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A-07-36(4)
李文凱見白良半天沒動靜,他再一次自動發散思維,想了想,又沒征詢對方的意思,直接把人翻了個面兒放到馬桶上:“好了喊我,我再把你弄回去。”
這人……
……真好。
白良默默的想,他要是真喜歡隊長,隊長也喜歡他,我就放棄隊長。想到這裏,他有點兒莫名其妙的難受,心裏有點兒說不清楚的頓疼。果然舍不得隊長。他對自己說。可是,凱哥跟隊長都很好,好人應該跟好人在一起。
因為生病,所以脆弱嗎?白良覺得自己這次生病過于傷春悲秋了,卻忍不住自己突然莫名就開始胡亂飛舞的思緒,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像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少女。
少女……嗎?
這個認知讓他開始鄙視自己,并且抗拒繼續思考這樣的問題。他有一個秘密,那個秘密,将永遠是他一個人的秘密,因為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喜歡一個女人,即便不能在一起,他依然喜歡她。他不是不能跟其他女人交往,只是他心有所屬,因為他只想跟那一個女人交往,和那一個女人親吻、擁抱。這才是愛情,從一而終的愛情,至死不渝的愛情,唯一僅有的愛情。
這才是那種書上常說的,那個人以外的別人都不可以的愛情。
沒錯,她就是他唯一的救贖。
可是……他也……凱哥喜歡她。
“好了嗎?怎麽不喊我?”李文凱等了一會兒不見白良說話,直接推開門進了衛生間,他意外的看到白良又淌了兩行淚,心底一陣擁堵。
他趕緊過沖去,手足無措的給他擦眼淚:“咋啦?哎呀呀,可不能再哭了,怎麽一生病就像小孩兒一樣?”他把人抱回去,三兩下脫掉白良身上厚厚的家居服,趕緊又把他塞進被窩裏。關了燈後,他把自己也塞進被窩裏。
身邊的人背對着他,李文凱看不到那張臉上是否還有淚水,默了片刻後,他還是伸出雙手,将面前的後背擁進懷裏,像王平那樣把白良圈起來,輕聲哄他:“你可別哭了,她看到要心疼的……你就當我是她,安心的睡吧……”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不知不覺間,就成了理所應當。
李文凱看着已經睡着的白良無意識的哼哼,他伸手一摸,燙手,小良又發燒了。他掐滅剛點燃沒抽兩口的煙,翻身把發熱的人脫幹淨貼身抱緊,幫助對方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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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一個半月,白良病了将近一個月,驚吓,失眠,噩夢,發熱……像是停不下來一般,輪番上陣。讓李文凱覺得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沒有覺得他煩,也沒有扔下他不管,他一次次給他降溫,一次次給他擁抱,一次次聽他喊着“隊長”呓語,又一次次躲避他不明所以的眼神。
這就是習慣,他抱着他,他想着她。
就像突然間就開始飄下的雪,突然之間,王平就開始頻繁出門,她是不是依舊看着時間,淩晨也照舊出門呢?李文凱不知道,白良也不知道。但是即便是白天,他們也很少能看到她了,明明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們卻完全搞不清楚她的作息。
她在幹什麽呢?
他們很久沒開會了,也很久沒有一起合計案情進展了,這讓李文凱有些着急和不安。
白良工作幾乎都是在卧室抱着電腦進行,這也讓李文凱疑惑,他一直以為白良之所以是“消息通”是因為他交際範圍廣,經常出門打探。可現實卻颠覆了他自以為是的認知,原來他曾經的以為都是錯的!
韋敏給他打過一次電話,說去南方看海了,很暖和。李文凱打了個噴嚏,想說其實家裏的暖氣也很足,也很暖和,卻沒有說這句很家常的親昵話。她說想大家了。李文凱笑了,說等隊長通知。
林苗也給他打過電話,問怎麽聯系隊長。李文凱更疑惑了,利秦跟隊長的聯系似乎更多一些,怎麽會問到自己頭上?而白良和隊長是發小,問白良也比問自己靠譜一些才對吧!
雖然疑惑,他卻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只說給她回電話。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也不明白自己在隊伍中的位置是怎樣的舉足輕重。
白良的病好了以後,就開始仗着痊愈又可勁兒折騰他那本就不夠結實的小身板,他一直藏在卧室裏,如果不給他端到手邊,不斷電關機,他就不吃不喝不睡的。
小良原來也是個工作狂啊!這個認知讓李文凱覺得有些莫名的歡喜。那為什麽以前會覺得他就是個花架子,半吊子呢?他那副吊兒郎當的纨绔樣子,是騙誰的呢?想起那個人見人愛,人愛人恨的八處第一花白浪。李文凱忍不住,對着面前的鍋噗嗤一聲,笑了。
白良悄無聲息的走出卧室,接了一杯水抱着喝,雙眼緊緊盯着在廚房忙着做飯的李文凱,這個人很奇怪,長了一張野蠻的臉,有粗魯的外形,做事大大咧咧,莽撞的時候根本不用腦子,可他卻會仔細煲湯,還會換着花樣做好吃的。他自己胡子拉碴的,家裏卻幹幹淨淨的,沒有一樣多餘的東西,連衣櫃裏的衣服都是簡單百搭的必需品。
他盯他的後背,得有多麽喜歡做飯的人才會在這種時候笑?可李文凱會是一個喜歡做飯的人嗎?怎麽想都不可能。白良暗自搖頭,他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值得李文凱如此高興,愣生生讓一個大男人在廚房裏抖着肩膀噗嗤噗嗤的傻笑。
菜出鍋,裝好湯,又擺上一碗米飯。李文凱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把湯的位置稍微移了一下,這樣似乎更好了!
