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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節!” (3)

在樓梯上的腳步聲。

帶着節奏,步履緩慢。

她并未動作,腳步聲響更大,似乎在向二樓靠近。

聽着聲音越來越靠近,顧以薇先一步出了房門。

站在二樓樓梯拐角的,是一身黑色西裝,渾身都濕透了的周岑。

他靜靜的看着她,額前的黑色的發梢不斷的滴着水,略過墨色的眸子,順着臉頰下落。

他的神色,她看不清。微怔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回房間拿了條幹毛巾,想墊腳挂在他頸上。

但手擡到一半,周岑扼住了她的手腕,下一刻就把她攬緊懷裏。

他渾身都是濕的,體溫與輪廓都被感知得很容易。

她想要掙脫,但他的力氣,沒有給她任何的機會。

周岑的手扼着她的雙臂禁锢到了她的背後,整張臉都埋在她的頸窩之間,除了喘息之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顧以薇有些慌亂,努力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怪異,

“怎麽弄成這樣?”

她的語氣盡量平淡輕松,但話音落地,周岑依舊靜靜的抱着她,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感覺到他的手松了松,顧以薇的雙手得了自由,緩緩伸了出去,在他的脊背前頓了一下,然後還是輕輕撫了撫,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感覺到周岑的肩膀抖動,不知道是因為淋了雨不舒服,還是因為……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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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回來的?”

“……”

“小岑,你冷不冷啊。”

顧以薇越發不放心,他身上一直濕着,這樣下去難免對身體不好。

周岑不語,抱着她的手臂越發用力,像是想把她融入骨血似的。

她開始不習慣他這樣的碰觸,也正是因為知道他如此表現的緣由,她才更不敢有絲毫的靠近。

她的脊背開始變得僵硬,臉上的情緒開始變得莫測,她張了張嘴,語調低啞,

“我冷了。”

她的小聲低語,周岑聽到了。

他緩緩放開她之後,又後退了幾步,似乎是發現身上的雨水都沾染到了她身上,他垂着眸子,有些手足無措,雙手都規整的貼在西裝褲邊線旁,不敢再造次。

顧以薇知道,如何說話,周岑一定會放手。

今天的葬禮,周岑去了。

可當站在墓園裏看着并列在一起的兩方墓碑時,他卻一刻都不想再多呆下去了。

衆人異樣的視線,傾盆大雨,他都沒去在意,生生從墓園跑回了周家。

他不想看見“周”“岑”二字被這樣拼湊在一起,在他眼裏,諷刺至極。

“如果他知道你這樣,在天上也不會……”

“我跟他沒關系。”

她本想學着別人的語氣勸慰他,但話未說完,就被周岑打斷。

他的嗓音暗啞,不帶溫度,

“從來沒有。”

“……”

顧以薇面色僵了僵,看着依舊陰沉淡漠的周岑,半晌說不出話來。

周岑察覺到她的怔然,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對她說這樣的話,所以斂了眸子,不再說話。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此時的樣子,所以神色中都是閃躲,半晌之後,垂眸從她身邊走過。

她看着他轉身的背影,看的有些出神,直到他打開門把手,她才終于開口,

“你說的去個地方,是哪?”

周岑頓住了動作,看向她的神色裏多了些不解。

“我想去,跟你一起去!”

她的眼睛亮亮的,笑容在他長久的注視中變得有些僵硬。

窗外的雨勢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雨聲在寂靜的空間裏異常清晰。

顧以薇站在幽暗的樓道裏,穿着一身松松垮垮,濕了一半的睡衣,她發絲淩亂,小臉顯得蒼白。

她在努力的笑,也似乎在努力的想讓他笑。

周岑看着她的樣子,墨色的眸子裏情緒不明。

“好。”

他進了門,她背對着他,在那一瞬間,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氣。

顧以薇知道無論何時何地,既然她說了,他就不會輕易拒絕。

即使她知道此事這句話有多不該說,她也顧不得了。

這是她答應他的,最後,她要做到。

至于欠他的,欠周家的,既然還不起,她就不想還了。

這是她最後的救贖,這件事過後,所有的償還就都該到此為止了。

】】】

他們的旅行,正式開始。

兩人在周家最繁忙,顧以塵最繁忙的時候,溜出了周宅。

機場大廳內,顧以薇拉着一只米色行李箱,買了兩包糖,才折回去找周岑。

他穿着一身黑色運動裝,帶着口罩,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墨色的眼睛。遮臉這件事是顧以薇要求的,周岑雖不太願意,卻還是答應了。

葬禮之後,他很少說話,也很少出門。只有在顧以薇逗着說話的時候,他才會有細微的表情,還有寥寥數句。

此時她看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手拿着糖,一手抓着他的衣袖叫他哥哥的樣子,特別可愛。

但周岑似乎抵觸這樣的碰觸,墨色的眸子裏有些疏離,蹙着眉頭拂開了小女孩的手,似乎還顧及着自己皺了的衣袖。

不出意料,女孩頓時有點委屈,一副要哭的模樣。

顧以薇拖着行李箱過去趕緊哄人,還不忘把剛買的糖塞到了女孩的手裏,低聲細語了一陣子才把人哄走。

“人家是覺得你好看,也不理人家。”

“……”

他不語,顧以薇也并不洩氣,撐着下巴看着他,直接換了個話題,

“小岑,咱去哪啊。”

周岑擡眸,墨色的眸子終于有了些許神色。

“奈良。”

離得近的人都不敢相信,這個自打進來就低着頭不說話的男子,幽深的眼睛裏,也是會有這樣的神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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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被鹿頂了腰

顧以薇屬于那種上車補覺下車興奮的人。所以這次也不例外,在飛機上張牙舞爪的睡了一覺,下飛機就開始感嘆自己脫離了祖國的懷抱,大口呼吸奈良的空氣。

行李大半都在周岑手裏,民宿的位置也要由他來找。

顧以薇徹底甩手掌櫃,琢磨着吃點什麽,她查了查覺得雞素燒不錯,但蒲燒鳗她也一直想吃……

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可以說顧以薇想着想着就到了目的地。

她先一步進去,入目的就是小橋流水,風鈴陣陣,古色古香的建築透露着日本建築中的恬淡雅致,因借鑒了中國古建築風格,而更顯露儒雅的風韻。

顧以薇的眼睛有些不夠用,直到一個五十多歲,身穿和服的日本阿婆走到跟前颔首,她才禮貌的仿照着動作颔首,然後向周岑投去了求助的視線。

“兩位客人請進。”

阿婆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但日語什麽的顧以薇是真的無能為力。她也是今天到這才知道,周岑還有日語這個特殊技能。

看周岑跟上了阿婆的腳步,她也忙着跟上。

穿過水榭廊橋,又多走了幾步。引路的阿婆才終于頓住腳步,回頭笑看着他們,

兩人的房間位于最左側較為僻靜的地方,正好還有一架秋千在門前的空地上。顧以薇顧着看房間的擺設布置,小臉上滿是新奇。

“您的夫人很漂亮。”

“……”

阿婆臉上的笑意更濃,顧以薇聽見她說話,轉頭看着她。

周岑怔了怔,墨色的眼睛裏終于有了些暖意,并不出口糾正,而是終于用日語說了進門來的第一句謝謝。

“那二位休息,有什麽事可以叫我。”

“好,有勞了。”

房間內只剩他們兩個人,顧以薇看着周岑,眸色疑惑,

“她剛才說了啥?”

