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醉酒
戚夫人做了多年家主,總算是沉穩了些,将咬人的毛病暫時治愈了。
可又染上了新的毛病……
“來來來,不必如此拘束多禮,讓我好好瞧瞧你們。”一語未了,戚夫人已走到躬身行禮的言疏引之近前,毫不避諱地将二人細細打量起來,瞧着瞧着,眉眼含笑,甚是欣慰:“你們這對叔侄,倒是生得好看。”
“……多謝姨母誇獎。”杜言疏擡起頭,面上盡量維持着恭肅的神情,而一旁的杜引之,因生得端正俊朗,只消筆直地站在那裏,輕而易舉便可讨長輩歡喜。
戚夫人嗤的一聲笑,毫不矜持地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杜言疏忽而聞到淡淡酒氣,心中一跳,隐隐覺得不妙,他這姨母是出了名的嗜酒,還是酒品很不友好那種,幸運的是她酒量極佳,甚少能喝到發酒瘋的程度……
“言疏吶,小哭包,你生得這麽好看一張臉,老是繃着板着做什麽?”
說着便擡起手,朝杜言疏瓷白的面孔捏了去,口中還喃喃道:“小時候瞧你粉嫩可愛得緊,總忍不住咬一口,一咬你就哭,哭的樣子可讓人歡喜,哈哈,那時姨母還擔心你大了長歪,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倒是越大越好看,就不曉得哭起來還似從前那般可愛不,哈哈~”
杜言疏一張臉都綠了,卻又被戚夫人生生捏得一陣陣紅,恭敬得近乎咬牙切齒:“姨母說笑了,我懂事後再沒哭過。”
戚夫人啧啧了一陣:“那有些可惜了。”
“……”杜言疏無語。
這邊杜言疏被‘調戲’得一臉生無可戀,那邊杜引之卻瞧得心緒翻湧,他何曾見過清冷疏淡的小叔被人揉捏臉蛋,面色潮紅眼神閃爍卻不敢躲閃,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似有一只小野貓子用爪撓他心口,直癢到骨髓裏去,垂下眼簾再不敢細看。
可以做到垂目不看,卻做不到閉耳不聽,戚夫人那句‘一咬你就哭,哭的樣子可讓人歡喜’一字不落地鑽入杜引之耳中,心猛地一跳,神思不受控地描摹出一副無法言說的畫面,臉也漸漸熱了起來,心蕩神馳的同時又十分罪惡,直暗暗地用指甲掐了掐手心,覺出痛來,才稍稍定了定心神,喉結上下滾動,十分克制地呼出一口氣,面上依舊灼熱難消。
正當杜引之心蕩神馳之際,戚夫人已走到他跟前,十分‘慈愛’打趣道:“引之,初次見姨姥姥,你怎臉紅成這樣?”
杜引之神色一滞,就似被人識破了心思般局促窘迫,怔了怔,回過神來溫文一笑:“是我失禮了,望姨姥姥恕罪。”他這笑坦蕩又不失恭謙溫雅,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戚夫人朗聲笑了起來,望着杜引之的眼神滿是歡喜,啧啧稱贊道:“言疏,你這侄兒儀容俊朗,天資不凡,又乖巧懂事,我好多年都沒見過這般讨喜的孩子了。”
杜言疏聽旁人贊許引之,本十分歡喜,但思及方才戚桑所言之事,隐隐有些擔憂,遂斂神恭肅道:“姨母過獎了,引之還需多加歷練才是。”
戚夫人毫不掩飾地雙目一亮,點點頭:“說起歷練,近來浣青城不太平,我倒是尋思着讓引之長久住下,給我幫幫手。”說罷微微笑着轉向杜引之:“引之,你可願意?”
