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第23章 武火不及情深

蘇葳來的路上有點暈車，出了年關，城市裏又變回了繁華忙碌的節奏，他從家裏坐車到尹晟公司，路上堵了快一個小時。

隐約的眩暈感還沒有完全褪去，蘇葳的臉色不太好，他伸手将眼前的小飯盒往尹晟手邊推了推，而後又勉強擠出了一個平和溫婉的笑意。

“我這幾天，想了很多東西，小聞…不是，聞栎，聞栎也和我說了一些，我沒見識，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是我還是能弄懂一點的。”

蘇葳下意識的更改了對聞栎的稱呼，他總是太遷就尹晟了，即使是醉酒之後無理取鬧的吃飛醋，他也會仔細記下。

“是我給你…小晟，我知道的，是我給你惹麻煩了。”

蘇葳語氣很平靜，他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事情，言語之間甚至沒什麽起伏。

飯盒的保溫性能很好，每一樣飯菜都保持着剛出鍋的熱度，他邊說邊用筷子給尹晟夾了一顆肉丸，尹晟從小就不會夾這種圓溜溜的東西，經常會濺得滿桌都是湯水。

“穗穗，你別——”

“你不用給我寬心，我雖然有很多事情不懂，但我不傻。”

蘇葳夾起第二個肉丸塞進了尹晟嘴裏，他知道尹晟肯定有辦法哄他，這幾日天裏，尹晟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告訴他不要着急上火。

可這沒有用，困擾尹晟的麻煩不會消失，他心裏的愧疚不會纾解，興許尹晟是有十足的信心來面對一切，但是他沒有。

“我自己查了一點東西，鄭家，還有鄭家那個小姑娘，我都看到了，其實也挺好的，那個女孩很漂亮，而且也是出國讀的書，和你應該……”

蘇葳沒能順利把這幾句話說完，他有些狼狽的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維持臉上的笑意。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放下筷子摸出了兜裏的手機給尹晟看，聞栎前段時間教了他怎麽用搜索引擎和社交軟件，他自己捧着手機偷偷研究了好幾天，竟然也誤打誤撞的找到了不少東西。

世界上不會有比蘇葳還笨的偷窺狂了，小姑娘惜字如金，注冊了五年多的微博不過只有寥寥百餘條動态，他卻笨手笨腳的看了三四天，

鄭家這個小姐和傳統意義上的富二代不太相同，常青藤名校的碩士在讀，微博裏發表的照片基本上都是跟學術科研相關的東西，寥寥幾張自拍是旅行時拍風景的附帶品，而她去過的那些地方也不是什麽度假勝地，而是類似于沙漠和冰原這種探險者的天堂。

“她很厲害的，小晟，她真的很厲害。”

蘇葳依舊跪坐在地毯上，他滑動着屏幕上的照片繼續喃喃開口，也分不清是在告知尹晟，還是在告誡自己。

蘇葳承認自己是抱有些許惡意去了解這個陌生的女孩的，他甚至一度希望這個女孩只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姐，因為只有這個女孩配不上尹晟，他才能茍延殘喘的緩一口氣。

可是事實在他臉上狠狠掴了一巴掌，這樣一個聰慧率性又英氣勇敢的姑娘，出身好，學歷高，人又美豔漂亮，根本挑不出任何缺點，而他連人家就讀的學校名字都看不懂。

“而且，我們之間本來就……我真的仔細想過了，尹晟，我不想給你惹麻煩，我也不想拖累你。”

蘇葳擡頭和尹晟對上目光，他很少這麽連名帶姓的叫尹晟，一時間還有點陌生的違和感，“我和你父親，說不清楚，知道這些事的人也不少，我們再這樣下去，還會給你惹麻煩。”

提及往事就像是拿一把鈍刀往心髒裏戳，蘇葳尾音發顫，他終于沒法再挺直脊背了，他緩緩低下了頭，瘦削的肩頸像是沒了彈力的弓弦，一旦松懈下去就再也無法恢複原樣。

“我相信你，你和我說過的話，我都信，可我不想再繼續了，我們這樣…我們這樣……”

