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真的是個好神奇的存在,有的人會在慢慢相處的過程中,悄無聲息的融進你的世界裏,等你意識到的時候,這人早已根深蒂固。
秦科于許慕而言,便是這樣的存在。
兩人坐在擁擠的沙發上,只有一盞明晃晃的燈光。許慕堅持要幫秦科處理傷口,脫下襯衣來的時候,許慕還聽到秦科倒吸了一口冷氣,橫跨在背上的青紫傷痕格外明顯,中間段滲了些血,早已幹了,看的人一陣心疼。
怎麽會不疼,都傷成這樣了,怎麽能不疼呢?
許慕拿沾了藥水的棉花,小心翼翼的擦去他背脊上的血跡,喊他:“秦老師。”
秦科又聽到許慕叫他了,今晚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混小子叫秦老師的稱謂,叫的特別溫順,那感覺就像是一只小鹿,溫順中又帶着一點點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感覺,秦科覺得,姑且可以分到依賴那一類去。
“你哪裏不舒服?”
秦科沒轉過身,像是前次他幫許慕的耳朵上藥那樣,他一擡頭,看到的也只是在鏡子的倒影裏低着頭給他處理傷口的許慕,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許慕的臉有些紅紅的,但手上的力道卻掌握的恰到好處,一點也不疼,他看不到許慕的的臉,只能感覺到許慕耐心的,一點一點的擦他的背脊,沉默了很久,許慕才說:
“秦老師,我想考大學。”
這是許慕第一次主動說出這樣一句話,心甘情願的,沒有再把這句話當成一種負擔,一種責任,就好像考大學的事情,已經成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大概有過叛逆期的孩子都經歷過這樣一段迷茫又無助的時期,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會突然間恍然大悟,也許是因為周圍的環境,也許是因為長輩的教導,也許是因為,那所謂的,突然間長大了。
那晚,許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只知道早上醒來的時候,秦科早就起了,陽臺上晾着兩個人的襯衣,許慕身上只穿了背心,枕頭旁邊放着一件幹淨的襯衣,看到許慕醒了,秦老師對站在自己面前看他燒菜的女兒說道:
“擺筷子,喊哥哥吃飯。”
小丫頭屁颠屁颠的從廚房跑出來,不緊不慢的拿碗,擺筷子,這才對着許慕喊道:
“哥哥,起床吃飯了。”
秦老師把僅有的小卧室都讓給小丫頭了,客廳和秦科的床鋪挨在一起,顯得有些擁擠,許慕穿好襯衣,才發現和自己的尺寸不合,又把袖子卷了好幾道,小丫頭笑話他:
“哥哥,你穿我爸爸的衣服,好醜的。”
許慕默默的囧了一下,看了眼陽臺外明顯還沒幹的衣服,看秦科端着菜從廚房走出來,想起小丫頭說自己醜的話,更不好意思了,默默的擡手揉了揉鼻子,聽到秦科說:
“哪裏醜了,挺好看的。”
許慕頓時又有些心花怒放了,從床上下來,跛着腳進了衛生間洗臉刷牙,順便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秦科長得很高,襯衣也比他的大了好幾個碼數,現在套在他身上,不僅空落落的,還有些滑稽,許慕默默的用頭撞了撞浴室的牆壁。為什麽那麽容易把秦老師的客套話當真……
這麽醜的樣子,完全不想出去了。(;′⌒`)
——
吃完了早餐,秦科先把孩子送去幼兒園,小丫頭就讀的幼兒園是學校裏私辦的,全托,周末也可以把孩子送到哪裏看管,自從接了許慕的補習,有時候周末忙不過來,秦科也會把孩子送到哪裏。許慕腿腳不便,知道今天秦老師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就是想給自己好好的補習,就坐在陽臺上看秦老師帶着小丫頭去幼兒園的背影,順便盯着自己的襯衣看。
春天風大,看起來快要幹了,希望一會兒就能換回自己的衣服,現在自己穿的不倫不類的,連他都嫌棄自己。
他在陽臺上等了沒多久,腳程很快的秦科就回來了,許慕忙去給他開門:
“秦老師,是不是要補習了。”
秦科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應了他一聲:
“去學校裏找個教室補習,狀态進入的要快一些。”
許慕的作業本都放在家裏,什麽也沒帶,秦科拿了一本空白的筆記本給他,順手抽出一張試卷,帶上備課本和筆袋,一氣呵成,似乎在昨晚就已經考慮過今天要怎麽幫助許慕補習。
許慕腿腳不便,秦科是直接拿了隔壁易老師的自行車載着他去學校的,周末的學校,學生比往日多了一些,有人看秦科載着許慕從林蔭道上走過,聲音洪亮又驚喜:
“秦老師,早上好。”
年輕又帥氣的秦科,成了女生們眼裏一道靓麗又漂亮的風景線,許慕坐在後面,看到有女生把好奇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竟然莫名的有一種,和自己的老師約會被人撞見的羞恥感
和誰約會,誰在約會了,是在學習啊,學習!
