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沒什麽經驗很正常啊
了，看見她親口喝了，他竟然沒有了剛剛的多愁善感，心裏有的喜悅只是因為她輕呷了一口之後，臉上露出的神色。
在雅頌待了片刻，顧以薇就惦記着去淺居軒各處轉轉，畢竟沖着這麽有詩意的名字，她就格外好奇。而且單單從來時的長廊來看，就覺得會所內的亭臺水榭都太過宜人。
正好借着這個機會，就稍也擺脫跟周岑在一起時內心的糾結與慌亂。
話說出了口，周岑并未反對。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極為自然的站起身。
顧以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周岑居高臨下的垂眸看着他，
“我帶你轉轉。”
她要的不是他帶她轉！她想要自己轉！
這是顧以薇的心聲，但是絕對不可能對着周岑的臉吼出來。
終于，顧以薇妥協，失魂落魄的跟在了周岑身後。
會所內的人很少，所過之處都是綠意配着清水，讓人心曠神怡。也讓顧以薇漸漸忘記了身前還有周岑的存在，心裏少了些許慌亂。
确實，工作之後來這樣的地方是在太過養神，本來剛開始她還詫異周岑這樣的人呢私人會所竟然是這樣的風格，可現在她倒是有些理解了。
周岑，很會享受。
額頭，撞上了身前的硬挺的脊背，她走路急，這一撞可是不輕。
頓時，顧以薇捂着額頭，後退了幾步。
135.快！98k！
周岑回頭，因為身高的原因垂眸看着她，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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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撞疼了顧以薇，但這似乎對他并沒有什麽影響。
她微微彎了腰，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了在他面前時該有的提防與拘謹。小臉都皺成了一團，看起來确實疼的厲害。
周岑一頓住腳步聲音都沒有，也不提前說一聲，
一時間，顧以薇把所有的罪過都安在了他身上，緩了好久，才撫着額頭擡眼瞪他。
“你在瞪我。”
沉寂半晌，他問出了口，卻是以肯定的語氣。
顧以薇有點委屈，卻又不敢辯證什麽，老實巴交的低語，
“沒有，怎麽會呢？我就是想問，怎麽突然停下了？”
“……”
“老板是不是，有什麽吩咐？”
周岑看着她略顯谄媚，謊話說的跟真話似的樣子，微微挑眉，随及往她的位置靠近了幾步。
“把手拿下來。”
顧以薇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幹咳了兩聲，放下了額捂着額頭的手。
剛開始撞了一下确實疼，尤其是周岑肩胛骨的位置實在是硌人，不過疼也就疼一會兒，現在倒是好了點。
他擡手，似乎是想要覆上她的額頭，顧以薇第一反應就是閉眼。
随及，感覺到本來好轉的額頭上傳來一陣疼痛，周岑又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頓時，她疼的眼眶都不由自主的濕了。
周岑的手本來就大，骨節分明，這一下彈下去沒有一點手下留情的意思。顧以薇的額頭瞬間就紅了，沒意識的，她壓低了嗓子，
“卧槽！”
“……”
周岑的嘴角有了些笑意，好像顧以薇罵的不是他一樣。
只有這個時候，她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不像平常在他面前時，永遠帶着柔順聽話，委曲求全的面孔。
他在觀察着她的反應，她的神色，毫不掩飾自己的視線，漸漸的，墨色的眸子裏都有了笑意。
“幹什麽？！”
“員工守則，回去好好看看。”
“……”
顧以薇都想咬人了，額頭上的痛意還沒過去，他這就這麽對待她？員工守則？她第一天沒上崗也沒什麽過失啊~總不能是早退吧？那也是他讓的啊！
“哎呦，周總還真是有閑情雅致啊！”
一聲爽朗的聲音從長廊對面的石子路方向傳來，言語裏帶着調侃和忍不住的笑意。
周岑的眸色瞬間暗沉，看着那人不斷走近的身影，不語。
顧以薇忙着捂腦袋，但聽着聲音熟悉，她還是轉頭看了一眼，一眼就認出了是剛才在雅頌門口鬼祟祟的那個人。
“容先生大駕光臨，也不提前說一聲。”
周岑不着痕跡的靠近了顧以薇身側，正巧将她擋在了身後。
他一向不會說多餘的廢話，也不會與人有什麽交流溝通，只是這麽多年的生意場也好，其他也罷，官方話場面話，他再熟練不過。
顯然，這在容遠城的意料之外，畢竟這淺居軒是周岑的地方，他很清楚他自己算是不速之客。
而顧以薇怔然，此時才知道兩人認識。
容遠城走近，臉上依舊帶着笑意。他穿着黑色短褲黑色上衣，襯得整個人都英氣十足，甚至能讓人感覺到周身的肌肉線條。
他越過周岑，眸色看向顧以薇。
“還說我找的人肯定不在這，這不就是嗎？”
“先生，剛才的事不好意思。”
顧以薇說話官方客氣，臉上帶着不好意思的笑意，外人面前，她很會裝，也能及時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扮演的助理的角色，雖然心裏一萬個不服，圓場還是要打的。
容遠城卻并不覺得這是她說的話，這跟剛剛見他時的态度，可是千差萬別啊，是因為，周岑在這？
周岑的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蹙，動作極為自然的擋住了容遠城的視線，墨色的眸子裏斥着警告，
“助理有什麽失禮的，容先生寬宏大量。”
“頭回聽說，周總還有這樣的助理啊。”
顧以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是不知道為什麽周伯的人沒能把這人帶出去，反正面對他這樣長得不像好人舉至還怪異的人，她有敵意也很正常。
容遠城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明白，剛剛雖然隔得遠他又不是沒看見，周岑這樣一個看起來沒血沒肉的人，竟然也會離一個女人這麽近。
正常的上下級關系，老板會彈腦瓜崩？
周岑的面色越發沉寂，看着容遠城的視線多了些警告的意味。
“去車裏等我。”
他轉頭對顧以薇低語，聲音低沉。
她雖然疑惑這人是幹嘛的，不過她倒并不是那種愛湊熱鬧的人。懂事的點落在了點頭，她忽視了容遠城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轉身原路返回，徑自朝門口走去。
容遠城好像是有些掃興，忍不住朗聲喊了一句，
“周總還真是小氣啊。”
面對他明顯帶着挑釁的話，周岑不語。顧以薇也聽見了，腳步更快。
直到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周岑才轉身看着容遠城。
雖然容遠城當兵出身，身形高大，但周岑站在他旁邊卻并不顯得瘦弱，反而還比他高出幾公分。
此時他看着他的眼神，帶着與生俱來的威懾力。
“有些事，必須小氣。”
容遠城怔了怔，随及笑出了聲。
“我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啊！”
