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瑪格麗特看着對方說:“我需要一個場地。”
“做什麽?”蓋斯東放下茶杯,問道。
“用真人展示成衣。”
男人擡起右手磨砂着嘴唇,剛剛飲下去的茶水潤澤着唇瓣,顯得飽滿。
“沒人那樣做過。”蓋斯東看着瑪格麗特說,後者微笑。
“所以現在要有人開始做了。”
年輕人添了下嘴唇,然後笑着問:“若我答應,您給我什麽好處。”
“您要什麽?”
瑪格麗特有些捉摸不透這個男人,所以索性直接問他。
“您得讓我好好想想。”年輕人眨了眨眼睛,瑪格麗特點了點頭。
“可以。”
黑發的男人看向她,然後勾起唇角笑了起來,後背也靠在軟椅上,以一種慵懶而放松的方式。
“您不該給予別人那麽多向您索取的空間的,夫人。”
瑪格麗特莞爾一笑:“這是好心的提點嗎?”
“一點小建議。”蓋斯東做了個有趣的手勢。他接着撅了下嘴唇說:“至少讓我做第一個觀衆。”
瑪格麗特微笑:“自然可以。”
Advertisement
他們在二樓,瑪格麗特的卧室,她習慣把工作間直接放在卧室裏,因為那令她覺得安心一些,畢竟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床鋪。只是她顯然沒有意識到,一個女人,一個曾經是交際花的女人,把一個男人帶回了卧室,并且還随手關上了門顯然不是個聰明的決定。
在艾利克第二次進來說送剛才忘記拿的糖罐後,瑪格麗特意識到了,而蓋斯東只是含笑的看着她。
“您該和我說的。”瑪格麗特将卧室門打開,讓門敞開,門外的艾利克這才松了一口氣,但依舊不離開,像是個站崗的士兵一樣。
“我只是有些好奇瑪格麗特夫人怎麽會對我這個花花公子如此放心。”
“哦,是嗎?我原以為您的名字是蓋斯東·加瑞爾。”瑪格麗特笑了一下。
男人也笑了起來。他們不再多說什麽,而是專心的看着瑪格麗特的設計稿。
瑪格麗特聽到蓋斯東說的一些話語,突然覺得這個人似乎很有想法,比如那件白色的多褶裙,男人就建議別做低胸領口,而是建議做成中領。
“我目前從未見過在巴黎有女士穿中領的裙子。”瑪格麗特笑着說道。
男人轉了轉眼睛,然後說:“所以現在要有人開始穿了,不是嗎?”
瑪格麗特笑的更加開心了,之後她還發現更多驚人的事情,比如蓋斯東除了有不錯的審美意識以外,他還會裁剪。
“我是不是不需要好奇地問您,您會不會打毛衣呢?”
年輕人咧嘴笑了一下:“很可惜,這個我真不會。”
他們坐在一起讨論的熱火朝天,外面的艾利克聽見那個小白臉剛才說的話,雖然不太明白,不過能夠知道的是,他并不像看上去是個只會飲酒作樂的貴族子弟。
待蓋斯東離開後,瑪格麗特正在收拾自己的設計稿,艾利克進來了。
“夫人,我想和您學做裁縫。”
瑪格麗特放下手裏的東西,問:“為什麽?”她并不認為艾利克喜歡這些東西,他是個聰明又好動的男孩兒,比起看這些服裝,他總是更喜歡在院子裏呆着,拿着他的小工具這裏修修弄弄。
艾利克抿了抿嘴唇說:“他能逗您笑,不管是我,娜寧,還是朱莉,我們都不懂這些,他知道,他讓您快樂。”
瑪格麗特聽着男孩兒誠實的話語,臉上不禁露出一個微笑。
“你們也總是讓我笑。艾利克,你不喜歡做裁縫,至少現在不喜歡。你只要做自己喜歡的就好了,不用為了我或者別人而改變你的想法。當你說壞掉的栅欄和山羊的事情時,我也覺得高興,因為我看得出你熱愛它們。”
男孩兒點了點頭,接着他往門口走去,沒多久又回過頭來,一手扶着門框,一邊問:“下一次我講修好的栅欄和山羊的事情好嗎?”
瑪格麗特笑了起來,“好啊。”男孩兒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瑪格麗特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但沒多久,輕笑聲又在空氣中蕩漾開來。
第二天,瑪格麗特去找了一個人——奧蘭普。
奧蘭普自從上次以後就成為了卡塞爾男爵的情人,瑪格麗特每個月也會給奧蘭普提供一身衣服。
她們之間雖然沒什麽感人的情誼,但利益的維系似乎更加牢靠,所以,當瑪格麗特去找她說了自己的要求後,奧蘭普欣然應予。
“我會給你辦好的。”年輕的妓女笑着說道。
奧蘭普是個很好的合作者,而且不像迪維爾諾瓦那樣愚蠢和貪婪。當然,人自然是貪婪的,只是顯然有的人比較聰明,知道該怎麽最大化的給自己争取利益,而有的人,往往為蠅頭小利而放棄一座森林。
瑪格麗特回到家中,大約二十分鐘後,艾利克也回來了。
瑪格麗特看着對方帶着酒窩的臉,眼睛亮了亮。
“辦好了?”