許慕想到這裏,偷偷咬了咬唇角,感嘆自己作為男性來說,能這樣光明正大的站在秦老師身邊,真的是太方便了。能以這樣的一種關系留在秦科身邊,對于目前的許慕來說,已經很知足了。
秦科帶許慕到了二樓的空教室裏,先拿粉筆在黑板上講了一道例題,看許慕很容易就弄懂了,便把早已準備好的試卷拿給他:
“如果這張試卷沒問題的話,我們就直接進入到高三的課程,跟上你理科老師的腳步。趁着周末,我中午帶你去化學室,試驗一下。”
許慕聽到秦科那麽說,好奇又期待,然後又有了顧慮:“秦老師,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沒事嗎?”
“你是我學生,為什麽不可以?”
秦老師最愛的說的話“你是我學生”他總是無時無刻不再灌輸許慕一種觀念,他是老師,他是學生,是長輩和晚輩。
許慕對于去實驗室的事情很期待,做試卷的時候也沒像以往一樣的磨磨蹭蹭,拿了筆就開始奮筆疾書,他想考大學,想考他所在的大學,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接近他。
許慕從沒有那一刻,會像這時候一樣,對一份試卷抱着十足的專心和細膩,他寫的入神,等到把那張卷子從頭到尾的檢查了一邊,他才發現,旁邊的秦科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昨晚他是幾點睡的,他肯定沒休息好。
許慕不敢吵醒他,兩個人之間隔着禮貌的一段距離,他小心翼翼的挪過去一些,像那些個小花癡一樣的,呆呆的看着熟睡中的那個人,他手下攤開的教研論文上,只起了一個标題,他用鋼筆在紙張的開頭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沒有孩子天生就應該被放棄。
這話,大概是這段時間接觸許慕以來,他得到的最深刻的總結吧。
許慕重新把目光落到面前熟睡着的男人身上,上帝對面前的這人,一定是溫柔又厚愛的,有關于這個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的像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秦老師有比所有人都養眼的顏值,側臉精致的就像是雕刻師手栩栩如生,最完美的一尊雕塑。
許慕看着他緊抿着的薄唇,默默的咽了口唾沫,他不敢親上去,只好默默的親了親自己的手背,有點無奈的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越來越覺得這人好看的不行,帥氣的不行,簡直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想和這個人發生點更進一步的關系,比如親密一些的,擁抱啊,牽手啊,之類的。
許慕想的太多,想着想着便深陷其中,看着秦科的側臉,笑的傻乎乎的。他把目光落到他放在桌子上的那雙手上,輕輕的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手指,看他沒有反應,越發大膽起來,索性直接把自己的手背縮過去,覆蓋在他的手上。
他觀察過他的手,常年累月的寫粉筆字,還有鋼筆字,并不像他那樣的嬉皮能肉,右手的指節上有很明顯的老繭,但秦老師的皮膚很白,手指很修長,這樣摸上去,細膩的觸感一寸一寸的放大在許慕的腦海裏。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做賊一樣的,控制住心裏噗通亂跳的心髒看了一眼毫無反應的秦科,又輕輕的松了口氣,趴在桌子勾着唇角傻笑,偷摸了這人的手,就像是天底下砸下來一個大大的甜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