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論是花開院一家, 還是妖怪世界,每一代都因為羽衣狐的轉世和妄想而戰戰兢兢, 結果到了這位安倍晴明的口中, 卻變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花開院秀元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可能, 這就是大佬的世界吧。
“有一件小事還想請教晴明先生。剛剛羽衣狐在脫身之前說下的詛咒……”說到這件事, 花開院秀元不禁面露尴尬的神色。
好歹也是身為當世最強的陰陽師,花開院秀元卻對羽衣狐的詛咒沒有任何辦法。
羽衣狐在轉生的過程中, 不斷吸收世間所散發的憎恨、嫉妒、憤怒、絕望等怨念,以此增強自己的力量, 而擁有着這樣力量的羽衣狐所設下的詛咒……
并不是如今的他可以輕易解除的。
所以,花開院秀元就起了向晴明請教的心思。
“狐貍的詛咒……嗎。”晴明看了身側的博雅一眼,唇邊帶上了意味不明的弧度。“羽衣狐的詛咒是因為我等阻止了她将鵺降生下來,這樣一來,很容易就可以推斷出, 詛咒的內容是與‘血脈’有關。”
“與血脈有關的詛咒……”花開院秀元略一思慮,便理解了晴明話中的意思,“晴明君的意思是,被詛咒之人可能永遠無法擁有後代?”
這的确也符合羽衣狐詛咒的原因。
“這可真是個惡毒的詛咒。”奴良滑瓢看了一眼一邊在給奴良組的小妖怪們治療的璎姬, 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晴明, 你拿這個詛咒有辦法吧?”博雅下意識地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晴明,雖然失去了記憶, 他卻覺得沒有安倍晴明做不到的事情。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看出了他眼中包含着的意思, 晴明有些煩躁地用蝠扇敲了敲手心。他微微合了合眼眸, 遮掩住眼底複雜的情緒,似乎在忍耐、壓抑着什麽。“既然博雅都這麽說了的話。”
啊啊,就算是失去了記憶,博雅也還是這樣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那就麻煩晴明君了。”花開院秀元沖着奴良滑瓢眨了眨眼睛揶揄地笑道,“這件事對于小奴良來說,絕對是一個絕好的消息,是吧?”
花開院一族一向是會選擇家族中最優秀的孩子作為繼承人,繼承家主“花開院秀元”的名字,到他現在,已經是第十三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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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作為花開院一族的族長,花開院秀元并不忌憚羽衣狐的詛咒。
奴良滑瓢忍不住笑了起來。“羽衣狐可能怎麽也沒有想到,她拼上性命作出的詛咒,居然會被‘安倍晴明’所破解吧。”
“如果不是晴明君來到了這裏,恐怕現在大阪城已經徹底覆滅,成為黑暗的搖籃。”回想起來剛剛面對“安倍晴明”的恐懼,花開院秀元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搖頭嘆息了一聲。
晴明但笑不語。
“不知道兩位之後有什麽打算?”奴良滑瓢随口問道。“會回到平安時代嗎?”
他們本來就不是屬于這個時代的人,能有這麽一段奇遇已經實屬難得。
奴良滑瓢的話語,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博雅聚集了起來。
一直沉默着的刀劍付喪神們更是面露緊張,生怕博雅流露出半分想要離開的意思。
直到在剛才的戰鬥中,除了山姥切國廣以外的幾個人才徹底得知了源博雅的“真實身份”,面對着這樣一位強大的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們自然不願他就這麽離去。
“想要再次開啓時空之陣,就算是我也有些無能為力。所以,博雅,我們短時間內可能并不能回去平安京。”晴明冷淡的目光從刀劍付喪神的身上掃過。
先前事态緊張,晴明還沒有了解這些刀劍付喪神的身份,現在得知了之後,怎麽看怎麽覺得礙眼。
趁着博雅失憶,圍繞到了博雅的身邊……
怎麽辦,想碎刀.jpg
從晴明的目光中看到了這樣的情緒,籠罩在最強陰陽師的靈力威壓之下,衆刀劍付喪神們的額際悄悄劃過一滴冷汗。
“如果暫時不能回去的話,不如先回到本丸,再作打算。”三日月宗近面帶微笑地建議道。
他的發言讓晴明的目光變得越發可怖了起來,然而他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一樣,完全将晴明無視掉了。
“之前我和博雅大人手中的轉換器不知道為何失去了作用,這才在這個世界逗留了這麽久。”山姥切國廣從懷裏将指針不再轉動的時間轉換器掏了出來,解釋道。“不過,既然大家都已經來到了這裏,自然就不愁回去的方法了。”
“說到這個,我在傳送陣中看到的那道光芒——是晴明你嗎?”經由山姥切國廣的話,博雅突然想起來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在意那道光芒,恐怕他也不會失足掉進時空的漩渦之中,流落到這個世界裏來。
晴明面色不善地點了點頭。
他原本已經确定了博雅所在的方位才啓動了時空之陣,卻沒有想到,博雅那時正處于時空的邊緣,他的突然出現居然驚吓到了博雅……
如果不是因為這段意外,他早就可以與博雅相見,而不是又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之後才得以相聚。
這個原本有着“安倍晴明”的世界,對他有着莫名的排斥,因而浪費了他不少的時間,甚至只能借由羽衣狐的胎繭降臨到這裏。
“既然連晴明你都沒有辦法的話,那我們就先回本丸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博雅頗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晴明的原因才會導致他來到這個世界來。
不過,能在這裏認識奴良滑瓢這個朋友,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等一下,就這樣離開的話,未免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奴良滑瓢不滿地抗議着,“還是說,博雅你有了晴明這個朋友,就不把我奴良滑瓢看在眼裏了?!”
