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畫師的狐貍
當全鎮在到處抓這只狐妖的時候,釋道和重雨樓來到了衙門仵作驗屍的停屍房中,釋道施了隐身術,拉着重雨樓的手走進去。
這裏唯一一個仵作年紀已經很大了,他正在查驗一具屍體,釋道手指一彈,那仵作打了個哈欠,走過去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這裏放了六具屍體,都是最近花枝街案的苦主,重雨樓捂住口鼻,因為那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
釋道向一具屍體走了過去,重雨樓跟在他後面,釋道的眼中閃過金光,然後說:“中毒!”
“既然是中毒,那就不應該是那狐妖的問題。”重雨樓說,這次他們來查探,都是因為鎮子裏說死去的這幾人是狐妖作祟,才被奪了性命。
六具屍體釋道一一看了過去,都是中毒,即使他們身上确實有妖氣,但是那只能證明他們和妖接觸過,并不一定是妖害死的,而且妖若是真的害人,沒必要用這種手段,所以此事是嫁禍。
“釋道,能走了嗎?”重雨樓實在是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了。
釋道點點頭,重雨樓将手遞給他,釋道用法術隐身,兩人離開了衙門,那仵作睜開了眼,想不通怎麽突然就睡着了。
出了衙門重雨樓就問道:“他們中了什麽毒?”
釋道回道:“一種凡間的毒物,單有此物不會致人死亡,但是配上酒就能慢慢要人性命。”
重雨樓點點頭,這毒物看來也不是那麽厲害,比起魔族的毒物來說,簡直是太一般了,所以說凡人脆弱,竟然因為這種東西就能丢了性命。
“我們接着去哪兒?”重雨樓道。
“找找毒物的來源。”釋道說。
毒物的來源重雨樓一頭霧水,可是他們運氣好,還沒走多久,就聽見有人說某位富紳家裏又死人了,這富紳本就是死者之一,至于現在又死的是富紳家裏的下人。
“去看看。”釋道說。
兩人隐身來到富紳家中,此時捕快們已經來了,他們正在詢問,據說這個下人是死在睡夢中的,昨日他收拾完富紳的屋子,然後喝了點小酒就睡了,然後今天一早同屋的發現他叫不醒,當手指一探鼻息,已經沒氣了。
釋道看了眼下人的屍身,重雨樓道:“還是中毒?”
釋道點頭,然後他朝着富紳的屋子走去,重雨樓跟在後面,看了眼這家人的庭院,發現假山後閃過一個影子。
“釋道,那狐貍好像也在。”重雨樓說。
“我知道。”
“哦!”釋道怎麽每次有發現都不告訴自己,但是那狐貍在這裏,難道真是它幹的?可這也說不通。
進了屋子,重雨樓就臉紅了一下,下人大掃的這間屋子,裏面挂的都是春宮圖,擺放的都是一些床上取樂的東西,這對重雨樓來說簡直是個沖擊。
他偷偷看了眼釋道,發現釋道面不改色,沒有一點不好意思,重雨樓不得不佩服釋道這一點。
他們将屋子裏的東西看了一眼,釋道打開了一張春宮,這張色彩豔麗,看上去像是近期的畫。
“釋道,你看這個做什麽?”重雨樓只是瞥了一眼裏面的內容,就覺得有些口幹舌燥,這畫的筆力絕對不俗,可以說是這些畫中最好的一幅。
“毒是從這裏來的。”釋道說。
重雨樓一驚,接過畫來看,但是他什麽也沒發現,釋道見他一頭霧水,于是解釋道:“這人将毒和到了顏料中作畫,顏料幹了後,只要有人打開畫,就會吸入裏面的毒粉。”
“這人心思也太缜密了,可怕!”重雨樓說道,反正這種事他自己根本想不出來。
屋頂上傳來瓦片的聲音,重雨樓道:“那狐貍走了。”
釋道并不在意,他也打算離開,重雨樓看了眼畫,那印章是桃花公子,他驚訝了一下道:“是他!”
“常冶是兇手。”重雨樓想不明白,那個畫師看上去不像個壞人,而且有些柔弱,他為什麽要殺人?重雨樓去問釋道。
而此時,胡繪正往竹林裏趕,他推開門,也沒有化做人形,可是進門後,屋子裏并沒有人,就在此時,胡繪察覺不對,往出跑的時候,被一張紅色的網給抓住了,它開始掙紮,卻發現這張網是有法力的,專門用來捉妖。
“常——冶——”胡繪嘶吼道。
常冶打開門,他穿着單薄的衣衫,頭發散在一邊肩頭,神情悲戚。
“胡繪,你已經沒地方可以去了,留在這裏不好嗎?”常冶問道,狐貍的老窩已經被那些道士找到了,并布置了天羅地網,這東西就是常冶找道士買來的,而化作人也是不可能的,胡繪的那張皮驚為天人,誰認不出來,只有他這裏,才能容得下這只妖怪。
胡繪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有人已經發現你在畫裏放了毒,遲早那些人就會發現你才是殺人兇手!”
