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喜歡我

第72章 072項目

072項目

心裏做了決定，江川就不會再瞻前顧後。春節在家呆了幾天，他就又和程淨回了J大。項目組只有值班的在盯數據，每天都過得很無聊，而教授還在國外度假。

程淨不能進項目組，但可以進入教授的辦公室。辦公室裏有整整一面牆那麽大的書架，擺滿了各種書，教授手底下的學生都可以随意翻閱。江川值班的時候，就讓程淨在這邊待着，任由程淨是看書還是看電視。

不過程淨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雖說意志比常人強悍，克制也是超群的，但幾度陷入重度抑郁，程淨明顯感覺精力不濟。江川也不允許他再壓抑自己，感覺他不對勁的時候，就會采用強制的手段讓他哭出來。

交往以來，兩個人的身體契合度一直很高。江川喜歡程淨在身下動情的模樣，總是以極度的耐心讓程淨得到最大的享受。用這種手段讓程淨放肆地哭，起先江川覺得有點對不住，後來倒是越來越順手。

明明是在滿足着身體，但因為缺少了最愛的那個動作安撫，不僅喪失了主動權，連迎合的可能也被削弱了，身體和精神就斷連了似的，愉快無法在靈與肉之間共通，又空虛又覺得委屈，意識模糊間只能順應着本能哭泣。即便後來江川補償回來了，但事後程淨的眼淚總是止不住，江川就笑着吻他，抱着等他的神智恢複清明，然後程淨生氣地把被子全部裹走。

程淨不喜歡失控的感覺，但他只有在這樣的境地裏才能宣洩情緒，整個人也變得乖巧無比。雖然只有那麽一會兒，跟早上醒來揉被子似的很容易就錯過，但江川偏偏愛得不行。他真希望程淨永遠都別戴面具了，就這麽乖巧而沒有任何憂愁地活着吧。

好在程淨沒有對江川磨人的手段感到惱火，反而徹底放松了，不再緊繃着自己，神經憊懶着，貓似的窩在冬日暖烘烘的房間裏盡情睡覺。

幾天之後，教授也度假回來了。江川把自己寫的論文初稿交過去，教授花十幾分鐘掃了一下，很嫌棄地丢到一邊，評價道：“全部都是概述性的內容，沒什麽意義，倒是援引的資料很有水平。”

江川摸腦袋：“資料是我跟程淨讨論了很久的。”

教授還記得程淨，再次見面的時候聊起程淨不上學的事，好奇問為什麽。他一點都不擔心傷害到江川，悠哉端着茶盞對程淨說道：“其實當初要是你說想過來，我不用你寫代碼就會直接同意的。”

辦公室裏的家具都是紅木，不能免俗地擺放着功夫茶具，程淨便坐在案幾前煮茶，聞言只是笑了笑。

其他幾個研究生也過來了，在辦公室裏嗑瓜子聊天，守着電視看球賽。教授難得拿出尊長的樣子，教導了大家幾句。說着說着覺得太無趣了，又踱步走到程淨旁邊，接過程淨沏好的茶，問道：“你最近在看什麽書？”

江川搶答：“昨兒剛看完饑餓游戲，還讓我給他找電影。”

程淨指了指書架上的《金融煉金術》，說道：“正在看第二遍。”

教授挑眉：“感覺怎麽樣？”

程淨倒是沒有直接評價，說道：“教授您應該很認同索羅斯的實踐理論，比特幣的實驗框架是從索羅斯那兒得到了靈感。但是股市和比特幣有着本質的不同，一個可以監控，一個卻是完全看不見的世界。”

教授皺眉：“你怎麽知道項目組的情況？”

“不是江川說的。”程淨慢條斯理，“我看過您的論文，裏頭提到了實驗模型的數據。”

教授把茶杯舉到程淨的面前，程淨拎起茶壺倒滿了，教授問：“那你覺得模型怎麽樣？”

“S大的穆……”

程淨還沒說穆什麽，辦公室裏其他人同時長長地“噓”了一聲，打斷了程淨的話。這八卦江川知道，說道：“這個項目組原本應該是穆教授那邊的，不過那時候央行跟財政部又在撕逼，扯到了穆教授，咱老大就給撿漏了。”

