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疑窦如雲
鹿兒點了點頭随他入內,通過了長達數百呎的窄道,忽地眼前一亮,兩人都是一驚。想不到在這山丘之下竟是別有洞天,喏大的宮壂便建築在地底下,這豈是一般人得己想見,兩人迅速閃至宮壂旁的陰影中,洞內昏暗,不仔細觀看并不易查覺,兩人沿着一旁躍入門內,只見壂內四周擺滿了另人難解的石像,似是人形,卻有着別于常人的五宮和四肢,而支持壂堂的圓柱也畫滿奇特的圖騰,四周并有人加以看管。
宋青書環目而視,随即轉頭示意鹿兒沿着壂上的懸梁潛入內壂,跟着縱身一躍,上了懸梁,宋青書再度示意鹿兒小心,壂內高手林立,兩人刻意收斂心神,且放緩腳步,免得讓人發覺,輕入內堂,宋青随即止着鹿兒再往前行,因他曉得,只要再多接近一分,便足以讓人發覺,想不到此刻無極教所有的高手皆聚集在此處,宋青書頓時頭皮發麻,若讓人發現了,他們決不可能活着出去!
壂內深處,由圍幕重重罩着,四周皆有無極教弟子在旁守護,階梯以下,一人矗立在那兒,背向衆人,雄偉的身形,彷若峻山般屹立不搖,正像征他“天下無敵”的神話,名震天下的魔刀仍舊斜挂在他身後,隐隐現出殺氣,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那人正是,魔刀──王汗!
宋青書的猜測竟怎麽快便得到印證!
宋青書用手指在鹿兒背後寫了“王汗”二字,後者立即現出驚愕之情,宋青書觀察其餘諸人,在王汗所處的階梯之下,才有五人立在他身後,其中除了段府羲和白彤是他識得的,那游坤竟不在其中,該是尚未到來,不識得的三人中,以一滿頭白發的男子最令他注目,因他年數看似正值壯年,豈會滿頭白發?其餘分別為一個矮胖子,做屠夫打扮,還有一個似算命先生的中年男子,這二人皆相貌尋常之極,不似白彤,段府羲及白發漢子那般氣态過人,但宋青書曉得,這些人決不簡單!應就是無極教八大護教長老,游坤未到,左自成讓他殺了,不知還有一人到那去了?
思忖間游坤才緩緩入內,跪下道:“參見聖母,主宮!”
這時幕內傳出一悅耳的女聲道:“游長老,因何遲來?”
那游坤面露難色,緩緩道:“禀聖母,屬下方才奉主宮之命往玄玉門知會莫傑,豈知在回程遇襲,為了逃避追殺才不由得多費了些時辰!”
這時一旁的白彤冷啍一聲,顯是對游坤的窩囔不滿。
這時王汗沉聲道:“傷你者何人?”
游坤支唔道:“回主宮,這。。小的也不太清楚。。但來者是使刀的,該是徐子玉那家夥!”
宋青書心頭一驚,想不到王汗竟是無極教的主宮,不知此職在無極教內有何影響力?和聖母比之又是如何?
王汗轉過身來,雙目帶寒,一字一字緩緩道:“你-确-定?”
游坤見王汗神色不善,心中更加害怕,憚聲道:“當時天色昏暗,且對手出刀極快,卑職也不敢肯定,望主宮見諒!”
王汗神色稍緩,向一旁的人點頭示意,忽地那白頭漢子竟自衆人中躍出,雙掌直迫游坤腦門,只見在他掌中似轉起一陣泫渦,跟着游坤的頭随即爆開,血漿四濺,當場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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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心中低嘆,無極教行事實是令人難以揣測,這麽重要的一名長來居然輕易殺之,更何況是為了這麽一個小錯!
