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夫人說話怪怪的
孟秋蘅滅了燭火，尋思着明日早些去見沈漣漪，先給她透透風聲才好，不然等母親問起來，吓着她就不好了。
但第二天一早，孟秋蘅沒有在往常能等到沈漣漪的步歡亭處見到她，只見到個灼華院的丫鬟候在那裏，他不禁皺眉，還沒走過去就見那丫鬟快步走過來：“公子，姑娘她已經過去了，南夢姐姐命奴婢在這裏等着公子。”
孟秋蘅臉色一變，沒想到沈漣漪今日竟會不等自己：“過去多久了？”
“大約半刻鐘。”丫鬟急忙回答道，孟秋蘅皺眉快步趕上去，步歡亭到積香院要一刻鐘，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沈漣漪不知道孟秋蘅會在那裏等自己，她只是按着韓府的時刻早起了半個時辰，然後提前出了門而已，這些大戶人家的晨起晚休都是大同小異，孟府應該也不會例外。
一路上她留心着南夢的動作，倒沒出什麽岔子，且南夢在她面前話多，容易聽到些消息，那個文月板着臉不愛說話，看起來木讷，但內裏怕并不是如此，昨晚南夢還稱呼她姐姐。
沈漣漪好歹也經歷過不少的事，知道丫鬟之間的姐姐妹妹并不是依着年紀來分的，而是靠資歷和本事，不在一塊的，連連聲姐姐妹妹都是高攀了，因此南夢能叫文月姐姐，應該是文月的資歷本事在她之上，所以兩相權衡，她就帶了南夢。
過了步歡亭，到步香階的時候，沈漣漪便聽見斜裏繁茂的花樹後頭穿來聲輕笑：“阿漪起得可真早。”
這個聲音昨晚沈漣漪已經聽過，這會兒一聽就認出來，轉頭果然看見少夫人蘇菡領着丫鬟從那方過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看着和善可親。
“少夫人。”沈漣漪對她笑了笑，屈膝就要行禮，不論她在孟家是什麽位置，都比不上身為少夫人的蘇菡。
蘇菡急忙攔住她：“阿漪你不必這樣，要是讓二弟見着，又該心疼了。”
沈漣漪發覺她說話又怪怪的，便是孟秋蘅的妻子，見了蘇菡也該叫聲大嫂，正經論起來也該是要行禮的，她現在不過是個寄居在孟家，說到底也只是個外人，而蘇菡也算是孟府的女主人之一，給她行禮原是應該的，哪來的孟秋蘅會心疼一說。
但蘇菡臉上笑盈盈的仿佛只是無心之言，只是在打趣她而已。
沈漣漪有些不解，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确有古怪，但既然蘇菡說不用行禮，她也就順勢起了身：“少夫人現在也是要去夫人那裏？”
蘇菡點頭，親熱的挽着她的手便往積香院去，一面道：“阿漪你也知道的，我就是閑不住，平日裏伺候慣了母親，若是哪日裏不去倒覺着有些難受了。”
這算是在顯示她在孟府的地位嗎？不過這身子在孟府多少有些時日，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沈漣漪陪着笑，她知道對于這些大戶人家的女子來說，能伺候上頭的夫人本身就是種榮耀，就像前世裏，韓夫人身邊時常陪着的便是二少夫人白晚，因此白晚可以随意進出绛雪院，而柳歆蓉想去必須得韓夫人同意，這樣一來，就少不了要受刁難。
也極容易被刁難。
蘇菡見沈漣漪只笑不說話，暗暗有些奇怪，往日裏她也不會說話，但也不會對人笑，孟夫人便嫌惡她一臉的木讷，連讨好的話也不會說，難不成這一趟擅自出門，還将她的性子給扳正了？
性子自然不是扳正了，只是換了個魂兒而已。
這時後頭的南夢突然道：“二公子。”
沈漣漪一怔，沒想到孟秋蘅這麽早也過來了，蘇菡已經回頭，瞧見後頭來的孟秋蘅，笑了笑道：“二弟趕得這麽急，是怕大嫂我吃了阿漪？”
蘇菡是在四年前才嫁進孟府的，雖然比沈漣漪晚了四年，但也知道兩人間的默契，方才沒見到孟秋蘅，還當他是不來了，沒想到兩人間的默契也有出錯的一日。
“大嫂若是能有這樣的胃口，我必拱手相讓。”孟秋蘅笑道，聽着像是在同蘇菡說笑，且蘇菡也笑盈盈的，怎麽看都像是兩人在說笑而已，但沈漣漪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孟秋蘅不應該會說這種話才對，而蘇菡也怪怪的。
“行了，我可沒工夫跟你在這兒耍貧嘴，你們後邊慢着來，我先去瞧瞧母親，一會兒溪哥也該帶謙謙和錦兒回來了。”蘇菡笑道，松開手領着丫鬟先過去了。
孟秋蘅習慣了蘇菡這樣的客氣，微微點頭看向沈漣漪。
沈漣漪聽蘇菡不帶自己了，又感覺到孟秋蘅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知道自己早起的功夫是白廢了，暗暗嘆口氣，他又想要做什麽？
無可否認，方才孟秋蘅那句拱手相讓她心底有了絲悸動，能讓出手的，也只有是屬于自己的，在他心裏她是屬于他的嗎？可轉念一想，她本來就是他的啊，他将她留在孟家，好吃好喝的養着，難不成還能是別人的？
“低着腦袋又在想什麽？今天怎麽不等我？”蘇菡一走遠了，孟秋蘅就低聲問道。
沈漣漪不知道這身子跟孟秋蘅還有那樣的默契，聽他問起一時間怔住了，隔了會兒才小聲道：“阿漪以為孟公子今日不來了。”
這下輪到孟秋蘅愣住了，他幾時讓她誤會了，但既然已經說開了，孟秋蘅也沒有在這事上糾纏，摸了摸她重新梳過的辮子低聲道：“一會兒可別再叫孟公子了。”
沈漣漪咬唇應了聲，心底卻有些慌了，這身子原本是怎麽稱呼他的？
這幾日她都憂心着見到孟夫人會怎麽樣，卻是忘了件大事，孟府的人都熟悉她，昨晚尚且能說她是累了，今日可該怎麽解釋？
即使孟夫人會樂意看見她跟孟秋蘅疏離，只怕也會想要追究其中的緣由，還有這身子原本的習慣，若是對不上，怕是不用等到她見到孟秋蘅心上的那個姑娘，她就會先被當成妖怪燒死了，以絕後患。
想到此，沈漣漪幾乎生出了轉身就逃走的沖動，就算是非死不可，她也不想死得那麽難受凄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