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B-10-28(7)
王平躲開白良自動靠近的雙手,瞟了一眼李文凱,掩飾道:“會受傷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幹什麽?”
李文凱一臉莫名的看着眼前拉扯的兩個人,奇怪,女隊長怎麽又變了,和剛剛完全不一樣了!這個躲躲閃閃有點兒莫名害羞的女人,真的是剛剛那個女隊長嗎?
完全不像!
這種女人怎麽會是小将軍?他開始極度懷疑自己的腦子有問題,才會把他們聯系到一起去!現在再看,這個女人果然是蠢笨的!
那麽剛剛又是怎麽回事?
這個女人實在是好善變的人!
“快說,怎麽回事兒?給我看!”
“別,大庭廣衆之下,你這是要幹什麽,別扯我衣服!”
“別忘了,你說過跟我結婚的,我看一下怎麽了?你一走那麽多年,也不聯系,回來還不認我!”白良越說越委屈,手上的動作更是不肯停。
“你別瞎說,哪兒有人當真的。”王平無奈。
白良,和她在一個大院兒,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竹馬,沒想到這麽多年不見,他居然一點都沒變!
“你不要再扯了!”
“我不!”
“……白良!”王平喊道。
“到!”
“立正!”
Advertisement
白良應聲站起軍姿,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被王平坑了。他梗着脖子,一動不動的咧嘴抗議:“你居然用這招,你耍賴!”
王平不理睬他,趁機整理自己的服裝。
李文凱一臉懵的看着眼前這兩個人,目光從白良身上轉移到王平身上,最後定在王平脖子上的魔術頭巾上。頭巾下面會是什麽?李文凱大腦一片空白,好想看和不要看在他的腦海中瘋狂的扯着大鋸,鬼使神差的手卻沒有聽任何指喚,徑自伸向好奇的終點:魔術頭巾。
王平一個側身擋住突然靠近的手,一臉警覺的看着李文凱。
李文凱盯着那雙眼,這麽警覺?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湧來,而且更加強烈,他試探的問道:“是你對不對?”
“你在說什麽。”
“昨天……”
“……”王平沉默了,你确定要當着第三個人的面承認你昨天被我打了嗎?我在給你留面子,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單純的這麽蠢!
白良卻不幹了:“什麽?你們昨天見過面?說清楚,你倆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見面?你們中的誰,背着我去相親了嗎?”
王平一噎,這狗血的三角關系,他又是怎麽想出來的。
李文凱維持着伸手的姿勢,依舊想去拉王平的頭巾,一探究竟。
“……我就知道瞞不住你。”王平又變換了氣息,恢複到無聲無息的模樣,她擡手拉下魔術頭巾,露出下颌那道疤痕,給李文凱确認過以後,扭臉給白良看,順便說了一句:“解散。”
李文凱沉浸在自己曾經被女人打趴下的震驚中,昨天的疤男,不是男,而是女!這個刺激讓李文凱半天回不過神。
活該,你自找的。王平看着李文凱那副被打擊到的模樣,一點兒都不覺得他可憐。
白良看着那道已經痊愈的疤痕,踟躇好一會兒,他有些難受,心疼道:“什麽傷的?怎麽留這麽長一條疤,那以後豈不是只要看它就能認出你了?”
“吉他弦繃的。你不用它,也能認出我。”
不僅僅因為白良和王平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更因為他們是白良和王平。所以無論王平怎麽變換,怎麽裝扮,白良都能一眼認出她,同樣,她也能認出他。
這是別人無法介入的兩個人的世界。
白良懂她的意思,繼續道:“你後來又組樂隊了?”
