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概論之
相視幾息,明致遠移開視線,提步追上前面的人。
風長安緊随楊薦其後,也一頭紮入玄之殿。
進殿後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同門師兄弟,拜師大典上,絕大多數長老都會參與。
然而無論怎麽看,也只看見李之绶一人,再不見其他人。
應該是有事沒來,肯定不是出事了。
風長安自我安慰,不安的心刻意回避現實。
上一屆帶路弟子退場,新入門弟子按照身份高低依次排列,最前方是九個新入的親傳弟子,最尾巴上則是新入外門弟子。
風長安排在最前方,第九個位置。
他旁邊是個少女,少女相貌出衆,明媚皓齒,雙手側放在身側,微微仰頭注視二樓。
她應該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烏發間的珠花,瓷白耳垂的耳垂,眉心的一點花钿,都極其精致。與之符合的是她身上的氣質,談定優雅,富貴驕人。
“你好。”少女側過臉,嘴角上揚,“我叫江漁,江邊的江,漁火的漁,江漁。”
少女突然自我介紹,風長安楞了下,這才道:“你好,我是風長安。”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少女低頭想了會,由衷贊揚道,“真是個好名字。”
風長安笑着點頭,剛要說什麽,一道灼人的視線便從左上側紮來,紮得風長安脖頸冰冷,活像挂不住腦袋的無頭屍。
他仰頭準确找到目光來處,是殿內第二層走廊之上。
廊上有人,青年年齡不大,二十□□上下,手捧案,身着執事弟子服飾,腰間蹀躞帶挂着把虎頭大刀,一字眉漆黑如鴉,氣勢逼人。
仔細看來,此人相貌竟與明致遠有幾分相似。
青年見他注意到自己,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掃向其他人。
“你在看什麽?”江漁揚起頭,看了眼二樓的青年,又低下頭,撩撥了下鬓角碎發,“那是執事長老一方的大弟子,明浩。
聽說是一個修仙大家族出來的少爺,天賦了得,七八歲就進了清韻宗,短短二十年就破了假丹期。”
“金吾明家?”風長安八九不離十的猜出他身份了。
青龍洲被劃分成無數個勢力版塊,其中最代具表性的就是九霄境清韻宗,其次便是十大家族。
十大家族散落在青龍洲各個角落,其中一個勢力正姓明,家族大部分勢力都聚集在青龍洲西南部金吾國。
是以,提起這個勢力,便往往會冠以金吾二字,以昭示勢力出處。
江漁詫異地看着他,似乎是沒想到他一個毫無背景的乞丐居然知道這麽多。
早在确立名額時,她身邊的人就把同為親傳弟子的幾人的背景摸了個幹幹淨淨。
一來是為了避免日後不為家族方面的事得罪他們,畢竟已是師兄妹,抹不開臉;二來就是看那些人值得結交,早早建立良好人際關系。
查了七個,五個有背景,還有一個是寄養在北熙皇室的,勉強算有背景。
這樣一來,就只有一個人一點背景都沒有。
風長安,孑然一身的小乞丐,聽說是一路尾随商隊來清韻宗拜師的。
商隊押镖的人都不知他是哪裏的人,只是今年除夕見他從大街頭醒來,問了句,現在是什麽時候,就跟着商隊跋山涉水數千裏,來到武神山登昆侖虛。
如此想着,江漁笑道:“不錯,正是金吾明家。”
風長安不好意思的用手指蹭了下鼻子:“居然猜對了。”
原來是蒙的。
江漁明了,各種猜疑在這句話下煙消雲散。
拜師大典同往年一般,早早籌備妥當,只待鐘聲敲三下,便可進入正規。
衆人掐着時間,等了會,鐘聲如約而至。
“铛——”
“铛——”
“铛——”
殿外鐘聲敲響第三下時,置于第二層大堂的五個位置落座四人,依次分別是宗主、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只空着最後一個位置。
一一五長老“子皈”。
“奇怪,子皈長老去哪裏了?!都開始了,人還不來!”
立于廊道上,瞧準時間打算開始拜師大典的執事長老一臉為難的四處張望,張望了半天,莫說個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實在沉不住氣了,低聲詢問南澤,“……宗主,子皈長老怎麽還不來?時間到了,拜師大典該開始了。”
清韻宗拜師大典自建宗以來,從未出現過核心長老缺席的先例。
就往常來說,核心長老不到場,拜師大典是不會開始的,若要開始,必違宗規。
“開始。”南澤端坐在太師椅上,結有痂疤的手指輕敲扶手。
“本宗主知道你在擔憂什麽,子皈有事來不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直接開始便是。”
執事長老:“……”我被子皈長老放鴿子!
他氣得慌,無奈大典已經開始了,只好硬着頭皮應下 。
豈料,他剛要張口,站在他旁邊的頂頭上司“一方長老”便攔住他,伸手将他攬到自己身後,一幅讓他閉嘴的行為。
執事長老:“……”話到嘴邊,只能咽下。
行吧行吧!你們是大哥,讓我我就說,不讓我說我不說就是。
“敢問宗主,子皈長老有什麽大事?”
李之绶擡起無精打采的眼皮,死魚眼透露出幾分警告:
“什麽大事竟連宗規都可以不放在眼裏了?宗主如今這行為,是在告訴我們,身份高了,規矩也不用守了是嗎?”
南澤敲扶手的手指一頓,面不改色道:“子皈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條條框框對他有用?”
“脾氣是脾氣,職責是指責,不能以脾氣一概而論之。”李之绶頓了頓,接着說,“各位長老誰沒有脾氣?可有脾氣也未曾失職。
既然如此,子皈長老就不該失職,還特別是在拜師大典這種大事上的失職。”
周圍長老個個都是人精,哪裏聽不出一方長老是在維護他們的利益,連忙接着一方長老的話道:
“一方長老說得極是,還望宗主給我們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