“沒什麽。”

周岑将行李箱放在合适的位置,回答她的時候一直斂着眸子。

“那你那麽高興?”

他擡眸,嘴角似乎有了些弧度,

“她說你很漂亮。”

顧以薇眼眸亮了亮,笑看着他,

“真的?”

“嗯。”

“那你笑什麽?”

得到了周岑肯定的回答,顧以薇臉上的笑意更濃,但還沒來得及放大,就徹底僵了。

“我覺得她在開玩笑。”

“……”

顧以薇看着依舊在收拾東西的周岑,他沒眸看她,臉上也沒什麽情緒,似乎剛剛說的話是最尋常不過的閑聊。

好,他這盆冷水潑的,很及時。

】】】

奈良位于日本紀伊半島中央,整體氣候溫和,是日本歷史和文化的發源地之一。

也是周岑說要來這旅游,顧以薇才特意從網上查了查,然後,就瞬間被這個地方的玩的吃的所吸引。

所以到奈良的第二天,顧以薇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周岑出了民宿。

“小岑,你看那~”

奈良公園內,顧以薇的眼睛盯着鹿群,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似乎預料到她會有這副表情,周岑将手裏的鹿仙貝塞到她手裏,

“去吧。”

“啊,你什麽時候買的!”

話落,不等周岑回答,她拿過仙貝就奔向了近在眼前的奈良鹿。

今天顧以薇穿了牛仔外套和一條白色休閑褲,幹淨利落,長發高高束起,此時在鹿群前一蹦一跳的,顯得格外活潑。

周岑不自覺的跟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她似乎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轉頭看他的時候臉上滿是陽光與笑意,淺淺的梨渦越發明顯,

“好可愛啊……”

她正喂着一只個頭較小的鹿,有着水靈靈的眼睛,漂亮的鹿角。吃着顧以薇手裏的東西,邊吃邊鞠躬,格外乖巧有禮貌。

“小岑你幹嘛?”

看着他拿出了随身帶着的Ipad,修長的手指在上面畫着什麽。

她以為他在畫鹿,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有了些嘲弄的意味,

“不能拍照嗎?那麽麻煩……”

周岑不語,她站在鹿群裏看着他的樣子,有了片刻的沉默。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和煦的光線落在他白皙的臉上,長睫之下有一片陰影,那樣的五官,似乎生來就該那樣,不用再多雕琢一分。

他的嘴角輕抿,此時認真的樣子倒讓人覺得不該被打擾。

顧以薇回神之後,掩下了神色,繼續乖乖的喂着四周的鹿。

半晌之後,周岑才停住動作,重新擡眸看向她。

看他大概是畫好了,她才朝他的位置走,邊走還邊調侃,

“你畫畫,可連眼都沒擡過,靠想象嗎?”

顧以薇好奇,想要踮腳看看他手裏的屏幕,他并未攔着她,将手裏的Ipad向下低了低。

她臉上輕松的笑意,漸漸消失。

屏幕上的,只有一個人像,她梳着高馬尾,帶着滿面的笑意,還有淺淺的梨渦。

她在笑,在最合适的溫度裏笑得讓人覺得親切自然,甚至耳鬓的碎發,眼眸裏的神色,都栩栩如生。

顧以薇沒說話,一直看着畫裏的人,

“記下了,就不用再看了。”

“……”

耳邊低沉的聲音響起,她才感覺到她靠的太近了,她後退了幾步,耳朵裏都是周岑的那句“記下了。”

他記下了她的眉眼,記下了她大笑的弧度,記下了她的神色,也記下了她的溫度……

“你都……你都沒畫鹿啊。”

她失神的嘀咕了一句,更像是為了掩飾失神。

周岑并未在意,指了指畫上女孩身後的幾個毫無存在感的簡筆畫,

“畫了。”

“……”

話落,那一群鹿似乎有靈性似的,繼續在顧以薇身邊點頭鞠躬,似乎是要求寵愛的樣子。顧以薇被碰了幾下,把落在畫上的視線收回,忙着想繼續喂點鹿仙貝,可手忙腳亂的找了半天,才發現周岑給的飼料早被她發散的差不多了。

周岑一直在旁邊環胸看着,一群鹿都在圍着她一個人,一邊靠近,一邊鞠躬,顯得格外擁擠。

“你,你就不能把它們都畫上,你看這都要造反了……”

她有點慌,尤其是一只鹿頂了她的腰,她就更委屈了,看着一旁悠閑的周岑,她幹脆把事都推到他身上。

周岑不語,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這鍋他不背。

鹿群似乎并沒有退散的趨勢,似乎就圍在顧以薇身邊不願意散了。

“喂,怎麽辦啊,你再去買點吃的。”

周岑挑了挑眉,看着顧以薇不斷小心翼翼向他身後位移的動作,言語裏有了些調笑,

“它們鞠躬的動作一般是為了展示強有力的鹿角,表達一種威脅。”

“什麽意思?”

周岑輕咳了幾聲,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意思就是你如果不給吃的,它們會發起攻擊。”

“!”

顧以薇頓時脊背發涼,看着一個個水靈靈的大眼睛,突然就覺得沒那麽可愛了……

“那……那怎麽辦啊?”

她已經移到了他身後,跟着她一起過來的,還有一群求投喂的鹿。

周岑回頭看了她一眼,随及牽過了她的手,什麽都沒說拉着她轉身就跑。

顧以薇被吓了一跳,奮力跟上他的同時不由大喊,

“你提前說一聲啊!”

說完,她回頭看了一眼,那群鹿還是在锲而不舍的跟着,她頓時把周岑的手拽緊了些,生怕他把她自己丢下。

感覺到手心內是顧以薇的溫度,周岑陰郁的心情似乎有了轉變,骨節分明的大手反握住她的,不願意放手。

------題外話------

曉曉ps:小鹿一般情況下還是很友好的,如果你手上沒吃的,攤攤手就行了,不用像這兩倆人,臨時加了個800沖刺~

周岑(眸色輕蔑):我樂意。

曉曉(馬上認慫,畢竟人家可是敢牽手要表白的人):好好,我閉嘴,我無聊,我幼稚,我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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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她能笑

奈良公園內林木掩映,所過之處,過目之地都有日本特有的建築,自然與人文,交相輝映。

每一條路的兩旁和盡頭,似乎都有景色在等着你。呼吸的空氣與入目的顏色,都有令人放松下來的魔力。

而公園裏兩人躲避一群鹿這個景色還是很吸引是視線的,直到顧以薇跑不動了,直接蹲下耍賴,周岑才終于頓住腳步。

身後鹿影子都看不到了,顧以薇蹲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自怨自艾。

她大概是第一個,喂鹿喂到培養起這麽龐大的隊伍,還鬧得自身難保的中國游客。

“喂。”

周岑嘗試着叫了她一聲,她卻還是耷拉着腦袋,說話聲音悶悶的,

“一點都不可愛,一點都不乖巧……”

他嗤笑,嗓音低沉,

“那以後不喂鹿了。”

顧以薇終于擡眸,似乎是歇過了勁,才緩緩站起身。

看着周岑依舊悠閑自若的樣子,對比自己此時略微的狼狽,顧以薇嘀咕,

“明明就是你買的鹿仙貝,還把人家都畫成簡筆畫,還敢說……”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周岑挑眉,

“你說什麽?”

