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層擋路
“張先生，真巧，又見面了。”
張士晟剛走到停車場，拿出車鑰匙準備上車，就瞧見從側面走過來的顧海良，放開了擱在車門把上的手，直身笑着問道，“有事？”
顧海良走近幾步，掏出一根煙遞給他，使了個眼色，張士晟從善如流地接過，擡了擡下颔問，“上車談？”
“嗯。”
兩人便上了車。
坐在駕駛座上，張士晟扭頭問：“說吧，有什麽事。”
顧海良在這時候出現找他，絕對是有目的，不是白白過來和他偶遇一回。
“最近電視臺的新劇都要上檔了吧，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時間檔上的事情想麻煩張先生幫忙調調，對張先生來說，應該不算什麽難事……”
張士晟微微挑眉：“我沒記錯的話，你們公司那劇是排在黃金檔時間吧。還是……有你想對付的人。”
顧海良眯了咪眼：“那個圈子裏剛冒頭的新編劇，張先生應該也聽說了吧。”
“我知道。她的劇排在周六晚上九點檔，怎麽，還不滿意？若是調地太過分，也不是我能決定的，逼得對方反悔，臺裏意見會很大。”
張士晟緩慢地說道，雖然以他高層的身份，這種事情的确可以插手一把，可不代表他願意和岑向輝那邊的站隊起劇烈的矛盾。哪怕臺裏給那新編劇排的檔期不算很好，但其實還是想拿下賭一把的，讓給別的電視臺更覺得可惜，現在這樣只是想要壓壓對方的價格。
但給岑向輝那邊添添堵還是要的，他們那邊的老大現在不是不在嗎，小小的打壓，無傷大雅，他也想挫挫對方的銳氣，何況自己和顧海良的關系還算不錯，之前也得了他不少的好處，給他謀點福利，也是給自己謀福利。
“我明白……”
顧海良不動聲色地一笑，歪過頭，在張士晟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張士晟在聽到他提的時間之後，瞧了他一眼，顧海良和這編劇的仇還挺大的嘛，這麽一來，基本等于不給人家曝光的機會。
不過……
倒是可以。
張士晟微微點頭，顧海良知道這回是有戲了，兩人相視一笑。
他倒是要看看。
這回她要怎麽翻盤。
……
鄭美嘉渾然不知顧海良走關系直接和高層交易的計劃，派別争鬥在哪裏都少不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就被迫劃分到了岑向輝這邊的隊伍。
兩天過後。
岑向輝打電話給她讓她過去商談簽合同的事情，這會兒鄭美嘉還沒有開學，但也将近開學，她得趕緊在開學之前和電視臺敲定發行的事情，接下來就可以正式開拍電視劇。
因為蕭湛要上班，他和小胖墩也是八字不合，鄭美嘉只能把這小子帶在身邊，免得他沒東西吃的時候又餓暈了，幾天前買的幾箱零食已經全部落入他黑洞般的胃裏，今天剛好帶他出來一起再大采購，長久考慮的話，以後還是直接網購送到家裏來更方便。
鄭美嘉帶着吳城小胖墩先去江南電視臺見岑向輝，随行的還有李助理。岑向輝早準備好最後雙方讨論過細節的合同，就等最後雙方簽定。
岑向輝将最終版的合同遞給鄭美嘉和李助理，讓他們先看一會兒。
“鄭編劇有沒有考慮過男主角的角色和男二調換一下……比較好？”頓了頓，岑向輝委婉的問道。他也是替電視收視着想，飾演男主角的演員不太出名，在宣傳和對廣告商的推介上可能會不太有利，如果是飾演男二的呂回來擔當，效果自然會不一樣。
鄭美嘉擡眸輕聲說了一句：“抱歉，岑先生，我不打算換下秦風南，他也是我們工作室剛簽下的藝人。”
鄭美嘉的意思不言而喻，秦風南是她自己工作室的藝人，她是要用這部電視劇捧人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難得有這麽一個演員和角色相互契合的機會，她說什麽都不會換的。比起為了利益保守點的選擇，她更願意選擇質量和口碑，質量過硬，利益說不定就跟着來了。
“我明白，也沒關系。”岑向輝點點頭。他倒也不強求，反正光是頂着《逆轉》編劇的名頭，對那些廣告商也是挺有吸引力的。
鄭美嘉和李助理繼續看合同，過了一會兒，岑向輝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才出辦公室去接電話。
岑向輝出去了一會兒，李助理忽地扭頭問道：“老板，你說這次咱們真的能成嗎？”
怎麽都覺得大家都很不看好的樣子。
