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九月初,許慕正式成為了一名大學生。
許慕并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不是正途,反正自從他選擇填寫他的學校時,他就知道自己走的路和大多數人的不一樣。
爺是來追求自己的愛情的。
這就是許慕對自己初戀的第一個态度。
入校的第二天,就是浩浩蕩蕩的大學軍訓,炎熱的九月并沒有秋天到來的氣息,天氣還是一樣熱烘烘的,住進寝室的第一天,許慕很快就和舍友們熟絡了,其中有一位糙漢子,許慕最受不了,軍訓第一天回到寝室,糙漢子把襪子一脫,臭氣熏天。
“我的老天,陳安……”許慕馬上跳到上鋪去,“你的襪子該洗了。”
“男人嘛,本來就應該是有味道的。”陳安是個大糙漢,完全不理許慕的吐槽。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秦科的影響,以前的許慕也是個邋遢鬼,但自從那段時間,他每時每刻都在注意自己的小窩時,就改了些邋遢的毛病,髒掉的東西一定要馬上洗掉。
第二天,許慕趕在糙漢子在脫襪子之前,成功拿了飯盒從寝室裏逃出來,不忘叮囑:
“有您的襪子在寝室,我相信我們宿舍的男人都會單身一輩子,為了全宿舍人民的幸福着想,您自個兒掂量掂量。”
剛剛到了宿舍樓下,許慕又後悔了,中午十二點,陽光火辣辣的,還是一樣的悶熱,他應該用冷水洗把臉再出來的。
他大熱天的頂着烈日走到食堂的時候,看到食堂裏已經擠滿了學生,整個食堂鬧哄哄的,看起來又悶又熱,他頓時沒了食欲,準備去校外吃點好的,一晃眼,就在靠窗的邊上看到一個人,那雙原本還黯淡無光的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他馬上排好隊,一邊排隊,一邊往秦科所在的位置看,生怕有哪位膽大的學生跑去和秦老師共坐一桌,也害怕秦老師吃完就走。
好不容易輪到他,他都沒看面前的是什麽菜,胡亂的點了一些,端了飯就往秦科那邊走,除了入校的第一天見過一次,那之後因為軍訓,完全尋不到秦科的身影,現在再一次看到他,許慕想了想,硬着頭皮,端着飯坐過去:
“秦老師。”
許慕的聲音洪亮的不行,生怕那人沒聽到似的。他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的一樣的,不請自來,主動坐到了秦科的對面。
“秦老師,我媽說想請你去我家吃飯,我家搬家了,周末帶上阿深去好不好?”
大概只有許慕這樣性格的男孩子會擺出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一上來就當着衆人的面套近乎,秦科擡起頭看去,看到那小子眯着眼睛,笑的像個小太陽,毫無介懷的模樣。
他一點都不生氣他因為他的表白發怒的事情,完全一副乖巧學生的模樣,裝的像條聽話的小狼狗。
公共場合,那麽多學生看着,秦科不好走開,只說:“我可能沒時間。”
“那可怎麽辦……你暑假……”許慕沒看碗裏裝了什麽,塞了一塊進嘴裏,剛剛咀嚼了幾下,就拿紙巾吐了出來,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飯碗,沒意識到自己拿了不怎麽喜歡的胡蘿蔔。
秦科擡眼看了看他碗裏的菜色,許慕在他家裏吃過那麽幾次飯,他知道許慕不吃胡蘿蔔,也沒吭聲,只喝了口湯,聽到許慕繼續說道:
“你暑假回老家的時候,我媽就帶我來找過你了,補習費用沒給。”
“這個我會單獨和你媽媽聯系。”
“我媽媽聯系不上你啊。”許慕說的并不是假話,因為自從秦科有意在逃避許慕之後,整個暑假都沒見到他不說,後來何慧蘭長期出差,更沒有時間去守在教職工宿舍了,還是得靠許慕在中間聯絡聯絡。
許慕說道這裏,放低了音量,湊過去小聲的說:“秦老師,還是你不要錢了?”
秦科擡起眼眸看了看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臉的許慕,賠了初吻又賠了補習費的買賣,他覺得并不劃算,想了想,說道: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帶來給我。”
這事兒,在許慕的厚臉皮糾纏下,總算還是定下來了,好歹也有了那麽點交際不是?後來許慕沒吃多少飯,要不是隔壁同一屆的學生提醒許慕,他大概都要忘記了大學軍訓的集合時間點要到了,他匆匆放下碗筷,想了想,又對秦科說:
“秦老師,我來不及管飯碗了,你幫我照管照管,我要去集合了。”
那小子丢下這句話就跑,一副丢三落四的模樣,秦科看了看面前的飯碗,皺了皺眉,他沒有吃多少,剩下了一大碗飯。
秦科吃完飯以後,洗幹淨他的飯碗,一并帶去了辦公室。易謙看他拿了兩個飯盒,挑了挑眉:
“你懷孕了,一人兩份?”
秦科接話茬子的态度永遠都是又冷又沒笑點:“可能八個月了。”說完,喝了水漱口。
易謙在辦公室笑的前仰後合,此時午休,辦公室裏都沒什麽人,只有他們兩個,易謙看了看手裏的班級表:
“就你學生,許慕,現在是我班裏的學生。”
“數學系?”
“選擇的是數學系,他數學高考很理想,我看過他的高考試卷,就是化學有一題蠻可惜的,用嘴吹酒精燈,你教的?”