“我說咱下一站去哪。”

顧以薇在他面前,說好聽了是乖巧,說不好聽了舊是慫。

周岑偏偏對她的樣子很受用,轉身看了看前面的路,

“前面就是春日大社了,走吧。”

“啥?什麽大社?”

“……”

她突然想起什麽,一把拽回了周岑的胳膊,然後極為認真的看着他,

“不會有鹿了吧?”

“奈良,不會有沒鹿的地方。”

周岑半開玩笑的話一出,顧以薇更慫了。

但顯然,周岑掌握這次旅行的所有路線與計劃,她現在要是再不跟上他,她連找回民宿的方向感或是語言天賦都沒有。

進入大社的石子路上,有很多民間捐贈的石燈籠立于兩旁,沿路整齊的排列着,一路通向春日大社的主殿。

此時春日大社的客流量應該是一天之內最少的,兩人并排走進去的時候,被沿路的景物吸引。

那映在綠樹叢中的寺院,朱紅色的院牆,黛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藍天之下。

大社裏供奉着酒,還有人們各種祈願的木牌。

顧以薇的注意力被徹底吸引,看着滿滿當當的祈願牌,心思都寫在臉上。

周岑拿過了兩個空的木牌,遞給了她一個,嘴上依舊是嘲諷的語氣,

“多大的人了還信這個?”

她回頭瞪了他一眼,說話時一本正經,

“活到八十我都信。”

“……”

顧以薇說完就轉身擋着周岑,自己偷偷在木牌上寫了一個“顧”字,然後欣喜的把牌子挂了上去。

周岑一直有意無意的看着,自然發現她寫了一個字就把木牌挂上去了,但他卻偏偏還要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顧以薇雙手合十,輕輕閉着眼睛,卻難掩唇角的笑意,周岑看着她潛心許願的樣子,越發好奇。

周岑在她身後糾結了半天,一直看着她的側臉,直到看顧以薇睜開眼,他才終于問出了口,

“你寫的什麽?”

“不能說。”

周岑挑眉,長臂直接越過她的頭頂,手掌落在了她好不容易踮腳挂上去的木牌上,

“不行!你不許拿!”

她往下拉着他的胳膊,整個人因為重量問題差不多挂在了周岑身上,似乎是死活都不想讓他夠到。

看着她随時都要撓人的樣子,周岑笑了笑,随及收回了手。

他是不知道,一個空牌子,她那麽護着做什麽。

承受着她審視提防的視線,周岑不再堅持,也轉身開始往自己的木牌上寫着什麽,裝模作樣的不願意讓她看到。

半晌後察覺到身後顧以薇的不斷靠近,他一邊垂眸寫着什麽,一邊低語,

“不是說不能被別人看到嗎?”

“我……我又不是別人。”

“……”

她的話明顯底氣不足,周岑轉身看着她,不說話。

直到顧以薇被他墨色的眸子盯得有些發毛,才終于想起說點什麽挽救一下現在安靜到讓人心跳加劇的氣氛。

他猛然間将手裏的木牌挂在了最上方顧以薇夠不到的地方,動作一氣呵成。

“心裏祈願,比較靈驗。”

意思就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顧以薇聽明白了,看着周岑已經走遠了的背影,急着追了上去。

“所以你是不是還是相信說出來就不靈了那種騙孩子的鬼話?”

“……”

周岑對于顧以薇的調笑話保持一貫的沉默。兩人又恢複了來時一個打打鬧鬧,蹦蹦跳跳,一個安安靜靜,間或勾唇的狀态。

春日大社有個規矩是不能走回頭路,所以兩人的背影離這一方祈願的小亭越來越遠。

而層層疊疊祈願牌的最上面,挂着男子剛剛挂上去的那一塊,上寫了:

“我說心意時,她能笑。”

】】】

周岑帶着顧以薇越走越偏僻的時候,她還納悶,奈良公園內什麽能讓周岑不惜帶她走這麽遠的路。

但遠遠看着眼前的粉色時,她突然覺得,再讓她多走多遠她都願意。

路兩旁,接着自己頓足的位置,有許多高大的櫻花樹,将天空掩成粉色。櫻花雨紛紛揚揚的下落,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幾步,花瓣便落在了額頭上,肩膀上。她伸手,就有一瓣粉色悠悠轉轉的落在掌心。

此時看着,讓人移不開視線。

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滿世界的粉色。微風也有了顏色似的吹着發絲與眼眸,顧以薇此時才反應過來似的,轉身看着站在櫻花雨裏的周岑。

他臉上難得有着暖意,樹枝丫與花瓣相接相連的地方有些許空隙,透過來的一縷陽光給粉色的花瓣鍍出一抹金色,然後落在周岑的側臉。

這一幕,美的有些不真實。

也是第一次,顧以薇看見周岑白皙的手撫着他自己的後頸,似乎是有些遲疑無助。

她笑着轉過身,似乎是強迫自己轉移了視線,繼續仰頭看着漫天的櫻花花瓣。

“小岑,你怎麽找到這的?好好看!”

而周岑走近她,看着她的背影,低語,

“你說你喜歡櫻花的熱烈。”

“嗯,好看……”

很多人喜歡櫻花,顧以薇不例外。櫻花七日,她喜歡它開的熱烈落的絢麗。短暫的花期,結束于最美的時候。

顧以薇背對着他,視線與注意力似乎都櫻花上,但沒人發現此時她上揚的臉上,有怎樣僵硬的神情。

周岑并未察覺她的異樣,只是白皙的手指微微攥着衣袖,墨色的眸子裏有些慌亂,繼續着自己剛剛的話,

“所以想帶你來看。”

“嗯……”

“顧以薇。”

她的沉悶的話音剛落,他就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幾年的時間裏,他對她的稱謂只有“喂”,這是第一次,他如此稱呼她。

她不敢回頭,身後的周岑一直沒有再說話,落在她頸間的只有些許暖意,似乎是他的呼吸。然後,她感覺到一雙手臂自她身後環住了他,動作輕緩,透露着小心翼翼,

“我喜歡你。”

藏了許多年,練習了冥想了無數遍的句子,終于對她說了,在他計劃了許久,猶豫了許久之後……

------題外話------

曉曉:小岑你這個白……表的,不像你風格啊~

周岑(眸色頓時陰冷):我覺得很好。

曉曉(撇嘴加白眼):行,你好看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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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你聽到了嗎

周岑的聲音低低沉沉的,與平日裏和她在一起時有着太大的不同。

十幾歲少年的告白,幹淨利落,不摻一句多餘的話,不摻任何雜質。

他并不覺得,單單就他對她這份感情來說在世人眼裏,是什麽雜質。

而一份不該存的心意紮根至心底,人前從未顯露,在這個歲數需要有多深的心思,可想而知。

他卻不管不顧,她說過的話他都記得,他所想所說也不願再暗自藏着,不露痕跡了。

顧以薇感覺到他懷裏的溫度同平常一樣,與上次雨後的懷抱相比,此時多了太多的柔和與小心翼翼。

他的成熟與冷靜,在此刻,有分崩離析的趨勢。

話音落了許久,顧以薇也僵僵的站了許久,然後,笑了,

“小岑這麽乖,我也喜歡。”

周岑微微蜷起的指尖緩緩松開眼裏有片刻的怔神。她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似乎是有些不滿,周岑環着她的手臂越發用力,沒有一點放手的意味,

“以後,別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小岑長大了,開始變得小氣了。”

“我說了……”

他話未說完,顧以薇用力自他的懷裏轉身,脫離了他的禁锢,似乎是不想讓他再說下去,

“我們回去吧!”