教授摩挲着杯盞不說話。

只要他沒生氣，大家就敢随便亂說，另一個研二的學生說道：“每次申請項目基金，姓穆的都要在朋友圈哔哔幾句。我們發的論文，他都要特意寫篇文章反駁一下，金融院的院長你知道的吧，有次還在高校論壇上內涵他跟小孩兒置氣，沒個尊長氣度。”

程淨翻資料的時候就發現了，穆姓教授基本就是在跟項目組這邊對着幹。本來就是實驗中的項目，失敗多少次都是正常的。他因為接觸不到項目的研究內容，就特意研究了穆姓教授的文章，有些反駁理論是很有道理的。

見面前這位沉迷喝茶，沒有生氣的跡象，程淨就挑選了自己有印象的地方說了一遍。聽完了教授拍拍他的肩，一臉後悔：“江川那個廢物我留着幹嘛啊，你來了我直接保你到博士。”

廢物江川沒吱聲，幾個碩士喊起來了：“為什麽呀？”

教授哼了一聲：“姓穆的忒小家子氣，但說的話都很對。各位小朋友們，最了解你們的永遠是對手，你們應該為自己擁有對手感到慶幸。”

說完再次把茶盞遞到程淨的面前：“你這手藝不錯。”

回去的時候下了很大的雪，在昨天的積雪上又添了一層。學校裏面空曠又安靜，從教學樓最後一個臺階下來的時候，程淨猛地跳到了江川的後背上。江川下意識扣住他的大腿，往自己的腰上挪了挪。

程淨趴在江川的後頸上哈氣。

江川無奈：“很冷哎寶貝兒。”

程淨就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圈住兩個人的脖子，臉頰貼着江川的後背，口齒不清地哼着歌。

“你在哼什麽？”

程淨不說話，繼續哼着。

江川走了一段路，讓程淨站在了一塊石頭上。兩個人面對着面，江川張開懷抱，說道：“你從前面上來。”

程淨不動：“學校裏面還有人呢。”

江川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沒事兒，你上來。”

程淨重新攀上去，大腿用力，緊緊勾着江川的腰，臀部卻被江川托着。像是做.愛的姿勢，他有點覺得難為情，也不哼歌了，腦袋埋在江川的胸口。江川一邊走一邊囫囵吻着男生泛紅的耳垂，明知故問：“怎麽沒動靜了，我想聽你唱歌呢。”

程淨張口咬住他的大衣衣襟。

到底沒撐到校門口，走到主幹道的時候程淨就掙脫了自己蹦跶了幾步。江川慢悠悠地跟着，雙手插在腦後，抻了抻身體，笑着看程淨踩積雪玩。

南方的雪含了太重的水汽，團在手裏捏幾下就成了濕漉漉的冰球。程淨本來想扔到江川身上的，将雪團颠了颠，太重了，撒手扔向了遠處。沒有人清掃積雪，草坪上一片皚皚。程淨一腳踩上去，腳尖挪動着，往上一踢，雪塊四濺。

程淨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或許，因為從未真正像個小孩，偶爾露出這麽幼稚的一面都覺得像是在做夢。江川不知道程淨有沒有真正放下，但可以感知到程淨在努力放下。

這樣也好。

程淨今後選擇回學校念書，或者開公司創業，甚至整天什麽都不幹，他都不介意，只要程淨開心就好。

新學期開始，江川開始翹課。

他基本沒什麽休假的時候，除了逢年過節，每個月也就回家一天，第二天就回學校了。每次回去，程淨也都會一起。他完全不知道晏青書對程淨做了什麽，但再也不放心留程淨一個人，以後要是項目組那邊再要出差，他打算依舊帶着程淨，反正程淨跟教授聊得來。

每次回家，江川都會看一眼江星的診斷報告。江星越來越争氣了，進入初中之後，成績一直都在上游。只是聽靳敏說她想轉去當藝術生，專心學畫，讓江川勸勸。江川還沒說上一句呢，江星的白眼已經翻上天了。得了吧，大小姐開心就好。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江川，他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有時候程淨失眠，他好不容易耐心等到半夜人睡着了，怕動一下又驚醒，只能躺在床上用一條胳膊舉着書，一舉就是兩三個小時，就這樣摳時間似的自學完了大一大二大半的基礎課程。

