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節
,他連忙使眼色讓娘退下,可是老爺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望向滿,淡淡地問道:“就像你二姨娘說的,你有沒有證據?”
滿站在廳堂中間,不卑不亢,挺直了腰,臉卻朝向二少爺的方向,悠悠慢慢地說道:“不知爹還記不記得,那雲兒驅逐出府之前,有段時日在我屋裏做過事。”
“嗯。”
老爺聽後微微一皺眉,那次的事情鬧得也不小,雲兒說大少爺輕薄他,可如今這麽一看,的确是荒謬至極。
二少爺此時也不知道滿要出什麽招,他現在越是急切,就越容易暴露,他只能耐下性子聽滿說,父親也狐疑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要說什麽,也沒說出口。
“她做事自然是麻利,只是在我屋內丢了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若不是這樣東西,我也不會知道雲兒和二弟的關系。”
“若認為我說的不對,爹,你可以問問二弟腰間的玉佩去哪兒了。”
二少爺的臉唰地一下白了,他沒有想到掉了的玉佩,竟然在滿那裏。那時候雲兒見他腰間佩戴的玉煞是好看便要了去,他本是不願,畢竟這玉佩乃是他們每個子女都貼身佩戴的,從滿到最小的七少爺,每人都有一個,樣式不同,但大小都差不了多少。
這玉佩是老爺給他們每個人量身打造的,作為滿周歲的禮物,一直要佩戴到成親為止,這是老爺定的規矩。
丢了玉佩的二少爺也沒有聲張,他以為只要他不說就沒人發現,大不了再找工匠做一個一模一樣的。
老爺目光掃視到二少爺腰間,那裏果然空無一物,二少爺此時也失去了辯駁的力氣,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慘的笑,可滿依舊不放過他:
“這麽重要的物件,怎麽會交給別人,還是一個丫鬟,其中深意,也不用滿多說。”
“父親,二弟的玉佩紋樣是盤龍,我沒說錯吧。”滿轉過頭來,一字一頓地說,“現在去我屋裏,橫櫃第二格便是二弟的玉佩。”
“來人,去大少爺房裏,把玉佩取來。”
“不,爹,你聽兒子解釋,這是大哥誣陷我,特意找人打造的。”
他在掙紮,最後一絲無力的掙紮,老爺卻不聽了,站在原地,語氣裏是前所未有的落寞,“浩兒,你太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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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爹,事情不是這樣的!”
那邊還在辯駁,滿又跪了下來,朝着老爺的方向重重地磕頭:“爹,求你放過阿戟,什麽懲罰我都能接受。”
老爺朝後退了幾步坐在廳堂中央的太師椅上,背後的畫像也好像龜裂了般,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老爺!不好了!夫人!六夫人要生了!”
“還不快去請穩婆來!”
屋內亂作一團,老爺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個兒子都跪在面前,一人着白,一人着绛紫,他生的兩個好兒子,他仰頭凄然大笑,耳邊傳來後院的尖叫聲,幾個老仆婦端着熱水來回奔走,六夫人凄厲的叫聲劃破夜空,天邊霎時傳來轟鳴的雷聲。
侍從也從滿的屋子裏尋來了玉佩,剛要交遞到老爺的手上,二姨娘拼死拼活似的也沖了過來:
“老爺!有什麽錯都在我!不要怪浩兒!”
“娘!”
二少爺看着娘跪在身邊,握住了自己的手,那雙不再年輕的手充滿炙熱,朝着老爺深深磕了一個頭:
“老爺,浩兒還是孩子,他什麽都不懂!”
“孩子??慈母多敗兒!他都二十有三了!納了多少房妾室,還出這等岔子!”
老爺接了玉佩,滿說的的确不錯,他握着那玉佩狠狠地擲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玉佩應聲而裂,碎成三塊。
“非要把我逼死,你們一個個才甘心嗎!孽障!”
“我這是做了什麽孽!生了你們這一群混賬!”
老爺只覺疲乏得緊,耳邊充斥着六夫人的叫聲,頭疼欲裂,剛要開口問穩婆什麽時候到,便看見丫鬟領着一個穩婆進了門,那穩婆身上俱是風雨,撐着一把傘急急忙忙從府外趕來,老爺也無暇分心,再也不顧這一室的荒唐,走離大廳,随着穩婆奔向後院,只顧着那新生兒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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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你滿意了?”