她吼出這句話的時候,垂着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周岑的薄唇抿成一條線,不語。

顧以薇将額頭靠在他的肩上,動作親昵,卻也帶着疏遠。說話的聲音還是如剛才一樣輕松,

“這兒這麽好看,我怕到最後我都舍不得走了。”

“……”

“小岑,回去吧。”

她的語氣帶着懇求,周岑不語,只是看着她,似乎想弄明白她的心思。

他曾無數次猜想過他把話說完之後她會是什麽反應,或好或壞,他都能承擔。但此時她的反應,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周岑沒看見,顧以薇的肩膀微微抖動,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自然的攬過她的胳膊,嗓音低啞,

“好,回去。”

身後的櫻花落得肆意,似乎在诠釋,熱烈一詞。

】】】

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在周岑輕聲說完那句話之後,天翻地覆。

周岑甚至不敢确定,他的那句在自己眼裏矯情至極的話她是否聽見了,是不是當時微風吹起櫻花時,因為附在她耳邊的聲音太小,所以她沒有聽到。

每每想到這,周岑都一陣自嘲,覺得自己不管不顧要來奈良告白這件事,太過幼稚。

夜晚,星羅棋布。

民宿內的溫泉氤氲着霧氣,遠遠看過去,光線落在水汽之上,更顯得朦胧靜谧。

一扇木質的隔斷,阻絕了兩個人的視線。

顧以薇倚靠在厚重的隔斷一側,怔怔的望着粼粼的水光出神。她不知道隔斷的另一側,周岑也靠在相同的位置,若有所思。

第一個說話的,是周岑。

他知道她在對面,所以自打進來就一直注意着對面的動靜,直到現在,那邊已經寂靜了很長時間。

“喂。”

“……”

他的聲音因為溫泉的溫度和此時的靜谧而顯得格外低沉醇厚,他只說了一個字,顧以薇明顯感覺到因為他周身的動作而漾起的水波聲。

莫名的,她開始緊張。

沒得到任何回應,周岑的眸子暗了暗,卻還是開了口,

“你不會在那邊睡着了吧?”

他很少說這種算是輕松的玩笑話,所以她此時聽了,心裏越發沒底。

“沒,沒有。”

顧以薇的話有些怯懦猶豫,周岑聽了,卻還是稍稍放了心,将頭倚靠在了隔斷一側,

“不用急着回答我。”

“……”

“也不用想着如何解決或如何改變。”

“……”

“這些我來做,你只要知道……”

他很少說這麽多話,也很少用這樣的語氣這樣耐心的說話,她只能靜靜的在一旁聽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夠了。”

空氣裏的水汽蒸騰,此時越發安靜。

顧以薇整個人都泡進了溫泉裏,艱難的屏着呼吸。

她也想如他所說,心安理得。她也想如他所說,什麽都不用去在乎,什麽都不用去追究。

可是,她沒那個資格啊……

猛然間,她從池中出來,長時間的憋氣令此時的她大口呼吸,喘息聲極大。

“顧以薇?”

周岑聽到了異樣的聲音,蹙起了眉頭,整個人都不再輕松,伸手拿過了一旁的浴服。

“我沒事!”

她咳着氣吼出聲,令周岑的動作頓了頓,才終于放了心。

“那我們回房間吧。”

他低語了一句,顧以薇連忙應承,七手八腳的穿好浴服之後她才出了溫泉。

一出來就看見周岑環胸倚靠在門邊,看樣子似乎等了很長時間。

他也穿着一身藍色浴服,大半胸膛都露在外面。浴服的長度剛好,襯得身材越發修長,很像小時候看的日本漫畫裏穿着和服的男主角,不食煙火一般。

注意到她微怔的視線,周岑的眼裏難得有了笑意,走近了些,拽住了她寬大浴服的袖子,動作自然,

“走吧。”

她怔怔的點頭,跟在身後。

腳上的木屐在木質長廊上的聲響格外好聽,響在兩人之間,卻鬧得顧以薇的心跳都與腳步聲趨于一致。

“剛……剛剛在裏面還是打了個盹,現在,都這麽晚了啊。”

她大咧咧的開口,似乎是要緩和此時暧昧的氣氛。

這句話似乎也在無聲的告知周岑,他的所做所說,她可以當做從未發生過,所以請他也能,不再執拗堅持。

果然,周岑頓住腳步,轉身看着她,

“打盹?”

顧以薇努力的笑,努力的笑得自然,

“嗯,所以最後整個人都到水裏去了……”

周岑挑眉,反而勾唇笑了笑,

“所以我說的話……”

“你跟我說話了?我沒……”

“唔……嗯”

她所有想要說出來的逃避辯白的話,都被周岑堵了回去。

他的手環住了她的腰,唇猛然間貼上她的,并不是淺嘗辄止,而是瘋狂的想要撬開她的貝齒,相對于他平日的樣子,此時他的動作,太過反常。

“小……岑!”

“嗯……”

她含糊不清的叫了他一聲,試圖讓他放手,他卻低沉的應了一句,欺身幾步将她抵在了木質上,努力的描摹着她的唇形。

眼前,是他緊閉着的微微顫動的眸子,鼻尖都是他的呼吸與氣味,顧以薇根本動彈不得,所有的神志也都在此時迷失。

他的動作雜亂生澀,甚至将她的嘴磨挲的有些微疼。手臂将她整個人都環着,不願意放松力道。

兩人的浴服因此褶皺淩亂,她明顯感覺到他裸露的胸膛,有着灼人的溫度。

夜色,因為溫泉的霧氣和長廊內暧昧的氛圍而并未顯得幽涼。

“放開!”

