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去
姚岐的低氣壓持續了接近整整一個月,最後還是被容沛嘉引爆了。
容沛嘉談及要去淩雨洛家作客的時候,兩人正在吃晚飯,容沛嘉話剛說完,就聽到姚岐“啪”地一聲放下筷子,臉黑得跟墨汁一樣。
容沛嘉被吓了一跳,連忙跟着放下筷子,像只被吓壞的小白兔。
姚岐看到他這個樣子也覺得自己有點過了,心軟了一下,只是心情還是非常不好。
将情緒隐隐控制回爆發的邊緣,他語焉不詳地警告了一下容沛嘉:“那個人,你別跟他走太近。”
這還是容沛嘉頭一回從姚岐口中聽到關于淩雨洛的話題,比起擔心他會生氣,容沛嘉更想挖出更多的料。
容沛嘉問:“為什麽?”
姚岐皺眉道:“你別管為什麽,反正別跟他走太近就對了。”
“那不行。”容沛嘉直接拒絕道:“我不能無緣無故就因為你跟人家不對盤就跟着和他翻臉,你既然不告訴我原因,就不能阻礙我交友。”
姚岐聞言眉頭皺得更緊,糾結都寫在了臉上,容沛嘉好奇地觀摩着他的表情,滿心期待這回總算能知道兩人不和的緣由,卻沒想到姚岐嘴巴嚴實得很:“我不想在背後中傷誰,反正話我就擱這兒了,別的我也不想多說。”
容沛嘉簡直要被他氣笑,眼前的這個人在他眼中就像一個和朋友鬧了別扭的小學生,一方面不願意先低頭示好,另一方面又不準別人诋毀他的好友。
要是放在以前,容沛嘉也沒那麽多管閑事,只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打從心底覺得淩雨洛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而這兩人鬧的矛盾雖然他至今仍無頭緒,可是根據兩人分別表現出來的态度,容沛嘉覺得這或許并不是什麽一輩子無法解決的事情。
而且容沛嘉在心裏的某一處,莫名有種這個人不會真的生他氣的自信,于是他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倆發什麽了什麽事情,當然你也沒有義務要告訴我,可是和誰交朋友也是我的事,跟你說一聲只是知會你一下怕你到時候找不到我而已。”
說完也不管姚岐憋着氣得臉都發青,自顧自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容沛嘉沒怎麽幹過這種和別人硬碰硬的事,一口氣說完後再琢磨過來就有點後怕,整頓飯下來再也沒敢看姚岐一眼,吃完飯更是一溜煙就躲回房間,于是錯過了姚岐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二天,容沛嘉如約到淩雨洛家作客,經過姚岐房間門口時還停留了一下,最後還是帶上雕雕匆匆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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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雨洛家的結構和姚岐的差不多,都是一棟三層的複式別墅,只是內裏的布置就和姚家天差地別。
若說姚岐家的裝潢偏向現代風,淩雨洛家的則偏向田園風,四處都是原木和布藝家具,與房子外觀看上去的氣派截然相反,但是容沛嘉卻絲毫不覺得這麽裝修有損豪宅本身的價值。
家本來就是讓人最放松的地方,和姚岐家空蕩又冰冷的裝潢比起來,容沛嘉反而更喜歡淩雨洛這種居家的布置。
容沛嘉到淩雨洛家的時候對方剛吃完早飯,淩雨洛給容沛嘉倒了杯茶讓他先坐一會兒或者四處走走随意參觀,淩淼思小朋友則在廚房裏踩着小凳子幫爸爸洗碗。
等了沒一會兒,淩雨洛就切了個水果盤和淩淼思一塊兒走出來,容沛嘉覺得他實在太客氣了。
淩雨洛平時也沒怎麽招待過朋友來他家,兩人都有些縮手縮腳地伸展不開,容沛嘉見淩淼思一直往他懷裏看,便抱起雕雕打破了這種不自在,說:“你想跟他玩嗎?”
淩淼思擡頭看他爸爸,後者笑着朝他點了點頭。
容沛嘉仿佛看到淩淼思那張小臉都亮了起來,忙站起身往容沛嘉身旁一坐,小心翼翼地往雕雕伸出手。
“你把手指頭伸到他拳頭試試看。”容沛嘉鼓勵他道。
淩淼思看了他一眼,按他說的那樣往前伸手,當食指被肉呼呼的小拳頭緊緊抓住的那一刻,兩眼都在閃閃發光。
得益于小孩子們真實又可愛的反應,倆大人的氣氛總算變得沒那麽拘謹。
淩雨洛笑看着自己的孩子小心又謹慎地和寶寶玩,問容沛嘉道:“認識這麽久了,都還沒問過你這孩子叫什麽名字來着?”
