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折辱
白色的花瓣紛飛,繞着陳蒼團團旋轉,周圍還籠着一層濃霧,霧中時隐時現着花瓣。陳蒼無意識的伸出了一只手,試圖去接一朵花來,指尖觸上花瓣,花瓣瞬間被染得通紅。
陳蒼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破了一道口子,像是被什麽小物咬破的,但他記不起發生了什麽。
花越飛越多,一朵接一朵的變成了紅色,在霧中顯得格外的清楚。
突地傳來一聲尖鳴,一道紅光劃破黑霧刺了進來,勢不可擋。
陳蒼覺得這道紅光格外眼熟,卻想不起到底是什麽,還沒得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那道紅光已經飛至陳蒼身前,毫不停滞的刺穿了陳蒼的胸膛。
陳蒼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但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陳蒼低頭一看,那紅光原來是一把劍。劍穿過他的身軀,刺中他的心髒,血浸染了他的衣衫。
“別等了……別等了……”
霧中有人低聲言語,輕得幾乎要聽不見。
別等了?不是,我在等什麽?陳蒼費力的思考着。
陳蒼的大腦異常僵硬,什麽都想不出來,陳蒼還在努力讓自己的腦海通順一下,突然感到了一陣異樣的觸感。
是大腿上傳來的,硬硬地,似乎是什麽抵住了他的大腿。
好奇怪的感覺……陳蒼費力的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抵住了他。
睜開眼,有光照來,這讓陳蒼一下子不能适應,又閉上了眼。過了片刻,陳蒼才又睜開了眼。首先入眼的是一個腦袋,烏黑的秀發漫天鋪散着。
好像有點奇怪又好像是在預料之中。
嗯……是康淩。陳蒼的意識終于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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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康淩?!陳蒼徹底醒了過來。
陳蒼差點就跳了起來,不過因着繩子的原因這是無法實現的。
陳蒼順着康淩的腦袋往下看去。腿上的觸感還是那般的強烈,還帶了些炙熱,究竟是什麽東西頂着陳蒼不言而喻。
“康!淩!”
“嗯?”康淩聽見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醒來。
“管好你的家夥!”陳蒼幾乎是吼出來的,“小心我剁了它!”
“???”康淩莫名其妙。
陳蒼卻是閉上了眼,一副不想再說的樣子。
康淩皺着眉,不明白陳蒼這是怎麽了,但接着他就察覺了自己身體某個部位的異樣。
康淩:“……”不!這是個意外!
厚臉皮如康淩也覺得氣氛尴尬了起來,十分尴尬,無比尴尬,簡直要被尴尬淹死了。
康淩下意識就想後退……未果……又忘了這個繩子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了。康淩只能盡量躬起身子,不讓小康淩碰觸到陳蒼。
尬了一陣,康淩的尴尬勁過去了,又開始張口瞎說:“這是早晨的正常反應,難道你不會麽?莫非你……不行?”
陳蒼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陳蒼微微偏過頭去,懶得理會康淩。
康淩的目光停留在陳蒼身上。夜間不覺得,此時天明兩人又緊挨着,膚色差就格外顯眼。陳蒼不僅臉白,身子也是一樣的,白的通透,冰肌玉骨不過如此。康淩不知怎地就生了些異樣的心思,很想摸上一把。若不是手被捆在身後,康淩指不定手真會先于腦子做出行動。
康淩在心底狠狠的唾棄了自己一把,最終将原因歸結于這片空間太過詭異。
“看來你們睡得不錯?”燕夫人的聲音響起,帶着明顯的愉悅。不知道是不是康淩的錯覺,總覺得燕夫人刻意加重了睡字的讀音。
康淩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陳蒼就先一步開口道:“燕夫人這般作弄晚輩恐怕有失身份!”
康淩微微嘆息一聲,到底是落霞宮将陳蒼教得太好,明明已經氣極,卻仍連罵人的話都如此沒個分量。
燕夫人不怒反笑,饒有興趣的蹲了下來,拿指尖輕輕拂過陳蒼的臉,“倒是張惹人憐惜的臉。”
陳蒼臉色又青下去一分。
“別怕,我不是說了麽,一個人在這裏太無聊了,讓你們陪陪我,過些時日就放你們出去。”燕夫人起身輕聲道。
燕夫人的聲音極為暗淡,一個人留在這片遼闊的空間确實容易沾染上失落的情緒。陳蒼心裏微微一軟,但随即想到燕夫人的所作所為又恨得牙癢:“燕夫人若是想要晚輩作陪,晚輩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但何必如此折辱晚輩!”
燕夫人用手輕輕捂了嘴,“這樣不是更有趣麽?”
聞言陳蒼氣得顫抖,康淩覺得放任他們說下去不定要給陳蒼氣成什麽樣,趕緊打斷,問了個關鍵問題:“燕夫人,您什麽時候放我們離開?”