杜言疏心中一跳,面上卻佯作雲淡風輕,餘光掃過身側的杜引之,瞧他一臉淡定從容,心中暗嘆,養大的侄兒潑出去的水,怕是要漸漸栓不住了……
杜引之從容一笑:“承姨姥姥擡愛,身為修者,除妖衛道義不容辭,且為姨姥姥分憂也是我分內之事,日後我定常來浣青城狩魂游歷,盡一份綿薄之力。”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幫你們捉妖拿怪我無所謂,但讓我留下是不可能的。
此時戚桑已将吩咐宮女将客房收拾妥當,從殿外蕩了進來,将方才戚夫人與杜引之的對話聽得分明,笑說道:“娘親就不要說笑,為難我這表侄兒啦。”
戚夫人輕輕地咦了聲,随即朗聲笑道:“得了你這承諾,我浣青城若有什麽棘手的鬼怪,定不客氣地尋你來解決。”
杜引之恭敬端正道:“引之義不容辭。”
戚夫人娥眉微挑,饒有興味地瞧着杜引之,目光不經意間又掃向侍立于一旁的戚蓉,笑得意味深長:“上次在久源鎮,也是多虧了引之你出手相助,才救得蓉兒一命,這事兒姨姥姥曉得,還得與你道聲謝。”
聞言,杜言疏呼吸一滞,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姨母此番邀他們來戚月宮過年,明面上是姨姥姥想見一見甥孫,實際上是為自己的女弟子拉紅線,呵呵~
杜引之面上依舊從容謙遜:“不敢當,蓉師姐有難,引之身為後輩出手相救也是應該的。”
杜引之将自己稱為戚蓉後輩,倒是讓戚夫人一時無言,杜言疏暗暗看了眼那位叫戚蓉的姑娘,只見她面上紅嫣嫣的,正是一副嬌羞可憐模樣。
不過戚夫人自然不是尋常女子,只見她坦然一笑:“引之,我就不與你繞彎子說話了,怪累的,是這樣,我這小徒兒自從上次與你久源鎮一別,三魂七魄都被勾了去,心心念念都是你這位救命恩人,都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戚夫人此言一出,四下寂寂無聲,戚蓉面上飛紅,低眉垂目輕咬嘴唇,羞怯得恨不能飛天遁地了去,這副模樣倒是讓人憐愛。
戚桑打破沉默潋潋一笑:“娘親又調笑師姐了,這世上對引之傾心的女子,沒有上千也有上百罷?你一個長輩說這話作甚,那不是讓引之與師姐難堪了麽”
他這一番調解,衆人又說說笑笑了去,明面上那點尴尬也就散了,只各人心中仍有些微妙的心思。
不多時,便有宮人來報說接風宴已經備好,衆人移步飯廳,路上戚桑走在杜言疏身側,壓低聲音在他耳邊道:“方才娘親所言,表哥別往心裏去,她在見你們之前喝了三壇醉月涼,說話都不過腦子了。”
杜言疏怔了怔,只淡淡一笑不言語。
事後回過味兒來,很是疑惑,戚桑為何要與自己強調這事兒?為什麽是自己?為什麽?
……
因戚夫人性情豪邁不拘小節,戚月宮也沒諸多大小規矩,食可言寝能語,柏旭也入鄉随俗上桌吃飯,衆人看上去倒是熱熱鬧鬧歡歡喜喜。
戚夫人讓戚蓉與杜引之坐在一處,因其是長輩,杜引之只得恭恭敬敬依言落座,面上倒也瞧不出勉強不悅之色,倒是十分從容淡定,只可憐戚蓉一個姑娘家家,紅暈的臉頰燒了一整晚,都沒半分褪下的意思。
杜言疏更是清冷淡然,應話總是點到為止,恰如其分無功無過,與姨母說了些兄長的近況。戚夫人遲疑片刻問道:“言明他至今還沒立新的侍見麽?”
杜言疏淡淡搖了搖頭:“兄長怕是此生都不會再立侍見了。”
戚夫人嘆了口氣,沉吟片刻,又說說笑笑開了去。
吃着吃着,戚夫人又讓宮人取了幾壇醉月涼,人人面前擺着一只冰璃盞,酒入盞,晶瑩剔透,暗有流光。戚月宮人人酒量佳,戚夫人勸酒,杜言疏念在引之年紀尚小且平日不喝酒,柏旭更是滴酒不沾,只得盡數攬下硬着頭皮往肚子裏灌。
醉月涼入口溫順清淡,卻是有後勁的,七八杯下肚,杜言疏便覺着頭腦有些發暈,面上卻仍勉強維持着清冷自若,讓人瞧不出一絲上頭的端倪。
戚夫人這舊敘着敘着,話題一直微妙的繞着杜言疏轉,将他幼時見人哭人見鬼哭鬼的小哭包糗事翻來絮絮叨叨的講,說杜言疏小時候的梨花木床都被他的眼淚浸得生出蘑菇來了。
衆人礙于杜言疏在場,不好搭茬又不敢露笑,憋笑憋得滿面通紅,杜引之面上尤其紅,倒不是憋笑憋的。他越過身側的戚桑,暗暗瞧了眼正襟危坐清淡疏冷的小叔,一種隐秘禁忌的情緒在心間彌漫升騰,越是壓制越是翻湧……
席上真正淡定的,只有意識已經處于凝滞狀态的杜言疏。他淡淡的掃了眼席上衆人,只覺與這言笑晏晏的熱鬧似隔了一層窗戶紙,看不清摸不透,身在其中卻又于己無關,人影幢幢燭火搖曳,偶有夜風入席,淡了酒,濃了夜。
有人勸酒,他就往肚裏灌,不論是誰,不言不語,冷着張臉給人一種千杯不倒的錯覺,戚夫人剛要誇贊他一聲爽快好酒量,忽見她這小外甥神色一滞,淺色眸子暗淡無光,眨了眨,眼睛一閉,直愣愣地朝後方倒去。
幸而身側的柏旭眼疾手快一扶,順勢将杜言疏托住,百般小心攬入懷裏。
說倒就倒……衆人一時間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引之:聽說小叔一被咬就哭唧唧⊙ω⊙
小叔:……假的
引之:那讓我咬一口試試(~﹃~)~
小叔:……奏凱
不可描述……
引之:是真的!小叔好可愛ヾ(≧O≦)〃
……
恭喜柏旭又打翻醋壇子啦(* ̄rǒ ̄)
小心哦等小魚兒崩壞了這些都記小本本上喲
一天不見好想你萌~日常表白大天使
糟糕的三次元統統粉碎吧∑(°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