二少爺洩憤地拽起了滿的衣領,看着他波瀾不驚的面龐,內心的憤怒無限放大,“哈哈哈哈,大哥果然厲害,我敵不過你,我輸了。”
滿清楚,不是他贏,他們兩個人,兩敗俱傷,所有人,都輸了。
二少爺抓着他衣領的手頹敗地捶下,喃喃自語地在說些什麽,滿倒是跌跌盼盼從地上爬起,也不知林戟在何處,在廳堂裏到處尋找,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側邊的桌椅,一個踉跄就跌了下來,他也不惱,繼續匍匐前行爬動,循着那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血腥味,終是撫到了林戟的手。
他抓着那手來到臉側,輕輕地摩挲,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林戟的手背上,他啞着聲音:“阿戟,別睡,阿戟,和我說說話。”
二少爺卻是瘋了似的踹了那桌椅,把幾把椅子拎起又摔下,二姨娘看兒子如此癫狂的樣子也失了神,急急要沖上去阻攔,沒想到也被二少爺推倒在地,他怒吼:“我有什麽不如你!我只是做錯了一次就再也無法回頭!你呢!你連和奴隸厮混爹都能原諒你!”
“憑什麽!憑什麽!”
“下賤東西!”
二少爺拎了一個花瓶就要往滿的身上砸去,而一直昏迷的林戟一下醒了,他下意識就爬起身來一把将滿抱入懷中,生生承受了這麽一擊,花瓶砸在皮肉上碎成瓷片,散了一地。
滿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只聽見花瓶碎裂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林戟抱着他,低哼一聲,口中漾出一股甜腥。
“阿戟!阿戟!”
滿劇烈地晃着他的身子,林戟卻把他摟得更緊,頭靠在他的頸脖間,恢複了以往聲線,輕的如一片羽毛:
“阿滿,我沒事。”
“你怎麽會沒事。”
滿急的用手去擦林戟臉上的血,他口中也湧出不少血,越擦越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那粘稠的血散發腐爛氣味,流逝的血恍如不斷消減的生命,他失控般大叫:“來人!給我去找大夫!”
“誰敢去!”
二少爺突然也一吼,所有随從一下不知該聽誰的。
“我看你是瘋了!”
“你還嫌雲兒的事情還不夠大!這丞相府要是再出一條人命,你我,包括父親,所有人,都是階下囚!”
“現在,所有人,給我去找大夫!”
二少爺愣住,站在原地,一句話也沒反駁。
所有随從聽見滿強硬的命令也不敢不從,魚貫而出地出了府門。
林戟還是摟着滿,滿在他懷裏,兩只手顫動着捧起他的臉,冰涼的唇顫巍巍地貼上他的臉,像是确認什麽似的念念:“堅持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大夫馬上就來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阿戟。”
“老爺,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蒼老的男人眼前一花,他幾乎要站不穩,他抓着身側的紅柱,屋內的六夫人還在激烈地叫喊,他思忖了許久,穩婆急急催促,他只好咬了咬牙:“保孩子。”
雨勢越來越大,天邊驚雷陣陣轟鳴,忽然一道雷閃過頭頂,幾乎照亮整個丞相府猶如白晝,那屋內的叫喊聲也終是停止,穩婆從屋內出來,抱着一個孩子,臉上說不出的悲哀,老爺還未接過這孩子,一下便朝後倒了幾步暈了過去,身旁一大堆随從都老爺老爺地叫着,他卻沒有睜開眼睛。
六姨娘走了,孩子也沒保住,整個丞相府彌漫着沉郁的氛圍,可老爺仍舊要強打精神上朝,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不小,沖淡了對大兒子、二兒子的恨鐵不成鋼,下了朝,反而一個人在屋子裏呆了一整日,誰也不準去,連最受寵愛的七少爺也不給進屋。
林戟躺在床上睜開了雙眼,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的傷也未痊愈,雖說都是皮外傷,看起來也分外駭人,他側首就看見滿趴在桌上,睡得極為沉穩,只是眼下青黑一片,想必是沒有好好休息。
“……”
他剛一動身子,背上的傷就好像撕裂開了似的,他動作很輕,沒想到滿還是醒了,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跑到床前,還未坐下,就被林戟一把擁入懷中。
“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
滿在林戟的懷中,雙手也伸出回擁,只是林戟身上都是繃帶,他也不能用力,只是輕輕地虛抱着,滿聞着林戟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下也放松了,過不了一會兒他從林戟懷中走離,背對他,緩緩地說道:
“養好傷你便走吧。”
“為什麽?”
“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