常冶聽了手顫了顫,然後走過去蹲下将狐貍抱在懷裏說:“就是我是兇手又能怎麽樣?人是不可能容得下妖的。”
胡繪呲了呲牙,看上去非常憤怒且暴躁,這常冶簡直是他的劫數。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常冶抱着狐貍安靜地待在他的畫室中,如果忽略狐貍身上的網,一人一狐的日子看起來是那樣平靜,但是真相總有被發現的一天。
黑夜裏,一群捕快以及死者家裏人全部湧進了竹林,他們是來捉拿常冶這個兇手的。
常冶親了親狐貍的腦袋,自從胡繪知道自己走不掉的時候,就不在和常冶說話了,它就像一只普通的狐貍一樣。
聽到嘈雜聲,常冶打開窗,看見本來一片黑暗的竹林中火光越來越多。
“他們來了……”常冶的聲音很輕,狐貍的毛豎了起來,它暴躁起來,開始瘋狂的撕扯網子。
那群人看到常冶抱着狐貍在窗那頭看着他們,于是有人喊道:“他和狐妖是一夥兒的。”
捕快一驚,他們是來抓人的,沒想到常冶和狐妖認識,這次也沒找道士過來。
“燒了他們!”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于是所有人都開始喊。
那小院本來就是木結構的,屋頂還是茅草,不等捕快說什麽,已經有人将火把扔了進去。
常冶沒有一絲慌亂,他關上窗戶,抱着狐貍坐在榻上,狐貍暴躁地各種亂叫。
“狐貍,我們一起死,來生還在一起。”常冶溫柔地看着胡繪,周圍的火光越來越多。
胡繪叫道:“你休想,你殺了人,只會下地獄,我就算死了,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他快要氣死了,明明剛修成人形不久,如今卻要因為一個凡人被活活燒死,他不甘心,他好恨,常冶的眼睛濕了一下,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
突然,常冶打開後面窗戶,将網子裏的狐貍放了出去,他很快地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立馬關上了窗,外面的火光讓狐貍吓地往外飛奔。
而常冶,關上窗後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打開了那張他和胡繪的春宮圖,然後閉上了眼睛。
胡繪跑到遠處後,猛然停了下來,轉身看着那邊沖天的火光,這時他看見釋道和重雨樓正看着這一切,胡繪沖了過去,化作人形。
“你們救救他,救救他。”胡繪不知道怎麽了,想到那個人被活活燒死,心就像裂了一樣。
釋道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胡繪磨了磨牙,眼看着火勢越來越大,他突然朝裏面沖了過去。
“這狐貍怎麽出來又進去!”重雨樓想拉住它,但是狐貍沖進去的速度,比沖出來的速度還快。
可是他剛一進去,就有木板朝着地上昏迷的常冶砸去,胡繪沖過去将常冶抱起閃到桌子上,正要出去時,入口已經塌陷。
胡繪絕望了,火光中他看着抱在懷裏的常冶,恨恨說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活的好好的。”
常冶的眼角滑下淚水,他的手抓緊了胡繪身前的衣服,胡繪将他抱住:“下輩子,你得還我。”
“好……”
重雨樓看着狐貍沒有出來,他抓住釋道的胳膊說:“釋道,要不幫幫他們吧。”
釋道無動于衷,重雨樓沒辦法,拿出裂魄自己準備去救人,雖說那個凡人犯了錯,但他就是見不得這樣的結果。
釋道一把将他拉住:“別過去。”
“我想救他們,對了,逆時輪!”重雨樓忽然想到,只要拿出這個,就可以讓時間停止,釋道眼中厲光一閃,抓住重雨樓的胳膊将人禁锢在懷裏。
“你幹什麽?”
釋道回:“那個人該死。”
重雨樓哼了一聲:“那是你們的規矩,我就覺得那幾個尋花問柳的也不是什麽好人!”
釋道面色陰沉,這時他伸出手,上面多了一張畫卷,然後朝着屋子扔了過去。
“那是什麽?”重雨樓問道。
“畫牢,他是有罪之人,就将他禁锢在畫中六百年,來贖他殺人之過。”釋道說。
當畫回來的時候,重雨樓立馬打開,裏面出現了一人一狐,那人正是常冶,他此時昏迷着,而狐貍現出了原來的大小,坐在常冶身旁,看着非常巨大。
“你可以離開。”釋道看着胡繪說。
胡繪搖搖頭,用它的尾巴将常冶圈了起來,釋道沒再說什麽,将畫卷起來遞給重雨樓。
“為什麽給我?”重雨樓問道。
釋道似是不悅,對重雨樓說:“他是你要救的。”
說完就離開了竹林,也不管重雨樓有沒有跟上,重雨樓一愣,他不就是救了個人,釋道為什麽這麽生氣,不過,他還是收起畫乖乖跟了上去。
因為這件事,花枝街也被整頓了一番,再也無法恢複以前的熱鬧,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經離開了鎮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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