周岑面色有些暗沉，确實，他知道容遠城近期會來找他一趟，只是沒想到會是今天來，而且是在淺居軒。在雅頌門口知道容遠城混進了這裏起，他就有些後悔選在今天帶顧以薇來這。
本來打算出了雅頌帶着她盡快離開，不承想，容遠城竟然還沒被趕出去。
他這是算準了他不想拿他怎麽樣，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堂而皇之的進入他的地界。
“容先生今天來，有要事吧？”
容遠城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正視着周岑，
“當然。”
他為什麽來，周岑倒也清楚，只可惜容遠城親自跑這麽一趟，也改變不了什麽結果。
“容先生給了我那麽好的生意，有什麽事盡管說。”
周岑這話說的倒是一貫的雲淡風清，但卻能讓容遠城氣的嘔出一口老血。不說上回的生意還好，越說越TM來氣。
“周總做事，還是別那麽絕。”
容遠城此時的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手掌的骨骼吱嘎作響，看着周岑的眼裏有着隐隐的怒意。
“我兄弟的一只手，差價還沒補回來呢。”
周岑挑眉，眸子裏有着陰冷的笑意。
“人我給您送回去了，不滿意？”
滿意？他把生意拱手相讓，結果呢，人是送回來了，卻丢了半條命。這讓他怎麽滿意？
今天，他必須用拳頭，讓周岑明白點事。
“你覺得呢？”
“容先生，我是個生意人。”
周岑所答非所問，卻也算是間接回答容遠城的話。
一單生意的利益最大化，對他來說很重要。
顧以塵躺在床上經受的一切味道，他必須讓始作俑者嘗一嘗。
“你！”
容遠城再看不慣周岑道貌岸然的樣子，握緊的拳頭徑自朝他臉上呼去。
他本就不是什麽要講事理的人，跟周岑“友好”的談話談到這，已經算他仁至義盡了。這個姓周的，他早就想親手打一頓了。
只是暴着青筋的拳頭還未徹底伸出，容遠城就被兩側不知何時湧過來的人架住了胳膊，整個人都被團團圍住。
“姓周的，有本事拳頭說話，別躲後邊！”
他的聲音粗犷豪邁，帶着隐藏不了的怒意。
容遠城額上青筋暴起，猙獰的傷疤令整張臉更加顯得兇神惡煞。
“容先生确實講義氣。”
身價那麽高還肯親自出面，也真敢闖他的地方，就為了一個跟了他不過兩年的手下。
“我今天來，非要你一條胳膊不可！”
“您的兄弟們，都在門外等着呢。”
“……”
周岑的一句話，令容遠城安靜了些許。
今天潛進淺居軒，他做了完全的準備和部署，帶的人也不少，該在的位置甚至該帶的槍都清清楚楚……不可能像周岑說的那樣，人都在外面，
“你不用這麽炸我，我容遠城跟你，勢不兩立！”
周岑勾了勾嘴角，看着時間不早了，想到那丫頭還在外面等着，不想再跟眼前的人廢話。
“送他出去。”
“是。”
話落，容遠城被衆人架了出去，他雖然長得壯，但卻敵不過人多勢衆。
他本來不信周岑說的話，心裏一味想着要把今天受到的恥辱全都讨回來，沒想打被架到淺居軒側門外的時候，看到帶來的人全都被五花大綁的扔在臺階上，一個個都是鼻青臉腫的。
“頭兒，我們盡力了。”
“你沒事吧，頭兒……”
“都TM閉嘴！”
“……”
這麽多年，容遠城确實做事果斷，不考慮後果，也因此吃過不少虧，但是，從來都沒有跟今天一樣，受到這樣的侮辱！從來沒有！
周岑不理解容遠城的做法，站在一個生意人的角度，他做的事确實太過愚笨不值，但周岑還是敬佩容遠城的做法的，不管身價與地位，他做的事都體現着情義兩個字。
所以今天，他可以放他離開。如果容遠城非但不領取反而變本加厲的話，到那時他就只能不留情面了。
解決了容遠城，周岑從淺居軒正門出來，徑自走向了停在門口的車。
打開車門的時候，顧以薇在擺弄手機，因為插着耳機而且太過專注的原因，她并沒有察覺到周岑，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手機屏幕，
“98k，快撿啊~”
“完了我不行了，救我~我覺得還能搶救一下！”
“好，我完了。”
一局打完，顧以薇沒有辜負醫藥兵和菜鳥的這個頭銜，死的比較利索。
隊友們一個一個也都玩完了，顧以薇有些洩氣，摘了耳機靠在了車後座上。
然後，她餘光才終于看見站在車門前的周岑，他似乎站了很久了，墨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事情，談完了？”
“嗯。”
他應了一聲，回過神來似的坐到了車裏。
“回景苑。”
他跟司機說了一聲，然後第一時間看到了顧以薇眼裏的失望。他也無奈，但淺居軒內現在打鬥的痕跡還很亂，周伯也跟着在處理各處的損傷問題，她實在是不适合再呆在這了。
“以後想來讓小陳接你。”
頓時，顧以薇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
她可以随時看周伯，随時到這麽清閑的地方，随時？
“嗯。”
顧以薇因為剛才一局死的太快的失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車緩緩駛離了淺居軒。
周岑坐在她旁邊，看着她手機裏還沒有退掉的游戲界面，裝作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這游戲，是什麽？”
“咳，這個？”
對于他的問題，顧以薇表示很吃驚，也糾結着要怎麽跟他描述，看着周岑“求知”的視線，她笑了笑，
“吃雞。”
“……”
果然，他的表情變了變，神色變得有些嫌棄。
顧以薇突然就起了玩笑的心思，立即重新匹配了一局，
“你要不要，玩一局？”
她試探性的問出口，但看到周岑墨色的眼睛時，似乎才反應過來什麽，立即收回了手。
猛然間，周岑拽過了她的手腕，靠近了幾分。
“教我。”
顧以薇腦子有些卡頓，尤其是在他用低醇的聲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将這歸咎于她這個菜鳥沒徒弟，所以有個人要她教他，她肯定受寵若驚。
她看着屏幕，準備降落。
周岑的眼睛倒是沒看屏幕，一味盯着因為同玩一局而距離很近的顧以薇，眼裏有着光亮。
落地位置比較空曠，她看着熟悉的游戲場景，也漸漸回過神來，開始專注于吃雞事業。
“等一下，這兒有急救包。”
玩着玩着，兩人的位置有所變化。剛開始的時候顧以薇拿着手機，周岑在一旁看着。漸漸她把手機交到周岑手裏，有什麽東西該撿她就在旁邊戳一下屏幕，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另一只手正挂在周岑的胳膊上，沒有一點間隙。
周岑因此一直沒有改變動作，兩人都看着手機，因為要技術指導，顧以薇貼他貼的越來越近。
顧以薇的手是溫熱的，掌心細膩光滑，指尖修長。
周岑的餘光看着，似乎要比他的手要小一倍。
“喂，這有人！”
一聲激動的喊叫令周岑收回了視線，專注的看向手機屏幕。
“快，剛撿的倍鏡呢？”
周岑找出倍鏡，瞄準，射擊，然後，一槍爆頭。
整個世界，安靜下來。顧以薇不确信的看着屏幕上“您使用98k突徒死了趙錢孫李。”
“然後呢。”
周岑一本正經的問了她一句。
顧以薇咽了口唾沫，跟他比起來，她真心覺得，自己适合當個醫療兵。
她不需要戰績，生存，生存就行了。
136.聽說你失業了？
第二天一早，似乎是知道顧以薇擔心什麽，周岑先一步去了公司，老陳則在景苑的地下車庫等着顧以薇，隔了一段時間才把她送到公司。
昨天晚上她不信邪，又玩了幾局，一次比一次死的早。她才覺得吃雞也是要靠天賦的，她這種先天不足後天畸形的人被打擊了自信心，有些想要放棄的意思。
