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天晚上路迦還是照常去穆溫然家,在此之前他從不多想,僅憑着自己的直覺,想來就來。
可是今天路迦卻想得格外多,總是打擾穆溫然不太好吧,他以後還是少來一點……隔一天來一次?想着想着甚至忘記敲門,路迦直接拿出鑰匙把門打開。
屋裏漆黑一片,穆溫然難得沒在家。路迦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踏進去。
他沒有開燈,借着月光尋到沙發的位置坐下。黑暗給周遭蓋上一層神秘的紗,室內的一切都變得有些陌生。
路迦難得仔細的看了客廳,果盤裏是水果和小零食,穆溫然很少吃零食,這些吃的基本都到路迦肚子裏。茶幾上擺着酸奶和果汁,也不是穆溫然會碰的東西,是路迦喜歡的。
路迦昨晚沒有睡好,早上鬧鈴響起都是懵的。他起床把睡在沙發上的白奕踹醒,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板着臉,好像還有點生氣,他明明沒有起床氣……現在靠坐在沙發上,他的眼皮一點點沉下去,小小打個哈欠蜷縮着身便睡去。
路迦睡得很淺,這一覺只睡了十幾分鐘,感覺到沙發下陷就醒來,半睜開眼和穆溫然對視上。
他們靠得好近,只要其中一方再湊近一點點就可以親在一起。
下一秒穆溫然捧住路迦的臉問:“怎麽睡着了,這麽困?”
路迦睜着一雙圓亮的眼,掰開撫着自己臉頰的手問:“驚喜嗎?我在這裏。”
穆溫然側頭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今天比較忙,你餓嗎?”
路迦搖頭。
穆溫然起身道:“我去做飯。”
路迦踢掉拖鞋盤坐在沙發上:“那你快去快回吧。”
穆溫然扒拉他的腦袋:“洗菜呢?”
路迦倒在沙發上裝死:“今天罷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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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溫然也沒有非要他洗菜,轉身去廚房。
路迦把臉埋進抱枕裏,過一會兒還是起身喊:“還是我幫你吧,我可樂意洗菜了。”
飯菜做好,過了吃飯的點兒路迦已經感覺不到餓,一邊吃一邊跟穆溫然講話,還是笑眯眯的樣子。
穆溫然讓他吃飯的時候少說話容易嗆着,路迦調了靜音一直到晚飯結束。
本來應該路迦收拾碗筷,穆溫然卻攔住他,點點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客廳:“去坐着一會兒有事問你。”
路迦本能的聽從指令,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提出疑問,沖廚房喊:“我幹嘛聽你的?”
水龍頭開着,穆溫然應該沒聽到。
路迦繼續問下一個問題:“你想問我啥?”還是沒回答,路迦又道,“不說我就先回家了。”
水龍頭關上,廚房裏響起穆溫然的聲音:“你敢。”
路迦:“……”
穆溫然從廚房出來,又去衛生間洗手。路迦全程盯着他,直到他走過來手還濕漉漉的滴着水,路迦指着他就說:“別碰我啊,怪涼的。”
穆溫然偏頭笑了下,手指擦過路迦的臉頰,水滴落在路迦的鎖骨上,引得路迦縮了下肩,仰頭看他。
穆溫然站着,正好能看到路迦白皙的頸間和凸出的喉結,他的手指輕輕劃過那處凸起,勾起唇角:“不能碰?”
路迦有點害怕這樣的穆溫然,卻依舊目不轉睛看着他,像着了魔被莫名吸引。
——“你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路迦的眼睫顫顫,抖落下一片慌張,低頭擡眼的瞬間又是那個笑嘻嘻的小混蛋。
“沒有啊……那你都碰我了,我是不是也得碰碰你?”
玩笑話而已,穆溫然卻真抓着他的手,彎下腰讓他碰自己的喉結。
自己的手指會不會很涼?路迦想了想又覺得穆溫然都刻意冰自己了,那自己冰他一下也沒事。
穆溫然放下他的手坐在他旁邊:“在想什麽?”