他對她的推搡置若罔聞,動作更像是對顧以薇幾次顧左右而言他的懲罰,也似乎想着要急于證明什麽似的。

呼吸越發急促,他的吻終于從她唇上離開,終止在頸間。

他墨色的眸子有些慌亂,卻還是固執的看着眼前雙眼泛紅的她,不想有絲毫的退卻。

他輕輕擡手撫了撫她的嘴角,嗓音低啞,看着她的眼眸裏暗沉一片卻有着一絲光亮,

“這次,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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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警告的意味

顧以薇怔然,看着那個在自己眼裏不食煙火的人此時眸色暗沉,嘴唇殷紅。曾因他是自己家人而生的那種榮幸,此時,都變得蒼白無力。

他的問題,她回答不了,只能僵硬的站在牆壁與他之間,低垂着眉眼,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離開這,如何不再承受他此時灼熱的視線。

直到察覺到他手臂的放松,她才瘋了一般的推開面前的人,逃似的沿着長廊跑回了房間。

沒敢去看站在原地的周岑臉上,有怎樣的神色。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顧以薇早早的坐在庭院內的秋千上。

說是起的早,倒不如說一夜未睡。

此時的她眸色有些木然,坐在秋千上蕩來蕩去,不知在想着什麽。

将亮未亮的天色籠着院子裏的景致,她餘光看到從溫泉那邊走過來的周岑時,眼眸慌亂,匆忙移開視線之後的眸色則死寂一片。

昨天晚上,周岑大概是一夜都沒有回房間,四周寂靜的時候,她始終沒有聽見隔壁的房間有任何的動靜,現在看來,他在那條長廊上,呆了一夜吧。

周岑眼眸下的黯淡很重,明顯是沒有睡好,浴服半敞的樣子配着此時倦怠的神色顯得有些頹然。

他也看到了顧以薇,墨色的眼睛裏才有了些精神,徑直往秋千的位置走。

未等他走近,顧以薇的房間走出了一個人影,似乎也是才剛醒,第一眼看到顧以薇時眼裏有着疑惑,

“你這丫頭可頭一次起的這麽早。”

顧以薇擡眸,看着眼前的趙文婷努力笑了笑,

“怎麽不多睡會兒?”

畢竟,她也是昨天晚上才到的奈良,好不容易找到這,是該多睡一會兒。

“哎呦,我睡覺看地兒的,這兒我睡不熟。”

趙文婷焦躁的撫了撫脖子,一轉頭就看到了僵站在一旁的周岑。

頓時,所有随意自然頓時被拘謹代替,說不出話來,只能瞅着一旁還在蕩着秋千的顧以薇,一臉疑惑詢問狀況的表情。

顧以薇聳肩,不語。

來奈良之前,準确的說是在與季芳菲大吵了一架之後,她回了宿舍。一直以來,趙文婷的對周岑的心思表現的比季芳菲明顯太多,甚至幾次三番的朝她要他的電話,問他的情況,也因此,她平白受了她許多好處。

所以當那時決定與周岑來奈良的時候,顧以薇也就決定,帶上趙文婷。

至于如此做的理由,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

此時面對着兩人的注視,顧以薇終于擡頭,笑看着周岑,

“小岑,介紹一下,這是我舍友,這次本來也說好帶她玩的。”

“……”

周岑不語,墨色的眼睛看着此時依舊如常笑着的顧以薇,似乎想要弄懂她的意思。

她避開他的視線,又看向趙文婷,

“我家小岑,不用介紹了吧?”

趙文婷傻笑,擺了擺手連忙說不用。眼神中對于周岑的感情似乎毫不掩飾。

周岑對此,眸色更黯。

】】】

一整天,自白天到晚上,顧以薇都泡在距離民宿有一段距離的酒吧裏。不懂日語的她找地方找了好久,找到之後就沒再離開過了。

燈紅酒綠,醉生夢死。她是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是由衷的覺得酒真是個好東西,讓人什麽都不會再想,什麽都不會再怕。甚至自己身上一身罪孽,她也可以短暫的視而不見。

此時,她坐在吧臺前,偶爾灌上兩口酒,偶爾跟舞池中的人群起哄,不會日語怎麽樣,酒鬼的語言,世界都通用。

許是因為嗆了酒,或是因為霓虹太過晃眼,她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整個人都漸漸趴在了吧臺上。

她想閉眼,可随及就感覺到眼角溫熱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令迷迷糊糊的她更加清醒的感覺到自己現在究竟有多狼狽。

“小岑……”

她試探着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笑了。

他的名字于她而言的含義,早就變了。

至于是何時變得,她有些記不清了。或許是在他失魂落魄抱她的時候;或許是他第一次笑的時候;或許是在他在老舊街區找到她,對她說回家的時候,或許是在,更早之前。

所以,多此一舉的找到趙文婷,只不過是她想斷了自己的念想,卻從未想過此時……竟成了擋着他的理由。

“旅行快樂。”

她的嘴又靠近了玻璃杯,嘀咕着說了句話,可還未碰到杯壁,就感覺身後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手很涼,觸到胳膊的時候,顧以薇下意識的掙了一下,但随即,整個人都被拽了起來。

她踉跄了幾步,來人看到她醉醺醺的樣子,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拽着她的力度有所削減。

“誰啊!”

顧以薇有些不耐煩,但他沒管那麽多,因為身高與力氣的優勢拽着她往外走。

一路生生被拽出了酒吧,她掙脫不開,只能晃晃悠悠的任他拉着。

當接觸到外面的空氣時,顧以薇的神志清醒了些許。

外面的溫度很低,月色很涼,耳邊少了酒吧裏嘈雜的聲音。

“顧以薇。”

叫她的人的聲音很好聽,在寂靜的夜裏顯得低醇暗啞。

這個人她很熟悉,她期待他的聲音,卻也害怕他的聲音。而現在在他的語氣裏,她不難聽出他的怒意。

直到看清面前周岑的樣子,她才徹底清醒,眼裏有了慌亂,

“你……沒事吧?”

此時的周岑,比她之前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狼狽,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發絲淩亂。明明是這樣冷的夜裏,他額頭上卻滿是薄汗,眼底有掩飾不住的倦怠。

面對顧以薇的低詢,他嗤笑。

沒事?怎麽可能會沒事,從早上到晚上他找了她一整天,想到她不會日語,身上又沒有現金和身份證,對哪都不熟悉,他就沒了所有的冷靜。

他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跑了一遍,不敢停下休息片刻,但卻哪都不見她的身影。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狼狽。

“顧以薇。”

他又叫了她一遍,幽深的眸色似一潭死水。

顧以薇臉上的表情越發僵硬,她想笑,但在此時的境遇之下,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酒吧外,兩人面對面站着,街上人不多,當周岑從他自己的角度看到匆匆跑來的身影時,第一反應,就是俯身抱住了顧以薇。

他動作輕柔,卻也親密。

顧以薇被吓得不輕,想推開時感覺到了周岑身上不正常的溫度,他滿臉薄汗,呼吸也不平穩,想起他昨天晚上在走廊呆了一夜,她便知道他燒的厲害。

而距離兩人不遠處的身影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再往前走了,嘴裏即将喊出的“找到以薇了”那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是怔怔的看着兩人,眸色不解訝異。

周岑混混沌沌的,但墨色的眼睛裏卻有着清明,他附在顧以薇耳邊低語,聲音低啞,

“你這麽……想避開我嗎?”

顧以薇一直擔心他的高燒,卻發現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低低的笑了。

他放開她,扳過了她的肩膀,自她身後環住了她。

她不明白她的意思,但目光看到趙文婷轉身離開的背影時,微怔之後便是慌亂。

明白了周岑那句帶着警告意味的話有何含義,她只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難堪,就像是不能為人所知的事忽有一日被公之于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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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奈良的櫻花,真好看

“放開!”

察覺到顧以薇的怒意,周岑疲倦的閉了閉眸子,言語裏透着迷糊不清,卻始終固執的不願意放手,

“你可以拒絕,但別拿別人搪塞我。”

他的話有些小孩子氣,沒了平日的冷傲與淡漠,顧以薇抿唇,不語。

“而且這些遲早,都會知道。”

猛然間,顧以薇轉身,眸色蒼涼的看着他,似乎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你不能!”