誰知道周岑非但不安慰，反而點了點頭，
“确實，無聊。”
呵，她不想再跟智商130以上的人說話了。這種人就不配玩游戲！
還有一件讓她頭禿的事就是昨天周岑洗完澡之後進了書房，一直到她睡着都沒來卧室。
顧以薇也确實安心了一段時間，但現在回想起來，她總感覺昨天晚上有人在她對面呼吸，氣息是清涼的味道。只是最終睡意戰勝了意識，她連眼都沒睜。
今天早上起來床上就她自己，更沒什麽別的痕跡。所以連她也搞不清楚，周岑到底是在哪睡的。
總的來說，顧以薇現在的心情很沉重，她覺得自己被碾壓了，無論是在智商上，還是套路上。
到了公司，她隔着老遠就發現前臺小姐姐換人了，新人比原來的漂亮，但卻并沒有原來的親切和善。
看到顧以薇之後打了個招呼，顧以薇也沒說什麽，壓下心底的疑惑，出示完工作牌之後就進了電梯。
現在已經上午七點半了，距離徐燦給她規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來得及來得及……
心裏是這麽想的，只是出了電梯看到浩浩蕩蕩從會議室方向出來的人時，顧以薇懵然。
她眼看着周岑在最前面，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而其餘各部門主管什麽的全都西裝革履的，腳步匆忙作鳥獸散，該做什麽做什麽。
似乎每個人都有一堆事要忙，看架勢，應該是剛剛開完會。
其中只有走在後面的徐燦一眼看到了僵站在電梯門口的顧以薇，面色不再像平時一樣親善。
“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他的聲音帶着分辨率極高的怒意，顧以薇心虛的低頭又瞄了一眼手機，時間是7：35，剛剛在電梯裏她沒看錯啊……
“上班時間不是八點……嗎？”
徐燦深吸了一口氣，越發不耐，
“今天周二。”
顧以薇看着他，雖然認錯态度良好，但仍然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
“我給你的時間表上寫了，每周這個時候有例會。”
“時間表……”
她似乎想起了什麽，猛然看向他，
“對不起！”
徐燦蹙眉，為自己要帶着這樣的女人工作而頭疼，
“你整理了嗎？”
“……”
顧以薇開始沉默，想起了昨天徐燦交代給她的事。
她很想解釋一句昨天自己确實是心系工作的，他交代的事她也确實完成了……一半。只是去辦公室送了趟咖啡之後就被動早退了，之後她就把這件事理所當然的忘了。
見她不說話，徐燦心裏有了底，這麽多年，不管是他身邊還是手底下，都絕對不會出這麽不靠譜的人，這次命途多舛碰上一個，他竟然還真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了。
懶得再跟她廢話，他看了看時間點，
“今天的會議內容還有昨天沒完成的，上午十點之前交給我。”
顧以薇怔然，現在都已經要八點了，只剩兩個小時可她連開會開了什麽都不知道……看着徐燦轉身就走，她還是擡起頭，回了一句，
“好！”
然後，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顧以薇穿梭在自己的辦公桌和打印機之間，沒有絲毫懈怠。
雖然這份工作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但畢竟人都在這了，別人嘴裏她也是憑借走後門進來的，所以她并不想真的就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在這兒随便轉轉，白拿工資。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忙活了差不多三分之二，才終于從桌前擡了擡頭，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騰出了些時間，她直奔茶水間，想着要先去沏杯咖啡喝。
“顧特助好。”
茶水間內穿着一身職業裝的女人在仔細打量了她一陣之後，熱情的打了個招呼，這倒是讓顧以薇有些受寵若驚。笑着點了點頭。
她把路讓開，顧以薇客氣的從她身邊走過，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意，
接熱水的時候，那人竟然沒走，反而順勢站在了她身後，
“您這次回國來周氏，有什麽不适應的嗎？”
“……”
顧以薇回頭看她，女人妝容精致，長着衆人眼裏的那種高級臉，笑容真切，卻讓人感覺不到過多的親近與善意。
雖然吓了一跳，但她也知道，周氏的人倒談不上熱情，只是比較會趨炎附勢罷了。
顧以薇其實想說“我跟你很熟嗎？”，但片刻的思慮過後，她盡量讓自己顯得比較大度得體，
“沒什麽。”
女人的笑容更濃，走到她跟前及時關了熱水，
“我的意思有什麽事都跟我們說，我們都會幫助顧助理的。”
顧以薇端起咖啡，回了一個感激的笑意，
“那謝謝你了。”
“我叫陳妍，是市場部的，有什麽……”
話沒說完，茶水間的門嘭一下響了一聲，兩人同時往後望去，神色都有些變化。
顧以薇挑眉，陳妍的臉色，卻徹底僵硬。
門口站着的，是同樣一身黑色職業裝的封沅，一段時間不見，她的頭發好像又短了些，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裏卻少了些淩厲，多了些疲态。
三人面對面站了半晌，第一個率先說話的，還是那個叫陳妍的女人。
“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顧以薇不語，只是笑着微微點了點頭。
陳妍如獲大赦，拿着杯子徑自走向門口，在經過封沅身邊時，努力屏住了呼吸，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打招呼，然後逃似的離開了茶水間。
整個周氏誰不知道，封助理的位置坐的好好的，平白無故被擠到了市場部，剛開始沒人知道為什麽，後來空降了這麽一個新助理，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她剛才的話萬一被封沅聽見了，以後在市場部，她還怎麽混啊！
此時茶水間的氣氛，分外安靜。
顧以薇可是掐着時間出來的，這要是再耽擱幾分鐘，那一堆文件十點之前她可就真忙不完了。
所以她端着咖啡，也朝門口走去，并未打算跟封沅說話。
但封沅顯然不是這麽想的，本來倚靠在左側的身子動了動，移到了右邊，正好擋住了顧以薇的去路。
“恭喜，顧助理。”
她的聲音冷冷的，帶着一股嘲諷的意味，似乎是在嘲諷她，也是在嘲諷自己。
顧以薇斂下眸子，笑了笑，
“謝謝。”
話說完，她繞過了封沅，并未停下。
封沅這才有些着了急，沉聲攔住了她，
“這個位置你坐的安心嗎？”
顧以薇聞言，挑眉。
封沅到底是為什麽被調到了市場部，顧以薇不信她自己不明白，這次好巧不巧的碰上，看架勢好像還真要在她這找茬了。
顧以薇不語，封沅便更加以為是她心虛，神色變得越發涼薄，
“你覺得你能勝任嗎？”
今早例會上的事她不是沒聽說，周岑身邊連個記錄會議內容的都沒有，最後還是徐燦辦的。對此周岑是不在意，反而對下面的疑問置之不理，可時間長了底下的人會怎麽看，封沅甚至不敢多想。
顧以薇擡眸看她，眼神裏帶着探究，
“這麽長時間不見，封助……哦，不對，封小姐還是這麽多問題。”
“我在提醒你，你該不該在這自己心裏清楚！”
