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燕夫人
這種召喚陣有些費神,陳蒼喘了口氣,若不是借着這花陳蒼要更發費勁,只怕再無力氣捕捉寶珠。
結界鋪張完畢,陳蒼取出步搖往空中一抛。步搖并沒有就此落下,反而懸浮在了空中,微微的晃動着。
約莫半柱香後,有個東西破土而出,小心的靠近步搖。陳蒼假裝自己不存在,收斂了周身氣息,靜靜的候着寶珠到來。
果然如王術所言,是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在上方紅色光幕的映襯下沾染了些紅色,顯得格外美麗。
這珠子歷經悠久歲月,又随身伴着燕夫人,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并不奇怪。但他的靈智不高,小心的接近步搖确認了大家都是一體之物後變得異常興奮,馬上就向步搖撲去。
若是他已成形,此時恐怕是一副涕泗橫流的景象。
寶珠親密的圍着步搖轉,過了會發現步搖竟然沒什麽反應,有些詫異,用自己的的身子撞了撞步搖,試圖融為一體。
陳蒼微微搖頭,寶珠已有意識,而步搖留在孤鹜宮就算曾經生過意識恐怕也被掐了,此時兩個東西級別都不一樣了,要如何融得上?
寶珠有些急了,瘋狂的繞着步搖轉圈。陳蒼看準時機,撲了上去試圖抓住寶珠。
寶珠動作敏捷得狠,險險的避開了陳蒼的抓捕,驚恐的朝着高處飛去。
然後就撞在了光幕之上。
光幕随之波動,自由的伸縮變換圈圍住了寶珠。
陳蒼見已經得手,将手随意的一抓,光幕便開始急速的收縮起來,不多時就縮成了一個紅色透明手掌大小的圓球,寶珠正在裏面四處沖撞,徒勞的試圖逃跑。
寶珠到手,陳蒼再想去收步搖,卻有一只纖細瑩白的手率先抓住了步搖。那是一只屬于女人的手,黑色的指甲上印着紫色的花紋,既美麗又邪性。
陳蒼心底一涼,順着手指看過去。
她的面容還是很年輕的,盤着有些誇張的發,上面裝點了許多物件,輕輕的搖曳着。身穿紫色的裙子,腰封勾勒出曼妙的腰身,下邊的裙擺猶如蓮葉一般的擺開。手中正拿了步搖把玩,紫眸正正的對着陳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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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浸泡在冰池中恐怕也不及此時的冷意。
她撇了一眼陳蒼手中的寶珠,勾了勾手指,那寶珠便沖破了此前百般逃脫不得的囚禁飛回到了女子身側。
“這幾日熱鬧的很,不過你是最大膽的。”女子說着,聽不出情緒。
不過陳蒼猜測她應該是不太開心的。畢竟不管是誰,墓穴被哄搶一番都開心不起來。
“燕夫人……”陳蒼艱難道。
席卷別人墓穴這種事陳蒼做得很少。落霞宮只是人才凋零,但底蘊還是很充沛的,最好的資源都砸給了陳蒼,陳蒼從來不缺寶物。這好不容易來一次,還被墓穴主人給抓了個正着,陳蒼有點不知該用什麽表情面對。
陳蒼其實是想多了。他雖身處修真界,但其實與修真界有些脫節,成長的路子也跟一般修士有很大不同之處。
在修真界中約定成俗般的,老祖們坐化之後財富也帶不走便,總歸是要留給別人的。有能耐有條件的費點力氣開辟一個墓穴,等多年之後重見人世,有緣者得之。出了意外死的,能正好遇到了将家當取走死者也不會化為厲鬼纏身。
畢竟他們都是這樣不斷拿着前人的累積走過來的。
“嗯?”燕夫人用眼神示意陳蒼繼續說。
陳蒼定了定神,決定将事情講清楚:“晚輩無意打擾,只是孤鹜宮有一位長輩壽元将至,便讓晚輩來……”
“便讓你來搶我的胭脂淚。”燕夫人笑了,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很令她開心的事,這一笑足以颠倒衆生。“我猜猜,多半是王術那小子罷。”
聽她叫王術小子總感覺怪怪的……
“正是。”
“他想要胭脂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上次來沒摸上,只拿了步搖回去,這次倒是學乖了,找了個幹淨的孩子來。”燕夫人滿不在意的說道。
陳蒼聽了覺得有些不對經的地方……
“您是說,王術前輩曾經進過墓穴?”
“墓穴?”燕夫人也是愣住,然後反應過來,笑得更歡了,“你說墓穴難不成是覺得我已經死了?”
難道不是嗎?!陳蒼一直以為看到的這個不過是一抹殘念而已!
