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A-07-36(19)
李文凱就不用說了,總是在懷疑,所有的一切他都懷疑。可是白良,作為一起長大的竹馬,他相信王平,很相信,可他自問做不到無論如何都相信她,即便最後一刻他仍然堅定的相信她,可懷疑的過程會存在,哪怕只是一瞬間。
“你們也叫她隊長,是她的新搭檔嗎?這樣的關系不是應該更加信任嗎?”陳虎又說了一句,想來覺得這話不合适,立刻打住話頭,道:“那我們确實不太一樣,我相信的人相信她,我也相信她,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她也叫她隊長,是前搭檔,卻從來沒有半秒鐘的遲疑過對她的信任和信賴。搭檔和搭檔也是有區別的吧。陳虎看着眼前的兩個人,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們很明顯和她們不一樣。卻不能否認,這兩位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他相信的人?那個高中生嗎?李文凱和白良交換了一個肯定的眼神,看樣子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連接點了,隊長的前搭檔,那個女高中生,陳虎稱她是“班長”。
“江律師,這個……”付青峰又遞來一個信封,江大生打開信封,仔細的看了看,又放回桌子上。
他擡起眼,目光有些冷:“付總如果總是耍這樣的小花樣,就沒意思了。我要什麽,我想你很清楚。”
“不是我不說……江律師,我真的不知道啊!”
“哼,付總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了?到底是在小瞧什麽呢?”江大生一邊嘲諷的說着,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優盤。
小小的優盤在手指間滑行游走,像是考生手中的筆,自在而穩妥的被控制其中。江大生不再說話,付青峰卻緊緊的盯着那個優盤,目光随着優盤的行動而四處游走,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下來:“江律師,你……”
“這是跟付總學的,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放過我吧!”
“是你放過我吧!”江大生大喘一口氣,語氣稍有松懈:“付總,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只有那一個。”
“我知道,你要為林佬正名嘛!”付青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喊,仍舊為難,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羅佑生在哪裏,我只知道,他給姜佬做過事。如果不是找不到他,我也不找你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信不過他,才來找我的!”江大生冷漠的語言裏滿滿的威脅,充斥着付青峰的耳膜,這讓他瞬間記起他當初用這個律師,本來就是一次賭博。
“付總,你要玩兒,我奉陪,至于後果,你自負。”而現在他所面臨的選擇,将是另一次賭博。
當初除了選他,他別無他法,然後他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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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付青峰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年輕,自負,但是有膽識,有手段,更重要的是有能力。看起來江大生給選擇的權利,可事實上他依舊只有選他這一條路。
前有狼後有虎,他站在懸崖邊上進退兩難。該怎麽辦呢?付青峰擡起頭,認真盯着眼前的江大生。
真的要跟他綁上一條船嗎?
他……值得嗎?
那個……可是羅佑生,他可是律師界的泰鬥,是林佬的首席大弟子啊!
“那件事啊?我們沒有約。”陳虎回憶着西城拐角那天的情況,絮絮叨叨的說:“那天西林突然說要帶我去個地方,然後我們就到了那裏。本來我也不知道她就是丁二,一直到她把別人都踢開,只是推開我,我才知道。”
李文凱震驚了,丁二和梁西林的碰頭,居然不是隊長的安排!那麽是誰的安排呢?他們又為什麽會碰上?隊長難道只是随時準備着嗎?那她又是什麽時候開始着手安排丁二這個人物的呢?連張明的出處都是提前安排妥當的,還和那些人扯上了老鄉關系。
他越發确定隊長的安排,單獨看起來無厘頭而且莫名其妙,實則步步為營,點和點之間都可以以時間為線索串聯在一起。他也可以确定,就算那天沒有見到梁西林,她依舊會以丁二的身份接近梁西林。
可那一天,西城拐角的那一場碰面,到底是誰的安排,又有什麽目的?難道說……李文凱回憶着那一天的對話,恍然發現,他們在找梁西林,可梁西林在找利秦,利秦到底在幹什麽!
白良悄悄拉了一把完全走神的人,搖頭示意他注意眼下,又問陳虎:“他身邊的保镖,你認識嗎?”
陳虎摸着下巴,喝了一口桌上的酒,辣的他直吐舌頭,趕緊扔到一邊去,道:“以前沒有那些人,後來突然出現的,至于什麽時候來的?我記不清楚了。”
他還是覺得辣,轉身從旁邊的角櫃裏翻了幾包零食出來,拆了就往嘴裏送,道:“他們好像只聽西林的,好像都認識丁二,好像跟丁二很熟悉,不,應該是有過什麽過節。具體原因我就不清楚了,需要打探一下嗎?”他說着,發現自己一個人吃東西不好,将手中的薯片往白良身邊推了一下。
“不,不用。”白良擺手,趕緊拒絕了陳虎的好意。“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有需要的話,隊長會自己跟你說的。”不讓他打探,也不要他的零食。
雖然不清楚隊長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用陳虎的原因,但是,隊長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而且,隊長似乎很維護、照顧他,不然她怎麽會一接到電話,立刻過去救他。
“我吃!”李文凱抓了一把陳虎遞來的薯片,沖他咧了一下嘴,發現這個味道不錯,他從陳虎手中将剩下半袋都搶走了。
“沒有關系的。”陳虎又是一笑,照舊是那個爽朗的大男孩。也不惱食物被搶,覺得不那麽辣了,他就不吃了,道:“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她的臉上也不會有那道疤,她也就不會被調職。可是她好像沒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頂多就是問了問西林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也沒幫上什麽忙。”
“救你?什麽情況,能說來聽聽嗎?”李文凱問了一聲,将搶來的薯片袋子塞給白良,後者不想理他,這種時候吃什麽零食呀!可他又推不開,只好抱着那個大袋子,有一片沒一片的往嘴裏喂。
“就是剛剛提到過的,我救西林之後的事,”陳虎斟酌了一下,道:“後來我跟着教授去江城跟進一個項目,然後在酒店被綁架了,她們去救的我。”
“她們是?”