蘇葳很想說我們這樣是不對的，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說辭，也符合世人眼中的綱常倫理。

他是秦峥見不得光的情人，往粗俗一點說，他是尹晟的小媽。

他們之間是不應該攪合到一起的，尹晟以後還要抛頭露面的做人做事，這種違背人倫的關系只會給尹晟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應該把話說絕說狠，只有這樣他才能斷了尹晟的念想，這是最有利的一條理由了，他和尹晟之間，永遠都隔着一個跨不過去的秦峥。

但他說不出口，爛熟于心的字句死死卡在咽喉裏，每停頓一秒就留下一陣鑽心剜骨的痛楚。

而疼痛則像是唯一一種解脫的途徑了，蘇葳無聲的張合着唇瓣，他狠狠攥緊了自己的雙手，左右手交錯而握，指甲在手背自虐似摳挖着深淺不一的印子。

蘇葳再次發現自己就是個極其卑劣的小人，他明明可以直接離開，他明明可以在不驚擾尹晟的情況下一走了之，可他還是選擇了這種最不可能成功的告別方式。

他太貪心了，他根本舍不下尹晟，與其說是來跟尹晟辭行告別，不如說是為了得到尹晟的挽留。

眼淚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蘇葳用手接住了自己落下來的淚珠，晶瑩的水漬還在他掌心裏小小的濺了一下。

蘇葳突然有點想笑，心髒的悶痛在胸腔裏蔓延開來，他想笑自己真是個假裝忠貞大義的婊子，他來這和尹晟說的一切，其實只是為了得到更多的許諾和寬慰而已。

他根本舍不下尹晟，他根本不可能心甘情願的離開這個給了他那麽多溫暖的地方。

蘇葳一點點垮下了身形，他滑稽又可憐的癱坐在柔軟的絨毯上，幾分鐘之前的深明大義化為泡影，他捂着自己的臉變回了那個畏縮不前的膽小兔子，露出了貪婪惡心的原型。

“蘇葳，你擡頭看我。”

尹晟終于嚼完了嘴裏的肉丸子，他傾身去拉蘇葳的手腕，聲音雖然低沉，但卻沒有什麽生氣的意思。

他放下手裏的午飯将蘇葳拉扯到自己懷裏，他一直沒有打斷蘇葳的話，因為他想看看蘇葳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

結果自然是驚喜的，尹晟甚至咧嘴笑了笑，他抵上蘇葳的額頭逼迫蘇葳跟他目光相對，而且還用帶着油花的嘴唇親了親蘇葳的唇角。

“也虧得你能記住這麽多，這一條一條有板有眼的，來之前你是寫下來背了嗎？”

尹晟話音未落，就在蘇葳指尖找到了油性筆的墨跡，他稍稍一愣，繼而笑得更加明顯。

“穗穗啊，你真是能要了我的命。”

心尖像是被小兔子嫩嫩軟軟的肚皮給捂住了，尹晟認命似的長嘆一聲，攬在蘇葳腰間的那只手又添了幾分力氣。

他低頭徹底吻住了蘇葳的嘴唇，唇齒糾葛，氣息交錯，他的吻技已經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很多了，他能在這種時候掌控一切。

“不行……不行…不能！不能再……”

蘇葳的掙紮的确比以往激烈許多，他不敢像以前那樣恬不知恥的繼續沉浸于這種親吻了，他和尹晟走到這一步，全是因為他的縱容。

倉皇之間，他甚至想要動手去打尹晟的肩頭，可拳頭握緊了他又下不去手，短暫的停滞給了尹晟機會，蘇葳眼前天旋地轉了一陣，再回神時，他已經被尹晟結結實實的壓進了地毯裏。

“能，我們之間的事情，我說能就能。”

尹晟拉着蘇葳的拳頭抵到了自己眼眶上由着他打，他撫過蘇葳通紅的眼尾替他撩起散亂的額發，這不是他理想中第一次的場景，但事到如今他不能再放任蘇葳了。

帶着槍繭的掌心捂住嘴唇，尹晟的手掌很寬很大，能将蘇葳的半張臉都捂得嚴嚴實實，傳統的布衫盤扣很難解，尹晟用一只手嘗試了一下就立刻改為低頭用牙咬。

“我不會喜歡她，我也不覺得她好，我只喜歡你一個，穗穗，你知道的，從小到大，我就喜歡過你一個人。”

