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X-10-09(4)
“苗姐的猜測不錯,利秦和梁西林私下來往,近一個月以來更加密切,我打算找個機會黑利秦的手機。”白良合起腿上的超極本,卻不放到一邊,只是緊緊的抱在懷裏,就像抱着溫暖的大熊玩偶,開始逐條回憶。
“韋敏那邊的話……呵,那丫頭,好像被別人的母親看上了,人家準備讓她當兒媳婦呢!”
“哦?她要準備結婚了?”
“還沒有,她給我發了張照片,你看。”白良把手機遞給王平,繼續道:“她自從接到放長假的消息以後,就在南邊度假的景區找了個兼職玩,前段時間救了一個病發的游客,結果就成了這樣子!”
照片上的年輕女孩兒将頭發卷成了個丸子在頭頂上,每天曬着,居然沒有黑得不能見人!她身邊是一個中年婦女,兩人貼着臉沖着鏡頭笑,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一個咧着嘴笑得天真,一個彎着眉,讓人看不清楚那雙眼眸。
王平的腦子裏又出現那雙崇拜的眼,笑道:“也就是說,婆婆那關都過了,她還沒見到男主?”
“可不!她也真是!”白良跟着笑了,想起那個單純的小丫頭,他不由自主揚了嘴角。
“她那性子,是得找個心疼她,寵她的,你給好好把把關。”王平說:“跟她提醒一下,不到時候,不該說的不要說。”
“嗯,這個放心吧。”白良點頭,不該說的道任何時候都不會說,八處的人都上過這一堂保密課,不止一次。“別看她大大咧咧的,還是知道輕重的。”他說着擡起頭,想跟隊長保證,卻看到她已經坐起來,正盯着他看。他低下頭避開那雙眼眸,道:“隊長,怎麽了?這麽看着我?”
“小良,你很久沒有那麽笑了,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男人,要那麽好看幹嘛。”
“你這樣,我覺得很……”他這樣,她很難過,沉重的良心債讓她無法真正敞懷。
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想不開而已。”
他又這麽說,他還是這麽說,他一直這麽說。
王平頹然的躺回去。
那件事,是她的判斷失誤,是她太武斷,太自以為是,才造成了這樣的結局。
而那天之後,重新醒來的白良就像變了一個人,曾經一度除了王平,任何人的靠近他,都會讓他反應過度,包括他的家人。
他像一只除了躲避什麽都做不了的倉鼠一樣,是把自己藏在一個小盒子裏,不敢探出頭來看外面的世界,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點點的腳步聲,哪怕只是輕微的摩擦聲,都會讓他藏的更深。而盒子外面的一切,即便是陽光,對他而言,也變成了會曬傷他的利器。
這種情況在很久很久以前出現過一次,久到如果不是再一次發生,王平幾乎忘記那件事,甚至會以為那件事沒有發生過,或者,已經完全過去了。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白良時,王平算是安心的,因為他已經完全可以正常交際,搖身一變成了第一花的浪蕩子形象,他可以和別人開玩笑,打趣逗樂子,甚至,可以和別人一起出差,他不像年幼時那麽回避別人了。
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麽,讓全新的他出現了裂痕,逐漸失控,回到原來的模樣呢?
那次出差的時候,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變成後來那樣子?不,無論是什麽,他似乎都在逃避,卻又不受控制的靠近,他在逃避什麽呢?
那個嗎?
後悔嗎?王平不止一次問自己。
後悔吧。
也許,不去顧忌什麽情感教育課程,她親自給他補一堂性教育課程,結果會好一些。如果沒有被他給予的完美表面所蒙蔽,她更加細心耐心一些,去發現他的問題……如果她意識到他只是在逃避和回避的話,其實她有更加溫柔的解決辦法,而不是……用那麽刺激的傳授方式逼他……
可是……她搖着頭,現在再後悔有什麽用?無論怎麽後悔,都回不到那一天。
而小良……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他卻仍然沒有任何好轉。
不,他今天笑了,這也是一種進步。想到這裏,王平有了一些期待。
“其他呢?還有什麽?”
那之後,白良便不能正常和他人接觸了,于是王小幺這個人物就被舍棄了,他只在家裏做信息工作和技術支持。
五隊的彙報集中給他,也是不久之前才開始的。
這也是進步。
“28號案件中的官司,達汝請的那位律師,也是林佬99屆的的學生,那個案子之後,他就移民了。那個案子之前,他在羅佑生的律所工作。”言外之意很明顯,為了那個案子,對方改變了一個人的人生。“可我們仍然有理由相信,他的所作所為是受到羅佑生指使。”
“果然,跟他有關!那個大師兄!”王平咬着牙,恨道。
“你怎麽有律師證?”