“我也不想在這。”
顧以薇實在不想栽多浪費時間，一味打算着速戰速決，
“但有人認為我能勝任，我也沒辦法。”
“……”
話落，封沅的唇抿成一條線，努力在忍耐着壓抑的情緒。
顧以薇自己都覺得這兩句話說的實在是太過嘚瑟，看着封沅越發暗沉的神色，她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萬一有一天他覺得不合适了，我随時可以走。”
這算是你那個讓封沅心裏想開一點的話吧，她說完之後快步走出了茶水間，沒去看封沅臉上的表情。
她可不想因為這麽一個崗位問題再跟封沅打一架，得罪她的地方已經很多了，她也才猛然想起來與她的嫌隙其實只有一個緣由——周岑。
而這個緣由顧以薇個人覺得完全不成立，她和周岑的關系又不是封沅眼裏那樣，所以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把人得罪的太徹底。
令人欣慰的是，封沅并沒有跟上來。
她急急忙忙回到辦公桌的時候，已經将近十點了。顧以薇咖啡都來不及喝，放下杯子就把幾個文檔分裝，清點分類之後抱到了隔壁徐燦的辦公桌上。
徐燦人不在，桌子上整潔幹淨。
經歷了争分奪秒的一上午，顧以薇重新看了看時間，依舊不到十點。
站在桌前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後悔。早知道人不在這，她剛才那麽着急幹什麽？十點前後差那麽幾分鐘又能怎麽樣？他又不知道……
為自己的勤奮懊悔了一陣子之後，顧以薇惦記着桌上涼了一半的咖啡，重新坐到了桌前。
手機鈴聲一響，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看了看來電顯示，顧以薇臉上的神色糾結了一下，片刻之後才接了電話。
“幹嘛呢？”
“工作。”
“哎你不是說你失業了嗎？怎麽又再就業了？”
楊子昂的聲音還帶着一如既往的語氣，顧以薇抿了口咖啡，低語，
“嗯，再就業了，你呢？還在酒店混吃等死呢？”
“沒有，交的錢到期了，我被請出來了。”
他說的一本正經，令顧以薇臉上挂上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恭喜恭喜，又要喬遷了。”
“那個看一下微信啊，把賬轉給你。”
“什麽情況？有錢還賬沒錢再住酒店了？”
“不是……”
楊子昂的聲音有些為難，沉悶半晌才猶豫着開了口，
“我哥添了個崽子，家裏讓我回去看看。”
話落，顧以薇反應了一會兒，他哥？應該是楊氏的董事長啊，添了個崽子？他哥都結婚有孩子了？回去看看？
“楊少爺你終于要回家了？！”
“沒有，沒打算回去。”
“不是，你說話能不能不大喘氣啊。”
“你覺得，我該回去嗎？”
難得的，楊子昂嘴裏吐露出認真的語氣，顧以薇怔了怔，沉默半晌。
六年的時間，楊子昂的情緒她雖然不清楚，卻也明白他從剛開始的想回去又不願回去，變成了想回去又不敢回去。
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他還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該啊，回來一趟花那麽多錢，還不回趟家啊。”
她避重就輕，言語裏帶着玩笑的意味，那頭的楊子昂又沉默了半晌，
“那你今天晚上有空嗎？”
“啥？”
“要不你跟我回去一趟？”
“憑什麽？”
楊子昂的語氣恢複了以往的不正經，她甚至能聽見對面吸鼻子的聲音，
“我這不是，回去怕尴尬嗎……”
“所以你就帶着我一起尴尬是吧？”
“不是，你這不是會打圓場嗎，考慮考慮？”
“不去。”
她一個外人跟着去了算怎麽回事啊，再說了好不容易晚上下了班，她需要休息，她疲憊。
“那行吧。”
“……”
“我就不回去了。”
顧以薇眉毛蹙了蹙，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勸谏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聽見楊子昂又哀怨的說了一句，
“把錢再給我轉一下吧，我再在外面租兩天。”
顧以薇眉毛蹙的更深，一臉黑人問號臉的表情，
“沒事，這我不怪你。朋友嘛，也不是總願意幫着你的。”
顧以薇深吸了一口氣，徹底面無表情。
沒她陪着就不回了，這算是個什麽理啊？他太慫了吧也！
“你愛回不回！”
“嗯，不回了，把錢轉給我。”
懊惱的話在楊子昂重複了一遍錢的問題之後，徹底消失。甭管是到了微信零錢還是支付寶餘額，在她這都沒有把到手的錢退回去的道理。
“我還想知道，我侄子長什麽樣呢。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
“……”
“我想知道你哥長什麽樣！今天下班之後在公交站等着我！”
隔着手機，顧以薇并沒有看見對面楊子昂的表情，她的話說完，他整個人都躺倒在床上，低低的嘆了口氣，眉眼間帶着笑意，連眼裏的光亮都太過明朗清晰。
薄唇勾到了一個合适的弧度，聲音低醇，
“好，收到。”
137.那真巧了，我沒初戀
下午大概六點左右，顧以薇總算是忙完了手頭的工作，也漸漸開始不像昨天一樣手忙腳亂的了。經過徐燦辦公桌的時候，發現人依舊不在。不過她上午交的東西倒是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一角，明顯有動過的痕跡，看來人是回來過了。
既然他沒再找她麻煩，那表明她做的工作還算合格。顧以薇頓時有了一種上學交作業被老師肯定不用再回爐重造的感覺。也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
由于一天都沒有看見周岑，所以顧以薇剛剛特意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今天就不和他一起回景苑了。
她對天發誓，她這可不算早退，更不算擅自離崗。現在已經下午六點了，正好是下班的時間點，時間她可是掐準了的。
安排好了所有事，顧以薇拎包撤退，出了公司之後直奔跟楊子昂約定好的公交站。
嘴上再怎麽想損他，但顧以薇心裏很清楚，身為死黨，楊子昂的事她不可能坐視不理，更何況這件事是正事，是楊子昂這麽多年只能想想卻不能做到的事。
在公交站等了很長時間都沒看到人影，無奈之下顧以薇給楊子昂發了條信息，對面只回了一句快到了。可她看了看時間點，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了，果然，這人什麽時候都沒有靠譜過。
此時一起等車的人不少，旁邊一對親親熱熱的小情侶讓顧以薇愣是不敢轉頭，一味盯着眼前經過的一輛又一輛公交車，目不斜視。電燈泡什麽的她沒少當，這次托了楊子昂的福，又當了一次。
顧以薇轉頭看了看，還是連楊子昂的影子都看不到。
漸漸的，她有了一種想要放他鴿子的沖動，回個家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回娘家，非要讓人陪着。剛剛想的什麽“死黨”“正事”，她是不是腦抽了？
楊子昂這個人，就是慫炸！
周邊的嘈雜的聲音小了些，顧以薇才擡了擡頭，看到了停在公交站旁邊的黑色賓利。因為她坐的位置靠邊，所以一眼就能看到車內的人。
心裏罵了N遍的人，此時正坐在車裏，沖着她笑的花枝爛顫。
