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說話得給自己留着餘地,省得往後諸葛臨沂聽見哪個嘴碎的說看見夏侯輕音出入過許州府衙的事兒,這心裏頭還得生疑。
果然把夏侯仲淵的破事拿出來當了一回擋箭牌之後,諸葛臨沂面上的懷疑神色就減下去不少,本來是打算閉嘴的,但是掙紮了好一會兒,諸葛臨沂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
“你那哥哥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上次的事情不是我刻意針對他,只是……”
“我知道。”夏侯輕音及時打斷道,“我哥那人從小就這樣,我也沒對他抱多大希望,他能規規矩矩做個人我就謝天謝地了,對了,那被我哥欺負的姑娘的你是怎麽安置的?”
“我。”諸葛臨沂也沒敢說那妹子哭哭啼啼的非要留在自己身邊做個奉茶丫頭的事兒,畢竟就夏侯輕音這暴躁脾氣,別說是能同情,要是讓她知道有人趁火打劫想要賴上自家相公的話,管你什麽天大的委屈,她都能把你的毛給你薅禿了。
“我哥這人從小就不靠譜,也虧得他是個哥哥,他要是我弟弟的話。”說着,夏侯輕音就開始撸袖子,看着像是什麽不良青年要出去跟人幹架似得,豪氣萬千的說,“我非得兩個大耳刮子抽死他不可。”
“咳咳……”
“哎呀,你看你,我就說大夫講的要好好躺着休息吧,你還穿的這麽單薄就出來到處亂跑,快躺下快躺下。”
話畢,夏侯輕音就動手把諸葛臨沂給按回了床榻上。
也沒在意人家是如何在瞧着自己,只管再加了一床被褥過來,把人給嚴嚴實實的捂成了個蠶寶寶的模樣。
能明顯感受到,自從小風那事兒出了之後,諸葛臨沂對夏侯輕音的态度便是逐漸轉變了不少,其中最主要的一點是體現在兩個人如今能好好的說上幾句話的事情上,以往那諸葛臨沂瞧見夏侯輕音都是恨不得一個白眼翻上天,現在好了,不冷不熱的态度總是比以前冷若冰霜的模樣要讓人更舒服一些。
夜裏還是肩并肩的躺在一張床上,一人抱着一床被子并沒有什麽親密的肢體接觸,夏侯輕音這人心挺大的,她壓根兒就沒把這種和男人同床共枕的事兒放在心上。
倒是諸葛臨沂這一顆心裏頭亂糟糟的安定不下來,聽着身旁姑娘的輕盈呼吸聲,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眼珠子滴扭滴扭的轉來轉去,扭頭看了夏侯輕音好幾次,心浮氣躁的一晚上都沒辦法好好睡。
夏侯輕音也還不錯,要不這輩子就這麽湊合過了吧。
這個念頭在腦子裏剛剛出現的時候,諸葛臨沂自己都被自己吓了好大一跳,然後罵着自己想要清醒幾分過來,差點兒動手往自己臉上甩個巴掌。
一晚上沒睡好,早上夏侯輕音偷偷摸摸的起床,諸葛臨沂自然也是能察覺到,看那女人小心翼翼的動作,還當是怕吵醒自己所以特意注意了些,能這麽被人放在心上小心照料的感覺還不錯,諸葛臨沂心頭稍微起了一些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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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聽小威說西街新開了一家糕餅鋪,早上有特別出的一款的早點,我今天身體舒服了一些,不如一起出門去吃吧,省得自己做着還麻煩。”
諸葛臨沂說話的時候,夏侯輕音正在着急忙慌的紮着自己的頭發,說好要在早膳之前偷摸趕回許州府衙的,誰知道發釵都來不及往頭上戴,諸葛臨沂這麽一句破天荒的話倒是差點兒讓夏侯輕音失手紮死自己。
“什麽?”完全是不受控制的、驚慌失措的、略帶誇張的喊出了這麽兩個字,夏侯輕音知道,比起音量,她那無法收斂的表情可能更是顯得反應過度了。
只是這怎麽看怎麽是受了驚吓的表情,換到諸葛臨沂眼裏,便是覺得自己突然的示好讓這女人顯得有些過分受寵若驚。
心裏暗爽了一下,瞧那夏侯輕音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想着自己不過是随口提議了一句一起吃個早膳而已,至于驚喜成這麽樣?