“考的。”見他依舊疑惑,她頗無奈得喊了一聲:“我真的真的真的是林佬的關門弟子!不用懷疑。只不過是用的江大生的身份去做的這件事而已。”王平特意強調了身份的真實性,無奈的解釋道。
“好吧,不愧是隊長,好厲害!”白良随口誇贊了一番,轉而道:“我查了一下陳虎。”
“有什麽發現?”
“他爸爸是陳安國,母親姜泩。”王平沒有說話,擡眼看向白良,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難怪他那麽會躲。光是陳安國的關系就夠他被綁十次,何況還有他媽媽。”
“他媽媽?”王平有些疑惑,陳虎的母親不就是個有點兒長舌話唠的家庭主婦嘛,怎麽會跟綁架有關呢?不對,在中原的時候,他媽媽可以調動當地的小混混,這就不太一般了。
可是和她相關的人都查過了,并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啊。難道小良發現了什麽連陳安國都不知道的信息?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立刻翻身坐起來,看白良的眼神多了幾分嚴肅,道:“說。”
“非常非常非常密辛。”白良連用了三個非常,來強調信息的隐秘性:“因為幾乎沒有辦法證實,如果不是确定我的操作沒有出錯,我其實不太相信。”
“別吊我胃口了,快公布。”
“姜泩是姜海洋的養女。确切的說,是幹女兒。”
“!”白良成功的看到了王平變臉,他從來沒有見過王平這麽驚訝的表情,頓時也更加嚴肅起來:“她所有的履歷都很幹淨,任何時候,家人那一欄一直都是空的,只有一次,她的小學學籍登記表。”
“什麽意思?”
“畢竟小孩子嘛,看別人都有的填,她沒有之類的,無論是什麽原因,攀比也好,虛榮心也罷,那一次她填了幹爹,寫了姜海洋,寫了姐姐,姜汝。然後她又劃掉了。”
“!”王平思考了片刻,道:“也就是說,她其實一直被教育不要填寫家庭成員信息。那僅有的一次,也是因為她太小,才犯了錯。”
“對,雖然她很快又更正了,但是,檔案就是檔案,存在就是存在。”白良肯定道:“我本來想多證實一下,可是,不太容易操作。”
“需要怎麽證實?這事很重要,你說,我派別人去。”
“根據履歷記載,姜泩是市一小的畢業生,如果能找到當年的家長簽字……”白良沒有繼續說下去,意思卻很明顯,王平會心一笑。
她伸手摸上白良的頭,順到後腦勺上,在他的後頸捏了一下,一系列動作順手而自然,讓人來不及反應,她稱贊道:“幹得好。市一小?我來。”
後頸被人捏住,一直僵硬的頸椎突然就被放松了一般,這讓白良舒服的聳起雙肩,伸長了脖子。
這樣的碰觸讓他安心而滿足,似乎因為得到了嘉獎,他也有些高興,他的嘴角揚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細微角度。
他的這個變化被王平敏銳的發覺,卻沒有點破,确實是有進步的。
“不過操作起來不容易,那麽久以前的畢業生試卷,會保留的學校可不多。”白良提醒了一聲。
“市一小……你等一下。”說着王平拿起茶幾上的另一個電話,她還是她,卻因為換了一種姿态,而完全成了另一個人,爛泥一樣癱着,氣焰卻嚣張得讓人想踩死她:“大丁,我,丁二,叫你媳婦接電話。”
“滾,你把他電話給我。”
“行了,我知道,我派人去,派個斯文的,不會害他丢工作的!你急什麽,不就是個教書的!”
“是是是,人民教師,祖國的園丁,我沒念過書,我文盲。”
“行了,你跟他說好,明天我的人去找他。”
“嗯,行了!”
說着她啪的一聲挂了電話,轉臉的時候,臉上的不耐還沒有收盡,就看到白良滿臉的鄙視:“……讓人家幹活,你還不耐煩!”
王平嘿嘿一笑,把手機扔到茶幾上,道:“我們是這樣的朋友!你別看大丁那樣子,他其實是個藝術家,做舞臺設計的,那回說讓我上臺,就是讓我唱個歌,襯托一下他的設計。他那個場子接話劇什麽的多,尤其是兒童劇。看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