而且他回去又跟圈內人了解了下顧海良的這個人，風評并不好，據說是個瑕疵必報的人。他開始有些擔心這回海誠和自家工作室在一家電視臺競争，對方會對他們打擊報複之類的。
鄭美嘉忽地回頭看了李助理一眼。
瞧得李助理吓了一跳，老板的眼神有點奇怪啊。
鄭美嘉的目光落在李助理手裏拿着的一疊合同，方向朝上，她微微抿了抿唇，心神微定。
“咚咚咚——”
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李助理立刻起身去開門，開門之後發現進來的并不是岑向輝，而是個佩戴着工作牌的年輕男子，電視臺內部工作人員，“你好，請問岑總監現在在嗎？”
李助理搖搖頭，“岑總監剛剛有事出去了，我們也不清楚。”
男子點點頭：“嗯，那謝謝，麻煩了。”
說完，男子就關上門轉身離開。
李助理回到座位，有點郁悶地繼續看合同。
而鄭美嘉卻在他坐下之後，冷不丁地開口，“放心，這次電視劇最後能成，不過，中途估計會有電視臺內部人員搗鬼。”
李助理被鄭美嘉突然斬釘截鐵的話語又給吓了一跳，“老板……你，你說什麽？”
“你不是問我這事最後能不能成嗎？”
“诶？額……老板，我是說，你哪裏得出來的結論。”
鄭美嘉：→_→
“我沒有告訴過你你家老板其實是個業餘神棍嗎？”
李助理：==！
“……老板，別開玩笑。”
鄭美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認真地說：“我沒開玩笑。”
她都不知道自己該謝謝李助理開口問了這個問題，她才能幫忙看外應，還是郁悶地發現外應的結果是這件事情會有波折，還是敵人在暗，他們在明。
信息同步同樣應驗在李助理的身上，他問出問題的時候，她第一眼就瞧見他手裏拿着方向朝上的合同，合同即對于他所問的事情，朝上為陽，朝下為陰，事情最終能成。而同時響起的敲門聲，在外應裏不是什麽好的征兆，進來的是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也預示着在這事中也會有內部人員做出點什麽事情造成一些麻煩。
吳城吃着岑向輝給的零食，腮幫子鼓鼓地插嘴道：“李叔叔泥……泥別不信！美嘉姐姐的說什麽……就是什麽，特別準，比街頭算命的靠譜多啦！”
李助理整個人都不好了，為什麽他們老板要跟街頭算命的比啊啊啊？！她是工作室的老板是電視劇編劇，是要走向娛樂圈巅峰的人啊【腦補太多……這時候，岑向輝開門進來了。
只是他的臉色并不是太好，比起出門前的泰然自若，現在似乎有些煩惱，瞧着鄭美嘉和李助理欲言又止。
鄭美嘉察覺有異，開口問：“岑先生，怎麽了？”
岑向輝張了張嘴，瞧着小姑娘清澈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嘆了一口氣，才說：“臺裏突然通知要把你們的劇拍到周日晚上十點，這是新的合同，除卻這個時間之外，其他都沒有改動。”
岑向輝的措辭已經表現地非常明顯，臺裏已經正式下了通知，這件事情就這麽定下了，上頭的指令，他也沒辦法左右。但這通知的确來得蹊跷，他的确也是知曉內情的。
李助理聞言嘴巴半張，十分愕然，看了看鄭美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失落失望的心情占了大多數。
原定的時間是周六九點。
現在卻被改成了周日十點。
雖然看起來差地不太多，事實上卻差地相當多，原本周六九點已經不是太好的時間，但至少比十點要早些，而且還能收攏到一大批下班下課放假休息的年輕觀衆，隔天的白天重播也是在周日，還是在高峰期。
可若是換到周日十點。
隔天該上班的上班，上課的上課，還能有什麽人？白天重播還是在忙碌的周一，整個收視都要陷入低潮，幾乎就是在死胡同裏，這麽來一下，實在是太狠了，完全是讓他們陷入到不利的境地。
如果能逆襲。
好吧，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少，從沒見過有什麽電視劇周日晚上十點播出還能收視逆襲的。
鄭美嘉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真正知曉這個變故的時候，臉色還是陰了下來，眉頭緊皺，饒是她再有自信，也覺得這樣的境況對他們來說太糟糕了。
辦公室裏突然靜地不像話。