“沒有,工作。”
工作兩個字封住了白良堆積如山的問題,彼此之間都知道,所謂“工作”就是“你不必知道。”這是他們長久以來習慣的默認規則,似乎懂事起就這樣了,不該問的不問,不能回答的用“工作”代替。
和沒有什麽變化的竹馬相處,王平毫無壓力,和女性相處是王平的長處,她也不擔心,只是……她轉身看着一邊兒杵着的李文凱。
高大,魁梧,絡腮的胡茬還有那雙精明的眼睛……這一切都宣示着這個男人是那種沒有輸過的人,也是個非常具有個人魅力的,那種生來就擁有站在金字塔尖的資格的那種人。
可是,他似乎并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同,反而在逐漸沉淪,太浪費了。
未成形之前的這種男人多半都是單純的大男子主義,屬于男人中的男人,也就是最麻煩的那種男人。這種人永遠都被獸性的直覺引導行事,思維還沒有跟上,身體會先行動。
被這種人盯上并成為其必須打倒的對手,對王平而言是一件很鬧心的事兒。她現在萬分後悔昨天多管閑事,惹了莫名其妙的麻煩,在心底默默的又給陳虎記了一筆賬。
她撇了一下嘴,很不耐煩道:“打不打?不打就開工!”
白良站在兩人中間,左右看看,想到了什麽某種可能性,他又退一步,不可置信道:“隊長,凱哥昨天是被你打傷的?”沒有人回答他,可“此時無聲勝有聲”!不回答就是最準确的回答!
他咧了一下嘴,兩方讨好道:“那就不用再打了,他已經輸了。對吧,凱哥,你的傷還沒好……”白良被李文凱白了一眼,趕緊閉上嘴。
這個兩人組的搭檔,像極了黑白無常裏的白無常,和哼哈二将裏的哼将,是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亂牽線組合,可他們偏偏又莫名其妙的搭檔了這不短的時日。
李文凱看着矮自己一頭的瘦高女生,心裏十分矛盾。打,他昨天已經被打爬下還帶了傷,今天更打不過。而且真的讓他對個女人下手,李文凱又拿不出昨天對男歹徒的狠勁兒,這樣的不利條件下更打不過。
可是不打的話……他心裏那道坎兒又無法輕易逾越,看到挑釁的人就打倒這是一種本能,如果不達到目的,他真的很難平複。
他在無限糾結的天人交戰,無法迅速做出抉擇。
韋敏扒在辦公室門口偷瞄,那三個人的氛圍有點兒奇怪,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三個人,三種性子,卻像三個連號的俄羅斯套娃,莫名的讓人覺得其實他們是一體的:“凱叔……你們在幹什麽?”
王平彎着嘴角對她一笑,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不要過來,這是百試不爽的友好拒絕。
韋敏卻瞬間燙了臉頰,趕緊退回辦公室!她剛剛,被女人調戲了!她還心跳加快了!
李文凱猛的一把揪住王平的衣領,不客氣道:“你剛剛在幹什麽?”
“我……笑了一下,打了個招呼,讓她別過來……而已!”他的反應讓她更加不解了,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要對她笑!也不許對她眨眼睛!”
王平遲疑了一下,什麽嘛,不說打不打,發呢日提出不能對一個小姑娘笑這種要求,算是怎麽回事兒?!王平立刻在腦子裏給李文凱添了一張拎不清的标簽。
“……好,成交。現在能開工了嗎?”她沒有多想,立刻答應了他的要求,并舉着雙手作出投降狀,示意對方放松,可以放開她的領子了。
李文凱有些懊惱自己的沖動,讪讪松開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那麽做了,可是他已經做了,後悔也沒有用了。
帶着殘存的清醒,他機械的帶着王平到檔案櫃前,道:“咱們手裏的A類卷宗都在這裏,你剛剛看到的,是我這段時間在看的……不過,還是沒有任何進展……”
王平随手拿起一件,翻開看了一眼。這一卷是一個後巷傷人案,同樣只有受害人。果然如林苗所言。她思量了一下,避開白良輕聲問道:“有沒有A類的滅門案,僞裝成自殺的模樣。”
李文凱意外的看着王平,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問,他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搖頭道:“沒有,如果是滅門的話,不會轉到咱們這兒,那不是咱們的活兒。”
王平若有所思的點頭,看樣子,五隊的權限也不足,所以也沒有收到那個案子。
這也就是說,得另想辦法了!