看出陳蒼心中所想,燕夫人道:“我是本尊,千真萬确。”
這是怎麽回事……
陳蒼感覺自己應該是被雷劈了,僵在原地思維都停滞了。
“還能怎麽着,我們都被孤鹜宮給騙了。”一道悠悠的聲音響起,還有幾分熟悉。
陳蒼下意識找人,但沒找到。
燕夫人攤開另一只手的手心,一個迷你版的康淩正枕着雙臂躺在燕夫人的手上。
燕夫人抿嘴道:“你這朋友倒是活潑,我還挺喜歡這性子的。”
陳蒼目瞪口呆,看着小小康說不出話來。然後又悲哀的想到,自己接下來不會也變成那樣吧……
這些事的沖擊太大,陳蒼好不容易穩住心緒。加上小小康的提示,不難猜出前因後果。這裏并非燕夫人的墓穴,約莫是燕夫人開辟出來的空間,而孤鹜宮有能耐進出自由。王術觊觎燕夫人的胭脂淚,已經做過某些行動,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拿到……具體沒拿到的原因大概真的就是王術所言的,唯有純淨之體的人才能碰觸。所以王術才刻意做出墓穴開啓的假象,吸引修士們聚集過來,然後從中挑選合适之人幫他取寶。
可是……陳蒼很想問問王術,他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他根本打不過燕夫人啊!要怎麽從燕夫人手中奪寶!能保命就不錯了!
這個問題王術當然想過。不過因為燕夫人這個境界的人只差一步即可飛升,對這些身外之物早沒了凡心。往常孤鹜宮的人進出取寶,燕夫人從不曾幹涉,孤鹜宮早已将此處當做自己的後花園,采摘自由。
而那胭脂淚沒被王術得到的原因有二。一是不能破身,以至于孤鹜宮內修為高深之輩一概被排除了幹淨。二則是這珠子是燕夫人的親近之物,有了自我意識,不會乖乖聽話,而一般的弟子根本降服不了此珠。無奈之下,才除此下策,暴露了這片後花園。
王術不曾料到,燕夫人竟會現身幹涉。若是提前遇見,他絕不會讓陳蒼犯險,萬一陳蒼折損在此,落霞宮以及舊派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陳蒼的話在嘴邊兜兜轉轉許多圈,實在不知該說點什麽,最後莫名冒出來一句,對着康淩,“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康淩:“……”
怎麽變成這樣?當然是被燕夫人抓住變成這樣的!難得陳蒼智商不在線,可眼下實在不是什麽欣賞的好時機。
燕夫人臉上也閃過了一絲怪異的神色,不過很快恢複,将話題扭轉回正道:“胭脂淚與我本命相連,不能給你,你出去告訴王術,生死有命,能不能渡過此劫只在他本身不在外物,即便這次勉強用胭脂淚渡過了,不出十年還有新災。”
陳蒼能說什麽,只能稱是,還好聽起來燕夫人并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好歹能保住一條命。再看康淩,也不知道燕夫人這是打算抓了康淩做什麽,不過陳蒼也不敢多問。
陳蒼忍着肉痛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串泛着柔光的珍珠手串,這珍珠是南海一只千年蚌精所産,經了些手最後落在陳蒼手中。陳蒼因着不能離開內三州的緣故,特別喜歡收集這些外來之物。
再來的路上見過南海魚類的幻想,陳蒼猜測這燕夫人估計對南海有些特別的感情。
“此次冒犯全是小輩的不是,這串小物給前輩陪個罪,感謝前輩不怪罪。”
燕夫人看着珍珠手串,一時沒有開口,扯扯嘴角,道:“沒想到最後落到你手上了。”
陳蒼一驚……這意思莫非……這手串還與燕夫人有些淵源不成……
果然,燕夫人說道:“我曾在南海生活過一段時間,無聊之餘養了些活物作伴,其中便有一只老蚌,可惜一個不曾留意便被人給砸了。”
燕夫人聲音很輕,但語氣涼飕飕的,仿佛有陰風吹過。
要不要這麽湊巧……
不過燕夫人畢竟是這世上最尖層的修士,加之蚌精也不是陳蒼所殺,不會為此與陳蒼計較。
她擺擺手,“罷了,反正不是你砸的。”
陳蒼趕緊點頭,然後試探道:“多謝燕夫人體諒……晚輩此番打擾日後必做補償,若是燕夫人出去了有任何需要晚輩必然萬死不辭……現在晚輩就先行告退了?”
燕夫人用袖子掩着唇笑了笑,她的袖子寬大飄逸,上面繡着精美絕倫的花紋,仔細一看整件衣服的紋樣竟是可以連成一座城池。
“萬死不辭?”燕夫人眼尖輕挑,“你們男人說的話可有能信的?”
陳蒼謹慎的組織着言語:“起碼晚輩是不敢忽悠前輩的。”
“這可是你說的,”燕夫人的笑聲灑落在周圍,陳蒼完全沒有看清燕夫人是如何閃身來到陳蒼近旁的,她輕輕拍了拍陳蒼的肩:“遠的不必說,不過眼下倒是有一事還需要你配合一番。”
燕夫人靠得太近,氣息太過明顯,陳蒼背脊發涼,忍着問道:“何事?”
說完之後便問道一抹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直直鑽入鼻內。
“我獨自一人在這裏有些無聊,不如你們來陪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