楊子昂難得穿着正裝，放棄了那一身運動服。此時他穿着白襯衫，手肘支在車窗上，看着她笑的有些痞氣，也還真像那麽回事。
察覺到衆人粘在他身上的視線，顧以薇嘆了口氣。這麽多年了，楊子昂還是一樣，格外愛勾搭，不管被動也好，主動也罷。
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用季芳菲的話來說是有種初戀的感覺，顧以薇記得當時她怼回去的話是“那真巧了，我沒初戀。”
此時他的眼睛亮亮的，笑起來嘴角的弧度甚至能帶動別人的表情與心緒。
“讓姑娘久等了。”
“……”
顧以薇白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你怎麽會說這麽白癡的話。
周邊陡然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似乎在說這男的太會撩了。
她起身，徑直走向了副駕駛，整個過程楊子昂沖着她笑，她則瞪了他一路。許是因為方位問題，衆人只能看到楊子昂溫潤陽光的表情，看不見顧以薇臉上的狂風暴雨。
她動作利落，打開了車門之後就坐了進去。
“怎麽？生氣了？”
楊子昂沒立馬就走，而是俯身沖着她的位置問了一句。
此時楊子昂整個人都擋住了副駕駛上的人，這在車外的人眼裏，更顯得親昵。
其實兩人的距離很遠，顧以薇瞪着楊子昂，餘光看到了外面探視打量的狀況，
“先開車。”
楊子昂聽話的坐直了身子，
“遵命。”
直到車漸漸駛離了公交站臺，顧以薇才終于看向楊子昂，
“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
“車，哪來的？”
楊子昂一邊開車一邊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濃，
“那麽緊張幹什麽，我又不是偷的。”
“租的？”
“借的。”
顧以薇忍不住笑了笑，果然，人不可貌相。
“回來之後什麽都靠借啊，楊少爺。”
“這不是身不由己嗎，沒辦法。”
她突然覺得楊子昂除了慫炸這個特點之外，還很愛裝模作樣。回趟家，竟然還要這麽麻煩。
“喂，先說好了啊，我陪你到家門口，看你進去我就撤。”
楊子昂猛然轉過頭看她，蹙着眉頭，
“不是咱說好的啊。”
“我這不陪着你去呢嗎，再說我跟你說好什麽了？”
“哎你不能這麽說話不算話啊。”
顧以薇盯着他，心裏唏噓不已。
“你回自己的家，有什麽可怕的？再說了我一外人，跟着回去算怎麽回事啊。”
這是她仔細琢磨之後的結果，再說她這個人面對長輩，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總想裝乖裝聽話，可卻總是說錯話，所以她要是真進門了，也就是去添亂的。
“電話裏你不是這麽說的……”
看着楊子昂略顯委屈的轉過頭，顧以薇嘆了口氣，
“你要學會冷靜，不能這麽意氣用事。”
聽顧以薇循循教導的語氣，楊子昂佯裝落寞的臉上神色變了變，微微挑眉。
“你真不打算進去啊。”
“嗯。我在精神上支持你，陪你到家門口啊。”
楊子昂見她這樣，鼓了鼓勇氣，
“其實我找你吧，倒不是因為別的，這個忙你不想幫，倒也合理。”
“你再這麽拐彎抹角我就真聽不懂了，楊少爺。”
顧以薇一臉質疑的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解釋，
“你也知道，我都30了還單着，這一回去沒面子倒是無所謂，關鍵是我媽，難免瞎操心。”
“……”
“萬一我又沒控制住跟她頂了幾句嘴，那場面就不太好控制了。”
顧以薇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她似乎聽懂了，他是什麽意思。
“所以你找我冒充女朋友？”
聽出她話裏的惡意，楊子昂冒了一身冷汗，連忙打圓場，
“不是，我是找你……撐場面。”
“……”
空氣有片刻的安靜，顧以薇看着楊子昂的側臉，低語，
“停車。”
“別啊，咱有什麽事可以商量。”
“這我真心有餘而力不足。”
楊子昂不停，車速一點都沒有慢下來的意思，似乎在做着最後的努力，
“你來都來了，就幫個忙吧~”
顧以薇聽他這賤兮兮的語氣又上來了，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這事可真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外，她連戀愛都沒談過，除了幾次萌芽期之外所有感情線全部夭折，讓她辦這個差事，太難為她了。
“現在還來得及再找別人，您就放了我吧。”
“不成，我認識的人裏邊這麽大歲數的孩子都滿地跑了，上哪找還單着的啊，就你吧，挺合适的。”
顧以薇嘔出一口老血，這句話，确實很傷人，尤其傷單了這麽多年的老女人，比如顧以薇。
楊子昂也反應過來，換了個勸解路線，
“再說了你往長輩面前一站，标準的兒媳婦樣，我媽見了也高興啊~”
顧以薇臉色更暗，這話，聽着是沒什麽毛病，可她怎麽就感覺那麽難受呢。
“反正我今兒就沒想讓你下車。”
“……”
“你就幫個忙吧，事成之後，刀山火海我在所不惜，做牛做馬我甘之如饴，怎麽樣？”
楊子昂嘴上功夫真的是厲害，顧以薇吃驚的看着他，總覺得這小詞是他之前背好了的，用在這個時候專門賄賂她。
“什麽都成？”
“滴水之恩，什麽都成。”
楊子昂話說到一半，極為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顧以薇受不了他正經起來的樣子，終于松了口，
“那先說好了，掩護我，問起什麽你回答啊。”
“好。”
“我就去湊個人頭，只管站着坐着，還有吃。”
“好好，這就夠了。”
聽着楊子昂的要求還挺低的，顧以薇才放了心，不由感嘆為了讓楊子昂回家她也是蠻拼的，不過想到回家之後他就不用再借錢了，尤其是不用再向她借錢了，她心裏還是有所慰藉的。
“我是作了孽啊。”
“別，別這麽說，是我積了福。”
“……”
不得不說，楊子昂這句馬屁拍的很有水平，顧以薇看着他嘴角松了一口氣的笑意，心情也稍稍好了點。
】】】
楊氏也算是A市有頭有臉的家族企業，所以楊氏二少爺六年前只身出國，不進楊氏接管的消息也鬧得滿城風波。
小的不争氣，好在楊氏還有個大公子，雖然左腿有些殘疾，卻也是儀表堂堂，處理事務也是得心應手。在四年前接替了父親在公司內的職務，并在三年前商業聯姻。
郎才女貌，這段聯姻倒也合适，婚後生活也出乎意料的和諧幸福，絲毫沒有被商業二字影響。
這麽多年了，楊氏的老家長添了個孫子，自然是件喜事。
所以此時，楊家門口很是熱鬧，看起來倒不像是個小小的家庭聚會，倒像是一場家宴，但看停在車庫內的各類名車，就已經能明白，這場聚會的規格。
下車之後，顧以薇一把拽過了楊子昂的胳膊，眼神斥着惱火，
“你告訴我，來吃頓飯。”
楊子昂不以為意，左手把玩着鑰匙圈，笑語，
“是啊。”
“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我也沒想到。”
他這次回來，确實是因為家裏的人找上他了，說是楊子程有了孩子，讓他回家看看。楊子昂對此也确實很高興，對回家吃頓飯這件事也并沒有什麽抵觸。
本來他也以為只是吃頓飯，一家人坐在一張桌子上，但現在他才明白，他們讓他回來，不僅是為了多年後的團聚。還為了，讓他進楊氏吧。
今天這個門他一旦進了，裏面所有人都會知道，原來楊氏的二公子回來了，原來楊氏的二公子，長成這樣。
看着楊子昂異樣的表情，顧以薇怔然，随及抿了抿唇，