那白頭漢子低喝一聲,環視當場,雙目帶紅,滿臉粗曠,讓人感到霸氣十足,只見他伸手舔了舔手中的血漬,便退回原處,完全一付無所謂的模樣,一旁的白彤則是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哈哈哈哈!這廢人若不是輕功見長于世,又豈能列我聖教八大護法,殺了他也好,省得辱我門的名頭!”
這時幕內那女人道:“石長老,你這好見血的習性也該改改了,你大可出手震碎他內腑,何用取其面門?難不成你‘盡天蝕心’的功夫還未練到家嗎?這下玷污了我聖門大壂,你該當何罪?”
那白發漢子微微點頭道:“屬下知錯,望聖母見諒!”
宋青書打量那人,原來他便是玉娘提醒他要小心的“隴魔”石定研,看他的身份,似盡次于王汗,難不成他正名列八大護法之首?
那聖母又道:“王大哥,此事你有何看法?難不成又是你的‘高徒’陸靖所為?”
位于梁上的兩人聞言一震,差點叫了出來,天刀──陸靖,他怎會牽扯在其中?
王汗冷啍一聲道:“若是我王某人的徒兒所為,這游坤豈還有命回來!”
白彤這時又笑道:“哎呀!真是冤家路窄,這游坤還真不是普通的倒楣,上次差點死在徐子玉的刀下,想不到這次又給他遇到!”
這時那段府羲發難道:“又是徐子玉,他殺我義弟,我卻不能殺他償命,實是可恨啊!”
石定研也站了出來,沉聲道:“啍!當初要派左長老去殺徐子玉不也是主宮你的意思,等到段長老欲為其義弟複仇時,你卻又命人前來阻擋,這可說不過去,你倒說說,憑什麽饒那二人性命?”
石定研态度極不友善,王汗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冷聲道:“你比之陸靖如何?”
石定研縱聲狂笑道:“哈哈哈哈。。,當年我和林至缺盡有一式之差,如今投身聖門,習得聖門至上寶典‘盡天蝕心’!我又懼于何人來?”
王汗不動聲色,淺笑道:“不懼于何人?好個不懼于何人!言下之意你是連我都不放在眼裏啰?”
石定研神色一冷,斷然道:“除了聖母之外,沒有人值得我看上眼的!”
只見王汗的身形鹜地一晃,轉眼間縱至石定研身前!
石定研早有準備,眼見王汗來襲,暗自運起魔功,全身經脈逆行,面目呈現猙獰,滿頭的白發揚起,神态極是可怖,一掌勢如破竹的擊出,直取王汗面門,宋青書心頭一震,“隴魔”石定研,果非泛泛之輩,此掌聚功力于一穴,精要之極,若要硬撼實是不智,但如閃躲,則先進招的王汗定會因倉促變招而淪為被動,反倒受襲于石定研,高手對決,勝負就只在一瞬之間。
只見王汗不為所動,左臂一揮,竟輕易的擒住石定研凝聚多時的一掌,這時石定研竟忽地發出一聲爆喝!臉上表情痛苦之極,讓王汗擒住的手竟滲出血來,想不到王汗的內力如斯的可怕,足以将石定研逆行之血脈迫出,宋青書心中激蕩不己,玉娘一再要自己留心的“隴魔”石定研,此刻竟像個小孩般受制于王汗,其餘長老眼見此竟,深怕石定研不奈受迫而亡,紛紛出手相援!
“碰!碰!”
王汗左手仍制着因受襲而跪倒于地的石定研,右掌卻恣意擊出,輕而易舉的将段府羲,白彤等人逼退,想不到盡是一式,衆人皆是血氣翻湧,無力再向前,王汗順勢回掌,正要往石定研額頭擊落,一道白色身影幻出,鹿兒功力不足,仍不知此人從何而來時,宋青書卻看得一清二楚,無極教的聖母出手了!
