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撕碎的婚約
“阿可。”
時間過得很慢,每一秒都仿佛一個世際般漫長,他內心很是忐忑,可最終還是喊出了她的名字。
“我們沒那麽熟,叫我全名。”夏可身子一顫,斂眸淡淡說道:“你以前是這麽叫,現在也應該這麽叫。”
封澈神色更黯了,喉嚨窒了窒,呆呆的看着她。
她的淡漠,觸痛了他的心。
呵~是他活該,以前的他待她比她現在過份得多。他不敢去想,那時她的心、該是多痛?
她的手微微捏緊,不去理會他的注視:“我、父親還活着嗎?”
他身子輕顫,深深的看了看她,沒有哼聲。
“你說!為何不說。”她擡眸,雙眼直直的看着他,那夏雜的眼神,糅合了幾分透徹的銳光。
“西護法,死了。”
“死、了……”
呵~果然,她的父親、還是因她而死了。都是她的錯,以為遇到愛情了,就不顧一切的離開家,不顧一切的任性耍賴,還上當受騙被抓,而令她上當的騙局只是那些魔施的幻術,就只是一個他和一個美得動人心魄的魔女在一起走遠的幻術,她竟蠢得忍不住跟上去。
因此。她、永遠失去父親了。從小沒有母親的她是被父親一手一腳帶大的,可現在她連父親也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她再也看不到父親親自下廚給她做飯那種驕傲的神情,再也看不到父親揉着她的頭說我的女兒又漂亮了的話語,再也看不到她撒嬌時,父親唇邊勾起那抹無奈的笑道,好好,我答應你的寵溺。再也沒人擔心她、關心她,愛護她了。父親的笑,父親的傲,父親的一切一切,都是無與倫比的。
初次聽到守衛們的談話,她感覺自己整個世界崩潰下來,哭得撕心裂肺!那種感情覺如同惡夢每天每夜纏繞着她,她渾身都疼,疼得窒息,意識卻異常清醒,刺骨的清醒,刺痛身上每一條神經。她的父親,她高傲而兩袖清風的父親怎麽會為她而出賣王,然後被那些可惡的魔給殺了?她記得父親曾說過王是國家之主,國家就是他的家,一個魔連家都不要了,算什麽魔。然而在她與國家之間,父親竟連擇了她,還失去了他寶貴的生命。
她不信,不願信,如何能信?她心裏清楚明白卻一直存有一絲希望,希望自己能再次見到父親站在她的面前,對她微笑。
然而現在從他口中,得知父親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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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這兩個字如同槌子,重重打碎了她僅有的一絲希望。
她寧願父親不愛她,她寧願父親為顧全大局而犧牲她,她寧願、她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也不願父親受到傷害。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太過任性!
夏可臉色煞白,漆黑着的眼,一點焦距都沒有,死寂般的空洞。她的眼眶泛紅,異常的紅,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泛青的唇,無力半張着,修長的雙手緊捏着衣物,節骨泛白,呆呆如木頭般坐着,如同死物一般。
封澈不知所措的看着這樣的她,手顫抖的伸了過去,又頓住了一會,繼續伸向前輕柔得如同摟着珍品般把她抱懷裏。他那雙向來沒有感情的眸子微微泛紅,心髒緊緊收縮,他的呼吸急促了。
溫暖的體溫,讓她慢慢從自己的世界抽離出來,眼眸的焦距慢慢恢複。
她無助的看着這個熟悉的冰冷的世界,擡眸對上了他那雙泛紅而憐惜深情的眼眸,精神晃忽了。
在這雙眼裏,她、仿佛就是一切。
倏地,她瞠瞪起眼,一掌把他推開。他毫無防備,背部狠狠的撞到樹樁。
她一愣,張了張唇,沒有吭聲,臉微微偏向一邊,眼裏浮現一絲絕然。
“阿可,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他安靜的直起身子,專注的看着她道。
她身子微微一顫,聲音依舊淡然:“我們不熟。”
“會熟的”封澈唇邊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你是我的妻。”
她一愣,擡眸直直看着他,喃喃道:“我是你的妻,呵~我竟然會是你的妻。”
“阿可~”
“不要叫我阿可,我不想、不願、不要成為你的妻。”她捂住耳朵,竭嘶底裏的吼道,身子卷縮成一團。
曾經,她費盡心思,都得不到他溫柔的一視。如今,他卻說會一直在她身邊,還說她是他的妻。多麽的諷刺,她都不禁渾身發冷。
害死了父親的她,又如何配擁有幸福?