“……”

周岑看着她,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懼與慌亂,也看到了她的抗拒。

“你什麽都不能!”

“你瘋了周岑!”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她似乎想把慌亂全都以這種方式發洩,周岑看着她,只因她終于不再回避而勾起嘴角。

看着他的神色,她怔然,随及徹底掙開了他的手。

“你瘋了……”

月夜很冷,即使在喧鬧的酒吧門口,也讓人覺得寂然。

這句話帶着肯定的語氣,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甚至令她覺得,是她此時的樣子過激。

顧以薇轉身就走,她只想逃,離開這個叫做奈良的地方,離開這些不真實,回了A市,一切都會回歸正軌的。

她腳步匆忙,背對着周岑越走越遠。

他沒追上,她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只注意着腳下,想着盡快離開。

周岑站在原地,眸色倦怠,他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此時連站着的動作都有些虛浮無力。

他很高興,他所說的所做的,她終于聽到了。

至于她對此作出的反應,他接受。

】】】

第二天一早,顧以薇離開了奈良。

趙文婷比她走的還要早一些,連夜離開了,沒多說一句話。

她又去看了一次櫻花,循着去時的路,她終于找到了。

還是如那天一樣,開的絢爛,落得肆意。

她仰頭時,被透過粉色花瓣的光線晃了眼睛,眼角都開始泛酸。

電話來的及時,令她收回了視線,接起的時候,對面是顧以塵的聲音。

“你這電話可算是通了。”

“哥。”

顧以塵并未覺得她的聲音有什麽異樣,說話時半開玩笑,

“這兩天趁我忙,又去哪浪了?”

“沒去哪。”

她的回答太乖,不像是平時會說出來的話,

“喂,怎麽了?”

顧以薇不語,只是将視線又落在滿地的櫻花瓣上,笑了,眼角卻又酸了,

“哥,我跟你說,奈良的櫻花,真好看。”

“……”

他不明白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麽意思,所以越發不解。

顧以薇則自顧自的又笑又哭的,讓路人看了覺得莫名其妙,

“有空,你一定要來看看!”

“……”

有些事,從頭錯到尾,她能做的事,除了糾正,再無其他。

至于她在這過程中承受了多少辛酸苦楚,她不願意說,不願意細數,也不願為人所知。

周家,在辦了周儒的葬禮之後,恢複了安靜,卻也平添了沉寂。

顧以薇拉着行李箱進大廳的時候,顧以塵正坐在沙發上,看樣子,是在等她。

周儒死後,周家家事連帶着周氏的事讓顧以塵忙得不可開交,今天,是他難得抽出來的空閑。

倒不如說他是在查清了兩人的行程之後,再也無心工作了。

“回來了。”

“嗯。”

他問的極為稀疏平常,顧以薇悶聲回答,也沒有多說。

“小岑沒和你一起回來?”

話落,他看見顧以薇的臉色變了變,心裏頓時有了答案。

他抿了口茶水,沒用她回答這個問題,

“有什麽打算?”

顧以薇擡眸,僵站在他面前,似乎還是有死撐的意思,

“什麽?打算?”

顧以塵嗤笑,看着她的神色有着複雜與認真。

“我有些後悔……”

“……”

“後悔讓你住進周家。”

“……”

“不過也不用太過在意,他只是個孩子。”

他說的隐晦,卻也極為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說話時的語氣就像是在勸慰她看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又或許在他眼裏,這件事本就如此。

顧以薇雖不清楚顧以塵是如何知道的,又是何時知道的,但她明白,此時她已經沒辦法再強裝什麽,唯一能做的只是垂着頭沉默,不發一語。

“你先搬出去吧,住處我幫你找好了。”

“哥……”

面對他的雷厲風行,她終于開口,語氣裏透着不可置信。

但觸及到顧以塵的神色時,所有的挽救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現在的樣子,更像是在處理一件棘手的事情,或許在他眼裏,這件事難以啓齒甚至令他難堪,而他能做的,也只有阻止。

顧以薇很聽話,當天中午在搬出了周家,依着顧以塵所言,沒留下任何與她有關的東西。

走的時候,周家很安靜,顧以塵臨時去了公司,跟她保證晚點之後會去公寓找她。所以自然也沒有人送她,沒有人留她。

她甚至有些慶幸,現在的自己能放肆的不舍,能不再掩飾泛紅的眼眶,矯情的不願意離開。

可能是因為知道不會再回來,她竟然想起第一次來這時的場景。

那天天氣很好,大廳裏有很多的人,周岑的樣子,很好看。

一切,都不真實,像童話一樣的不真實。

可到現在離開的時候她才發現,所謂的童話在她身上,從來不會出現。

周家現在,是她醒不過來的噩夢。

第二天下午,周岑回國。

顧以塵派周伯去機場把他接回來時,他對于顧以塵為何會知道他何時回來何時到哪,似乎并不意外。

大廳內的擺設一如往常,周岑進來的時候并沒打算跟他說話,徑直上樓。

顧以塵不急,看着身後拿着行李箱跟他一同上去的管家,但笑不語。

兩分鐘之後,周岑重新出現在二樓樓梯拐角,看着他時白皙的臉上有着隐忍的怒意。

顧以塵嗤笑,覺得他平時再怎麽寡淡,也不過是個孩子。

周岑墨色的眼睛看着大廳內雲淡風輕的那個人,半晌,那人才悠悠的說了一句,

“忘了告訴你,以薇因為學習原因,搬出去住了。”

“……”

“你是因為這件事下來的吧?”,

顧以塵明明知道原因,問出口的言語裏帶着調笑的意味。

周岑沉默半晌,才踱步下樓,語氣低沉,

“你覺得有必要嗎?”

“當然有!”

顧以塵不再跟他掩飾什麽,臉上沒了剛才的舒适悠閑,看着周岑不斷走近的身影,眼裏有了怒意,

“你覺得你還會有機會偷偷帶她出去?這次,我發誓!最後一次!”

周岑蹙眉,那天之後,他高燒不退,神志不清的躺在民宿許久,醒來之後便急着趕了回來。他很後悔,沒和她一起回來。

“你跟她說了什麽?”

“說了我這個當哥哥該說的!”

“……”

“我告訴你周岑,我不管這次出去你跟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都給我咽回去!”

顧以塵知道兩人獨自出去的時候,都快急瘋了。要不是在給顧以薇打的電話中聽到她哭了,他可能還聽信周伯的話,說兩人各自回了學校。

周岑挑眉,看着他漸漸失控的表情,低語

“我不覺得不該說。”

“你!”

“我說過她是周家的人,即使現在搬出去了,也改變不了。”

相對于顧以塵的惱怒,周岑此時過于平靜,但他墨色的眸子裏有着漠然的執着,似乎他說的事,不容任何人更改。

顧以塵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面上的怒意越發明顯,幹脆把話全都說個明白,

“她本可以是周家的人,現在的狀況是你,一手促成的。”

周岑嗤笑,眸子裏平靜無瀾,

“是以養女的身份?”

“……”

“還是以你這個周氏大股東妹妹的身份?”

顧以塵說不出話來,但樣子顯然是氣極,面對周岑步步緊逼的話,顧以塵有些招架不住,畢竟有些悖人倫的話,他并不想說,更不想用在顧以薇身上。

“周岑!”