出勤率在總分數裏占的比例不小，江川只得提前和任課老師溝通。他主動提出最後的期末卷面分會在九十分以上，否則老師可以将考勤分數全部扣光。

他翹課不是為了玩，老師們都能理解。就這樣，江川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将時間都集中到研究比特幣上去了。

金融人士從價值方面研究，編程精英從技術領域研究，而教授的項目是通過技術手段來研究比特幣的價值，重點就是它的流通性和安全性。比特幣的流通是格外簡單的點對點，所有信息轉化過來比銀行的一張轉賬單還要清晰簡潔。但是比特幣的自夠協議卻是無法人工監控的，這就導致監審無法查找出真正的交易雙方，給犯罪留下了一個天然的漏洞。

因為無法監控，監管一直在提示投資風險，同時從不同方面進行調研。教授的項目組，一切工作的目标就是分析出比特幣的流通渠道，可以和股市一樣進行監審調控。

江川目前還沒有接觸到ICO，更多的是研究教授搭建的模拟平臺，每天被各種數據折磨得生不如死。教授說得沒錯，擅長數據分析的程淨更适合進這個項目組。

江川嘗試進行比特幣投資，是大二開學之後不久。因為有風險，所以沒有跟程淨提。

整整一年忙着課程和項目，江川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麽一心想要打工賺錢的了。那天晚上吃飽喝足，天還悶熱着，兩個人都不願意出門遛狗。黃毛過來轉了一圈，得到江川會做沙冰的承諾，開心地牽着金毛出去晃蕩了。

程淨捧着電腦坐在地毯上，導出來一個花花綠綠表格，對着書桌旁啃書的江川說道：“這裏是我們從住到這邊之後的所有開銷……”

江川擡頭看他，一臉驚悚：“你什麽時候搞的？”

程淨閑閑地繼續說道：“除了項目組給你發的工資，我們沒有任何收入。現在，我們用來支付生活費的那張卡裏只剩下三位數了。”

江川的重點依舊是：“你什麽時候搞的呀。”

程淨看着他：“我很早就在做自己的生活費收支明細表啊，現在是我們倆、唔，我們家的收支情況。我平時都是順手記在手機裏的，隔幾天弄到電腦上來，文件夾就在桌面上呢，你自個兒不看。”

這電腦本來就是程淨的，江川除了玩游戲查資料寫論文，基本就沒碰過別的什麽，還真沒注意過。

被程淨這麽一說，江川伸手把電腦拿過來，看了看程淨做的表格。懷了沒了東西，程淨把抱枕拿過來，下巴擱在上面說道：“你的基金也做了一份，滿一年之後你改成了活期的，預計收益減一半，上個月又被你取出了五千塊。”

雖說江川把所有錢都交過來了，程淨也沒真的管着不讓江川用，只當是順手做了一份家庭理財。他也就這麽順口一說，沒打算問江川拿去幹嘛了。江川卻瞬間心虛，撲到程淨面前，大狗似的眨巴着眼睛去蹭程淨懷裏的抱枕，蹭得程淨一臉迷茫。

“你幹嘛呢？”

“我把錢拿去買比特幣了。”

“……”

“買了兩次，第一次兩千進去漲三千多，我就又買了一筆，結果前幾天縮水成了一千多……”裝完可憐裝老實，“我暫時不打算買了，剩下的一千就放那兒自生自滅吧。”

程淨淡淡的：“哦，暫、時、不、打、算，嗯？”

項目組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持有一筆比特幣。這玩意兒的門檻比股票高，利潤比股票大，水也就更深。江川盯了一年多的數據模型，覺得差不多才試水的，哪裏知道如此撲街。

他拿鼻尖去蹭程淨的臉頰，格外的慫：“我真的不玩了，你把基金全轉出來吧，夠咱再花一年的了。明年項目組就要出成果，教授說會給我們申請一筆獎金，到時候我也能實習了。”

這要是錢夠，江川也不至于為了五千塊錢如此裝慫賣乖。程淨享受了一會兒，在江川要深入讨好的時候忽然說道：“其實，我還有點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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