他樂呵呵的端着豐盛的托盤,準備給白良送飯。一轉身,卻意外的看到正盯着自己的白良,他吓了一跳,險些撒了手中的托盤,“你怎麽出來了?”
“給我的?”白良放下早就涼透了的空杯子,接走托盤,說:“明天有個活動,我在想,咱們是一起去,還是分開去。”
“?”李文凱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了,一起去,分開去,不都是兩個人都去嗎?他端起另一個托盤跟着去餐桌旁,在白良對面坐下。
瞧,就是這麽一個糙漢子,在家裏也像在食堂一樣,用托盤将飯菜分好,各吃各盤裏的食,面對面坐在長方形餐桌的一邊,就像旁邊還會有別人來一樣,怎麽會在做飯的時候笑。
白良心裏想着奇怪的事,面上讓人看不出來,李文凱剛坐下,他将筷子和勺子都遞給他,低頭開始吃飯,其實這兩人的吃相都挺捉急的。他一邊往嘴裏喂勺子,一邊給出肯定答複:“一起去吧,用出差時候的身份。”
“?”李文凱頓住往嘴裏扒飯的手,翻眼看對面的人,他的筷子上還夾着一塊肉。
“丁二怎麽辦呢……”白良顯然在自言自語了。
“……喂,說清楚一點兒!”李文凱要抓狂了,幾口咬碎那塊肉,就像在洩憤一樣,怎麽才閉關幾天小良就又變得莫名其妙了!
“凱哥,關于那個傳說,你還記得嗎?枉死者第七日會重生的說法。”
“你還信這個?現在可是科學社會!”
“可是,你不覺得那些村民很奇怪嗎?”白良白了一眼吃飯跟打仗一樣的人,道:“按理說,你已經掉下河堤,死了,不,是屍骨無存了。可他們撿了你的衣服也要葬你……”
“民風質樸吧……”
白良一臉不信任的搖頭,他的飯碗已經幹淨了,現在正抱着湯碗,喝了口湯,太燙,又放下接着說:
“我們說是尋親,人們都還好好的,可我一叫你‘張大哥’,他們就不一樣了,後來則是一看到你我,就直接放狗咬咱們,哪兒有這樣的,不奇怪嗎?”
“……你覺得問題是我是‘張大哥’?”
“所以咱們現在反過來看這件事,”白良推開面前的餐盤,這個時候李文凱也空出兩人之間的桌面,白良拿着筷子和勺子比劃道:“其實,他們是因為你。你的墳在第七天被扒了。雖然他們重新做了很多事,但是,在他們的心底,卻認定了你和那些人一樣,死而複生了……而這個消息也不徑而飛,傳的十裏八鄉人人盡知。正好又那麽巧,你又一臉什麽都不知道,甚至性格大變成了憨厚的模樣,這些巧合才是讓大家恐懼的原因。他們恐吓我們,是因為在懼怕你的歸來。”
李文凱聽得心裏一陣發毛,看着面前那個被翻了個個兒象征着他的墳墓的勺子,頓時感覺自己似乎不是一個正常人了一般。
“可是為什麽要恐懼枉死者的歸來?他們又沒有做虧心事!”
“枉死者不甘,不甘的人容易作亂。這個只是猜測。我們有必要抓住隊長溝通一下了。”
說話間,白良已經把湯也喝完了。他看傻瓜一樣看着李文凱,繼續說道:“至于虧心事,那就不好說了,誰知道呢!”
“小良,你是怎麽想到這些的?”
“按照隊長那天給的模式,胡亂想出來的。”
“胡亂!!”李文凱重點重複了這兩個字,他對這不負責任的兩個人不置可否,開始收拾碗筷。
白良跟過去占了洗碗池的位置開始刷碗。
“我可不相信什麽重生,這裏頭,肯定有事。很可能是有人特意做的金蟬脫殼法,想要隐藏什麽秘密。”白良說着話,看自己雙手沾滿的水,他轉身,在李文凱的圍裙上擦幹。
李文凱并不跟他争家務。明明是三個人一起住,唯一的那個女人卻一點也不像女人。當然,他也不敢對王平說“你是女人,所以進廚房”之類的鬼話。這種話如果真的說出口,他大概會被她殺了吧!更重要的是,他們根本見不着她。
所以正常情況下,家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做飯洗碗什麽的,都是無所謂的小事情,他做,他不攆,他不做,他就自己一個人做,對于李文凱而言,這根本就不是需要去思考的問題,是不必約定就能俗成的事情。
他看着轉身離開廚房的人,将圍裙挂起來,追着問了一句,“你說的活動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