路迦側頭,手肘支在大腿上撐着下巴看穆溫然:“想你為什麽這麽王八蛋。”
穆溫然難得閑情拆開一包餅幹吃了一塊,無聲看着路迦。
路迦和他對峙十幾秒敗下陣來,舉雙手投降:“哥哥诶你別這麽看我,我害羞。”
“你很久沒和我這麽說話了。”穆溫然又拿出一塊餅幹,他的确是不愛吃,吃一塊就不想再吃了,第二塊半叼在嘴間,“你緊張什麽?”
“我沒緊張啊。”路迦偷偷看了穆溫然一眼,吃零食的穆溫然不常見,明明不愛吃還要硬吃的穆溫然更是頭一次見。路迦沒忍住評判道:“不願意吃就別吃吧……餅幹也不容易。”
穆溫然咬了一半,剩下一半遞給路迦。
路迦:“……”
路迦:“這不合适吧?”
“嗯。”穆溫然把剩下的一半也吃進去。這的确不合适,但如果是以前路迦絕不會想這些。穆溫然遞給他的食物,只要不是他不愛吃的,他基本都會吃,傻乎乎的。當然喂食人員僅限穆溫然,其他人不行。
穆溫然只吃了兩塊就把餅幹放在桌子上,掃了掃自己腿間的餅幹渣。
路迦覺得氣氛尴尬,抿着嘴角搖搖晃晃。
“已經很晚了,今天要住這裏嗎?”
路迦不晃了,改為搖頭。
穆溫然“哦”了一聲,“那就回去吧,這麽晚了。”
路迦穿好拖鞋走到玄關又覺得不行,扒着牆問:“那我走了?”
“嗯。”
“走了?”
“走吧。”
“……”路迦又走回來,先咳兩聲再說,“哎,你跟我好好說話呗。”
穆溫然似笑非笑:“我沒和你好好說話嗎?”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就覺得就不太像。”
穆溫然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兩腿之間,伸手按住他的後頸,将他往自己肩膀上靠:“那這樣呢?”
“……”
和穆溫然無關,是路迦自己不舍得。是他難以抗拒穆溫然的擁抱,是他在依戀他。
“你別慣着我。”路迦很較真,他知道穆溫然已經看出自己的不對勁卻什麽也沒問。明明是他的自我糾結,卻要別人擔心,路迦覺得自己太差勁,“我會得寸進尺的。”
穆溫然拉開他,頗有點不可思議地問:“你會什麽?”
“得寸進尺。”
“巴不得你得寸進尺。”
路迦對自己太狠,情願被束縛,不容自己一點任性,規規矩矩做好孩子,對誰都笑着。也正因如此,對待路迦,穆溫然無法不溫柔。
他的溫柔只給一個人,喜歡也給了這個人。
穆溫然說得每一句話都是真心都像情話。
路迦一早就想問,在穆溫然吻他額頭的時候,在他親吻他臉頰的時候,在每個悠長缱绻的對視裏他都在想。
“穆溫然,你是不是……喜歡我啊?”路迦從沒有哪一刻覺得“喜歡”兩個字這麽難說出口,好像不是在問別人,而是在問他自己。
在穆溫然面前,路迦是藏不住事的小朋友,什麽都想問穆溫然,什麽事都要說給穆溫然聽。能拖這麽久才問出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得為他鼓個掌。
可惜掌聲并沒有響起,只有穆溫然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蕩。
穆溫然回答:“是。”
路迦擡頭笑了笑:“哥哥啊你這麽認真我都不好意思開玩笑了……”
路迦已經很少管穆溫然叫哥哥,可他一撒謊一緊張仍然愛用“哥哥”稱呼穆溫然。
路迦之所以話唠就是怕安靜,怕周圍寂靜,找不到一個可以微笑的理由。就比如現在,穆溫然沒有回答,路迦垂下眼眼淚就滑落。
本來以為離別的三年他能更成熟一點,可對着穆溫然他還是會哭。
掉了眼淚,他小聲說:“對不起啊哥哥……我不喜歡你。”
他又撒謊。
穆溫然為他擦眼淚,聲音溫柔,輕聲說:“沒關系,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