咬扣子并沒有影響到尹晟的語速，他咬開蘇葳的衣領，埋首拱去朝思暮想的胸口，蘇葳還是想掙紮，他就幹脆扯下了蘇葳的褲子。

“嗚……”

摻着哭腔的嗚咽軟糯悅耳，溫婉甜膩的聲線本該引起些許憐愛，但此刻的尹晟卻無動于衷，他撫上蘇葳的腿根捏住一小片光滑的皮肉，兩指撚揉片刻，轉眼就将那片皮肉揉搓泛紅。

“至于別的事情，我都和你說過了，先不說我會不會輸，就算真的什麽都沒了，我也願意跟你回去種地。”

指節蹭進的股間，不由分說的頂到了隐秘的入口，尹晟難得對蘇葳那麽強硬，他呲出自己尖尖的犬牙咬住了蘇葳的咽喉，壓迫着跳動不停的血管和經絡。

蘇葳的兩只手還在推搡抗争，可是那幾乎沒有什麽力氣的，明明是近在咫尺，也沒有将他眼睛砸出半點傷痕。

尹晟放任他不痛不癢的動作，狠下心将自己的手指送進穴口，幹澀卻緊熱的地方将他的指尖悉數包裹，他在探進蘇葳體內的時候才重新擡頭吻上了蘇葳的眉心，又一點點用舌尖舔過蘇葳顫抖不停的眼簾，逼迫他用渙散的眸子映出自己的身影。

“秦家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我也不在乎那些家底，我是想做公司賺錢，但我是為了你，我想給你最好的，我想讓你知道，我長大了，我可以保護你。”

尹晟隔着自己手背吻上了蘇葳的唇，這并不能被稱作一個實打實的親吻，但蘇葳卻幾乎被他吻化了筋骨，已經重複聽過很多遍的語句在這一刻格外清晰篤定。

心底最醜陋的欲望再一次被滿足，手指沒進體內的痛楚也随之煙消雲散，病态的乞求在這種時候暴露無疑。

蘇葳眉眼間的紅潮終于連成了一片，他掙不開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所以只能虛弱無力的抓住尹晟的手腕，再以一種說不清是抵觸還是迎合的姿态繃緊腰胯。

“穗穗，你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出事我扛，有問題我去解決。”

尹晟已經完全是個成年的大人了，他可以将蘇葳完完全全的困在自己身下，他沿着蘇葳的頸間一路下移去到心口，最終如願以償的吻上了小小的凸起。

“你說的最後一件事情，我也不在乎，我知道你邁不過去這個坎，所以我不會和你提。”

手指撐開窄小的內壁磨蹭着那些深深淺淺的褶皺，溫熱濕滑的體液和穴肉一起溫馴的浸潤着指尖，尹晟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才稍顯嚴肅，他加了兩分力氣去拓緊致的腸道，又屈膝壓住了蘇葳試圖合攏的雙腿。

他不可能不介意，也不可能徹底釋懷，但這些都不重要，他才是陪着蘇葳走完一生的人，深究往事根本沒有意義。

“嗯…嗯——不…不……嗚——”

太久沒有經歷情事的地方受不住這種粗野的擴張，蘇葳仰過頸子胡亂搖了搖頭，尹晟沒有任何經驗，擴張的動作基本是直接在腸道橫沖直撞的，蘇葳繃着腿根又掉了兩滴淚，他是真的疼，嬌嫩的腸肉被當成了某種緊澀的器物，好像只用随意捅上兩下就能暢通無阻。

尹晟仍舊捂着他的嘴，與窒息相仿的處境可能是唯一的慰藉，蘇葳滿目斑駁的漲紅了面頰，他快看不清尹晟的臉了，頭腦和下體被分割成兩個不同的部分，腦子裏是目眩神迷的快感和悸動，可下身卻只有撕裂一樣的痛覺。