容沛嘉一頓,臉色閃過片刻的不自在。他咳了咳,艱難開口:“大名還沒取,小名叫雕雕。”他心想,反正雕雕是他們姚家的種,以後孩子長大了嫌棄這個名字也不怪我。
“雕雕嗎?”淩雨洛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挺特別挺好聽的。”
“呵呵。”容沛嘉尴尬地笑了笑,心道要是讓你知道姚岐取這個名字的原因,或許你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想起這個容沛嘉就想到了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在心裏暗暗尋思着有什麽辦法能從淩雨洛這邊套出點話來。
雕雕現在還沒學會坐,容沛嘉只能一直抱着他逗淩淼思一起玩,幸虧淩淼思非常乖,或許平時也很少和其他小朋友玩到一塊去,只要稍稍逗弄一下雕雕,看他露着牙床咔咔笑就覺得高興。
淩雨洛看到自己的孩子開心,臉上也跟着柔和了不少,帶了點感慨的口吻對容沛嘉說:“這孩子今年剛上幼兒園,在學校裏交到的小同學也不多,平時家裏不怎麽來人,真難得看到他喜歡和雕雕玩到一塊兒去。”
容沛嘉有點詫異,“已經開始上幼兒園了呀?”
“是啊,”淩雨洛點頭,“今年也三歲了,其實兩歲的時候就想送他去上學,平時家裏也沒有別人帶他,只是那時候粘我粘得跟什麽似的,也幸虧我上司,哦,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位,他讓我平時在家工作,偶爾去公司也能帶上小孩,才讓我又晚了一年送他去幼兒園。”
難得淩雨洛主動說起這個話題,容沛嘉想了一下,試探道:“你家那麽大,平時都只有你們倆嗎?”
淩雨洛聞言頓了頓,表情有點苦澀,“嗯,對。”
容沛嘉還想問點什麽,但看這氣氛實在不好開口,倆人一時陷入了沉默。淩雨洛很快反應過來,他聳了聳肩,一臉輕松道:“姚岐怕是沒跟你說過關于我的事吧。”
容沛嘉愣住,僵硬地點了下頭。
淩雨洛笑着搖了搖頭,“他那人就是這樣,就算再讨厭你,也不會在你背後說你半點不是。”
淩雨洛的語氣有點說不出的慨嘆,看見容沛嘉滿臉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表情,倒是沒有他那麽戰戰兢兢。
大概在心裏把容沛嘉當作是姚岐的什麽人,且這段時間兩人比之前也走近了不少,淩雨洛态度大方地給他又沏了杯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往沙發輕輕一靠,緩緩開口。
“我和他是高中的同班同學,但是因為家裏住得近,在那之前早就認識了,直到升上高中後我倆才混得更熟,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寬敞的大廳內回蕩着男人低沉又悅耳的聲音,時而傳來嬰兒和小孩的嬉笑聲,清晨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屋子裏的一切都被鋪上一層淡淡的金光。
然而容沛嘉的內心随着淩雨洛的話起伏不定,時而替他着急,時而又為三人這麽多年的感情深感不甘,等淩雨洛把一切都告訴他後,還遲遲沒有緩過來。
良久過後,容沛嘉才道:“你被誤會了那麽多年,就不覺得不甘心嗎?”
淩雨洛笑了笑,雲淡風輕的表象下是隐藏得極深的不忿:“不甘心也沒用不是嗎?再說都過了這麽多年了,那個人……指不定早就有別人了吧。”
眼前這人明明在笑,但容沛嘉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濃濃的哀傷,嘴拙的他多希望此刻的自己有姚岐萬分之一的好口才,就算不能撫平淩雨洛的傷痕,也起碼多少能給予些安慰。
淩雨洛滿足了容沛嘉的好奇心後,抑或說滿足了自己的傾訴欲後,很快就轉向了別的話題。
他帶着容沛嘉參觀了一圈自己家,到後院給他展示自己閑來沒事種植的一些蔬菜,還讓淩淼思給容沛嘉介紹他親手種的菜。
淩雨洛從小菜地裏摘了些蔬果,親自下廚做了頓午飯,容沛嘉在這裏待到下午三四點才離開,臨別時還說好了以後再來叨擾。
姚岐在家裏坐了一整天,聽到大門傳來開門的聲音才隐隐松了口氣,繃着臉看容沛嘉一路走進來。
等對方走到他身側,姚岐還沒來得及“審問”一下,就看到容沛嘉皺着小臉嫌棄地砸下兩個字——“幼稚!”
姚岐愣住了,看着容沛嘉抱着雕雕頭也不甩地往樓上走,前所未有地感覺到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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