“二位,打擾一下。”

大廳內冷凝的氣氛被打破,突然進門的人給了顧以塵平複心緒與表情的機會。

他看向他,發現來人沒有一點打斷談話的歉意或是怯意,也并不在意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

礙于顏面,顧以塵語氣稍稍平緩,卻也有着不耐煩,

“有事?”

進來的,是周儒在瑞士的助理,也是上次宣布周儒死訊的那個混血男子。

他依舊一身正裝,碧色的眸子端正恭謹的看着周岑。

“聽聞周少爺回國,特意過來看看。”

顧以塵蹙眉,被無視了先不說,這人不過是個工作助理,與周岑這個周家少爺可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的。為何此時對他這般殷勤,甚至還能知道他的行程,來的這般趁早。

“哦,也是有一樁正事,才來的這麽匆忙。”

他似乎明白顧以塵的心思,直接開口解釋。

周岑一直沒有說話,也沒心思理什麽助理不助理的。

“還沒跟您自我介紹,我叫徐燦。”

“……”

“是自己起的中文名字。”

即使周岑不說話,這個叫高智賢的人也極會緩和氣氛,沒有受此時寂靜的大廳一點影響。

“沒事滾。”

顧以塵煩躁至極,也顧不得什麽禮貌客氣。

徐燦卻并沒有什麽情緒變化,終于笑着看向顧以塵,

“确實有事,不然我叫他們先進來吧。”

話落,顧以塵順着他的手勢看到門口站着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看樣子應該是律師。

随着徐燦的動作,幾人一齊走進了大廳。

“顧先生可能還不清楚,周董事長的遺書經過公證,已經生效。”

顧以塵不語,自周儒出事以來,他從未聽說過有什麽遺書。

“尊遺囑:将已故董事長名下20%的股份轉入周氏合理繼承人名下。周氏的新任董事也将全權交由順位繼承人:周岑。”

“!”

在場的人,一時間甚至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當中,當屬顧以塵的表情最過訝異,他不信周儒會把周家交給周岑,交給一個他曾稱之為孽種的東西!

“沒人跟我說過這個!”

他不斷平息着心緒,說出的話卻還是不似平常冷靜。帶着怒意與陰沉

“抱歉,顧總。遺囑公證的事需要時間,我沒來得及跟您報備,是我的不對。”

“……”

徐燦的話大方得體,聽起來沒有什麽差錯。

但換個人來聽都知道,周儒出事後周氏的大事小情全都由顧以塵負責,現在這麽大的事瞞了這麽長時間,明擺着就是偏袒周氏的這個小少爺。

周岑作為當事人,似乎對周氏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雖沒想着适應身份,但察覺到顧以塵的方寸大亂,他倒起了玩笑的心思,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以後還請顧總經理多指教。”

“……”

話落,徐燦臉上的微笑越發得體合理。

而顧以塵的面色,已然變得幽深至極。

将這數年來注定是自己的東西白白拱手相讓,他是絕對不會認的。

】】】

周氏合理繼承權的問題,最終決定在股東大會上宣布。

但周氏的新聞,卻在周儒死後的小半個月內占據了A市商界新聞的大半個版面。

老董事長周儒在世,周氏集團作為家族企業,主要在瑞士和國內發展,現在老董事去世,周氏的未來發展肯定應該是放眼國內,整體內遷的。

但國內的周氏集團,沒幾個能擔大任的人。企業內的幾個周氏股東也都到了一定歲數,而周家,只有宅子裏那幾個少不經事的孩子。

現在遺囑的消息一出,更是令輿論沸騰。

衆所周知,周家的那個少爺,年紀可還不滿二十,把首把交椅交給他,說難聽點就是在胡鬧。

各種消息,一時之間紛亂複雜。

顧以薇每天都會在窄小的出租房內看看早間新聞,看着上面周氏二字,總能發很久的呆。

顧以塵給她租好的公寓,她沒去,畢竟花的也是周家的錢。學校宿舍她也沒回,所東西都在宿舍放着,畢竟,自從奈良回來之後她沒有再見過趙文婷了。

準确來說,她連學校也不敢回了。

遵從顧以塵的吩咐,她每天都待在這一方小小的出租屋內,很少出去。

偶爾來敲門的只有隔壁的鄰居,四十多歲的一個阿婆,面露富态。

這日也是一樣,敲門聲響時,她以為阿婆家的老貓又跳到了她家的陽臺上,所以赤着腳開門時并未特意去看門外站着誰。

直到門開了,熟悉的人站在眼前,她才反應過來什麽似的,想伸手關門。

周岑的手撐在她頭頂上方的門板上,高大的身形在老舊的出租屋門口有些不适。

“不請我進去嗎?”

顧以薇依舊抓着門框不撒手,眼神警惕的看着此時俯身看她的周岑,

“你不該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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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剛剛開始

他沒管她說什麽,直接連人帶門都推進了屋裏,然後彎了彎腰跟着進去。

顧以薇知道力氣上自己敵不過他,所以後退了幾步,眼看着他關上了房門。

墨色的眼睛将房間環顧了一周,大約四十平,陳設簡單。雖破舊卻稱不上雜亂,窗前擺着一株綠蘿,已經萌了芽。

他自顧自的坐在了屋內的沙發上,靜靜的看着她,

“環境不錯。”

“嗯。”

“什麽時候回去?”

兩句話說的極為自然,問的問題就好像她只是出來體驗生活一樣。

周岑沒有再提奈良街頭的那個晚上,看到顧以薇此時還願意與他說話,他反倒放心了不少。

“不知道。”

周岑挑眉,視線落在了桌上的那個卡通杯子上,他也有一個,是一對兒的。

“那就今天吧。”

顧以薇氣惱他這種不給選擇不留餘地的方式,但卻也無可奈何。

她看着他的樣子,攥緊了衣角,臉上卻努力露出自然的笑意,

“過幾天吧。”

她的回答顯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他眸子裏有了些亮色,移開了落在卡通杯子上的視線,

“真的?”

“嗯。”

“具體。”

他此時更像個想要得到保證的孩子,說出的話跟棱角分明的臉,橫在沙發前的長腿都極為不搭。

而顧以薇此時并顧不得別的,垂眸掩飾着心緒。

她的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始終緊緊攥着衣角,怯怯的看着他,

“嗯,過兩天,狗仔不堵在住宅區門口的時候吧。”

這兩天周家确實新增了不少保镖,全都守在周宅門口,而那片住宅區門口,也确實聚集了許多雜七雜八的人。

周岑并未對她的話有絲毫的質疑,也并不覺得她的話語裏有什麽敷衍,滿心想的只有過兩天,她就能回去了。

得到了她的保證,似乎什麽都好聊了。

所以顧以薇得寸進尺的以自己要補習落下的課程為由,對周岑下了驅逐令。

他挑眉,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在沙發上坐的更加安逸,白皙的臉上也帶着淺淺的笑意,

“嗯,我不打擾你。”

顧以薇不語,尋思着說完這句話他就該站起來走了,但看他這越呆越安穩的姿勢,倒不像是想要離開的樣子。

“我要學習。”

“嗯,我知道。”

“你在這我沒法學。”

周岑眼裏有了些戲谑,看着她時多了些笑意,

“為什麽?”