“怎麽會!”博雅連忙擺手反駁。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就再留下來一晚,至少也要為這一場相遇再喝酒暢飲一番才是!”提到喝酒暢飲,奴良滑瓢的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我記得秀元你家裏還有幾壇好酒……”
“既然小奴良都這麽說了,那麽酒宴就在花開院家辦吧。”花開院秀元哭笑不得地說道。
“秀元——!花開院本家怎麽可以邀請妖怪前去喝酒聚會,這實在是太不合規矩了!”在戰後一直在忙着善後的花開院是光一回來就聽見花開院秀元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話,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我不允許!”
“那就這樣定下來了,小的們,今天晚上去花開院家蹭吃蹭喝咯!”奴良滑瓢狂笑着說道。
“滑、頭、鬼!!”花開院是光咬牙切齒地大吼道,卻是拿奴良滑瓢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種小事就不要這麽激動了嘛,兄長。”花開院秀元笑眯眯地說道,“畢竟剛剛可是類似于戰友的存在喲?”
***
夜色如墨。皎潔的月光洋洋灑灑地落了一地,悄無聲息地圍觀着這勝利後的熱鬧與狂歡。
雖然和奴良滑瓢說了要喝酒暢飲,可是知道自己上次喝酒醉了之後誤事的博雅,卻是怎麽也不肯喝酒了。
宴席之上,奴良組的妖怪們已經喝得東倒西歪,完全沒有畏懼這裏是陰陽師的大本營的意思,更有膽子大的,趁機借着酒意去挑釁一臉怒意的花開院是光,氣得花開院是光恨不得拔刀砍人。
“這裏的酒的确不錯,本大爺很喜歡哈哈哈!”酒吞童子爽快地往嘴裏倒了一大碗酒,他的酒量很好,已經不知道喝了多久,卻一點都沒有流露出醉意。
而在他身邊抱着酒盞的茨木童子就不一樣了,原本威風凜凜的大妖怪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醉酒狀态,卻依舊搖頭晃腦地說道:“摯友啊,我們再來一杯!”
“晴明,我們在平安京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莫名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熟悉,博雅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陰陽師,笑聲問道。
他這一轉頭,正對上陰陽師正在看着他的目光。
那雙暗金的眼瞳裏盈滿了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博雅和他對視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了抓頭發,轉移開了視線。
“嗯,博雅經常去找我喝酒呢。不過酒量卻并不是很好,往往是先醉倒的那一個。”
博雅的反應讓晴明露出了輕微的笑意,這樣的笑意将他眼底的執念微微沖淡了幾分,不過遲鈍如源博雅,并沒有發現這一點。
“明明晴明你看起來才像是酒量不好的那個吧!”被晴明的話激起了幾分鬥志,博雅把手裏的茶盞扔到了一邊,“來來來,我們來喝酒!我早就受夠這一點滋味都沒有的茶水了!山姥切,給我拿一壇酒來!”
博雅對着坐在他身邊的山姥切國廣喊道。
“博雅大人……”山姥切國廣無奈地看着他。身為刀劍付喪神之中唯一見識過博雅酒量的他,是對博雅的水平十分了解的。
博雅大人他,是真的酒量不太好!
不過話雖這麽說,山姥切國廣卻沒有什麽理由去阻止他。
羽衣狐已經被消滅了,也不會有時間溯行軍或者檢非違使來打擾,就算是喝醉了,又有什麽關系呢?
“哦哦哦!博雅,你終于還是忍不住要喝酒了是嗎!”酒過一旬的奴良滑瓢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大笑着朝着博雅揚了揚酒杯,“來,幹了!”
“為了這一場奇跡一般的相遇,幹杯!”
“幹杯!”小妖怪們紛紛起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