她指着旁邊的架子問:“這裏是什麽?”順手拿起一卷。
B-10-28.
“B類案卷,屬于等待案卷。”李文凱答:“就是我們知道目标嫌疑人,但是沒有證據,或者說證據不足以讓對方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暫時擱置,需要等待時機。”
王平看着手上的卷宗,有點兒無語。
白良擠過來,強勢插入二人當中,道:“這個,我知道,這家公司被起訴非法拘禁,還是聯名起訴。但是證據不足,至于這家公司,從那以後就走了黴運,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倒閉了,這件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王平問:“起訴人呢?”
白良聳了一下肩膀,想當然道:“回鄉了吧,都是外出打工的農民工,在外面賺不到錢,回家種地也是出路。”
這是什麽想法?王平挑眉,目光一轉,道:“……凱哥,你的想法呢?”
“……就是個皮包公司,走了下坡路,消失在競争的洪流中……”
明顯的遲疑!他很不自信啊!
王平蹙起眉頭,道:“聯名起訴,卻因為證據不足輸了官司,不排除公司沒有問題的可能,但是,我不相信真的有沒有任何問題的公司。”
她随口說着,把卷宗重新卷起來夾在腋下,又抽出另外一卷,繼續翻閱,腦子卻不停,言辭中毫不掩飾諷刺。
“能這麽清白只能說明這家公司的法顧很強。有這麽強的軍師卻消失在競争的洪流?我不信!又不是孔明配阿鬥的蜀,只能被滅國!這個案子,不對勁。”
也許有些人生來就是要相信,相信這是個美好的世界。可有些人本就是為了懷疑而存在,對見到的一切都提出質疑,并一步步證實自己的疑惑是真的。
可這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工作就是這樣的存在,而不是想當然的以為。
天真的人!
她随口轉了話題,又問:“你們昨天為什麽在車展出現?”
半天沒有等到回答,王平從卷宗中擡起頭看眼前兩個人:“怎麽?不能說?”
兩個人震驚在王平剛才那番話中,被喚回了神立刻對視一眼,看向王平的目光多了信服,白良指着王平腋下的那個卷宗:“你要查這個嗎?帶我一起。”
李文凱沒有明說,看着王平的眼神卻是同一個意思。
他們兩人,包括利秦看了都覺得是沒有任何道路可走的案子,卻在王平的三言兩語下,有了豁然開朗之勢!相比白良的原本就跟随,李文凱可以确認自己的判斷:她根本就不是個只靠後臺的蠢貨,相反,她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王平放下手裏的案卷,拿着那個起訴案轉身往辦公室走,道:“一個一個來。先說說昨天為什麽去車展。”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白良拉着鬼鬼祟祟的轉了方向。
李文凱立刻鎖上檔案櫃,跟着二人到了不遠處的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被稱作會議室,是因為門牌上是這麽貼的。裏面其實只有一個透明玻璃茶幾,和三把塑膠線的椅子,潔白的牆上只有一個小小的換氣窗。茶幾上有一個并不整潔的水晶煙灰缸,看樣子他們抽煙的時候才來這裏!
與其說是會議室,倒不如說是吸煙室!
三個人依次坐下,王平盯着這兩個神神秘秘的人。
“那卷A類裏只有車的影像,我想從車入手。”李文凱先開了口,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回聲的共鳴。
白良将那煙灰缸丢到牆角,在上面蓋張此地無銀的報紙。做完這些他才回到茶幾邊,也壓着聲音,道:“我個人比較喜歡威武系列,收到了請柬,又正好有空,就去了。”
王平有些莫名,跟着壓低聲音:“為什麽這麽神秘兮兮的?”
“那兩個不出勤,所以雖然是一組,但是工作不會互通。利隊的工作模式。”白良說。
一組人卻不溝通,這麽奇怪?王平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問:“那你們昨天為什麽盯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