“連着喝了好幾日的藥汁,嘴裏苦的厲害,想吃點兒甜的東西。”諸葛臨沂坐起身來,彎腰撿了鞋子正要往腳上套,十足一副打算出門去的架勢。
“那什麽。”夏侯輕音幾乎是用飛撲的過來按住了諸葛臨沂的手指頭,然後蠻橫的搶過了對方的鞋子,瞪着雙眼‘語重心長’道,“你身體不好還是躺着休息吧,想吃什麽我現在就出門給你買去。”
“我也不是什麽絕症。”諸葛臨沂伸手想搶回自己的鞋子,“出去吃個飯還是可以的,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誰緊張了?”音量再次調高了好幾倍,夏侯輕音死活不肯松開自己抓着鞋子的手,她努力掙紮道,“我是擔心你身體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現在突然跑出去萬一再受了風寒可怎麽辦?不行不行,快躺回去,想吃甜的是吧,我現在就出去把那糕餅鋪裏的樣式全都買回來讓你嘗味兒,西街那家還是東街那家,要不都各買一份好了,這樣,你等我,我立馬買了就回來。”
諸葛臨沂,“……”
這絕對是有問題的反應對吧。
“夏侯輕音。”諸葛臨沂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的皺眉拽着了夏侯輕音的手腕,強行用力氣拉住了那女人拔腿就想朝外跑的動作,要說起來還是從昨晚開始就覺得對方的行為和話語有幾分不對勁了,要說夏侯輕音這厮平日裏雖然也不怎麽正常,但是今日尤其怪異,不過是吃個飯的事兒,至于反應這麽大嗎?
再說這諸葛臨沂動手揍個人那也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那日在‘醉心閣’徒手能接着一枝飛箭的技能,也能讓夏侯輕音猜到這厮也還是有幾分真才實學傍身,當然這個‘學’是指‘武學’的‘學’。
手指頭扣住夏侯輕音的手腕,那壓倒性的力量便是從指尖一路透傳到了腳底,我現在如果動手把他敲暈,估計也是不太可能的了吧,夏侯輕音這麽想着。
“嗯……嗯?”僵硬的偏了偏頭,夏侯輕音盡力想做個無事發生的表情來。
“你是不想和我一起出門嗎?”
“不不不,肯定不是。”另一只自由的手都快擺成花兒了。
“那還廢話什麽,趕緊收拾了跟我出門。”
強硬的下完結論,不給夏侯輕音半分多話的機會,諸葛臨沂一起床,門外的丫頭們便麻利的跟着進來收拾起了床榻,以及為自己家的少爺搭配着出門要穿的衣裳。
夏侯輕音平日裏是不需要別人照顧的,她做什麽都是自己自力更生的主兒,手指頭随便兩繞,那也是能把頭發挽出一朵花兒來的厲害存在。
諸葛臨沂收拾收拾便是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頭上一頂白玉冠,手裏一把水墨扇,一身青衣從上到下妥妥帖帖,半個褶皺的印子也沒有,清秀公子模樣盡顯,倒是看不出來祖上是個暴發戶來的。
若不是今天确實還有旁的急事兒,那夏侯輕音倒也是樂得跟這麽一個大帥哥出門吃飯。
可畢竟是林瑟那頭兒還等着自己呢。
天吶,你說,你說,這平時這麽閑不叫她一塊兒吃飯,非得挑着這時候?
這還是自家相公,根本找不出理由來拒絕。
沒了辦法,夏侯輕音只能硬着頭皮跟諸葛臨沂先出門再說。
他倆沒帶丫頭小厮,沒騎馬乘車,一前一後走着倒是和平常夫妻一般無二,諸葛臨沂搖着扇子在前頭大搖大擺的走着,夏侯輕音則是把手絹兒在手裏都快擰成了一張抹布。
許州的早市同夜市一般熱鬧,這地兒畢竟是生意人的聚集地,眼裏只有錢的人自然是瞅着任何商機都不能放過,随時随地踏着步子出來都跟是在過什麽花火節一般。
夏侯輕音和諸葛臨沂這兩張臉那在許州也是出名的不得了,尤其是那日在‘醉心閣’鬧的那碼事兒,一個風月場被強行加入了弓道活動,姑娘們不止要陪着喝酒,現在有客人想射箭還得跟在旁邊兒遞箭鼓掌。
諸葛臨沂在諸葛家說話還是作數的,由于夏侯輕音給了這個面子,所以外界也在猜測這兩人的關系是不是有所緩和。
‘醉心閣’沒拆,諸葛大少爺也回了家,而且今日一大早帶着夫人還出門來玩。
看來和好這事兒是板上釘釘的了。
身邊走過一個人便是要回頭一個,看的夏侯輕音這是渾身不自在,想着一會兒可別是遇上林家人才是尴尬了。
“不是說要吃糕餅嗎?你坐這兒做什麽呀?”
俗話永遠說的都是最好的,人活着吧,從來都是怕什麽來什麽,這諸葛臨沂出門之前說的是要去西街吃餅,結果邁着腿就跑來了東街吃面,這吃餅吃面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可麻煩就麻煩在人家許州府衙也偏是在這東街,何況這吃面的鋪子還離着衙門口不超過五十步的距離。
夏侯輕音着急的張口來問,諸葛臨沂卻是不緊不慢道,“想起了小時候經常吃的東西,味道不錯,坐下嘗嘗吧。”
“這東西不甜,解不了你嘴裏的苦,還是去吃餅吧,再繞過去兩條街就能到了,快走快走。”
“你……”諸葛臨沂甩開扇子,漫不經心的搖着道,“本少爺突然不想吃餅了,就吃碗面吧,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