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那天以後,路迦更黏穆溫然,全然把他當做另一個自己,異常信任,什麽事都找他。
暑假最後一天路迦去穆家補作業,臨出門前還被白奕說成叛徒。
路迦補作業補到淩晨兩點,後半本練習冊的最後大題都沒寫,趴着想題,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天已經蒙蒙亮。
保姆還沒來上班,穆溫然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路迦捂住自己的眼睛翻開練習冊,想看又不敢看,最後露一條縫偷偷瞅,看到大題都被做出來才呼出一口氣,在二樓就開始喊:“謝謝田螺先生!”
穆溫然:“不客氣。題我照下來了,回去記得自己做一遍。”
路迦當做沒聽見。
穆溫然直接上樓逮人:“聽到了?”
路迦瘋狂點頭。
不但沒長大,反倒變得更幼稚。
開學一個月,路迦被班主任沒收了手機,只好借白奕的手機給穆溫然打電話。
有手機的時候兩個人一周頂多會打兩通電話,沒了手機路迦閑得無聊總是想找穆溫然說話。
馮雨岑對此評價:我和我男朋友都沒有這麽膩過,白奕作為背景音發出一聲冷哼。
寒冬将至,白母突發奇想給兩個男孩買了兩件淡粉色的毛衫。白奕看了一眼就把衣服壓箱底了,路迦對穿着一向沒要求,能穿就穿。
于是某一天的籃球場上,出現一個穿粉衫投籃的少年。中場休息的時候坐在欄杆上喝水,看到好多人看他,就把衣領拉起來蓋住半張臉,過一會兒又颠颠跑到放衣服的地方把外套穿起來。
女孩們紛紛嘆可惜,路迦長相偏精致,睫毛長長的眼睛又大,看上去有點幼,唇紅齒白的少年,穿粉色很可愛,性格也好,投球不中還會垂頭嘆氣,但很快就會重振精神,活躍在球場上。
好多女生都是為了看他,特意來的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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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迦對這方面不敏感,相比起自己,他更樂意探尋身邊人的八卦,所以見到那麽多人看他,男生女生都有,他還以為自己穿得很奇葩:“我看起來很奇怪嗎?”
白奕:“很gay。”
路迦怼了白奕一下。
十一月下了一場大雪,連續幾天都是陰潮天,洗得衣服沒幹,路迦再次穿上那件淡粉色的毛衫,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地去找穆溫然。
沒手機真的很不方便,他現在已經形成不會的題就找穆溫然解決的習慣,全然沒想過要在網上查答案,當然他主要還是想去找穆溫然玩。
在車站等車的時候,路迦碰到許久未見的方韌,伸手戳戳他的的棉襖,打了聲招呼。
路迦把口罩耳套帽子都戴上了,方韌看了幾秒才不确定道:“……路迦?”
路迦把口罩拉下來:“是我。”
方韌不知為何很想笑:“你那麽怕冷啊。”
路迦意味不明地比了個“OK”的手勢。
“去幹嘛?”