他這是廢話!為什麽……顧以薇感受了一下現在自己心跳的劇烈程度,努力深吸了一口氣。滿腦子都是在奈良的晚上他都做了什麽好事,她看着這樣一張臉,怎麽可能學的進去。

“我需要安靜。”

“我不會吵你。”

顧以薇撓頭,被他自然而有道理的問話怼的啞口無言。

“你呼吸聲音太大,也不行!”

吼出這句話之後,她後悔了。偷偷看向周岑時,發現他也在靜靜的看着她。

沒來的及說點什麽挽救一下,顧以薇就感覺到周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俯身低語,

“你連這都聽得到。”

“……”

只有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連他細微的呼吸聲都會在意,起碼周岑,是這麽理解的。

她不語,下定了決心讓他趕緊離開,也似乎是為了解決難堪的處境,伸手推着他的肩膀,

“我耳朵從小就靈,沒辦法。”

周岑心情不錯,并未反駁,任由她推着出了房門。

她整個人都在他背後踮着腳,推着他的肩膀。他一邊順着她的力,一邊回頭看她,

“那我明天再來。”

“不行,我明天也學習!”

“你什麽時候這麽愛學習?”

“我什麽時候都……”

“哎,顧丫頭,你看沒看到俺家貓啊,我尋思着又跑到你家……去了。”

隔壁房間的大媽穿着一身粉白相間的睡衣就出來了,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對着顧以薇的房門口說話,帶着濃厚方言的話一出,徹底打斷了門口兩人的對話。

大媽自然一眼就看見了門口多出來的那個高大的身影,本來語速極快的話到最後兩個字都慢了下來。

還是她率先反應過來,沖着顧以薇擺了擺手,

“喲,男朋友啊。”

顧以薇忘了推周岑出去的動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是阿姨,他……”

“阿姨好。”

周岑的聲音低醇好聽,大媽聽了直合不攏嘴。但顧以薇卻猛然擡頭瞪着他,她從不覺得周岑是那種會跟人打招呼的人,現在這個話茬接的,還真是自然。

“小夥子好精神啊,顧丫頭你也是,都沒跟我提過……”

“……”

面對老一輩叔叔阿姨親切和藹自來熟的狀況,顧以薇已經習慣了,所以此時的表現淡定了許多,

“那個阿姨我下樓送他,先走了。”

顧以薇重新推着周岑的肩膀,徑直奔向樓下,邊走邊想起什麽,

“你家貓應該再隔壁309我剛看它跳過去了,阿姨你去看看吧!”

“……”

原地的那個阿姨已經沒有心思去找什麽貓了,站在門口看着兩人的背影,眼裏都是感嘆豔羨。

這人要是自己女婿,該多好啊。

】】】

大約是在周氏股東大會的前幾天,周氏繼承人與周氏養女之間的關系引起了軒然大波。

依據報導所言,周氏總經理顧以塵也就是周氏養子,其有血緣關系的妹妹于四年前寄養在周宅,但最近有傳言周氏的少爺與這個養女确定是情侶關系。

甚至有人拿出了照片為證。

周氏的股市因此極度動蕩。

這算是醜聞,而且是出現在周氏領導階層新舊交替的骨節之上。周岑繼承人這個身份已經備受質疑,而養女持有周氏集團多達15%的股份也令輿論斐然。

于商界,這已然成為周氏的一件棘手問題。

于常理,養女這個身份的敏感程度顯而易見,兩人的感情問題,不可能不惹人非議。

消息一出,顧以塵立即派人封鎖,卻于事無補。

顧以薇當天還在出租屋,聽到樓下的動靜時向下張望,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想被人拉扯着詢問,她手上的股份問題,更不想被問及她和周岑是什麽樣的關系。

房門響的時候她很害怕,甚至攥着手機不敢開門,那一刻,她想打給周岑。

“以薇!開門,快!”

“……”

房門外顧以塵的聲音令她松了一口氣,卻也令緊攥着手機的手木然無力。

她似乎徹底認清了現實,不再胡思亂想。

顧以塵一進來就打點着身後的幾個人收拾東西,看着顧以薇的臉上也露着急切,

“這不能再住下去了,走。”

“去哪?”

“我另找了個公寓,你暫時住那。”

“哥……”

“你先別說別的了,走吧,來不及了!”

複式公寓內,顧以薇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垂眸看着茶幾上紛繁複雜的圖案,不發一語。

顧以塵坐在她對面,面色陰沉,看着報紙上的照片,

“他前兩天來找你了?”

顧以薇擡眸,他的語氣時一種質問,好像在責難她這件事為什麽沒有告訴他一樣。

“因為也沒說什麽……”

“你知道現在的後果嗎?”

“……”

他的語氣更像是質問,對此,顧以薇說不出話來。

顧以塵嘆了口氣,有些自責,

“算了,你先休息吧。”

“哥,我有事跟你說。”

“……”

“學校最近有出國交換生的項目,我想去。”

“出去避避風頭,也不錯。去多久?”

顧以薇沉吟,斂下了眉眼,

“不清楚。”

“什麽叫不清楚?”

面對他的疑問,顧以薇不知如何回答。不清楚的意思,就是她不想回來了。

不想再面對間接害死周儒的事實,不想再懷揣對周家的歉意,不想再面對周岑。

甚至不想再對顧家擔驚受怕,不想再愧對季芳菲,趙文婷。

不想再面對風言風語,受千夫所指。

不想再呆在A市這個地方。

這兒于她而言,似乎沒有一點值得留戀。

周岑去找她的時候,是她離開出租屋的那個中午。

那一方小小的出租房內早就空空如也,顧以薇走了,甚至連窗上的那株綠蘿也消失不見,只有陽臺上的一只老貓在曬着太陽,惬意悠閑。

周岑不知道,她跟他說的那句過兩天回家究竟是真是假,他想跑來告訴她,別人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他可以保護她。

但是她走了。

股東大會。

周岑花了很長時間找她的下落,卻一直沒有消息。

徐燦陪着他到了公司高層會議室門口時,自然察覺的出周岑此時的失神與怔然。

“什麽都不能被那一群老東西看出來,少爺,您還有硬仗要打。”

周岑一身西裝,身材筆直修長。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周岑在前,徑直走了進去。

周氏所有的股東大概都在這兒了,看見周岑進來的時候,神色各異。

顧以塵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看到周岑時面帶微笑,緩緩站了起來,

“小岑來的正好。”

“……”

在會議室這樣的地方,當着許多的人,他叫他小岑,沒有任何職位上的稱呼,顧以塵的意思顯而易見。

“顧總,私事一會兒再說,希望您能拎的清。”

徐燦依舊我行我素,毫不掩飾的向着周岑說話。

顧以塵的眸色沉了沉,桃花眸裏卻有了些輕諷的笑意,

“那我們就聊聊今天的正題吧。”

徐燦站在周岑身後微笑點頭,不語。

“在座的各位都已經知道了,周董事長的遺囑中提及将集團交給周岑,已經經過公證,我沒有意見。”

顧以塵朗聲開口,神态自若。

但話到一半,他就重新看向周岑,

“但在座的也知道,周岑他今年還未高中畢業,年齡太小,我覺得老董事長的托付還是早了些。”

“……”

“我與在座的股東共事多年,大家也都了解,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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