“待我玩痛快之後。”燕夫人帶着些期待的眼光看着康淩,似乎也在等康淩炸毛。
康淩卻與陳蒼不同,這種程度對他而言不痛不癢,反而還能笑嘻嘻的繼續道:“那行,祝燕夫人玩得愉快。”
燕夫人:“……”
別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康淩,這人渾身上下有股藏不住的痞氣,根本不似一個修士,也不知是哪個門派教出來的。而另一個倒是從頭至尾都洋溢着修士風範,毫無疑問自小修的就是清心淡漠之道。
“你們是哪個門派的?”燕夫人問道。
“我,楚山的。”康淩答道,“他則是落霞宮的棟梁。”
楚山?燕夫人微微皺眉,從未聽過。落霞宮倒是知道,也是老牌的正道之一了,看陳蒼的氣質确實挺符合落霞宮的做派。
雖然不清楚楚山到底是個什麽山,但燕夫人也沒有多問的意圖,她隐世太久,對這些事務早已沒有絲毫的關心。
手一翻,壓制兩人的繩子唰唰的縮回地面,将兩人放了出來。被捆得太久,這一下子解禁兩人都有些身體僵硬,顫顫巍巍的才站了起來。
陳蒼咬着下唇,運息掉氣,強迫自己恢複。這燕夫人喜怒無常,也不知道她下一步打算做些什麽,陳蒼生出一絲魚死網破的心思。康淩敏銳的察覺出陳蒼的異樣,用肩膀撞了陳蒼一下。
陳蒼內心翻滾的暗色被康淩這一下給撞沒了,側首狠狠的瞪了康淩一眼。康淩頂着陳蒼的目光,湊近他,“怎麽?這般沉不住氣,這就是落霞宮小師叔該有的樣子?你往日那副皮囊被你給扔哪去了?”
“與你何幹?”陳蒼道。
康淩無所謂的笑笑,眼裏盤旋着一抹深沉:“你這人還真是拎不清,現在重要的是什麽。”
陳蒼一愣,驀地想起來昨夜康淩一邊哆嗦一邊說的話……活着出去再說。
當時聽到的時候沒有什麽感覺,但在不經意間卻深深的刻入了自己的腦海裏,現在被調出來不斷的回蕩。
活着出去麽……不僅要活着還要出去。
燕夫人沒有打斷,抱着手看着他們,手指輕輕的點着自己的手臂,“你倒是個機靈又識時務的,難得。”
這話是對着康淩說的。
康淩馬上道:“多謝前輩賞識。”
燕夫人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身形一晃又消失了去。
燕夫人一離開緊繃的氣氛就散了,兩人都撐不住直接落下坐到了地面。陳蒼沉着臉,費了點力将自己的腿盤好,準備打坐恢複。康淩也是一樣,借着自己的功法做着恢複。
被束縛或者被受凍對他們而言都不是大問題,重點是不知為何一直在流逝的修為。各自努力了一陣,發現修為的流逝根本無法阻擋,兩人已經快與尋常人無異了,甚至身體還要更虛弱一些。
康淩掐着指尖,調好氣息睜開了眼睛,看了眼陳蒼,果然臉色依然沒有回轉。
“你也恢複不了吧?”康淩道。
陳蒼睜開眼,沒有回答,但答案也是明顯的。
陳蒼目光放在遠處,外表看起來只是面色不甘,但實際上體內氣息翻滾根本控制不住。他心魔附身已久,一旦有了情緒波動就極容易誘發。心魔發作只能靠着冰池壓抑,若是在此處發作只怕會直接走火入魔了去。
“等楚山弟子出去之後發現我不在自然會向我師父報告,那老頭有我的本命玉牌,只要沒碎他一定會過來尋我的。而且我看燕夫人留在這裏的時間恐怕不斷,她覺得無趣又不出去,只怕是有什麽限制讓她不能出去。屆時我師父在外面與孤鹜宮的人交涉一番,孤鹜宮的人再來與燕夫人談,應該可以放我們出去……”康淩自言自語的說着,說這麽多也是他看陳蒼情緒不佳,有意寬慰陳蒼,而他自己卻從不寄希望于別人,如今這局他只想着靠自己出去。
碎碎的說了一堆,發現自己的聽衆毫不專心,康淩臉一黑,難得自己想要安慰下別人,居然這般不給自己面子。
“小師叔?小師叔?陳蒼?陳蒼!”康淩喊着,試圖拉回陳蒼的注意力。
陳蒼視線都有些模糊了,世界正在飛快的褪色,康淩喋喋不休說的那一堆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但後來康淩喚他名字時卻聽見了。
瞬間,正在結封的幻象破了,體內奔騰的氣息驟然停了。
陳蒼有些茫然的看向康淩:“嗯?”
康淩的嘴都沒合上。陳蒼神情呆滞,眼裏透着迷茫,使得他不是那般高冷,反而有些純情天真。
“你叫我?”久沒有等到康淩的回複,陳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