“所以呢，你還進去嗎？”
楊子昂轉頭看着她，臉上的笑意更濃。
“來都來了。”
顧以薇聳了聳肩，今天既然都陪他來了，她也就無所謂了，就當舍命陪君子了。
“那走吧，進去。”
正廳內的人呢很多，晶瑩的水晶吊燈折射着室內的顏色，一進去就能聽到被碰杯的清脆聲，交談聲。兩人着裝并不隆重，但也算正式，許是因為長相出衆卻面生，兩人的出現引得了許多視線。
最先迎上來的，是穿着紫色長裙的中年女人，頭發花白，體态雍容，本來舉至得體大方的她在看到楊子昂的時候，臉上有了抑制不住的喜悅與悲戚。
就像是最正常的母子之間，在經歷了六年的分別之後重新見面時最正常的反應。
她拽着楊子昂的手，因為身高的原因，仰視着他，雙眼通紅，
“你回來了……你還知道回來！”
她言語裏包含着太多的情緒，壓抑，喜悅，埋怨，似乎都想發洩卻不敢發洩。
楊子昂對此只是笑了笑，相較于她的表情，他顯得太過平靜。
他俯身抱了抱她，撫着她的後背，動作親昵而清醒，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不叫你回來指不定拖到什麽時候呢。”
“不會。”
此時楊子昂更像是哄她一樣，格外有耐心卻也格外沉寂，
女人忍了忍眼眶的濕潤，此時才終于通過餘光看到了站在一邊的顧以薇，頓時，放開了手。臉上有了些笑意，
“這位……”
“伯母好。”
顧以薇連忙打了招呼，心裏對于打斷母子團聚有些不好意思。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的表情，她就已經大概明白，這位就是楊子昂的母上大人了。
“好好，我家小子，總算是開竅了。”
女人臉上的表情平靜了不少，過多的笑意掩下了面上的埋怨，顧以薇一臉疑惑的看着她，
“開竅？”
“是啊，找了個這麽好的姑娘。”
“……”
一句話，令顧以薇的面色僵了僵，她向旁邊的楊子昂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發現他一直在憋笑，一句話都不說。不是說好的打圓場嗎……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那邊的衆人，當顧以薇看着一群衣着華貴，看起來應該是楊子昂親屬的人全都烏泱泱朝他們的方向走來時，她的心理防線有些崩。
她唯一會的就是打個招呼，說說場面話，現在這麽多人，讓她怎麽忙的過來啊。
“爸。”
“你還知道叫爸！”
為首的一身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面色沉寂，臉上沒有一點笑意，對楊子昂說話的語氣也是斥着怒意，更是沒看顧以薇一眼。
頓時，氣氛因為這個緊張起來。
“哎呦，你幹什麽，孩子好不容易回來。”
“是啊，爸，人都回來了。您就別氣了。”
旁邊的人開始勸谏，其中站的離楊子昂父親最近的那個，應該就是他哥了。
顧以薇看了看楊子昂，心想有這麽個為他求情幫他說話的哥哥，他心裏一定很美。
楊子昂只是看着面前衆多的人群，下一刻一把勾住了顧以薇的肩膀，薄唇微微勾起，
“我祝哥百年好合，兒孫滿堂。”
138.喜歡就自己生一個
話說完，楊子昂自然的攬着顧以薇的胳膊，笑着看向一身紫色長裙的女人，
“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撤了啊。”
他轉身，并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麽不合适，面上依舊噙着笑意，只是轉身走向門口時扼着顧以薇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似乎是怕她掙脫似的，
“給我站住！”
看着兩人肩并肩離開的背影，楊梁輝蒼老的臉上青筋暴起，再也掩飾不了怒意。
楊子昂察覺到身邊顧以薇的視線，終于頓住了腳步。
“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她說完，又快走幾步拽住了楊子昂的胳膊，
“說了叫你回家吃飯，答應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要走啊！”
楊子昂看着她，不語。為什麽？他們心裏應該清楚。如果一心想着的只是單純吃頓飯，他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地自容。
“子昂，聽媽的話，別鬧了。”
一身正裝的男子走到他跟前低語，不難看出，楊子昂在眉眼間與他有相似之處。
而且楊子昂似乎很聽他的話，在他出聲勸解了一句之後，就并未像剛才一樣那麽強烈的想要離開了。
幾人都不說話，楊子昂父親還是一臉陰沉，哥哥也是蹙眉站在一旁不語。
還是楊子昂母親笑出了聲，不停的打着圓場，還不忘拉過了顧以薇，
“你看看，我都忘了介紹，這是……子昂的女朋友。”
頓了頓，她臉上的笑有些不好意思，面貌卻親切和藹，
“還沒問，姑娘你……”
“我姓顧，就叫我以薇就行了。”
聞言，幾人蹙了蹙眉，總覺得這個名字太過熟悉。
“以薇，好名字啊~子昂這孩子，都沒跟我們提過，鬧得這麽匆匆忙忙的……”
顧以薇聞言，笑了笑，
“沒事伯母。”
她現在在從上到下的打量着顧以薇，臉上的表情可以說已經轉變為慈母，哦不對，是丈母娘的神色了。
“來來來，都別在這傻站着了，過來坐。”
她現在的對顧以薇的熱情，一大半都是因為緩和楊子昂和他父親的關系，緩和緩和氣氛。顧以薇自然有這個眼力見，所以被楊母拉着的同時偷偷瞥向楊子昂，尋求幫助。
沒想到他只是勾了勾嘴角，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面對楊母在自己耳邊不斷的攀談，她才終于明白，這種情況下有的問題她都要自己回答，她這趟來，還真成了緩和氣氛的了。
楊子昂父親的神色似乎在聽到女朋友這個關鍵詞之後，稍微緩和，不再那麽壓抑陰沉了。看着楊子昂不再聲張着離開，他也算放了心，沉默不語的坐在了沙發的中間位置。
“你們在一塊兒，多久了？”
楊母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顧以薇擡眸看了看正好坐在她旁邊的楊子昂，咬着牙低低的問了一句，
“多久了，啊……楊少爺，吭個聲啊。”
楊子昂臉上有了些笑意，張開雙臂放在了沙發背上，正好勾住了顧以薇的左肩，
“大概，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我記不清了。”
話落，顧以薇嗤笑，他還真是裝的一手好蒜。
楊母的臉色僵了僵，畢竟楊子昂這話，怎麽聽怎麽不靠譜。
“那，感情嘛，可以慢慢培養。”
顧以薇不知道為什麽楊子昂對待家人會是這種态度，明明也不是不關心，卻強裝漠不關心，明明不是那樣的性格，卻裝作纨绔任性。
看着楊父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顧以薇偷偷咽了口唾沫。這一家子的事，她實在是不太好插嘴啊。
“你和子昂，是在國外認識的？”
“嗯，應該，是吧。”
“怎麽還叫應該啊。”
顧以薇怼了怼楊子昂的胳膊，讓他吭聲。
“哦，國外見過幾面，回來确定的關系。”
“不是我說，以薇你不知道，把你領回家說明這圖崽子還是懂事的，這麽好的姑娘記得讓我們看看。”