“當然辦好了,夫人,您就放心吧。”艾利克笑着說,腦門還有些汗津津的,瑪格麗特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
蓋斯東是傍晚來的,帶着一臉毫不掩飾的喜氣。
“您認為布洛涅森林怎麽樣?”蓋斯東問道。
瑪格麗特知道布洛涅森林,巴黎有名的富貴人家的玩樂場所,以及,數不清的風流韻事。
蓋斯東的手搭在扶手椅上,另一只手平放在膝蓋上。
“那兒有的是樂意花錢的人。”
瑪格麗特稍微猶豫了一下,蓋斯東問:“您不喜歡?”
瑪格麗特開口:“并不是,只是我的模特裏面會有一些平民裏的孩子,我不希望他們碰到什麽不好的事兒。”
瑪格麗特知道有錢人總是不乏一些對小孩子感興趣的,這是一種不被公開的娛樂。
蓋斯東點點頭表示理解。
“我會照顧好這個。”他保證道。
有了男人的允諾,瑪格麗特終于可以放心了。
貴族們收到了風聲,那位瑪格麗特·戈蒂埃在沉寂了幾個月後又要鬧出一點動靜了。
大家心裏有的在嘲諷,有的在暗暗期待,但無論是誰,表面上都不動聲色,他們起床時神色自如的用着早餐,卻在刀叉切割食物的時候不時給伴侶一些眼色。仆人們安安穩穩的站在後方,目不斜視,仿佛早已習慣。
所有人都在觀望着,他們希望有個愣頭子讓這個事情掀起一股高潮,但遺憾的是,直到下午也沒什麽動靜。
懷着好奇或者什麽,巴黎的有錢人幾乎都出動了。
他們穿着禮服或者騎裝,乘着四輪輕軌馬車或者騎着馬,像是低調的蝗蟲一般向布洛涅森林前進。
待他們一靠近森林,就聽到了從裏面傳來的一些歡聲笑語。
綠色的森林像是一條自然的通道,樹枝上綁着一些花色各不一樣的緞帶。人們好奇的走過去,有人高聲喊道:
“這是什麽!”
而有人很快就發現了。
“像是指示牌一樣!”
他們發現不同顏色的緞帶正指引着他們去某一個地方。
這些有錢人開始像是因為一團受驚過度而擁抱在一起的螞蟻一樣,在感覺到危險離開後,他們整了整衣擺,分別走向了自己喜歡的地方。
随着他們走進,那些歡笑聲也越來越近,待他們撥開樹叢,就在大片開阖的地方,三三兩兩的坐落着一些穿着顏色鮮嫩的女人還有孩子。
她們有的正在野餐布上坐着交談,有的和孩子一起彎腰在溪邊玩耍,還有的正在編織花冠。
她們大都年輕,不超過二十五歲,似乎每一個人都帶着一個或兩個孩子,并不總在一起,有時候要相隔十幾米才能見到另一個女人和孩子,而那些漂亮的百褶裙總是一件大的和一些小的。
一個肩膀圓潤纖細的年輕姑娘穿了一件藍寶石色的裙子,她正一手拿着水瓶嬌俏的笑着。一個瘦高的姑娘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蓬蓬松松的,好像她是一個甜美的小蛋糕,櫻桃色的腰帶讓她纖細的腰肢十分突出。
一些人很快認出了那些女人,這些在巴黎從不會陌生的j女們,此刻,褪去了妖嬈和風塵,倒像是一些高貴的公爵夫人或者小姐一樣。
人們的心裏有些震驚,在這座布洛涅森林裏面,富人們總是盡情的舍棄一些白日的僞裝,更有甚者在森林的深處,他們喜愛和一些只要給錢就樂意暴露身子的j女們一起享受l體盛宴。
這一前一後的對比使得人們的心裏有了兩種聲音。
一種是瞧啊,這個大膽的女人,她正視圖染指我們的生活呢!
另一種是,也許我更願意把錢花在這兒。
不幸的是,在貴族們矜持又驕傲的生活常态下,那些憤怒的情緒似乎壓倒了一些微弱的聲音,他們努力壓抑那絲欣賞,那些豔羨的眼光,在有一個人帶頭後,他們像是憤怒的群狼,想要把這件事的主辦人撕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