秦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在喝水,突然聽到易謙這麽說,一口水卡在喉嚨裏,愣了一會兒才咽下去。
這個小混蛋不可能記不住,是不是故意犯那麽明顯的錯誤給他看的?這不是典型的逆反心理是什麽?
秦科說:“他天賦異禀,難保不是在夢裏學會的。”
秦科和易謙的關系非同一般,因此說話的語氣也比上課的時候要輕松很多,易謙看他一臉嫌棄,又說了個安慰他的理由:
“沒事啊,好歹人家語文的作文寫得還挺不錯的,我的老師,寫得可不就是你麽。”
秦科微微一愣:“你從哪兒看到的?”
“開學第一天借口收了他們的試卷,也就是想看看有多少學生燒掉自己的試卷了,偏偏這小子的試卷保存的完好如初,還用資料袋裝的整整齊齊的,大概是想給你看的。”
易謙說完,從檔案袋裏丢了一份試卷過去:“語文還可以,也不差,就是把你描寫成天上的美男子了,有點不切實際,分數不高,不過,字寫得不錯啊。”
秦科倒是注意到易謙話裏面的精髓,反問:“美男子怎麽不切實際了?”
易謙噗的一聲,一口茶噴出來:“……”
許慕的作文雖然進步的很快,但這篇作文對于秦科來說,不過還是像小學生那樣的拍馬屁罷了,只是拍到了點子上,批卷子的老師沒下狠手,規規矩矩的給了個不算差的分數。
秦科中午的課少,從課堂上下來,不過下午四點,陽光火辣辣的,氣溫還沒有下降的趨勢。路過操場的時候,秦科放緩了腳步,下意識的在人群堆裏搜尋着,想要看看許慕在什麽地方,走了大概三個班級,秦科才在正中央的一塊場地上看到在站軍姿的許慕。
他一直以為他很矮,直到這時候看到他站在男生堆裏,其實也不矮,只是他比較高罷了。穿着迷彩服的少年,沒了昔日裏白襯衣的襯托,挺直了背脊,倒真的有那麽一點兒男子漢的風采。
秦科幹脆就依在樹下,眯着眼睛打量着許慕,想起第一次見到黃毛小狼狗的模樣,在高考之前的那一段記憶變得十分清晰,他說話的方式,所作所為,不服氣的輕哼聲,一點一點的湧進腦海裏,最後變成一連串的回憶,然後回憶戛然而止,停在那天,許慕湊過去親吻他的那一幕上。
“老子就是喜歡你。”
像極了他這個年紀會說的氣話,也是年少輕狂帶給他的勇氣。
這孩子,要是沒把心放到他這邊來,的确是很優秀的棟梁,他也會因為他是自己的學生而驕傲。
想到這些,秦科微微的嘆了口氣,他剛剛要轉身回去,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學生們的驚呼聲:
“教官,有人暈倒了。”
他心裏想着,現在的女孩子也挺脆弱的,不過是軍訓而已,可是他轉過身去,才看到倒在地上的是許慕。他根本沒有多想,幾步走上前,從學生堆裏擠進去,冷靜的蹲到他身邊,看了着他發紅的臉頰,直接扶起來背到自己肩膀上:
“我送他去醫務室看看,應該是中暑了。”
——
許慕本來就沒吃多少飯,中午受了那麽長時間的暴曬,自然是成功把自己弄中暑了,他稍微恢複些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人的背上,擡起頭去,他剛剛看到那個後腦勺,心裏就蹭的一下,連頭暈的感覺都減弱了很多,是看錯了,還是真的被這個人背着?
“秦老師……”
秦科聽到耳後傳來許慕說話的聲音,腳程依然很快,只說:“別說話,馬上就到了。”
許慕再不敢說話,只好安靜的趴在他的背脊上,摟住他的脖子,順便緊了緊,秦科的喉結就擦着他的手臂,天氣炎熱,不一會兒,許慕就感覺到他的脖子上出了汗,被喉結蹭來蹭去的脖子也變得黏糊糊的。
秦科一路上都不敢耽誤,背着許慕進去,值班的醫生給許慕做了些檢查,做了解暑措施,便讓他躺倒裏面的病床上休息。
秦科看許慕沒什麽事情了,轉身就想走,又被身後的許慕叫住了:
“秦老師,我怎麽感覺你總是躲着我?”
他好意思問,他還不好意思回答,有學生對老師以下犯上的嗎?他自己明明知道,還好意思問出來?
秦科轉過去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挺清醒的,帶你去找教官?”
許慕馬上躺倒:“頭暈,惡心……唉,想吐。”
許慕說完這話,秦科沒說什麽,倒是他的肚子适宜的打了個咕嚕,真的是餓了……許慕沉默了半響,默默把目光落到秦科身上,有些可憐的說道:
“秦老師,我想吃酸辣粉。”
吃酸辣粉,大熱天的去哪兒找酸辣粉?
秦科心裏其實還是壓着火氣的,許慕這種什麽都沒發生的态度實在是氣人,現在借着中暑使喚他買酸辣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毒,竟然還真的因為許慕可憐巴巴的眼神給說動了,跑到大學外的巷子口買酸辣粉。
賣酸辣粉的大媽看秦科一個年輕帥氣的男人,一直往盤子裏夾胡蘿蔔,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先生,胡蘿蔔太多了……”
秦科擡眼看了看籃子裏的胡蘿蔔,想了想,又把胡蘿蔔全部挑出來。
他鎮定自若的告訴自己,不能和小狼狗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