不得不說人家太會說話，顧以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接下言。
這麽好的姑娘這倒沒差，就是她要是知道這姑娘是雇來的，估計就不會說他兒子懂事了。
談話總的來說還算和諧，除了楊母之外甚至連楊父都會間歇性的問上幾句。顧以薇看着楊子昂在一旁優哉游哉的神色，越發覺得他這是早就打算好的，拿她當擋箭牌。
畢竟從剛才到現在，這二老對她，可比這個六年沒見面的兒子熱情很多。
閑聊了幾句，從顧以薇的位置就看見一個面色蒼白但體型微微發福的女子緩緩從樓上下來，她身後跟着一個仆人，懷裏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顧以薇大概知道，這應該是楊子昂他嫂子。
“哎呦，怎麽下來了？”
“媽，我在上面太悶了，下來轉轉。”
楊母率先迎了上去，似乎格外看重她的身子。本來沉默着的楊子程也立即起身給她讓了個位置，臉上有了些笑意。
得，這一家子算是到齊了，顧以薇扭頭看了看楊子昂，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楊子昂也看着她，絲毫不覺得對不起她，臉上的笑意有些痞氣。
又輪番介紹了一下，才算完事。直到楊母将仆人手裏的孩子抱在懷裏讓顧以薇看，她才終于看到了些希望，眼睛都亮了許多。
孩子已經滿月了，此時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半睡半醒的狀态，無意識的吐着舌頭。手足無措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顧以薇滿心都是襁褓裏這個小家夥，越看越可愛。
“以薇喜歡孩子啊？”
顧以薇擡眸，臉上有掩藏不住的笑意，應該是打進門之後最真誠的笑了，
“嗯，喜歡！”
“喜歡就自己生一個。”
“……”
本來還在笑，只是這句話落之後的兩秒鐘，顧以薇怔然的看着眼前循循善誘的楊母，頓時感覺到一絲恐慌。
這可是第一回見面，這就聊上孩子的問題了？這以後要是真兒媳婦上門了，這婆婆可不太好應對。不過想想也是，楊子昂也算是大齡未婚男青年了，別人在他這個年紀，确實都抱上孩子了。
“媽，她自己也生不了啊。”
楊子昂這個時候說話了，顧以薇瞪着他，眼神惡毒。
接收到顧以薇的信號，本來還想開個玩笑的楊子昂輕咳了兩聲，把下一句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
晚上将近八點，顧以薇借口去衛生間，趁機溜出了楊家正廳。
外面晚風微涼，整個庭院內靜谧無聲，與裏面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只是間或的蟬鳴在這樣的空間內格外清晰，襯得耳邊愈發寂靜。
顧以薇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大口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長輩什麽的，實在是太可怕了。想着自己以後萬一結婚的時候也這麽麻煩，顧以薇就一陣頭疼，現在看起來，她還是比較适合直接入住養老院。
此時顧以薇似乎忘了，她行李箱夾層裏已經有了紅色小本本的事實，一心想的就是自己單身，單身真好。
“衛生間應該不在院子裏。”
身後冷不丁響起的聲音把她吓了一跳，顧以薇猛然轉身，看到了楊子昂離得太近的正臉。他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稍稍往後退了退，然後笑的有些沒心沒肺的，嘆息式的低語，
“我媽都懷疑兒媳婦嫌棄她了。”
“喂，就咱倆的時候你能不能正常點。”
兒媳婦這個詞從他嘴裏說出來，讓顧以薇覺得格外怪異。
“好，遵命。”
顧以薇見他态度良好，才轉移視線，重新看向寂靜的院子，
“我今天，做到這份上，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楊子昂挑眉，餘光看着顧以薇的側臉，嗤笑了幾聲之後連忙點頭，
“是是是。”
“哼哼，所以楊少爺，你要做好當牛做馬的準備。”
“好。”
難得他回答的這麽利落，顧以薇有些不可置信，重新看向他時，才終于察覺到了他眼裏的落寞。
其實她也不是感覺不出來，他和家人相處，總讓人感覺怪怪的，雖然她沒什麽這方面的經驗，更不知道如何相處，但僅憑感覺就能知道，楊子昂回來，确實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你跟你爸，關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
楊子昂看着她，不語。顧以薇這才意識到自己問的有點多了，不由後悔的想要收回那句話。
“兒子跟老子，關系能好到哪去？”
聽他這麽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父愛很難表達，所以父親和孩子之間的相處模式與氛圍相較于母親而言确實是沒那麽和諧。再加上楊子昂從高中起就叛逆到現在的性格……啧，顧以薇大概是明白了。
看着她一臉我懂的表情，楊子昂勾起了嘴角，
“不過确實，我跟他屬于格外不好的那種。”
顧以薇本來松了一口氣的面色瞬間僵了僵，面對楊子昂說話的大轉折，表示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和我媽，就是大廳裏那個，是二婚。我哥楊子程呢，跟我同父異母。放小說裏的話我就是那個豪門裏的纨绔二公子，整天游手好閑的那種。”
“……”
顧以薇臉上的表情不再輕松，靜靜的看着楊子昂，卻發現他依舊沒什麽情緒變化，
“反正無非是我爸想要我進公司，但是呢我纨绔不化，不想進呗。”
頓了頓，他的眸色終于變得有些暗沉，
“再說那是我哥的東西，我沒興趣。”
顧以薇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蹙眉，她疑惑這樣的事，明明楊子昂心裏也是很在意的，為什麽現在就能雲淡風輕的說出來，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從剛開始他進這個大門之後他就感覺到了，那面僞裝，僞裝成毫不在意的樣子。
“楊子昂。”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此時她只是不知道站在外人的立場她能做什麽。
楊子昂怔了怔，轉頭時看見顧以薇一臉擔心的樣子，令他一貫的冷靜終于有了變化，嗓音也變得有些暗啞，
“他的腿因為我廢了，我又怎麽能要他的東西呢……”
楊子昂的話很輕，語氣跟語調都輕的不像話。他似乎很希望把這種狗血的情節淡化，告訴自己這并不是什麽大事，也并不值得大悲大喜，但事實證明，他失敗了。
空氣很安靜，摻雜着陣陣蟬鳴。
這些事他從來沒跟別人說過，這麽多年來甚至日日在她身邊，他也從沒有提過。今天提了，連他自己都對此怔然。
許是察覺到自己跟她說的這些事太過沉重，也反應過來這些事并沒有必要讓顧以薇知道，楊子昂平了平心緒，想要說點什麽轉移話題。
“那就不要了。”
“……”
顧以薇的話令楊子昂愣了愣，反倒不知道怎麽開口了。她沖着他努力笑了笑，
“做自己覺得舒服的，別辜負別人就行了。”