“穗穗，你睜眼看着我。”

尹晟這一聲像是命令，他抽出自己沾滿水液的手指，而後松開了對蘇葳所有的鉗制。

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灑進室內，金黃色的光暈籠住了蘇葳瘦削的身形，衣衫淩亂的男人像是被困于人間的精怪。

尹晟拉過他顫抖的雙手一一落下虔誠的親吻，幽深晦暗的眼睛裏藏匿着壓抑數年的情欲。

他掰開蘇葳打顫的腿根将自己送進肖想已久的地方，蘇葳喑啞的痛呼被他吞吃入腹，他撈過蘇葳的膝彎沒做任何暫停，硬是靠着腰上的蠻力狠狠撞到了腸肉的盡頭。

火熱緊致的快感是沒有辦法用語言描述的，尹晟爽到頭皮發麻，心裏作祟已久的欲望終于得到了十成十的宣洩。

他吻上蘇葳濕漉漉的眼尾低聲喚他穗穗，他依舊目光熾熱滿心虔誠，他依舊瘋狂的迷戀着蘇葳的一颦一笑，只是他再也不是那種拼命搖着尾巴的小奶狗了。

幼獸生出利齒長出利爪，成長為捕食者的獵手再也不會放過那只白白淨淨的小兔子了。

尹晟掐着蘇葳的腰胯用力貫了兩次，似乎是要在情事伊始就徹底撞軟蘇葳的腰，他颔首吻去了蘇葳眼尾的淚漬，俊朗的眉眼隐隐露出了些許猙獰。

他用溫情和體貼将蘇葳從秋天困到冬天，等到初春将至的時候，蘇葳早已被他軟化了羽翼。

洶湧而至的疼痛要比情欲多出許多，不習慣情事的後穴像是在被鐵杵随意翻攪，心髒也在這種時候瘋狂的叫嚣着存在感，胸口的悶痛是火燒澆油，蘇葳蜷着腳趾咬緊了齒關，他很快就疼出了冷汗，可他并不覺得這一場強迫的酷刑。

“晟……嗯…小晟……小…嗚——”

蘇葳眼裏蒙了一層霧，陽光晃得他什麽都看不見了，他幾近赤裸的倒在尹晟身下，陽光慷慨的照着他肮髒醜陋的軀體，甚至還額外在他胸口印出了一個小小的光斑.

這才是他應得的，他舍不得尹晟給予他的溫暖，他想得到尹晟這個遙不可及的人，他想拉着尹晟一起走向萬丈深淵，所以這是他應該承受的痛苦。

蘇葳渾渾噩噩的收緊了雙腿，尹晟不會的東西他會，他知道怎麽才能讓尹晟動得更舒服，腰胯上的鈍痛漸漸演變成了經絡痙攣時的劇痛，可他無知無覺。

蘇葳的眼裏徹底空了，渙散的目光映不出來伏在他身上尹晟，除了一點水光以往，沒有任何東西。

“穗穗，你看看我，穗穗。”

這一聲倒像是乞求了，尹晟卡在深處停下了動作，他撫上蘇葳紅透的眉眼跟蘇葳交換了一個纏綿的深吻，打彎的性器誤打誤撞的蹭到了褶皺之間的隐秘凸起，突兀似虬龍的經絡剛好能将那一處壓得嚴嚴實實。

“穗穗，你不要怕，我是小晟，我喜歡你，我一輩子都喜歡你。”

對尹晟而言，這是一句遲到了八年的告白。

八年前，他找到蘇葳身處的公寓，從蘇葳給他開門的那一刻，他就發現他對這個老男人的感情變了，他不是單純的想要和蘇葳告別，而是特別想要帶他走。

可憐又深情的言語将蘇葳拉扯回現實，眼淚在頭腦反應過來之前就先一步泛濫成災，他懵懂又遲鈍的張了張嘴，直到尹晟再次扯着他的發絲逼他仰頸接吻，他才在唇齒糾纏的空隙中喑喑啞啞的喊了一聲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