“找穆溫然。”
方韌“哦——”了一聲和路迦上了同一輛公車。
坐上公交車,路迦覺得熱了,把帽子口罩摘下來。
方韌有好長時間沒見到路迦,上一次在公車上碰到,路迦還很青澀稚氣,當然不是說路迦現在就有多成熟,只是的确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加引人注目,更讓人在意和心動。
方韌腦海裏閃過穆溫然的臉,沒有溫度的眼神和漠然的表情,他扯扯嘴角覺得自己已經醒神了。
他知道穆溫然對路迦有種古怪占有欲,高三之後那種感覺尤其強烈,每次自己給路迦零食,穆溫然都會擡眼,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一晃而過,但卻讓方韌心裏打突。
這實在太奇怪了。
可是路迦的确……方韌側頭看到少年烏黑的頭發,圓潤的耳垂,睫毛打下一片陰影,可以想到他擡眸時眼神是怎樣的清澈明亮。
路迦的确有足夠的吸引力。
方韌不是非男生不可,他是雙,只談過女朋友,對男生更多是欣賞,遇到好看的會多看兩眼——這個“好看”不包括穆溫然,太高太壯,太惹不起,而且性格太扭曲,方韌反正是怕了。
倒是路迦,方韌很早就覺得他耐看,但當時僅把他當成一個弟弟看,沒有其他想法。然而随着時間推移,他越發能看到路迦身上的閃光點,笑起來尤其讓人心動。
方韌也懷疑過穆溫然喜歡路迦,可是這兩人的相處雖然親昵卻不暧昧,至少在他們畢業前,路迦和穆溫然一直是那樣的狀态。事到如今,方韌覺得他們大概仍是如此。
路迦到了目的地,方韌和上次一樣說道:“有空去找你玩。”
方韌上一次這麽說的确是客套,這一次卻是真的有所想法。他抓了抓頭發,準備在下一站下車,畢竟他本來就不應該坐這輛車,只是想和路迦同道才上來。
路迦熟門熟路地爬上宿舍三樓,宿舍裏只有穆溫然一人,路迦坐到床鋪上:“你有衣服嗎?”
穆溫然轉頭看路迦,路迦還穿着外套,像個球一樣窩在床鋪上:“有。”
“借我穿。”
穆溫然坐在書桌前,手撐着腦袋:“你裏面沒穿衣服?”
路迦迅速擡頭道:“怎麽可能,當然穿了。”
穆溫然沒再多問,去櫃子裏找衣服,扯了一件灰色毛衣搭到路迦腦袋上。路迦這才慢吞吞地脫外套,邊脫邊說:“我穿這件他們老是笑我。”
穆溫然看到路迦裏面的穿得衣服輕輕勾嘴角:“像兔子。”
“兔子才不是粉毛的。”路迦反駁,随後耷拉下腦袋,“哎你怎麽也笑,給我點面子嘛。”他說着脫了毛衫。
路迦的身材剛剛好,不瘦不胖,稍稍有點腹肌卻不太明顯,線條勻稱。穿好衣服,路迦默默把袖子挽上一截,很顯然他和穆溫然不是一個體格型號,穿着有點大,但也還好,就是把人襯得更小更矮了。
他的肩沒有穆溫然寬,領口更往下,露出大片鎖骨,彎腰完全能看到胸膛。
穆溫然走到路迦面前,把他的領口往上提,手繞到路迦的後背,再往下抻了抻。
完全是照顧與被照顧的關系。
路迦突發奇想擡手摸了摸穆溫然的頭發,穆溫然低頭看他,兩人挨很近,誰都沒覺得不對,路迦又摸了摸:“謝謝您啊。”
穆溫然拍路迦的額頭,路迦倒在床鋪上,半邊肩露出來,穆溫然又幫他拽衣領。
過了一會兒,路迦突然想到:“我碰到你高中同學了。”
“誰?”
“方韌。”
穆溫然默了一下:“不記得了。”
路迦:“……你舍友。”
穆溫然:“忘了。”
路迦:“可以拆穿你嗎?”
穆溫然:“沒什麽好拆穿的,不記得。”
路迦發現穆溫然在某些點上真是任性又幼稚。
見路迦不說話,只是看着自己越笑越歡,穆溫然沉默片刻,終于還是問:“然後呢?”
“啊?”
“碰到了,然後呢?”
“聊了幾句我就下車了。”路迦在穆溫然的床鋪上亂滾,空間有限,他只能來回翻轉,說完還不忘調侃穆溫然,“你不是說你不記得嗎?”
的确不太記得。
穆溫然只是比較在意那人遇到路迦,重點在路迦身上,而不是另外的那個人。
手機突然在這時候響起,路迦轉了個個兒,把穆溫然的手機拿起來看,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愣了下,瞬間變乖,把手機遞給穆溫然。
穆溫然看到備注也默了一下,見路迦又在小心翼翼打量他,有點無奈,揉揉他的腦袋想讓他安心,然後才接聽電話。
“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