連小胖墩都不敢出聲，小心翼翼地含着核桃仁，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岑向輝也覺得有些無奈，來挑事是張士晟那一派的，有心打壓，等于直接把鄭美嘉劃分到他這邊的派別，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原本這事是他全權安排的，他們橫插一腳，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裏。岑向輝也心裏憋氣，但沒辦法，他和張士晟在臺裏不是同個級別的，他們這邊能和張士晟對上的現在人又在國外，鞭長莫及。
鄭美嘉沉默了半響，都沒有說話，她的心情的确很不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問：“岑先生，您和海誠傳媒的顧海良熟悉嗎？”
“算是認識，不熟。”岑向輝微微流露出不喜的神情，“不過他和我們臺裏一個高層的關系相當不錯。”
說完，岑向輝似乎忽然想到什麽，頓了頓問：“你和他有過節？”
鄭美嘉點頭。
岑向輝算是明白了，剛好，感情是這下是湊過一塊去了，顧海良和張士晟一夥的，張士晟也想尋着由頭打壓他們，而鄭美嘉就運氣不好地被盯上。
鄭美嘉也看懂了岑向輝的表情，這次的事情和顧海良有關系沒跑了，壓下恨不得立馬跑去揍那家夥一頓的怒氣。鎮定下來想想，這事的結果，最後他們是可以翻盤的，那她怕什麽？不過她也的确沒有別的退路……“這合同，我簽。”
鄭美嘉開口，聲音清晰而堅定。
岑向輝愣了愣，不明白她這是放棄妥協的意思，還是不甘，可聽着，似乎并不是甘心的模樣。
“老板……”李助理立刻扯了扯她的衣袖，有些猶豫焦急地看着她，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再商量一下做決定？畢竟，這種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
但仔細想想，他們不答應似乎也沒辦法，再找下家是很難的，他們現在是屬于高不成低不就，二線電視臺承擔不起資金壓力，一線的就那幾個，其餘的可能還看不上他們，也排不出什麽好的時間來。
李助理也有點萎靡。
岑向輝微蹙眉頭，認真地問她：“你确定要簽這個合同？或許還可以争取一下……”
鄭美嘉擡眸忽地利落地接話：“可事實上，回旋的餘地小到近乎沒有，不是嗎？”
岑向輝沉默了。
他現在的位置的确沒辦法讓張士晟更改決定，而且張士晟插手也極有分寸，沒有觸動臺裏想要得到的利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也很難越級去說些什麽。
但他心裏還是有點替鄭美嘉覺得有些可惜，尤其他們還是站在一條戰線上，張士晟這回也是給了他一個沒臉，他也是不甘心的，越是如此，他越是想給鄭美嘉安排一個好點的時間點。
岑向輝是無能為力，但鄭美嘉卻是心裏有數，她相信外應的結果，不這樣，她也沒有退路，只能放手一搏，若是贏了，估計這經歷比《逆轉》要更傳奇，若是輸了，那麽跌倒再爬起來又是一條好漢，反正她還年輕，手裏也不缺劇本，只缺機會。
“把合同給我吧。”鄭美嘉淡定地伸出手說道。
岑向輝猶豫了一會兒，嘆口氣，還是把合同交給了她。
合同一式兩份。
鄭美嘉看了一遍又讓李助理看了一遍，李助理看合同的時候，心情也是異常沉重，開始的時候，目光時不時往自家老板那邊瞟，卻只看見老板在認真專注地對校着合同，似乎絲毫沒受影響。他又不由得感覺有點慚愧，人家小姑娘都這麽臨危不亂，他這個當助理怎麽就坐不住了。
其實李助理不知道的是，鄭美嘉已經在心裏盤算着什麽時候把顧海良拉出來單挑，揍地他他媽都不認識，或者套個麻袋直接黑打！
不過，不行……
現在是和平社會，不能暴力，不能暴力……
鄭美嘉在心裏拼命克制自己想要揍人的念頭。
李助理則是覺得自家老板真是太有風度太鎮定自若叼炸天！
合同确實沒有什麽問題，除卻播放時間這項被改之外。
鄭美嘉看完之後，相當利落地簽下合同。
反倒是岑向輝這回卻簽地有些猶豫，他自己都在心裏嫌棄自己，都沒一個小姑娘有氣魄，現在的年輕人啊，也是真夠敢的。
岑向輝總算是把合同給簽下，只是高高提起的心始終沒有落下，反而更沉了，他倒是希望，這劇這回的收視率能好些，臺裏還是看重這個新編劇的，若是之後的收視好，臺裏也會願意主動提出簽新的合同，把時間檔提上去。
“謝謝岑先生。”鄭美嘉接過簽好的屬于他們的那份合同，微笑說道。
岑向輝笑地有些勉強，“沒什麽，希望這部劇也能夠和《逆轉》一樣成功。宣傳方面我會幫你努力争取的。”這話可是真心的，他也想出口惡氣啊。