而且,她很清楚,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纏着他,相信有一天他終會看到自己的好,跟她在一起。但這樣無謂的糾纏只會讓人厭惡,他的冷漠,清晰分明的讓她知道他并不愛她。如今,也只是可憐她這條一直纏着他的可憐蟲罷。
她、不需要可憐。
他心疼的看着宛如受傷的小獸般卷縮着身子的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試着走近一步,她一驚,連連後退。緊繃的神經,壓垮了她最後一道防線,她擡眸狠厲的喝道:“站住!”
封澈一頓,無言的停下腳步。
見他停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她,她斂下眸,嗓子微哽,道:“封澈,以前的你對我向來視而不見,那樣很好,我不需要你那無謂的可憐。”
“我并不是可憐你,別怕,我們以後再說。”他淡淡說着,依然冷冷的嗓音竟透出縷縷柔情。
她沒有擡眸看他,依舊低垂着頭:“你只要知道,我不會是你的妻,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那就行了。”
他緊抿住唇:“我不答應,你不能把我趕出你的世界。”
“你不是很讨厭我嗎?我一直跟着你,纏着你,老做傻事,還死皮賴臉的要做你未婚妻。我現在放你自由,你又在做什麽?你的冷漠呢?未何收起來!”
“我愛上你了。”很愛、很愛!
他平靜的看着激動的她,說道。
她瞬間如遭雷劈,身子僵住了,擡起的眸,瞳孔一陣陣外擴:“閉嘴。”
“你不可能會愛上我,那麽冷淡無情待我的你又怎麽可能愛上我。我很清楚,你只會無視我,冷眼看我,喝斥我;況且,随時都會有厭惡情緒浮上雙眸的你,說愛我。這、是天大的笑話嗎?”她神色凄哀,笑着卻比哭更難看。
“我……我會改、不會讓你再受委屈。”
“我不需要你改變,也不需要你的愛。封澈,我不會愛你了。”她定定的看着他,神色絕然。
封澈心一寒,一只腳退了一步,穩住整個身子,臉緊繃着,嗓子幹澀得發苦:“不愛麽?”
夏可斂下眸,隐瞞自己心中的軟弱,從隐蔽的衣袋拿出一張婚約。那時,她在東護法手中接過這張婚約,高興得一整晚都睡不着,幸福得快要暈倒。而如今,她卻要親手毀了這張、這張她曾視為寶貝的婚約。
她雙手分別捏的婚約的一邊,顫抖的舉了起來。她神色漠然,唇緊抿。
“嘶~”
婚約碎了,被她撕成碎片,撒在空中。
封澈僵在原地,驚瞪起的雙眸瞳孔直直擴大,他的臉色發青了。
她不去看他的神情,手緊揪着衣物,偏轉過身:“封澈,從今天起,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各不相欠。”
他倒退了兩步,艱難的呼吸着,蹲下身子,一點一點撿起地上的碎子,眸裏湧上一層水霧。他沒有擡頭,也沒有說話,她亦看不到他眼底裏不禁□□出來的脆弱。
夏可閉上眼,捏緊着的手越發的青了,他的舉動無疑撩動了她的心,但那又如何,她還能感動得笑着答應麽?不!她不再是以前的她,也不想再傻下去。
他們就這樣僵持着,誰也沒說話。
良久,當他撿起最後一張碎紙,眼裏的水霧被強壓下去時。他站起身,把碎紙小心翼翼的收好,才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她緊繃着身子,睜開眼平靜的看着他走前近,捏緊着的雙手手背,青筋凸顯。
他似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她的手,斂眸越過她道:“走吧,我帶你去見王。”
心髒微微一窒,她愕然的看着他,自嘲的笑了笑,擡起沉重的腳移動起來,跟了上去。
她、還真是沒出息,明明是她要劃清界線,可見他像以往般冷漠了,她的心卻不争氣的隐隐抽痛。真是有夠差勁的,這麽差勁的自己該怎麽辦?
父親,她是不是很沒用?父親,她該怎麽去面對從此沒有你的世界,沒有你的生活。父親,她真是、不配做你女兒。
沉重的氣氛圍繞在他們周圍,一路走來只有一些腳步聲,安靜如讓一只大手,緊緊捏着他們的心髒。
最後,他實在沒辦法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情況下,繼續僞裝冷漠,接而毅然迅速的握緊了她的手。他清冷的聲音放柔,輕哄道:“阿可,我們別鬧了好嗎?”
夏可身軀微微一顫,眼睛、鼻子剎時酸了,她随意掙紮了兩下,便沒再繼續下去。他握着她的手,很緊、很緊,仿佛怕一放松,她便會飛走。
對此,她咬咬唇,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