“你們不知道嗎?她和她的前搭檔。你們都不說這些事的嗎?還是說這其實也是不能說的內容?”說到這裏,陳虎趕緊捂住嘴,小心道:“我犯錯了嗎?因為是她準許我跟你們說話,我才說的,如果她不在,你們怎麽問我也不會說的。”
“不,不是你的錯。”白良安撫了陳虎一句,可他嘴裏都是薯片,害他說話都不清不楚的,他有些惱火,将手中的空袋子扔回給李文凱。
這個陳虎真不是一般的懂規矩!
李文凱繼續提問:“那麽,你為什麽被綁架?”
“我不知道。”陳虎搖頭,“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麽要綁架我,我是人質嘛!”說到這裏,他羞了。
他不是童話故事裏的公主,卻總是在被解救。
李文凱突然笑了,話題已經被陳虎帶偏離了,不過不影響他們繼續交流。他誇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會躲,你總是躲得非常合适,很有利于救你的人行動,原來你這麽習慣躲避歹徒,是因為被綁架過!”
“嗨,幫不上忙,也不能老拖後腿吧!”陳虎道:“我不是那個能夠安靜坐在巫婆的塔頂上,除了哭泣一事無成,只會眼睜睜看着披荊斬棘的王子,帶着一身傷痕來營救的公主。”
這個比喻讓白良也笑出聲,好好的童話故事被他一講解,竟然成了另外一番意思!有趣的人!
“我也總想着,既然不知道做什麽能夠幫她,幹脆就聽話,聽她的話就行了。”
“你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對吧?”陳虎一臉惺惺的看着白良,道:“又打不過,也經不住打,所以幹脆躲起來,還不用被抓起來當人質,害她們畏手畏腳,施展不開。等一切都結束了,再全手全腳的跑出來,還能給她們包紮買水什麽的。這其實也算是一種本事,對吧?”
“對對,就是這個。”白良連連點頭:“最起碼不要拖後腿,被抓成人質。我小的時候,就有這麽一次,後來我被抓了,隊長只能站着被打。從那以後,我就聽話了,她讓我躲,我就躲,讓我跑,我就跑,省的給她惹麻煩。”
眼看着兩個人的話題拐向了越發不尋常的方向,李文凱一陣郁悶,打斷他們,道:“你們是男人,她們是女人,可是你們……居然心安理得的躲在她們背後,而且你們……居然因為可以用逃跑這種事幫到她們而感到開心?難道不會覺得……臉紅嗎?”
回複他的卻是兩張“你不懂”的臉。
白良道:“你不是也輸?”
陳虎說:“她也贏你啊!”
面對這兩個人的質疑,李文凱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确實,自己也輸,不止一個方面,當對手是王平時,他輸得體無完膚。
江大生舒坦的靠在沙發上,像是被巨幕上正放着的小電影所吸引,明明只是個低俗的小電影,他卻用看巨制大片的模樣投進深入其中,正津津有味的欣賞着高高低低的吟唱。
他放任身旁的打量目光,似乎完全感覺不到有人在看他,似乎任何目光在他身上,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因為他足以吸引周圍所有的目光,因為他夠資本在最耀眼的位置,接受萬人矚目。
被人近距離打量卻依舊可以保持原有的狀态而不為所動,這份氣度就已經不同凡響。随着他的輕松随意,付青峰慢慢放松了心中的不平定。
人生的選擇跟賭博一樣,除了贏就是輸。相比之下,眼前這個年輕人,值得他下注。
他本身的能力不用多說,他身後跟着的,沒有一個是蠢貨。付青峰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聊天的三個年輕人。他已經收到消息,那三個人也都不是普通人,從天山上下來的蒼狼,白老将軍的孫子,以及陳安國的獨子。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匹敵的,而這樣的三個人卻都以眼前這個人為中心。
人們常說“西北陳,華北梁”,在這種情況下,江大生卻能強勢跻身其中,毫不遜色于這兩個人物。無論是陳浩清,還是梁西林,他們的身邊都不可能有江大生這樣的人脈,更何況,江大生的背後還有一個不可撼動的林大衛。後生可畏這句話,真是太對了,這個世界,果然已經是年輕人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