“嗯，麻煩岑先生了。”
“對了，岑先生知道海誠那部劇的檔期嘛？”
“他們是在周日黃金檔。”
周六黃金檔臺裏給了另外一部臺裏有出資合作的電視劇，海誠各方面的綜合實力不弱，周日的黃金檔就給了他們。剛好，海誠的劇播放結束之後，就是鄭美嘉的劇，放在前後，也是顧海良“有心”了，這分明是想故意壓着他們。
鄭美嘉點頭，沒接話，起身道：“謝謝了，岑先生，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先回去。”
岑向輝也起身，送他們到門口：“不客氣，之後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直接和我聯系。”
“嗯，好的。”
……
鄭美嘉和李助理還有吳城上了車準備先去《穿越指南》的片場。
“老板，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李助理有點懵，大概是今天的結果讓人異常失落。
鄭美嘉抱臂說：“你回去聯系下張導演還有秦風南他們，可以開始準備正式拍攝，和方銘睿也說一聲。另外還有徐長明導演那邊的電影也可以安排時間，這個我可以自己去聯系……對了，今天《周邊》開始發售了吧，你打個電話給陳嘉霆，告訴他我晚上七點過去工作室。還有，工作室可以再開始招點人進來了，負責官網商城這邊的美工、客服導購和程序員之類。”
“嗯，我記住了。”李助理點頭道。
“泥越來越像周總裁了……不過，好忙，當總裁都這麽幸苦嗎？每天吃吃喝喝不好嗎？唔，好吃！”小胖墩咬着紅薯幹，歪頭瞧着鄭美嘉。
鄭美嘉：╭(￣m￣*)╮你吃的喝的都是我幸苦工作換來的錢啊！她還要養藝人養經紀人養助理養老公養程序員呢！
咦？
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_(:3」∠)_
鄭美嘉使勁揉了下小胖墩的頭發，決定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鄭美嘉去《穿越指南》片場例行視察了一回，雖然現在她基本放手不管事了，但偶爾還是來要來看看，順便和藝人來聯絡下感情，李助理下車之後就去做她交待的事情。而胖乎乎萌萌嗒的小胖墩則是受到了片場大批怪蜀黍怪阿姨的喜愛，誰見了都要上手摸幾把，連厚臉皮的小胖墩自己都快受不了這種熱情。
鄭美嘉和黃若儀他們提了幾句今天在電視臺的事情，結果她都還沒表露什麽，他們就立馬反過來安慰她，深怕她從此受挫金盆洗手不再當編劇，讓鄭美嘉哭笑不得。
在片場吃過晚飯，鄭美嘉就回去工作室，準備問下陳嘉霆今天的周邊銷售情況。
陳嘉霆就是蕭湛推薦來的學弟，能力挺不錯的，而且長得也挺幹淨陽光，性格特別活躍，平時工作室裏也就他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不過因為他特別愛說冷笑話，所以……有時候其他工作人員也特別無奈。
“首日的銷售情況怎麽樣？”鄭美嘉走到陳嘉霆身旁問。
“诶！老板你來啦！”陳嘉霆回身特別高興地叫道，一邊鼠标一點，瞬間打開後臺數據給鄭美嘉看，“老板，你不知道，今天首日的銷售有多火爆，今天商城的系統都要差一點卡了，這可是我師哥做的主程序，竟然都快負荷不了！人多地簡直恐怖啊！”
“……說重點。”
鄭美嘉無奈瞪了他一眼，這貨什麽都好，就是廢話特別多，不是理工男嘛，可是完全不懂什麽是言簡意赅。
陳嘉霆趕緊做了個封嘴的動作，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好吧，老板，今天的銷售情況非常好，官網商城上的漫畫套裝已經賣出了六千多冊，目前還在上升中，海報賣出了九千多張，已經逼近一萬，抱枕定制賣出了四千只，還有blabla……長線來看，再加上線下銷量，總銷量會非常客觀！”
鄭美嘉摸了摸下巴，聽陳嘉霆說起來似乎是相當好的數據？她算了算目前的利潤，的确已經相當可觀，《逆轉》觀衆中潛藏的消費群體的确是挺多的，果然還是周邊比較賺錢啊……聽了銷售情況的鄭美嘉心情好了不少，大概這時候也只有周邊的銷量能安慰下她的心情。
不過……周邊銷量越好，恐怕顧海良也越是紅眼吧。
但紅眼的人，卻也不只他一個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