自層層的帳幕中躍出,不一會己來到王汗身旁,雙手似圓般回旋,看似輕松寫意的舞動,卻抗沖着王汗正要擊發的勁氣,王汗冷啍一聲,仍要催勁下擊,卻聽到那白衣女子撒嬌道:“王大哥,奴家管教無方,惹得你生氣,奴家在此向你陪罪好嗎?此刻敝門用人之際,望您放石老一條生路!”
口中雖似在求饒,手中的勁道卻絲毫不減,仍不斷的催發以阻止王汗下殺手,功夫實是詭異之極,這時王汗冷啍一聲,左臂一揚,石定研竟是應聲向後飛去,直倒于一旁,久久不能立起!
這時那白衣女子也停下手來,身子微蹲道:“奴家先謝過了!”
宋青書心中遲疑,那聖母口中喚王汗為王大哥,就輩份而論,年紀也該不小了,想不到卻仍是花容月貌,不見老态,該是駐顏有術,無極教可真是邪人層出不窮!
再望向王汗,他仍是一派氣态從容,完全不似剛與人動過手,且是以一敵五,更駭人的是從頭至尾他那名震天下的“魔刀”始終未出鞘!若使将出來,真不知有多麽可怕?
這時那聖母面向衆長老,方才向王汗撒嬌的女兒家神情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姿态,喝道:“護教長老聽令!”
除了倒地不起的石定研外,其餘諸人皆下跪聆聽,只見她冷冷道:“本門上四端長老申太吉,奉吾之命于河北集結教衆,卻命喪于陸靖之手,‘天刀’的現身,顯是不利我無極教,當今之世,除了王宗主外,無人可制服他!教衆切不可枉自送命,主宮欲留玄玉門二人之性命,正是要藉徐幻玉和陸靖之予盾,利用她門下二徒以之抗衡,這是我和主宮一致的決定,絕不容任何人再質疑!違者依教規處置,定無寬待!”
衆人連忙點頭應命!
這時王汗忽地縱聲大笑道:“哈哈哈哈~~好個陸靖!不虧是我的愛徒,輕而易舉的取了申太吉的性命,功力猶勝當年!真不負王某的教導啊!哈哈哈哈~~”
“魔刀”王汗便這麽揚長而去,未留下只字片語,
這時白彤連忙去扶起石定研,運功替他療傷,段府羲則是向前拱手道:“禀聖母,王汗這般辱我聖門,實沒有道理和他合作下去,望聖母三思!”
一旁的矮胖子卻道:“呼!到今日才知道王汗竟是這般可怕,他确實有本事嚣張,沒看他三兩下功夫便将我們打個落花流水,你瞧,石老到現在仍站不起來呢!若不是聖母搭救,段老頭你就可名列八大護法之首了!‘天下第一’果不是蓋的!”
那似算命郎中的男子也掐指道:“啧啧啧。。。雖說我們計劃周詳,但王汗畢竟不是好相與的,和他合作真是與虎謀皮,一個不小心我們可會被他反将一軍呢!”
聖母臉露個高測莫深的微笑道:“諸長老盡管放心,我們的着眼處不在現在,而是在将來,早晚整個玄武門都會是我們的,那時可就沒王汗說話的餘地了,現在他要嚣張就讓他嚣張個夠,男孩子總是多向着娘親的!”
宋青書在心中不斷的思考着:“王汗果然暗中和無極教勾結,啍!雙方皆是不安好心,王汗的目的在得四部天玄遺卷,一統玄武門,但何用無極教的相助呢?無極教又為何要幫助王汗?得到玄武門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就算王汗真一統玄武門,又豈會輕易落入無極教的手中?嗯。。她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諸般疑惑,實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無極教的聖母又續道:“陳長老,古長老,我本命申長老去集結教衆滅漠北的反抗勢力,奈何受阻于陸靖,如今此事便落入你兩肩上,下月十五,傳我令于庫族酋長,若他不奉我無極教,我要讓他們全族就此在大草原上消失,此事再不容有失,我們定要在王汗南下前統治整個漠北!到時入主中原只是早晚的事罷了!哈哈哈哈。。。我聖教沉潛多年,也該是時候揚威于武林了。。。。”
那算命先生和矮胖子紛紛下跪領命,聖母繼續道着:“段長老,現今陸靖不知對我無極教底細知曉多少,為安全起見,你速赴江南知會掌教,囑他萬事小心!”
