覺我和我爸身上繼承的那種特殊能力應該是挺讓他嫉妒的。以前我不知道有這種能力的時候不明白他為什麽處處針對我爸,以為就是因為家産的事,但現在細想想,也不光是家産,他每次看我奶奶都是帶着不滿,看我和我爸就好像是憎恨,好像奪走了本該屬于他的東西。他在很用力地想證明他能比我爸更強。栾利偉……你沒怎麽見過他,就我那個堂哥,他看着我一直都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是偏執的學霸看一個學渣的眼神。”
“可以想象。如果栾行止是那種嫉妒心強又好勝的人,他的兒子必然會受他影響。”
“啊,不過你問這些做什麽?”
“想分析一下他會在什麽樣的地方。”顧傾淮諷笑,“和張麗嬌一個德行,怪不得能湊到一起。”
顧傾淮不敢說自己百分之百了解張麗嬌,但是也八九不離十。張麗嬌這個人,極其虛榮,也極其自私,是那種一旦有人侵害了她的利益,她就可以無差別攻擊的人。就像現在的顧傾河,別看那是她最看重的親長子,如果真出了問題,多半也不會有比他太好的待遇。
栾澄從小就受父母疼愛,不是很能理解有對無良爹娘是什麽感覺,但他知道肯定不好過。于是他毫無預警地摟住了顧傾淮的肩膀,捏了捏顧傾淮的耳朵。
顧傾淮仗着周圍沒什麽熟人,在栾澄的手上握了握,随即停了下來。
也難怪那司機不想往這拐,這裏居然也被人下了陣,還是吸收過往人群氣運的陣法。走個一兩次倒還好了,如果長時間處在這麽個地方,想不遭殃都不可能。
“怎麽了?”栾澄發現顧傾淮去踢開了放在某一處的圓形石柱,又在附近看了半天,把釘在某個木質路燈架上的一根像是銅針一樣的東西給取下來了。那一踢一拔就像個過路時看哪不順眼就喜歡來一腳的小流氓。
“沒什麽,腳癢癢而已。”顧傾淮把銅針收起來,繼續按着小泥人指的方向走。
同一時間,九天煉魂爐裏,白幽憋得上不來氣。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九天練魂爐,擠到是不擠,甚至可以說大得根本沒有邊際。但是這裏一片火紅,對于靈體來說溫度十分高,悶得他們苦不堪言。如果在這裏煉上三天,他們的邪靈之氣就會被吸個幹淨,也就能成功魂飛魄滅了。
——我說你到底好沒好啊!傾淮能找來嗎?
白幽在虛空中寫道。
——不知道。
韓誠東也是用盡了所有力氣,但是在這麽個法器裏,他很難接收到顧傾淮腦子裏的信息,他的想法就更難傳遞出去了。之前勉強一試,也不過片刻就終斷,也不知道顧傾淮有沒有感應到。
——可是他們來了也危險啊。你們沒聽到抓我們的那人想要吸栾澄的靈氣麽?萬一真成功了,栾澄還不是死路一條?
明玥現在也是矛盾,一面希望顧傾淮和栾澄來,一面又擔心他們來。除了顧傾淮和栾澄,也沒人會救他們,但是來了之後萬一出事怎麽辦?!
能把他們抓來,那就不是等閑之輩。
白幽這個爆脾氣,這時候終于忍不住了,也不管外頭聽不聽得見,扯脖子就開始罵起來:“張麗嬌你這個沒心沒肺的臭婆娘!有本事你放們我出去!你這麽關着我們是幾個意思?!你別以為這樣傾淮就會幫你!”
張麗嬌以前怕,現在有栾行止在她是一點都不怕了,誰讓她親眼看見栾行止幾招就制服了這些鬼東西?!除了那個油鹽不進的重明先生,她還從沒見過這麽厲害的人。
“那個小畜生,不認我這個親媽,但是對你們倒是挺好的,我倒是覺得他肯定會來。”張麗嬌笑笑,“到時候讓他看着你們一個個在他眼前消失,我看他還敢不幫我!”
“去你媽的!他才沒你那麽傻,你以為你設個套他就會乖乖往裏鑽?”白幽樂了,“他什麽都不像你,不像你惡毒,長得也不像你那麽醜。最重要的是,他比你聰明的多,我好幾次懷疑他不是你親生的。就你這智商,生出他那麽個天才有點兒不科學啊。”
“随你怎麽說吧,反正你們離消失也不遠了。”張麗嬌也學着栾行止在爐子上敲敲,“你也不想想,他沒了你們就徹底沒了活路,他敢不來?”
白幽登時不說話了。哦敢情這位還不知道顧傾淮已經不存在“沒了活路”的問題呢?!
韓誠東和明玥對視一眼,眼裏也帶了一絲嘲諷。還以為有什麽底牌,原來除了他們也沒什麽可要挾顧傾淮的。
說起來,張麗嬌一開始是真有想過要用同性戀這件事逼得顧傾淮不能繼續留在晟陽高中,但那只是她的一些手段,她并沒有以為顧傾淮真的是同性戀。所以她不知道栾澄和顧傾淮是一對,更不知道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而且還補魂成功。
顧傾淮料定了他沒到的時候張麗嬌不會做什麽,栾行止如果想在栾澄這得到什麽同樣不會,所以在找韓誠東和白幽他們的下落時,他倒也沒再像開始時那樣慌張。他按着小泥人指點的方向一路跟栾澄向東,在離着一家茶樓大約一百米遠的時候停下了。
顧傾淮不走了,就近找了一家藥店進去,給小綠豆買了些藥膏,随後讓栾澄給奶奶發個定位。
“找到了?”栾澄邊發邊問。
“嗯。”顧傾淮仔細地給小綠豆把藥抹上,再送回栾澄手裏,喂小綠豆喝了點水。做完這所有的事,他才站在藥店門口朝那家茶樓的三樓望了過去。
巧了,三樓那邊也有人。那人并沒有發現他們,但不知想到什麽,居然将九天煉魂爐取過來了。韓誠東和白幽他們好不容易适應了爐子裏的節奏,突然感覺一陣天眩地轉,緊接着那爐子的開口就被打開,但還不等他們飄出去,就有一道強光射進了爐子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栾澄和顧傾淮都聽到了爐內傳來的慘叫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