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畫展
那天過後,兩人的關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諧,當然,也止步于能面色平和地打招呼。
喻嘉惟還是早出晚歸地在公司忙活,景盛老老實實在家虛度光陰,但是晚上遇到喻嘉惟回來時,不會再甩臉色,兩人就像合租的室友一般。
景盛心大,見喻嘉惟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也就把那天看到的日歷日程抛到腦後去了,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麽力量支撐喻嘉惟一直在自己身邊?不論怎麽生氣,都能及時調節好心态,再次面對自己。
景盛開始以為他是因為聯姻才跟自己在一起,可是調查了一下,卻發現喻嘉惟無權無勢,甚至無父無母。
要說因為愛情,景盛自認鋼鐵直男,現在不會彎,再過幾年也不會,他不信自己對他有愛。
要說喻嘉惟對自己有愛,可他明明對自己忽冷忽熱,看不出任何愛意。
若說是為了錢,那更奇怪了,景盛翻了一下家裏,确信所有銀行卡都在喻嘉惟手中,自己有的全是副卡,他完全可以卷鋪蓋走人,為什麽還要留下來費心費力照看公司,難道他看中的是景氏集團?景盛想不明白,卻也不需要繼續想了,只要喻嘉惟不提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就樂得維持現狀,以避免陶靜的唠叨。
“美術館?”躺在客廳沙發的景盛難得從游戲中分神看了喻嘉惟一眼,“你在逗我呢?”“是早就定好的行程,景盛,你不能失約。”
“我長大了還有這種愛好呢?你幹嘛非得我去啊,自己去,或者再找個人陪你好了,我不想去。”
“票是,實名制的……而且,早就買好了……”喻嘉惟吞吞吐吐地解釋了起來,難得聽到這人這種語氣,景盛沒忍住多看了幾眼,就看到喻嘉惟皺着眉頭很不情願的樣子。
喻嘉惟覺得自己的勇氣快在這些天裏用光了,其實他不想面對這個景盛,也不想帶他去看畫展。
可是,他必須硬着頭皮走出這一步,他得帶景盛回憶起來,要是他一直想不起來,自己的景盛,就真的回不來了。
景盛眨了眨眼,“噢”一聲明白了:“是不是我媽逼你的啊,我懂了,要做戲給她看嘛,早說不就得了,還在這不情不願地邀請,我知道了,周六下午三點,xx美術館嘛,曉得了曉得了我去。”
喻嘉惟呆了一秒,忙不疊地點點頭。
周六下午,喻嘉惟開車載着景盛到了美術館,一路上相顧無言,景盛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機。
準時到達美術館門口,檢票進了館內,沒有午睡的景盛邊打哈欠邊漫不經心地掃着牆上的畫,居然是個哲學主題,他還以為一定是什麽情啊愛啊,喻嘉惟搪塞陶靜也是搪塞得不太走心啊,起碼得像是小情侶約會的主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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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明一向很注重對景盛的素質教育,他小時候沒少上各類輔導班,藝術鑒賞是他學的最好的一科,或許是因為有天賦,也因為嘴皮子厲害吧。
景盛看得懂這些,卻不愛看,注意力根本不在這些畫上,只是想着趕快逛完好回家睡覺。
喻嘉惟一路都在偷偷看景盛的臉色,令他失望的是,景盛始終面不改色。
“這個,是這家美術館的鎮館之寶,油畫大家xxxx的作品。”
喻嘉惟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景盛順着他的意擡了頭,是一幅很眼熟的作品,或許是在哪本雜志裏看過,景盛“哦”了一聲要移開視線,卻在對上喻嘉惟的眼神後,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幾個畫面。
……“今天這批新展出的,畫得都不咋樣啊,跟我們惟惟比,差遠了。”
“你小聲點,胡說什麽呢,丢不丢人啊。”
“不丢人啊,我老婆這麽優秀,丢什麽人?”……“說實話,我感覺你的水平已經跟這幅鎮館之寶不相上下了,每次來我都覺得,只有它配得上和你的作品放一起。”
“快閉嘴吧,別吹了!今天的太陽都被你吹上去的牛遮住了。”
……“每個月跟老婆來看一次畫展,感覺文化造詣都提升了不少。”
“是嗎?那景盛同學今天回去給老師交三千字的觀後感!”“好呀,可是我看它們沒有什麽感想啊,倒是你,好看得很~我敢寫,小老師,你敢看嗎?”……景盛剎那間只覺頭疼欲裂,無數片段如走馬燈在眼前快速飛過,卻又如一陣煙一樣瞬間消散,抓不住一絲一毫,回過神來,只餘一個熟悉無比的笑臉印在腦海中,是喻嘉惟。
眯着眼笑,臉紅害羞,撒嬌,幸福地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喻嘉惟。
張張笑臉疊在一起,和眼前這個着急地喊自己名字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景盛這才發現自己軟了腳靠在喻嘉惟身上。
“景盛,你沒事吧?”喻嘉惟小心翼翼地看着景盛,眼裏分明還帶着期待。
景盛一下子想明白了,這個人是故意的,他帶着自己來美術館,想讓自己想起兩人的過往。
景盛站直了身體一把推開了喻嘉惟,喻嘉惟一個踉跄差點沒穩住身子,詫異地看向景盛。
“你想幹什麽?喻嘉惟,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會跟你搞在一起吧。
我勸你,不要再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了,如果你還抱着這種奢望,我們之間還是不要有聯系的好!”景盛慌慌張張地朝門外走去,期間還不小心撞到了好幾個來看展的人。
景盛不敢多看喻嘉惟一眼,攔了輛出租車就落荒而逃。
他一直以為兩人所謂的感情好,是演給陶靜看的。
但是剛剛腦海中出現的片段,又明明白白地在告訴自己:是真的,自己真的跟這個男人在一起過。
景盛懊惱地咒罵一聲,那可是個男的!怎麽能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景盛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得不行。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假的……景盛洗腦般一路默念,不管以往跟喻嘉惟是如何在一起的,他都絕不會再跌第二次跟頭了。
景盛現在就像只王八,緊緊地縮在殼裏自欺欺人,仿佛只要自己不想起來,只要自己不信,就絕對還是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