楊子昂白皙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眸色卻太過複雜，半晌之後，他笑出了聲。
顧以薇連忙轉過頭，想要往回找補找補，
“我這不是逼你喝雞湯啊！我可不是什麽聖母瑪麗露。”
“得得，我知道，這碗我幹了你随意。”
“……”
楊子昂嘆了口氣，眸色往遠處看了看，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看着他的樣子，顧以薇松了一口氣。
其實楊子昂心裏有自己的打算，也有自己的自愈能力，有些事她并不适合管的太多。
其實顧以薇很羨慕他，有這樣一個完整的家庭，家人對他都是真真切切的關愛。不像她，這些對于她來說，怕都是奢望。
兩人在外面待了很長時間，都是因為不願意接着回去“受審”的原因。顧以薇看了看時間，心裏有些慌，
“出來二十分鐘了，進去吧。”
楊子昂點頭，走在了她前面。
顧以薇快步跟上他，在他身邊開起了玩笑，
“以後找女朋友，只能照我這個方向找了，畢竟你媽喜歡這款。”
本來是想要逗他笑一笑，誰知道楊子昂一深沉起來也是聽要命，他額前的碎發擋在眸前的樣子，棱角分明的臉上一雙清亮的眸子看着她，裏面有着莫名的情愫，讓她平白無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盯了半晌，楊子昂才終于開口，
“那我這輩子找不着真愛了。”
确實，楊子昂高中以後的每一任女友，時間雖然都不是很長，但長相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而且或妩媚或可愛，跟顧以薇這樣的完全不是一個性格，以後要真按她媽的标準來了，他确實不好抉擇。
顧以薇皮笑肉不笑，瞪了他一眼，
“那我恭喜恭喜。”
139.問題不大，不慌
楊子昂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意，雙臂環胸，
“那到到時候我就只能可着你一個人禍害了，你別怪我。”
聽他這麽說，顧以薇顯然吓得不輕，就這一晚上她就已經被問的暈頭轉向的了，要真要讓她一直裝下去……面色僵硬的看着楊子昂，
“其實有的時候我們也該堅持自己的标準，別那麽聽父母的哈……”
楊子昂被她變得這麽快的話逗笑，大大咧咧的攬住了她的肩膀，
“這就要看你表現了。”
“喂，我是你恩人。”
“幫人幫到底嘛……”
“我可以考慮把你送到西。”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并肩走進了大廳。
因為一路上沒有回頭，他們都沒看見門口剛剛停下的一輛黑色保時捷，也沒看見自車上下來的高大身影。
他墨色的眼睛裏倒映着的是兩人的背影，他們看起來親昵融洽，默契十足。
頓時，他眼裏的戾氣不減，面色也越發陰沉，一張薄唇抿成一條線，棱角分明的臉上有着掩藏不住的怒意。
而此時的大廳內格外熱鬧，跟外面天色将暗，寂靜無聲的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
觥籌交錯中，很多人都不由看向剛剛進來的楊子昂，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所有人都已經很清楚，那是楊家的二公子。
顧以薇也察覺到這一點，靠的離楊子昂近了些，喃喃低語，
“問題不大，不慌啊。”
因為兩人微信聊天的時候顧以薇很愛發這個表情包，此時這麽一說話，楊子昂臉上立即有了藏不住的笑意，眉眼都笑彎了。
“你是想逗死我。”
顧以薇但笑，不語。
兩人走回了大廳的沙發旁，一家人還在逗孩子，看着滿是其樂融融的氣氛。見兩人回來了，楊母往旁邊挪了挪，給顧以薇讓出了個位置。
“來來，坐。”
楊父依舊沉着臉，看向站在一旁的楊子昂，
“怎麽出去這麽長時間？”
他是質問的語氣，楊子昂聽了倒也不在意，躺倒在沙發背上，半倚着胳膊，并未回答。
“哎呦，孩子們出去聊聊怎麽了，小兩口的就該這樣。”
“……”
顯然，楊母想歪了。顧以薇好想解釋一句，她只是單純的……一半單純的想要去個廁所。
楊父沉聲，似乎是使了個眼色。
“哦，對了，剛我還和你爸聊呢，既然回來了就……在家住吧子昂。”
楊母一句話，令這片區域氣氛安靜了些許。她看着楊子昂的神色，努力笑了笑，
“反正在外面住也麻煩，以後以薇有什麽事就來家裏，我巴不得天天看見她呢。”
楊子昂依舊沉默，顯然并不願意聽取她這個“建議”。
楊子程其實從開始到現在話都很少，只有在面對自己老婆的時候臉上才會有些笑意。現在話說到這了，他才沉聲開口，
“對啊，回來住吧。”
“子昂的房間，媽每天都收拾，就想你随時都能回來。”
似乎所有人的壓力都擺在了楊子昂眼前，他能選擇的也只有不讓大家失望這一條出路。顧以薇餘光看着坐姿随意的楊子昂斂下了眉眼，從她的角度，卻能看到他勾起了嘴角，
“好，回來住。”
“……”
他的聲音低沉，辨不出什麽情緒變化。話落，也有片刻的安靜，直到反應過來之後，衆人都松了一口氣似的，
“這就好這就好。”
楊母的眼眶有些泛紅，臉上卻滿是笑意。
楊子程略顯疲憊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不似剛才呆板黯然。
他這麽快的答應，顯然是在每個人的意料之外的，此時的氣氛，頓時又輕松熱鬧了不少。
“那今晚就都別走了，都住下啊……以薇。”
這話倒是令顧以薇有點懵，第一反應就是擺了擺手。
開玩笑，她就是以調節氣氛的，做戲也不用做全套吧！
這邊聊天聊的熱鬧，大廳內的嬉笑聲，交談聲卻漸漸小了。引起人注意之後，大廳內竟然沒了多少聲響，顯得格外安靜。
顧以薇跟着楊母轉頭，看着大廳內分列在兩旁格外安靜的衆人，內心疑惑。
楊父是第一個從沙發上起身的，似乎是想要看看廳內的狀況，直到看到了自門口走過來的身影，他臉上才松了口氣的似的，随及擺出了較為官方恭謹的表情。
“真沒想到，周總能來。我這，蓬荜生輝啊。”
話落，顧以薇坐在沙發上的身子僵了僵，他說……周總。
下一刻，她就聽見一聲低醇的男音。
“楊總哪裏的話。”
是他的聲音，顧以薇連面色都變得有些蒼白，愣是不敢擡頭看一眼。
楊子昂看着來人，眸色探究，他的記憶表明他并不認識如此長相的人，如果認識他一定不可能會記不起來。可此時看着這樣一張臉，他只覺得越看越熟悉。
注意到身旁顧以薇細微的變化，斜倚在沙發上的身子靠近了些許，低低的問了一句，
“怎麽了？”
耳邊的氣息令她回了神，頭垂的更低，止不住的搖頭，卻一句話都沒說。
周岑看到了楊子昂的這個動作，墨色的眸子更黯，卻并不顯露。
“周總今天來，有什麽招待不周的，還請見諒啊！”
楊氏和周氏的生意來往雖然不多，但同為有名的家族企業，兩人也在應酬上見過幾次。
再加上周岑是生意場上有名的青年才俊，他手下的商業帝國的枝節與實力，楊梁輝自愧不如，所以混跡這麽多年的經驗驅使他不可能根據年齡決定對面前這個人的态度，該有的尊敬與客套，一定要有。
“沒什麽，只是我來的匆忙，叨擾了。”
周岑說着官方客套的話，墨色眸子的注意力卻始終放在沙發上垂着腦袋的那個人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那周總先坐，我們……”
“不必了，我來找人。”
他打斷了楊子程的話，把來意說的清楚明白。
顧以薇聽着他自打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