跟着她退下衆人,盡留下白彤一人,聖母走到她身旁,挽起白彤的手對她道:“那寇逸仇傷勢如何?”
白彤臉上一紅,低聲道:“這。。聖母怎會來問我呢?”
聖母淺笑了一下,對她道:“聖母自幼扶養你長大,你有什麽心事我豈會不知?切記!男女之間的情愛只是光大我聖門的阻礙,你萬不可深陷其中,不過寇逸仇是難得的高手,在玄武門中盡次于莫傑之後,若可以的話,把他掙取過來,以他這般年紀便有如此的身手,将來護教長老之首非他莫屬!”
那白彤攤了攤手道:“就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聖母不知他小時候恨極人家了,啍!誰叫他總不愛睬人家,當然要他嘗點苦頭!”
聖母搖了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男人就是有這般的劣根性,高高再上的女人總能挑起他們的興趣,藉由征服難以得到的女人來證明自己!愈是高強的男人愈吃這一套,你只要耍點手段,那寇逸仇還不任由你玩弄于手掌中!”
若說要媚惑男子,白彤絕對有這樣的資格,她露出深思的容貌,跟着臉上泛起甜笑!
聖母嘆了口氣道:“瞧你這神情,就知你對他動了真情,你聽聖母的話,萬不可将感情事當真,那不僅會妨礙武道的增進,還會壞我聖門興教大事!若你真愛上寇逸仇,到時我不是殺了他,便是殺了你,別當我是開玩笑,我做了無數的犧牲才讓無極教有今日之勢,我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白彤現出堅決的神色道:“聖母放心,彤兒知道如何做,逸仇若違我無極教之意,不為我用,即為我滅!我會親手宰了他的!”
跟着露出個狡黠的神色道:“不知聖母你可曾動過真情?”
聖母眼望遠方,神色緬懷的道:“曾有個男人讓我對他癡心不己,甚至想放棄尊師所交付的興教大業,就這麽伴他浪跡天涯!”
那白彤明亮的眼珠子轉了轉,好一會才道:“不知那人是否為現今武林的霸主,咱們聖門的主宮,魔刀──王汗?”
聖母淺笑了一下道:“王汗确實是個武學的曠世奇才,成就足以震古爍今,為人更是沉着穩重,思慮細密,有做大事的手腕,是個讓任何女子都願托付一身的男人!但很可惜,他卻還沒有那種風采,可足以令我傾心!”
白彤疑惑了一會,才道:“那。。。又會是何人呢?”
聖母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那人便是天罡正氣的唯一傳人,氣邪──徐邢。。。”
白彤驚訝的道:“什麽!”
宋青書初聽到徐邢的名字心頭也是一震,但随即想到若無極教的聖母和王汗同為上代武林中之人,那當代的英雄人物,不出魔刀王汗和氣邪徐邢二人,心中也在感嘆,同為玄武門之人,他父親宋圖和聖劍山莊的林鎮南卻始終不能揚名,也形成了今日北強南弱之局面,忽地見着了白彤的反應,又是一陣遲疑,為何白彤聽到聖母所傾心之人是徐邢竟會這般的激動?
只見聖母長呼一口氣,搭着白彤的肩道:“現在你該知道我為聖教做了多大的犧牲,徐邢是我今生唯一傾心之人,但我卻親手毀了他!為了光大無極教,我決不後悔!”
宋青書心中暗道:“徐邢的失蹤,果然和無極教脫不了關系!由她的話來判斷,徐邢恐怕兇多吉少了,我是否該将實情告訴玉娘呢?”
此事牽連甚廣,他也不知該否吐實。。。